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樂山峨嵋行

作者: 左牽黃

導讀樂山峨嵋紀行天府之國四川,有許多引人入勝的自然景觀,我自己就曾經在1998年國慶節之後與幾個朋友一道專程去過的黃龍和九寨溝,2002年冬天,因緣際會,跟公司的一幫同事上了一趟青城山。更早的時候,大約10多年前,在出差的空檔裡,曾經去過離重慶不遠的大足縣寶頂大佛,都留下深刻的印像。其實,在過去八年時間裡,除了2003年和2001年例外,每年都去一趟成都,每� ...

樂山峨嵋紀行天府之國四川,有許多引人入勝的自然景觀,我自己就曾經在1998年國慶節之後與幾個朋友一道專程去過的黃龍和九寨溝,2002年冬天,因緣際會,跟公司的一幫同事上了一趟青城山。更早的時候,大約10多年前,在出差的空檔裡,曾經去過離重慶不遠的大足縣寶頂大佛,都留下深刻的印像。其實,在過去八年時間裡,除了2003年和2001年例外,每年都去一趟成都,每回都在周末的時候返回廣州,卻從來沒有有意識、有計劃地去旅游過。但是,2004年12月中旬,再次因故到成都,便事先計畫了去一趟樂山和峨嵋山。

出發的前一天,即17日,連續數日陰霾密布的成都天空終於出現了太陽,氣溫也明顯地回升了許多,但是到了18日出發的那一天,一大清早整個成都就又被濃霧緊鎖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原來說好一早出發的司機打電話來,推脫說大霧彌漫,高速公路可能因此關閉,與其清早出發在普通國道上爬行,還不如等大霧消散之後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看著時間還早,便約了一位朋友,去清冷的武侯祠逛了一圈。十一點,司機終於出現。

大霧似乎根本沒有消散的跡像,至少跟過去幾天沒有太大的分別,但能見度並不很差。司機大概為了表示歉意,拿了一只柑子出來,也便不客氣地剝開送進嘴裡,意外地十分甘甜。這一路上,除了進入樂山市區前經過一所學校的時候,被橫七豎八地停放在那裡等著接子女下課的車輛堵截了一陣子,十分順暢,下午一點前就趕到了樂山大佛所在的江邊。

樂山城和三江交彙的江面都籠罩在灰灰的薄霧裡。簡單地吃過午飯,便起身准備穿過馬路進入景區,卻被兩位貌似善良的婦女蒙騙到了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入口,說是“東方佛都”,猶豫之後還是決定不折回去走正道,徑直買票進去了。

所謂的“東方佛都”,不過是有人試圖利用樂山大佛響當當的名號,弄一個人為的景觀來騙一點錢,據說是私人投資興建的,在山壁上粗線條地勾勒了一尊臥佛,並鑿了一些洞窟,模仿了幾個中國石窟的佛雕,但都十分粗燥,而且因為地質條件低劣,洞壁上不斷滲出水來,一些地方甚至生滿了滑膩膩的青苔。

地方也不大,很快就山窮“佛”盡。在一塊相對空曠的山坳裡,依山鑿建了一個洞窟,大概是模仿莫高窟,上邊也有一尊佛,高高在上的石佛似乎無聊至極,漫不經心地俯視著一段陡峭的石階。至此,導游小姐也就揮手道別,折回入口去等候下一個受騙的游客了。

一口氣爬完石階,來到佛前,除了氣喘吁吁,似乎沒有一絲半點的感覺。或許,十多年前修建的現代人工景觀本身就給一切都打了折扣。

鑽過一段隧道,踏著給輕霧浸潤得濕漉漉的石階,穿過了一片樹林,很快就來到另外一個入口。這才是正宗的樂山大佛景區的後門。在這裡購票,忘記了拿回找贖的零錢就進去了。事後想起來,工作人員明明發現了我的疏忽,卻有意地追問是否已經檢票,吸引我的注意力,似乎跟佛的本心、本意相去甚遠。

