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日記.關山月.人之歲月

作者: 憐花凋謝

導讀8/23--人之歲月*牡丹江9:00 汽車 東京城10:30 *渤海國上京龍泉府遺址,興隆寺 又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天空雖已放晴,道路上的積水仍很嚴重。牡丹江,和幾千裡之外的家鄉一樣,是個濕潤多雨的地方。我在旅館吃了碗加糖的玉米粥,然後搭上車去了東京城。 車開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到達目的地,路上不免左顧右盼。這裡的地勢頗似於雲南大理,路的兩旁無非蔥蘢綠色,農作物 ...

8/23--人之歲月*牡丹江9:00 汽車 東京城10:30

*渤海國上京龍泉府遺址,興隆寺

又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天空雖已放晴,道路上的積水仍很嚴重。牡丹江,和幾千裡之外的家鄉一樣,是個濕潤多雨的地方。我在旅館吃了碗加糖的玉米粥,然後搭上車去了東京城。

車開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到達目的地,路上不免左顧右盼。這裡的地勢頗似於雲南大理,路的兩旁無非蔥蘢綠色,農作物長得欣欣向榮。左右遠處是依稀可辨的兩道山嶺,山嶺上密布著四季長青的樹木。懷想起昔日渤海古國的“海東盛世”,忽然念及,此地的歷史淵源與幾乎存於同時代的大理國何其相像。

東京城則不比現在的大理古城那麼古色古香,我所見到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鎮。鎮上有漢人、滿人、朝鮮族人,在外貌衣著上完全無法區分,所居住的房子也沒有什麼不同的。東京城在最近幾個世紀的命運與大理古城全然迥異,隨著居住了成千上百年的通古斯人以滿清人的姿態侵入山海關,隨著清末民初的河北、山東流民大量遷徙進入東北,滿漢融合的歷史潮流已不可避免。曾幾何時,東北三省這個以往人煙稀少的森林平原地區,竟然成為以重工業和林業見長的人口大省。

自然而然,作為具有獨立國家和文明的原住民,靺鞨--女真--滿清系人,其固有的文化和生活狀態早已如雪泥鴻爪,無跡可尋。

午飯後,坐短途汽車去了渤海鎮的上京龍泉府遺址。先參觀了渤海國文物展覽館,然後沿著一條林間小路走進鄉村的田野,遺址就座落在這默默無聞的田野之中。

買票進門,迎面是一道約十米長殘缺不全的青色牆壁。上京龍泉府曾先後是渤海國的首都和陪都,這道牆壁據考證是內城的城門,除了與普通民居牆壁外觀顏色的不同,簡直難以想像。轉過城門,登上城樓,四周空留雜草一片。繁華盡逝,令人唏噓不已。前方十余米是另一道相似的長滿荒草的城門,再往前仍是綠色的田野。在這兩道城門之間,在以此為軸心的田野之中,若非一個農民的偶然發現,那些大量出土的渤海文物仍將長眠於地底,這兩道青色牆壁也將被當地人一一拆毀挪作建房之用,其真實價值永遠無法為世人所認識。

史冊記載,渤海國是公元698年建國的以粟末靺鞨人為主的多民族政權,曾是唐王朝的屬國,其文化深受中土影響,舉凡衣冠、禮法、器皿等皆富有漢文化的色彩。渤海國共享國229年,傳王位十五世,926年為興起於興安嶺的契丹遼國所滅。上京龍泉府在渤海亡國的百年內被焚毀殆盡,渤海人作為一種獨立的社會人最終走下了歷史的舞台。

回渤海鎮時搭坐當地人的三輪摩托,那人是朝鮮族人,他陪他的親戚來看遺址,回去時看到我一個人在走,便招呼我上他的車,到渤海鎮後也沒收我車費。我自是過意不去,不消說,這種事如今少見得很。

渤海鎮比東京城還要寥落,我順路去了興隆寺,寺中的大石佛和石燈塔是渤海國時期的古跡,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歷史。

回到東京城小鎮,日已薄暮,我流連於市鎮各處。

我外出旅行,一經安頓下來,總要走遍當地的每個角落,這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我總覺得平民街比起高樓大廈,雜亂的集市比起整潔的商業區,工廠女工下班比起學校女生放學的情景,似乎更加抒情。那種粗獷實在的美,令我為之吸引,我如同欣賞自然風光那樣,滿懷深情地注視著這一切。

在我的人生中,旅行並非超越人生,亦非逃避人生,我把旅行當作一種包括文學藝術在內的人生。我不篤信佛教,卻以佛陀之心為指引,將那流轉無常看作我與旁人的命運,於是寂寞和憂愁深深地藏於內心,生活在坦率的人生和誠實的愛情之中。

夜幕已臨,昏暗路燈下人影漸漸恍惚。徒然消逝的往昔像那揚帆遠去的一葉扁舟。

人之歲月: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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