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印像韓 清
引子
提起柬埔寨這個國家，腦子裡有兩個印像比較深刻。一個遠一些，是世界震驚的熱帶叢林之中的吳哥窟，再一個近一點，是震驚世界的紅色高棉治下的大屠殺。還有，就是排不完的地雷了。雖然吳哥窟的名字已經聽過差不多三十年了，但想像中那偏僻、沒開化的原始森林裡的東西，能好到哪裡去？總不能和我華夏三千年文明的古跡，比如萬裡長城相提並論吧。倒是波爾布特種族滅絕的大屠殺常能讓我置懷。所以，在2004年的歲末，當有人組團去那裡玩，問想不想一塊跟著去的時候，盡管覺得不是什麼熱點旅游勝地，還是加入到他們的行列，對這個神秘、甚至覺得有些危險的國度進行了一次短暫的探訪。不過，臨行前，發生了兩件事引起一點擔憂。一件，是傳出緊挨柬國的越南南部地區出現禽流感疫情。再一件，就是發生了舉世震動的南亞大海嘯。當時，大多數東南亞的旅游團都取消了。不過，最終我們的團還是得以順利出行。
考慮到跟團旅行，就沒做什麼“功課”。同行的人對太太說，那裡很落後，像我們的七十年代，要多帶點“干糧”以備不需。但我想，人家能活，未必我們就會餓著？即使餓幾天也正好減肥呀。何況我們還是有組織的旅行團。不過，太太在禁令之下，仍然瞞著我偷偷帶了不少“私貨”。
一早趕到機場，下了送行的汽車，直奔宏偉的新候機大廳。臨進門，團友抬頭一看，停住腳步愣了一下：寫的可是國際出發廳喲。過一會才笑了：我等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次的目的地不是慣常的國內，而是將要走出國門了。
飛機下面一路都是雲層，看不到煙波浩淼的南中國海。等到下降的時候，才看到地面的景色。透過舷窗往下瞅，大地一塊一塊的黃黃的顏色，似乎有點像荒蕪的沙地。有團友就說，柬國像我們的大西北如甘肅寧夏，土地貧瘠干旱沙化。我馬上反駁說，才不是呢，這裡是魚米之鄉。因為，憑我的地理知識，柬埔寨和同為中南半島的泰國、馬來西亞一樣，靠近赤道，陽光雨水充沛，熱帶雨林密布，自然條件應該是很好的。
從飛機上往下看，降落的首都金邊機場附近只有一些破舊的小茅屋，沒看到像樣的民房。走出飛機舷門，一股熱浪襲來，整個一夏天的感覺---這裡的溫度比廣州整整要高20度。機場規模不大，但裝修還過得去，有點像我們的一個地方機場。據當地的趙導游說，這還是兩年前法國人“承包”了金邊國際機場之後，才裝飾一新的。哈哈，國家的門戶還會給人承包，而且還是包給了外國人，這不叫“喪權辱國”叫什麼？真讓我開了眼界！不過，這還只是剛開始，接著的眼界開得還真不少呢。
上了旅游大巴，破舊的座椅設施告訴我，我們來到的，真的是一個落後的國度。
當地人
柬埔寨當地居民是高棉（Khmer）族。他們的膚色普遍很黑，和同樣生息在東南亞地方的馬來人、泰國人、越南人長得差不多。有的高棉人黑得快要趕上非洲人了，但偶爾也能看到白淨的，不過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大體上從膚色的黑白程度就可以判別出貧富來。金邊的趙導游講了個笑話，說為什麼皮膚有黑白之分？因為在鄉下和貧窮人家裡晚上沒有電燈，黑燈瞎火制造出來的孩子自然黑，而城裡有錢人家晚上燈火通明，制造的“產品”當然白。