進門後有兩條相反方向的路,一邊通往烏尤山上的烏尤寺,一邊則直奔大佛,考慮到一開始浪費的時間,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先是經過一處碑林,當然沒有西安的那麼壯觀,許多詩碑都是現代的,包括被許多人詬病的四川文人郭沫若。經過一段山路和一群群嘈雜不休的游客,很快就到了大佛近前。

來到大佛近前,准確地說其實是到了與樂山大佛的側臉同等高度的地方。大佛頭上頂著灰黑色的發髻,像疊起來的一堆螺螄。雖然事先就了解到發髻當中暗藏了設計巧妙的排水系統,但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連耳朵背後的排水溝也不曾發現。

大佛近前游人如鯽,大多是給導游的各色旗幟招引過來的,忙不迭地對了大佛的巨大臉龐照相,甚至爭相效尤,褻瀆地用手憑空點住大佛的鼻子,或者觸摸大佛的耳輪,急於證明“到此一游”的熱情似乎壓倒了一切其他的思想,甚至對於佛的敬畏和膜拜。或許,大佛本身顯得不真實,世俗化,淡化了游客的崇敬。

大佛斜後側的凌雲寺裡,也擠滿了各路游客,無數只腳無序地跨過高高的門檻,整個佛寺更像因為美化環境的目的而遷入室內的自由市場,更顯得一幅“金鐘大鏞扣無不應、泰山北鬥仰止彌高”的對聯有些空洞和浮誇。

原本也想借佛臉為自己增光,拍張一介游客的照片,但似乎所有的游客都有同樣的心思,而且有人專門在那裡出租小小的木凳,供游人站上去照像,並因而把持了一些大概最具有攝影留念價值的角度和空間,不巧又趕上了幾個旅游團蜂擁而至,幾乎沒有插針的縫隙,無奈之下便放棄了,改而循著陡俏、狹窄的石階和棧道攀下懸崖,從低處仰視據說有71米高的大佛。到了大佛腳下,看到他巨大的腳面和腳趾,忍不住抽出相機來拍了一張照片。

從腳下仰望,大佛顯得有些笨拙,似乎大而無神,不知道這是不是游客缺乏敬意的緣由所在。據說,最佳的觀佛地點在三江彙流的對岸,但在如此大霧彌漫的天氣裡,大概只能看到一點影子。江心的沙洲,就距離和角度而言,或許是大霧天氣裡觀佛的最佳位置,而且的確有幾個人影在蠕動,不由得有些憧憬,但即便後來離開景區打聽再三,也不得要領,據說可能是當地人自己繞行或者劃船過去的,只好放棄了努力。

經過一段棧道,重新繞回大佛的頭頂,然後往出口去。經過幾處所謂的景點,比如龍潭虎穴、兜率宮等等,都十分的牽強和勉強。讓人感受到在一個旅游景點裡行使消費權利的游客身份。

離開樂山,趕到峨嵋山下,時間尚早,於是先去游歷山腳下的報國寺。

雖說峨眉山是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與五台山、九華山和普陀山齊名,但我自己尚且是第一次知道,真是孤陋寡聞。不過,沾了峨眉山的光,游客如雲,顯得香火很旺。暮色漸濃起來,游客爭相買來點燃的香燭便在空中舞動妖艷、媚態萬端的火苗,十分怪異。在鐵架前觀察火苗的時候,注意到有一家三口藏族裝束,背著干糧或者什麼進來,緩緩地往裡而去。後來又有一個年輕的喇嘛,腳上踏著麻鞋,在燭火前祝禱了片刻,也進去了。

不過,在進入山門後的第一座殿堂,赫然發現客堂的所謂收費標准,居然也有的帶洗手間的獨立標准間,收費似乎也跟一般的酒店毫無二致,這倒有些不像出乎意料,多少與一般的佛寺、我們想像當中的佛寺有些距離。大概因為峨眉山是普賢菩薩的本山(世俗所謂的老家、老巢?),這裡供奉的也是普賢菩薩,並且騎在一只大像身上,這也跟其他寺廟、至少過往自己所到過的寺廟完全不同。

