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而去,挾塵而歸——怒江梅裡行

作者: snowzz

導讀旅程的最後我終於感到了累。回到廈門當天,傍晚時分一覺睡去,醒來時夜色如墨,然而咆嘯的怒江,江邊的峭壁,馬行懸崖邊時,俯瞰腳下千米處,雄性十足的奔騰之水漸去漸遠,最終化為繞指柔消失於天邊深峽間時,那種悲喜交加的奇怪感覺。。。。。。最早跳進腦海的還是這條江,一直想要靠近的傳說即將不復存在的江。再接著,細節們都出來了:跋涉,顛簸,戲謔,� ...

旅程的最後我終於感到了累。回到廈門當天,傍晚時分一覺睡去,醒來時夜色如墨,然而咆嘯的怒江,江邊的峭壁,馬行懸崖邊時,俯瞰腳下千米處,雄性十足的奔騰之水漸去漸遠,最終化為繞指柔消失於天邊深峽間時,那種悲喜交加的奇怪感覺。。。。。。最早跳進腦海的還是這條江,一直想要靠近的傳說即將不復存在的江。再接著,細節們都出來了:跋涉,顛簸,戲謔,驅逐,無助神情,如花笑厴。。。。。。那些與繁華人世遙遙相隔的絕塵美景由此多了煙火氣,熱鬧了,生動了。好比一棵很老很老的樹,冬天裡莊嚴寧靜,到了春天,嫩葉在風裡跳舞,卻又是另一種味道了。

五光十色,用這個詞來形容這十四天的旅程,也許還合適吧。

一、 怒江——雲南篇:

(途經:昆明-保山-六庫-福貢-貢山-丙中洛-甲生村-石門關-五裡塞-上秋拉桶-下秋拉桶-腊它底-拿洽羅-下秋拉桶)

北上怒江

用了兩天半的時間從昆明一路西行再北上,慢慢深入怒江峽谷,山漸高,水漸急,無論是水面上無數凶險的小漩渦,還是60度山崖陡坡上見縫插針開出的小塊田地,都明示無誤:這就是怒江了。

一輛貨車開過,後車鬥裡岌岌可危地擠滿了村民,接著又開過一輛,人滿得快要掉出來,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公共汽車”,可乘客談笑風生,似乎並不擔心掉進滔滔的江水中去。想想也是,怒江邊上的人們慣於飛渡溜索和吊橋,還能把什麼危險放在心上?

丁大媽家的月圓之夜

到丙中洛,漫長的乘車生涯終於結束。往著名的驢子集散地丁大媽家途中,梯田、青山、雲霧構成的優美風景很快消除了連日乘車的疲憊。

明天中秋,月色正好,在大媽家的大院裡飽食過土雞後(我等到處必有土雞遇難,此是真理),泡茶賞月搏餅,神仙般的享受。搏餅得賭金六百大圓,將用於日後的集體腐敗。

夜深了,月色如水,全村的狗狂吠不已,可以理解,月圓之夜嘛!

徒步途中的風景

按原定計劃,第二天背包徒步前往秋拉桶村,向導是丁大媽的侄子,小名阿倍。

網上說丙中洛往甲生村途中風景優美,的確如此,到了石門關,兩面巨大峭壁對峙,江水滔滔奔流,風景由秀美轉為雄壯。不過印像深刻的還是五裡塞,緩長的綠色山坡上錯落著沉黯的黑色木屋,在燦爛的陽光下,卻靜謐如空城,有種淡淡的虛幻之感,仿佛村上春樹筆下的某個情境。

阿倍住在下秋拉桶村,到下秋拉桶村是要爬山的,一天的徒步一直是坦途,輕松,只有最後的一個小時,有了坡度和難度。

阿倍家動物們的幸福生活

在阿倍的火塘邊,稻子給窗台上的兩只睡貓拍了個大特寫,很精彩,像一幅精美的蘇繡。

夜裡,我們此行最重要的敵人出現了——跳蚤,此後的好多天裡,這些狡猾的小東西在女生們身上開辟了無數戰場,戰況最為慘烈的當屬容和稻子二壯士。自那天起,常見慈眉善目的容愁苦著一張臉,邊抓癢邊嘆氣:“癢啊癢!癢啊癢啊癢!!”其狀之慘,令人動容。如今一想到容,小麥的腦海裡就條件反射地跳出三個字——癢啊癢。

