觀-止-黟-黃-

作者: lemonwa

導讀觀 止 黟 黃腳步沒有太多的恍惚,留給西遞的不到兩個時辰的光景,只是為搭上前往湯口鎮的班車。來前便已在鎮上的雲海樓訂好了房間,皆因樓主程劍在驢友中的赫赫有名,及至見到本人,還是欽佩他作為殘疾人的樂觀健談,想像他坐著輪椅在扶助下五進夢幻景區,那是怎樣的一種意志。安頓好後,看時候尚早,便驅向了翡翠谷,那是條狹長的溪澗,蓋獲李安攜《臥虎藏龍� ...

觀 止 黟 黃腳步沒有太多的恍惚,留給西遞的不到兩個時辰的光景,只是為搭上前往湯口鎮的班車。來前便已在鎮上的雲海樓訂好了房間,皆因樓主程劍在驢友中的赫赫有名,及至見到本人,還是欽佩他作為殘疾人的樂觀健談,想像他坐著輪椅在扶助下五進夢幻景區,那是怎樣的一種意志。安頓好後,看時候尚早,便驅向了翡翠谷,那是條狹長的溪澗,蓋獲李安攜《臥虎藏龍》取景於此,至名聲大噪,那幾汪水潭倒是真如翡翠瑪瑙般清澈、碧綠,綠得晶瑩透亮,雖說是所含礦物質所致,但看來人們更願用想像的曼妙來羽化,應著岸上竹林的清幽,未嘗不帶著返璞之意。

回到鎮上已是暮色垂連時,隱約天際陰沉了許多,間或零星的雨點,看來天公未有美意。晚後的工夫把這不大的小鎮逛了個來回,街上熙攘的多是背包一族,這小鎮原本就是因進山的中轉而興,心裡蕩漾著對次日的憧憬,漸漸折回了雲海樓。清晨是在樓主的叩門聲中醒來的,臨行前每人都拿到了把登山杖,不禁心頭生出些暖意,便上了前往雲谷寺的車。現今的進山主要為兩支路線,前山從慈光閣經半山寺到玉屏樓,後山則由雲谷寺至白鵝嶺,其間各有索道相通,當然山路上總有一群艱難的步行者,實踐著永遠在路上的箴言。

黃山既以天氣的瞬息萬變見聞,更由各景區不同風格的景致見長:北海的奇秀暇目、白雲的鬼斧夢幻、玉屏的巍峨偉岸、松谷的千峰爭綺,淋漓盡顯山野真性情,頗有“一路看盡長安花”的自得。從纜車上向下望去,依稀還辨得出古道叢林中蠕動的三兩人群,漸漸地也湮沒在翻湧而來的雲霧之中,只覺得索道愈來愈陡,周邊拔地而起的群峰開始魅影般地時隱時現,不覺油然起幾許靈異的戰栗。及至出了白鵝嶺站,能見度已是不到數丈,一路行至始信峰,漫天的霧氣撲面而來,卻也為目不暇接的黃山松平添詭秘的肅穆。黃山松多發於花崗岩裂縫中,環境的艱難使得生長速度異常地緩慢,即或丈余高的松木,往往已有數百年的發端,松寓延年,更不言那些參天的名松,不論朝哪個方向生長,總是一律的筆直,在峰巔峭壁間煥發著剛正不阿的秉性,想來不覺有些敬畏。霧天擋住了山巒千壑,卻成就了欣賞黃山松的如畫意境,有如仙履引靴、又似龍爪盤地、更勝探海觀雲,霧氣縈繞著綠意盎然的挺拔,恍若置身陸離的仙界。

算得上山來已有一個多時辰,這天氣卻沒有絲毫轉好的意味,未免有些懊惱,而那些導游則指著茫茫一色的觀景台外,唾沫四濺地描述著令人神往的美景,末了無不加上一句:“可惜,今天什麼都看不到”,然後引來的是陣陣的嘆息,想著黃山這樣迎合我們的熱情,宛如待閨的羞澀。晃悠來到散花塢,這是塊突兀的崖床,據說開春時分崖下的各色花草競相怒放爭艷,如同仙女散花般絢爛而得名,想像著不遠處的筆架山與“夢筆生花”,越發地惋惜,就在將要離去之際,身後爆出聲聲的驚呼,回首望去,原是忽來陣風扯開了霧氣的一角,露出夢筆的頂端,頓時本能的一股欣喜湧上心頭,不禁和人歡呼雀躍起來,只是不多時,便又隱沒在了漫天的白茫中。

余味未了,已來到下榻的北海賓館,匆匆安頓下行李,帶足干糧水分輕裝上陣,踏上了征服夢幻的行程,回憶著驢友們如履薄冰般的描述,卻越發激起磨拳擦掌的豪情來。

出了館門,抬望間已開始落起了淅瀝小雨,不由感嘆這多舜的天色今日卻是一成不變的慵懶,想著要踏入籠罩在這般惡劣天數中的夢幻,心中開始凝重起來。開發不過數年的夢幻景區是西海大峽谷的別稱,作為自助游的天堂卻一直是團隊的禁區,驚險不必說,五個多小時、十五公裡的崖壁山路和懸空棧道對意志的考驗,擋住了那些走馬觀花的腳步。趕到入口處的排雲亭,才不過上午十點的工夫,此處顧名思義,雨過天晴之際,蒸騰的雲霧攜排山倒海之勢翻滾而來,絕不失錢塘大潮的驚魄。正待進峽谷之時,未料同伴打了退堂鼓,頓時湧上了一股獨行的悲壯,道過莫名的分別,腳下的路開已慢慢不平坦起來了。