在寺廟裡,自己照例沒有叩拜,沒有為自己的貪婪尋找一個安身之處,而更多的是注意門柱上的對聯,並盡可能地抄錄了一些。比如很多寺廟裡都有的那一副,在這裡稍稍有些變動:開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於人無所不容。報國寺還出了一些通俗易懂的板報,其中有一篇主持搜腸刮肚的文章,大意是說信佛與孝順父母並不矛盾,甚至表裡如一,並引用或者編寫了這麼一副對聯:堂上有佛二尊,懊惱世人不識,不用金彩裝成,亦非旃檀雕刻;只看現在爹娘,便是釋迦彌勒,若能供養得他,何用做別功德。這副對聯雖然平白,而且不算工對,卻發人深省。

當夜住在護國寺旁邊的鳳凰湖酒店,奇怪的是從大堂到自己分配在3樓的房間,居然要下兩層樓,而不是相反。後來撩開窗簾望出去,發現酒店的房間似乎依山而建。晚上去一處私人開的旅游餐廳吃飯,並計劃第二天的行程。雖然大多數人都說這個季節大霧彌漫,建議不要去山頂,但還是決定一大早起床登金頂。

也是在護國寺附近的一個十分現代化的博物館,看到一些峨眉山的介紹,說山名來自“兩山相對如蛾眉”,而唐代詩仙李白寫下平實的詩句:蜀國多仙山,峨嵋邈難匹。只是不知道所謂的兩山,是否便是峨眉山自身。

第二天早晨六點多鐘起床來到大堂,發現外邊漆黑一片,趕到附近的汽車站,起初以為還沒有開門,卻發現已經有人等候在那裡,正所謂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而且很快便漸漸多起來。不過,車站候車室裡的櫃台還緊緊地鎖著。七點整,開始排隊進站,依次坐上一輛中巴,並很快滿座並發車。而在十多個小時之前,還擔心清早湊不到足夠的人數,要無奈地等候很長一段時間。到了冬季,普通車輛在辦理了手續之後,可以上到峨眉山半山腰的“零公裡”,再往上只有搭乘峨嵋山獨家經營的專線汽車,另外一個選擇便是徒步,但大概許多人跟自己一樣,時間上不允許。

汽車在黑黝黝的山裡蜿蜒爬行了半個多小時,透過車窗才隱隱約約地看到外邊黑幢幢的樹木影子,又過了一些時間,才朦朦朧朧地看到不遠處的山霧,時薄時濃,讓人喜憂交替,不時想起過去幾天裡別人的忠告:山頂可能大霧彌漫,什麼也看不見。

車子終於到了“零公裡”,下車在蒙蒙細雨中排隊購買進山的門票,本來還需要照相,但不知道是工作人員貪睡,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照相的電腦,還是真像他們聲稱的,是電腦出現了故障,只好上車,繼續上山。

車子再次停下,到了終點“雷洞坪”。一下車,寒冷的空氣就一下子穿透了身上的衣服,毫不客氣地蹂躪多年來已經完全適應了溫潤氣候的肌膚,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這裡的商販一個個裹著草綠色的軍大衣,湊過來招徠游客租借或者購買御寒的衣服。接受了下車後的瞬間考驗,自己心裡開始嘀咕起來,但一番短暫的內心鬥爭之後,決計嘗試一下自身的承受能力,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踏著鋪砌得十分平整的石階向山上去。據地圖介紹,“雷洞坪”到搭乘上山纜車的“接引殿”,有1.5公裡長,石階路兩邊高矮不一的樹木,大概給凌冽的空氣凍僵了,一動不動。為了驅除寒冷、或者嚴寒難耐的可怕感覺,幾乎是小跑著一路向上爬,以為將身後的游客甩開了很遠,但不時回頭去看,卻發現大都緊緊地跟在後邊,大概也是出於對付嚴寒的需要吧。繼續向上,很快發現白色的雲霧已經滑到自己腳下,而不是半山上那樣環繞在左近。