這一帶藏民一般住的是三層樓房,樓層居住情況是:底樓——家畜和跳蚤,二樓——人和跳蚤,三樓——苞谷和蒼蠅。

底樓裡,四只小豬(兩只純黑,兩只小花)在豬媽媽的懷裡拱得驚天動地,一轉眼功夫,居然在泥土和飼料的混和物中掘出坑來,齊刷刷地埋進去,香甜無比地排排睡,讓我忍不住笑起來,想到《夏洛的網》裡說,當小豬威伯重新聞到那熟悉又喜愛的臭哄哄味道時,心情是多麼的愉快。

看起來,阿倍家的動物們都生活幸福,包括跳蚤。

又回到了跳蚤身邊

第二天仍然徒步,阿倍帶我們穿越灌木雜草叢生的山間小徑,翻山而過,走到了腊它底與拿洽羅交界處,那兒自山頂一瀉而下的長瀑數目眾多,據說是徒步怒江線路中最美的一段。

原想當晚在丙中洛的賓館住宿,遠離跳蚤的陰影,美美睡上一晚,不想還沒洗澡,壞消息就來了:次日有演出,丙中洛往秋拉桶的路將禁止通車。罷罷罷,洗了澡,還得回阿倍家喂跳蚤去!

到了通往下秋拉桶村的山路口時,天已全黑,摸黑上爬,一個多小時後到達村裡,澡都白洗了,一身的汗。幸好阿倍家的土雞經無憂的烹飪鮮美異常,又有新鮮小羊肉,大大地安慰了我們的胃。

當晚與跳蚤又是一番激戰。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跳蚤到底在哪裡?它看得見咱們咱們看不見它,才下膝頭又上腳趾頭啊,怎一個愁字了得!

制訂了一個集體自虐方案

經過咨詢阿倍和討論,大家選定了一條接下來將要行走的路線:跟隨馬幫用五天時間從龍坡開始騎馬翻山走梅裡外轉經路,穿過西藏再回到雲南德欽,這樣走的好處是免得走回頭路,可以避開國慶期間來怒江觀光的人潮,又可在國慶快結束時順路前往香格裡拉、麗江。缺點是存在一些隱憂:穿越時間長,穿越地帶大部分屬無人居住的原始森林、峽谷和高原,在出現安全、健康方面的問題時可能難以得到及時的救助。

阿倍為我們了聯系馬幫,無憂和小C在當天下午匆忙采購了大米午餐肉大白菜等食品,准備在今後的幾天內填肚子。

想到未來幾天將騎馬穿越好幾個高山埡口,途中的風景應當很精彩,就有點激動。

苞谷地——香艷的海市蜃樓

徒步拿洽羅途中,阿倍突然笑咪咪地說,西藏可是個好地方,龍坡再過去的西藏姑娘,嘿嘿,那是沒得說,火辣辣的姑娘們只要見了中意的男子,便會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剝光衣裳拖進苞谷地。。。。。。看大家尤其是兩男生瞠目結舌半信半疑的模樣,阿倍臉色一變:不信?我可是遇到過的,我發誓!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已經重重地指天發了個大毒誓,這下可不由得我們不信了,想著無憂和小C被身強力壯的藏女拖進苞谷地前驚慌失措四處找樹葉的情景,女生們笑得直不起腰,就盼著龍坡快到,看精彩的一幕如何發生啦!

小麥安慰兩男生道,其實藏族姑娘很漂亮的,阿倍用力點頭,對啊對啊,藏族姑娘身材很棒的!