高棉人不僅黑，且瘦，皮包骨似甘地者眾。出國之前，我曾向人講過一個比喻：在柬國，有兩個“一不小心”。首先是一不小心會挖出個骷髏（波爾布特殺人如麻），其次是一不小心會踩到個地雷（內戰延年殘酷）。暹粒的謝導游問我們，說你們知道為什麼柬埔寨沒有胖人？因為呀，柬埔寨現在的人口是一千三四百萬，而埋在地下的地雷卻超過了一千四百萬。人均攤得上一個地雷還有多。所以，凡是體重超過120斤的柬國人都被踩上的地雷炸死了。誒喲，我可要首當其衝喲。這當然是個笑話。但說明了兩個事實。就是柬國人身材普遍瘦小，和戰爭遺留下的危險仍然存在。雖然趙導游安慰我們，說現在每年也就新發現一個地雷，但當我躲到僻靜的荒草地小便的時候，心裡還是直虛。在收割後的稻田裡，常能看到許多放牧而無人看管的牲畜吃稻茬，白白的皮毛，細細的四肢，苗條的身軀，遠遠看去很像是馬。結果，金邊的黃導游告知卻是牛。因為是印度種，所以是白顏色的。其實，不光是人和牛，那裡的所有動物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苗條”，無論人還是雞鴨豬牛牲畜，皆精瘦。甚至連豪華建築的屋檐裝飾----龍的頭，也是細細長長，不像我們的龍頭碩大無比。所以，在金邊的路旁看到比比皆是的除了洗車店之外，健身房也真不少，著實讓人疑惑----他們難道還需要瘦身？
一走出金邊機場的大門，就看到一個害羞的高棉小女孩，覺得蠻新奇可愛，就習慣性地拍拍她的頭，卻把她嚇了一大跳，馬上躲到母親身邊去了。後來聽柬國導游說，當地的風俗是，千萬別碰別人的頭，無論男女老幼，那是對人的侮辱，比罵爹娘還厲害。不過，我在暹粒市的中央市場裡面，卻見到一個看鋪面的姑娘拍她家小孩子的頭。我問她沒問題嗎？她說沒問題。我就拍拍她的頭，她還笑嘻嘻，似乎沒導游說得那麼嚴重。
我們在金邊住的香格裡拉大酒店號稱有二星級待遇（柬國酒店不評級）。可是，在酒店大廳裡唯一的一個報紙夾上，夾的卻是一份布滿灰塵的一年半以前（03年7月27日）的金邊當地中文報紙《華商日報》。高棉人的懶散由此可見一斑。據趙導游說，一般高棉人普遍很樸實，甚至用我們華人眼光看很蠢。比如在中餐館服務的高棉小姐，你要叫她拿東西，本來一趟就可做完，她卻笨到寧願跑幾趟，累一點也沒關系，就是不會動腦筋，教都很難教。
我們在暹粒的導游是高棉人，取了一個中文名字：成金山。他是接待我們團四個導游中唯一非華裔的，可他的普通話卻講得最清楚。他人瘦小，腿還有些瘸，顯得比較純樸。比如，他帶我們去購物點購物時，沒有因為我們不買東西而給臉色看，這種導游現在真的很少見了。到臨走前收小費的時候，有位喜歡戴綠帽子的余姓女團友因為沒能趕到觀晚霞而表示不滿時，他就提出放棄他自己的1美元小費。他向我說對我的印像不錯，答應帶我和太太坐toto車（摩托車）去他家玩。還主動提出回家做有名的臭魚送給我。從仔細詢問我吃不吃辣的細節來看，是真心話。雖然最終他的承諾都沒能兌現。趙導在烏頓山也買過一條當地特產棕糖給我們團友嘗，我們起先以為他為的是像其他導游慣用的伎倆那樣為後來的引誘作鋪墊，結果，就是白送你吃那麼簡單。