“接引殿”也冷清清的,旅游旺季供游客排隊輪候的幾排繞行的欄杆看上去也孤零零的。從那裡俯瞰雲海,可以看到近處高聳入“天”(而非“雲”)的偉岸松樹,和橫亙雲海的黑黝黝的山巒,讓人懷疑那就是小說《西游記》裡描繪的仙山。

纜車候車室也冷清清的。由於無論上行或下行纜車,都是等到游客坐滿之後才開行,被迫等候了20來分鐘,直到稍晚一些出發並到達的專線車輛上的游客陸續出現了,才坐上了纜車。纜車上有司乘人員,是一位年輕的小姐,身上裹著羽絨衣,還沒有等她將車門關上,纜車就輕輕地滑了出去。正像別人描述的,十分平穩。

山頂陽光燦爛,跟山下、山腰全然兩個世界。走出纜車停靠的大樓,透過暗綠色松樹的枝梢,一眼便注意到遠處的雲海,以及更遠處油畫一般的白皚皚的雪山,據說那就是貢嘎雪山。幾乎每個人都發出興奮的驚呼,並頻頻按動相機的快門。山頂上似乎有兩處景觀,金頂和萬佛頂。由於是旅游淡季,金頂上的金殿(?)被圍起來裝修,而萬佛頂需要搭乘單軌電車游覽,便放棄了。山頂背陰的地方積著點綴似的雪,石階上偶爾還能看到一點冰凌,但山頂卻一片眩目的陽光。

金殿在裝修,不知道它原本是何面貌,但金殿側下方的“臥雲禪院”和“玉佛殿”卻有些破敗,煙囪從飽經風霜的木窗角落探出來,看上去更像簡陋的集體食堂。有一個老和尚坐在山牆邊的凳子上,跟一個俗家人在說些什麼,大概因為沒有幾個人,四周顯得十分靜謐、安詳,讓人心裡坦蕩、空寂,也純潔起來。而且,在陽光的普照之下,身上似乎漸漸地有了暖意,甚至需要打開夾克的拉鏈。

在金殿側後方的一塊叫“金剛嘴”的岩石附近,眺望向陽處一望無際的雲海,不由得有些飛鳥的衝動。雲海沐浴著陽光,反射出耀眼的銀光,幻化出另外一個只有在神化小說裡才可能出現的仙境,讓人神往,又讓人悵惘。貼近山崖的雲霧,似乎在慢慢地升騰,來撫慰疲憊的心靈,濕潤干涸的眼睛。

“雷洞坪”海拔2540米,十分嚴寒,但到了山頂、海拔3099米的地方,卻因為陽光而和暖了許多。不過,在纜車站附近小跑幾步,便驟然感到太陽穴有些脹痛,大概就是高海拔的一個trick吧。倒是玉佛殿門口的一幅對聯可以用來聊以自慰:無惑不通想見佛光須懇切,隨願所成要登聖境莫辭勞。幸好,如常的行走倒不會有特別的感覺。

後來從懸崖邊上的山道折回纜車站的時候,注意到護欄上的鐵鏈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鎖,以為是青年男女愛意盟誓的像征----連心鎖,但繼續下行,發現一對大鎖雕塑,周邊的鐵鏈上也掛滿了數不勝數的鎖,才特意去發現它的正式名字,原來是“通靈鎖”,而再低處的一個小店裡就在出售小鎖。

重新搭乘纜車下山的時候,整部車裡只有兩個乘客,還有一個就是司乘小姐。纜車一路緩緩下滑,看到白色的雲霧在陽光的烘焙下慢慢升騰,並終於將纜車攬進虛幻的酥胸裡。不由得再次慶幸早起的些許辛勞,否則晚了上山,大概真的會像許多人預言的那樣:山頂上大霧彌漫,什麼也看不見。當然,更重要的是,還需要趕時間。