在接下來的一整天裡,苞谷地成為我們經久不衰的話題。

不過,直到我們離開龍坡了,無憂和小C好像也沒有出過事。

苞谷地,這香艷的海市蜃樓啊,它究竟是男生們的理想呢還是噩夢?至今沒弄明白。

梅裡外轉經道——西藏篇

(途經:龍坡-阿丙村-那通拉山-曲那桶- 羅細亞山-扎俗桶-多克拉卡-永支村)

龍坡——西藏境內的第一站

丙中洛至察瓦龍的公路二十多天前才正式通車,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一進西藏境內,江水變得平緩,氣候干燥,河谷植被稀疏,山崖上基本不長植物。

中午,我們和馬幫的人和馬一齊到達龍坡。

這裡的藏民居比雲南境內的簡陋多了,土坯牆,不過造型特別。頂樓高敞,不像雲南的那麼低矮。樓頂將是我們今晚的居留之地。

午後,很晴朗,樓頂上滿滿的風和陽光,躺在地席上,望著眼前的青山,眼皮漸漸地沉重起來,想,若能這麼酣睡整整一個下午,也是幸福的。

順著圓木鑿出坎制成的獨木梯下樓,遇到匹漂亮的小牛犢正要出門,小牛犢頭頂正中一簇雪白的毛,仿佛開出一朵白菊,剛出門,在陽光中睡懶覺的兩條黑狗突然警覺地躍起,對著牛犢狂吠,兩相對峙之後,牛犢悻悻地退回屋裡的黑暗中,繼續漫長的沉思。

回屋時,馬兒也回來了,溫柔的眸子在暮色中靜靜看人一眼,然後略一擺腰,不慌不忙地,避開了去,似乎在說,對她而言,你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有藏民在賣松茸,新鮮,還帶著泥土呢,整個小筐全買下,一稱四斤,清炒、煮湯,埋了頭狠狠地吃,抹完嘴,滿足地嘆氣,怕是沒人像我們這麼吃松茸吧?

晚上,小C和無憂突然一臉沉重地說他們做了件壞事,然後開始壞笑,並死不招供,回想中午此二子突然人間蒸發,難道。。。。。。苞谷地?!

馬幫生涯第一天——走進了擅長下蠱的小山村

每人一匹馬,馬兒都有自己的名字,拉姆,花子姆,白裡等,叫起來挺順口。豐不停地呼喚著她的花子姆,企圖培養出深厚感情。

上午騎馬走的還是貢察公路,下午進入山地,剛開始下坡時有些困難,感覺很容易就會掉下馬去,好在大家都很小心,一切平安。

越走越高,山路狹窄,山崖高聳,腳邊就是萬丈絕壁,然而馬兒溫順的眼睛,一下一下踏步的節奏,卻叫人心裡安穩。真喜歡那個下午,高高懸崖邊馬背上的俯瞰,當峽的深、江的遠去,全都深深地刻進了心裡時,強烈的感動奔湧而出,那是永遠不會忘掉的時刻。

傍晚,到達今晚的住宿地——山村阿丙。阿丙村的夜真冷,喝完無憂煮的咖啡,等到九點半,馬幫還沒把飯做好,真是飢寒交迫。餓得快死了,恨不得抓個人來啃啃。

後來看《西南徒步穿越》,嚇了一大跳,黑紙白字:“阿丙村最早有下蠱的風俗,你要是吃了村中誰家的飯,會患難治的怪病,甚至莫名其妙暴病身亡,故有‘餓死不吃阿丙飯’的傳說。”

嘿嘿,雖然有點危言聳聽,但回想起來,還是有點得意,好像憑空揀回了條小命!