雨越來越大,即使套著沒腳的雨衣,還是不停地撥弄著迷糊的視線。喧囂的人影慢慢稀疏起來,湊巧得很,路上遇到了來自南京的一家子四人結伴同行,山林間漸漸恢復了本有的清靜,除了呼嘯的風雨刮打在松枝上清脆的應答,心情卻是愈加的明快。這時第一道棧道已經顯現在了我們眼前,夢幻本無路相通,當年數百名民工耗費四年光陰,硬是憑著毅力在幾近筆直的峭壁上打進根根的木樁,既而以水泥澆注,再鋪上砌好的石板而成長達數公裡的棧道。搭扶著內側濕滑的山壁,往下望去,棧道以近乎六十度的斜率向下延伸開去,勉強可容兩人並行而過,另一側就是無邊的蒼茫,一行人就在這懸空的崖道上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下蠕動著,不敢有絲毫的分心,要知道若不是這頑皮的雨霧擋住了視野,腳下可就是一覽無余的深淵,這多少也安撫了些恐懼。雨水愈加輕狂地飛瀉著,周圍層巒的形廓卻緩緩地明晰起來,危聳的峰林似是遙立遠處,轉眼間卻又如影隨形地唾手可及,每一座都如同劈就的巨石隨意堆砌而起,似將搖搖欲墜的鬼斧神工,使得行走不由戰戰兢兢起來,只有那盤曲在壁仞上的濃密的黃山松,還點綴著十分盆景的綠意。顫悠著向上回望去,長空中的棧道好似騰蛟一般緊緊附著在山壁上逶迤而下,時隱時沒地穿行在千岩萬壑中,令人詠嘆這勝奪天工的精巧。

山靈肅殺的魅影端詳著不速之客,一行人如同闖入聖域般謹慎起來。朦朧中幾聲鳴禽的叫聲打破了沉寂,除了腳步的沙沙聲,偌大的峽谷中早已是“萬徑人蹤滅”,任爾怎樣的吶喊,也不過許久才傳來空谷幽蘭的回蕩。天色更加地陰暗起來,全身已不知被雨水打濕透了幾回,又不斷被體溫烘干著,惟有往嘴裡胡亂地補充東西驅趕著瑟瑟的寒意。兩個多小時的艱辛到達谷底時,才是午後的時分,可下得這已有三四百米落差的盆地中,卻分明已是傍晚的暮色,周圍眾神般環繞的群峰,攏著頭頂那圈光影灑落在石床邊,映襯著我們這群井底之蛙的渺小。一條湍急的溪泄橫在谷底正中,轟鳴的奔流從崖上一個數米高的洞口傾湧而出,跨過那座架於其上的石拱橋,路途就開始向上攀緣了。

穿過兩個人工開鑿的山洞,路上不時出現了三兩當年遺棄的工棚,對於前人天塹變通途的努力,總讓人懷存敬重的感激。這邊的風景比起來時已有些遜色,風雨也益發變本加厲起來,蒸蔚的霧氣在四周流動,看似雲中漫步的豪邁,實是亦步亦趨的沉重,暴露的風口地帶不斷地出現,夾著雨水肆無忌憚地拍擊著所到之處,像是隨時要將你卷入這無底的夢寐中。一鼓作氣趕到步仙橋時,想著繼續登行就要回到天海,一路緊鎖的眉頭總算有些舒展。行不多時,卻隆隆地傳來了如同風暴的轟鳴,剛有所安定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漸漸浮現出一片開闊的風口,一道近百米長酷似鯽魚背的坡頂突兀在眼前,除了正中開鑿出的不到一米寬的狹長的石階,兩邊即是沒有任何護欄光滑的陡坡,陰風目空一切地發出凄厲的嘶吼,吹在臉上幾近窒息的急迫,左邊矗立著座屏障般直指入雲的山峰,戒靈似的黑影呈壓頂之勢撲面而來,人已經無法站穩,只明白稍不留神,就將被無情地刮落到無底的深壑,不停的深呼吸還是平息不下驚噩的抖顫,心底升起著莫名的恐怖,猶豫了良久才硬著頭皮捂住耳朵,匍匐著身體小心地向前挪動,只覺背上陣陣的冰涼,每前進一尺都如同螻蟻和自然的角力,艱難地越過這片魔幻般的地域,回頭看去還是不由一身的冷汗。走到出口的海心亭,見到不遠處的幾個游人,竟有種回歸世間的親切。這才帶著滿腔成就的感慨,經過光明頂往西海門而去。。。。。。


精選遊記: 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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