從接引殿回雷洞坪的下山路,意外地濕漉漉的,蔓延而上的霧,以及霧的溫潤,濕潤了樹木的枝梢,枝梢上凝結了一夜的寒氣大概也融化了,變成一個個晶瑩剔透的露珠,並最終滴落,像是淅淅瀝瀝而落的雨滴。上山時經過的懸崖邊上,十來米開外的樹木現在只剩下一個朦朧的影子,稍不小心就可能疑心“山裡才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傳說並非虛無縹緲的神話。唯一能夠鉤起兩個多小時前上山時的回憶的,大概就是漫山襲來的寒意,雖然沒有清晨那麼凌冽。

終於回到雷洞坪,並按照工作人員指示坐上一輛中巴,蜷縮在座位裡裹緊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有一大堆專線車輛等候在那裡,因為還有空位,車子便遲遲也不肯出發,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經過三番五次的催促,才終於向山下開動了。霧似乎更濃了,也因此終於肯在相當程度上原諒專線車輛的壟斷了。好在過了零公裡之後,霧似乎沒有那麼濃,車速也快了些。從雷洞坪出發一個小時後,到達地圖上標示的萬年寺停車場。

停車場很空曠,稀疏的幾個人影在陰濕的天氣裡更顯現出周圍的冷清,不過,也能想像得出旺季裡人頭簇簇的喧囂。在那裡的餐館裡吃了一碗雞蛋面,和半碟青菜,花費不足十元錢,用時不足一刻鐘,都做了最大限度的節約。而後在那裡搭乘纜車,上萬年寺。這裡不用等候,因為纜車是固定在纜繩上、一直回轉(輪回?)不停的那種,每個車廂可以容納六個人,但大多都空空蕩蕩的,迎面過來的也大多空無一人。由於大霧彌漫,雖然經過一些恬適而美麗的自然景觀,天然卻又自成一統的草、木與山,卻沒有辦法將它們收入相機來,多少有些遺憾。

旅行社推薦的峨嵋山旅游分A、B線,上層路線是去金頂,中層路線是到萬年寺,此次多少有些貪婪,試圖熊掌和魚兼得,但時間上似乎緊張一些。

下了纜車,是一段濕漉漉的林蔭路,據說上午曾經下過雨。不過,鑒於在雷洞坪的經驗,覺著不一定就是山下慣常所說的那種雨,更多的可能是霧。

上了幾十個寬敞而平整的台階,便在白皚皚的大霧中隱約看到寺門牌匾上“萬年寺”幾個字。為了節約時間,請了一個導游大嫂,但如同別處,她盡職地開始機械背書,在游人稀疏、靜謐得有些虛幻的寺院裡便格外的聒噪,便只好不停地輕聲打斷她,提醒她默默跟著酒行,如果有什麼問題,會主動問她的。不過,也幸好有這麼一位導嫂,得以了解到萬年寺原來叫普賢寺,後來改稱白水寺,又改稱白水普賢寺,最早建於東晉時期的399年,到了明朝萬歷28年(據說是1601年),明神宗為了給太後祝壽,便生生地將寺名改為“聖壽萬年寺”。

這座後來改稱萬年寺的寺廟是仿照印度的一座熱拉寺建造的,最獨特的部分是無梁磚殿,據說16.5米見方,高18米,中間是一座巨大的普賢菩薩馭像塑像,十分雄偉。無梁殿上圓下方,不知道是不是取自古代中國天圓地方的認知,或者純粹是一個巧合,因為只有這種結構才可能“無梁”。供奉普賢菩薩,菩薩馭像,都跟護國寺一致,只是更加雄宏。像入佛門,想來是直接受印度的影響吧,當然不敢妄自判斷這裡比中原地區更早、更直接地輸入了正宗的印度佛教。像是素色的,但繞到像尾發現,白色大像的左尻被游人祈求祝福護佑的手撫摸得露出黑褐的“本色”來。