那通拉——靠近天邊的山

離開清晨的阿丙村,輕霧籠罩著藍色山巒,玉米地燦爛得耀人眼,景色比來時更美。

一路上山,霧濃得成了雨。中午到達那通拉山埡口,埡口風光的明亮和壯麗,幾乎難以語言形容,總之在那裡我們拍了許多照片,單人的,合影的,純風景的。。。。。。

埡口附近有寬闊的杉林,地勢的高,與藍天的接近,以及山坡的斜度,若即若離的雲霧,令杉林多了股飄然世外的氣息。

遇到一個憂郁的孩子,一只大狗陪著他,那狗的眼睛是如此明亮聰慧,簡直令人一見鐘情。

阿丙村海拔2290米,那通拉山埡口海拔3728米,垂直上升高度一千四百米,過埡口後不久,馬兒累了,我們下馬,一路步行下山,路濕滑陡峭,令人充分體會到登山杖、徒步靴、手套的好處。豐不擅長走這種路,有點體力不支,小C一直陪著她,以鬼故事和登山杖鞭策之,口中念念有詞,把趕馬的那幾句話說了不下百遍!

大家終於在下午六點到達山腳,曲那桶溪邊,2560米,不容易,八百多米的下降高度。

回望山頂,已經遙不可及了,往前望去,雲煙飄渺,溪水自顧自地奔流,寂寂山林讓我想到少年時喜歡的游記裡的一句話:“在奧地利的高山綠水中時,覺得身處人世的中心。可是在挪威,卻像走到了人間的邊緣。”因為這篇游記,挪威從此成了我周游世界夢想中的第一個地方,從未動搖。

那通拉山,靠近天邊的山,一個多麼適當的名字。那天下午,當我停下腳步,望著寂然的雲水煙巒時,忽然覺得,那個貯藏了很久的願望似乎已經實現了。

曲那桶之夜——寒夜裡的歌與舞,火與酒

露宿溪邊,溪水和野地不可避免地帶來寒氣和濕氣,沒有多久,腳上就冰涼涼的。

馬夫們升起了篝火。有人遞過來一瓶白酒,每人輪流喝一口,輪到我時,猶豫了,但實在太冷了,還是喝吧,只一口,胃裡卻像燃燒了起來。過了會兒,心跳得快了,砰砰砰地清晰可辨,暖流在身體裡奔騰著,臉燙燙的,身上卻懶懶的,只想呆在火邊,看著跳動的火光和裊裊上升的煙。

平生第一次,喜歡上了酒。高原寒夜篝火邊的酒,與酒桌上觥籌交錯時喝的酒,完全是兩種滋味。

火光裡,阿壩唱起了歌。

阿壩實在是個好歌手,什麼歌經他一唱都有了韻味,漢歌、藏歌、傈僳族民歌、怒族情歌,他唱,羞澀的馬夫們輕輕地應和,歌聲在夜裡飄蕩,有時短促歡樂,有時悠長悲傷,一時間,聽得呆了,人生就像這歌,原也有這麼多的悲苦喜悅,而一切悲喜,也會如這歌,終將消失不見。

意猶未盡地,阿壩帶著馬夫們跳起了藏族郭莊舞,邊歌邊舞,氣氛歡快了。小C學得挺快,很快就融入其中自得其樂。一時興來,小C開始表演迪斯科和霹靂舞,惟妙惟肖,頓時笑聲四起。

歌與舞,火與酒,夜因此而不再寒冷。

慈巴溝——茫茫原始森林

林子越來越密了,時常可見直徑一米以上的巨木倒在山坡上。色彩也越來越豐富了,從樹葉到苔蘚,從遠山到溪水,成千上萬種顏色迷惑著我——驚訝於大自然是這般奇妙,即便是點點滴滴的色彩也蘊含了和諧的美;驚訝於人的眼睛是如此敏銳,竟可以分辨這數不清的色彩細微的差別。

高山積雪融化,彙成了淙淙的小溪,淙淙的小溪往下流,逐漸急如奔雪。紅豆杉被路人削去樹皮的地方裸露著,呈現一種暗而觸目的紅,像剛剛凝固的血,總覺得它們會疼。巨大的冷杉直指雲霄,你得把頭抬高再抬高,才能看見藍天下的樹尖,俄版電影《戰爭與和平》中最令我心動的景色是安德烈公爵與尼古拉一同走在童山莊園樹下的一幕,在那些高大的呈穹形的巨樹底下,人顯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樹的美反倒更接近永恆。

羅細亞山口——亡魂必經的地方

繼續上山,坡度太大,為了不讓馬兒太累,我們下馬步行。不久之後,我們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邊,氣喘吁吁地,終於到了埡口,依然是零亂而密集的經幡在風中飄揚,卻有什麼和別的埡口大不相同。酸酸的氣味刺激著鼻腔,稻子和容開始干嘔。地上零落地散布著碗、衣服、念珠,還有成堆的已經變黃了的白糍粑。一種怪異的感覺促使我們迅速離開埡口下山。

問阿壩,埡口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在那兒等我們,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又是看《西南徒步穿越》,這回告訴我們的是:羅細亞山埡口,是藏民認為人死後必經此處的地方,所以他們留下了那些東西,以便來生取用。

想著經過埡口時,或許曾有亡魂在身邊游蕩,不禁打心裡冒出絲絲寒意來!

多克拉卡山埡——魔幻之地

扎俗桶海拔3750米,藏語“寬廣的草甸子”,也就是高山牧場。走完扎俗桶,就要翻過此行的最後一個也是最高的埡口——海拔4480米的多克拉卡,翻過此山便由西藏重新進入雲南境內。

騎了一會兒馬,還是得下來步行,從馬兒們呼哧呼哧的喘氣聽得出它們累極了。也難怪,連續4天的穿越,上上下下,每天都在爬山,垂直上升下降的高度加起來也有幾千米了。而從扎俗桶往多克拉卡上升高度達七百多米,在高原,這並不是小數字。

步行上山,山的坡度極大,風呼嘯著,冷霧迷蒙,把衝鋒衣拉到下巴,把帽子戴上,還是不管用,臉頰和太陽穴凍得發疼,可是拐了一道彎又是一道彎,看著埡口就在前頭了,卻總也走不到。走一小段路,就得停下來調整一下呼吸,平靜一下心跳。的確艱難。

後來,看到書上的數據,說是直線坡度達到70度,從山腳到埡口要迂回120多個拐彎,很多轉山的藏民因為體弱、生病或高山反應筋疲力盡倒斃於此。

然而,這兒的風光卻又是另一番味道了,巨大山坡向著山腳傾斜幾百米上千米,綿延不絕,只在高原才看得見這般氣勢絕俗的山坡。陽光在雲層裡閃光的剎那,高遠處的雪山煜煜發亮,攸忽之間,又隱失於茫茫霧氣中。霧中的尖峰模糊成幢幢黑影,往山邊斜壓過來,有種駭人而魔幻的美。如果在這兒拍《魔戒》,應當也很適合吧!

重回人間

緊趕慢趕,天很黑了,阿倍說的目的地永支村依然不見影子!

原來,馬幫和阿倍都沒走過這條道路,所謂五天時間的行程,只是阿倍的估計而已。

沮喪。

原以為今晚就可以洗澡,離開跳蚤,夾生飯,午餐肉,水煮蘿蔔,原以為我們將在明亮的館子裡吃大餐,將在真正的床上睡大覺。

跟隨馬幫的第五個夜晚,原定離開無人地帶進入德欽縣城的時間,做的還是同樣的事,在冰冷的溪邊扎營,就著篝火吃水煮蘿蔔泡飯。

睡得不好,不過第二天黎明醒來,並不覺得困,也許因為清新冰涼的空氣,也許因為將重回人間的憧憬。

40分鐘後,到達永支村,一個被列為三江並流旅游景點的村子。

沿著溪流往外走,一個小時後,黃褐色的金沙江出現在眼前,然後,就是一條長長的公路,再然後,有人大聲地叫起來:汽車!

對岸,一輛大巴正緩緩駛來,四個輪子,滿車旅客。車後,塵土滾滾。

花子姆一聲驚呼:看,梯子!

沿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在對岸藏居的樓前,有一個寬寬的真正的木梯子。

大家都笑了。

就在那一刻,兩個詞跳進了我的腦海:

離去,歸來。


精選遊記: 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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