不知道是否跟峨嵋山相呼應,這裡有一座“巍峨寶殿”。至於大雄寶殿裡的三身佛,倒還是分別代表過去、現在和未來,據說所謂的三身,分別是報身、法身和應身,至於是不是別處所說的燃燈佛、釋迦牟尼和彌勒佛,則沒有去印證。雖然寺裡有一句“一誠本自心香達”,卻依然沒有進一支香蠟、也沒有燃一支心香祈祝些什麼。

萬年寺據說一直香火很旺,所以屋檐下懸掛的大木魚嘴巴朝著寺門,表示前來掛單的游僧可以免費吃住。在寺裡常住的,還有白水池欄杆上的石蛙。據說池裡的蛙有琴師的本事,能鼓琴音,所以又叫琴蛙,但除了倒影在池面的垂柳,並不曾看見琴蛙,更不知道是否真有所謂琴音傳出。但據世俗一點的想法,有一泓池水在左近,倒是失火時保寺護廟的根本。

從白水池一側往外走,有一個安靜的院落,拱形門洞兩側和裡外有幾株樹,形容枯槁的枝梢上開滿了黃色的小花,周圍便散漫了濃郁的幽香。不記得是不是茉莉花。由於一直在意時間,生怕耽擱久了無法趕回成都搭乘傍晚的班機回去,所以腦與心的空間似乎一下收窄了。這應該是游歷人間仙境的大忌。

離開萬年寺,面臨兩種選擇,一是搭乘纜車原途返回然後下山,一是徒步沿石階路下山,到五顯崗後搭車下山。稍事猶豫之後選擇了後者。

一路下山,石階並不好走,因為大多數台階短促而且低矮,大概更適合上山而不是下山。沿途經過白龍洞,並沒有停留,到了清音閣,則特意繞了進去,並上了陡峭的台階。不過,廟堂十分狹小,雖然看到有所謂一水隔兩寺的文字,但沒有繞去寺後的山路去探個究竟,所以蒙蒙頓頓地就離開了。清音閣前小小的拱橋外側,有一個涼亭,一些人在那裡悠閑地歇腳,或者就是沿路小攤的主人,因為游客稀少而在那裡偷閑。

離清音閣不遠,山路左邊有一個小小的石碑,用白字刻了鄧小平當年上峨嵋時的即興指示,大概是地位所迫,不得不搜腸刮肚地說幾句應景的話,卻意外地出現在這種地方。再向前,山路右邊出現幾塊石碑,上面有人題刻了詩,其中有一個大概出自日本的游方僧人,詩句平淡無奇,但大概沾了國籍的光,居然完好地保存在那裡,而且成為一個顯得有些勉強的所謂景點。

離詩碑不遠,有一道索橋,上邊架了厚實的木板,但行走時的顛震,讓人步履蹣跚。幸好不長,不曾引起胃酸的翻騰。

離索橋不遠,小溪下游形成一個小小的水泊,水泊中央以及周邊的樹木清晰地倒映在平滑如鏡的水面上,顯露出處子般的純淨可愛,只可惜這裡仍然山霧迷蒙,不能將肉眼看到、心靈體會到的一切收入相機。

水泊下方也有一道索橋,大批游客鬧哄哄地從對岸成群結隊地湧過來,清靜的山澗一下子喧囂起來。而且腳下的路也變成了通達、平坦的水泥路,所以很快就到了五顯崗。

在五顯崗,上山和下山時乘坐過的中巴不見了蹤影,全部是大車,正擔心什麼時候才能湊齊人,好幾群游客在導游的吆喝聲中突然湧進停車場,於是很快發車,半個小時後就回到早晨出發的地點、峨眉山腳下了。

回成都的路上,突然意識到其實兩天的時間,本來可以更加悠閑自在一些,第一天應該直奔峨眉山,在山下和山腰游歷之後,傍晚上金頂住宿,第二天看日出,然後下山並繼續觀景,午後去樂山,然後返回成都。大概旅游團出於節約成本和賺取利潤的考慮,才反其道而行之的吧,這多少讓人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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