在金邊最後一晚我和太太“私自”搭toto車進城逛街。兩個人擠在車手後面，這種體驗還從沒經歷過。在一個小超市，我看到一個玻璃杯裝的蘋果綠顏色的醬，標簽上全是不知所雲的柬文，唯獨有一堆雞蛋的照片，猜是蛋做的醬，因為覺得很特別（回國打開嘗果然味道很好很特別），價格一美元也不貴（光那個杯子在國內也要賣幾塊錢），就放進購物籃裡。這時，看店的唯一的那個職員從收銀台跑過來告訴我們，這種品牌的醬是買一送一的。我們就又挑了一瓶菠蘿醬。這一下，我們有似乎白撿了一瓶醬的快樂。小姑娘的純樸讓我們都有些感動。
我在回國出關的時候，對驗護照的辦事員和一旁站著的另一個海關人員豎起大拇指，稱贊他們吳哥古跡的偉大。結果，他們高興得眉開眼笑，對我特別禮遇。看來，海關人員也並不都是冷冰冰的。
水上人家
在暹粒，我們去的第一個景點是洞裡薩湖。這個著名的湖泊是整個東南亞乃至泛黃主體亞洲地區最大的湖泊。它其實是洞裡薩河胖胖的腰身那一部分。雨季湖水面積超過一萬平方公裡，有十多米深。枯水季節水面縮至四千平方公裡，水深就只有一兩米，湖水濃成牛奶狀。從暹粒市區開車約半小時，就到了乘船處。這裡居住的大多是越南船民，身份多屬“非法”。他們住的房子是木制的，和當地船民用棕糖樹葉蓋房外觀上有明顯區別。船民的房子是可移動的，四個房腳可以抬離地基。漲水的時候，就把房子整體搬到地勢高的地方去。船民的生活蠻艱苦，吃的水就是湖水，到了旱季，就要到市區買水吃。這一帶的漁民善做一種魚，其臭無比，吃起來卻很香。可惜這次找了幾天也沒機會品嘗到。蔬菜瓜果要用船販運來賣，屬“奢侈品”。所以，他們吃的，常常是一碗飯，加條腌魚。這樣的生活之下，家家還可以養大一堆孩子。一個小小的高腳木屋，晚上要睡十多個人。由於最靠陸地的那部分河汊水不流動，生活垃圾都往河溝裡倒，造成河水惡臭。一比較，我們以污染著稱的廣州珠江水那可稱得上清澈了。住在這樣的環境，衛生條件自然很差，又沒有任何醫療條件，人病了，到寺廟裡求神，吃香灰，生老病死就靠天了，所以人均壽命較短。女孩到了十多歲就談婚論嫁，要是過了25歲就沒人要了。小孩上學要自己劃船去。據說連船民家裡養的豬都會自己下河游泳洗澡。許多船民的孩子在5歲之前根本就不穿衣服，既可以省衣錢，又可以免去洗衣之勞（好在柬國沒有冷天）。船民的孩子很小就學著掙錢討生活。在游船往來的河汊上，見到有些小孩劃著大澡盆穿梭在游船之間作揖求施舍，水進澡盆，全身濕透，令人憐憫。我們的游船上有個十歲的小男孩跟船為我們服務，比我那九歲的被我戲稱為“非洲難民”的兒子還要瘦小。四十來斤的身體，在船靠岸的時候卻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撐住船竿掌握船向。求生之艱難可見一斑。船民家電視機極少，娛樂更談不上，生活艱苦的船民求助於宗教找尋精神慰籍就理所當然了。河汊中有一條船很顯眼，那就是有著十字架標記的水上教堂。看來，天主教在這裡也蠻盛行。
坐船沿河汊行大約二三十分鐘就到了洞裡薩湖，湖面寬闊得像大海。原來湖中盛產魚蝦，現在由於大量捕撈，已經大不如前了。從洞裡薩湖也可以坐船一直到金邊，但湖面廣闊單調，沒有多少景色可看，反而不如走陸地風景美。
華僑
和大多數東南亞國家一樣，柬埔寨的華僑也不少。我們的導游中有三個是當地的華裔：金邊的趙導、黃導和暹粒的謝導，他們都會講多種語言，像國語、粵語、高棉語等（這是謀生的重要技能。導游，在柬埔寨是上好的職業）。其中，趙國明屬馬（66年生人），已是第三代華僑，祖籍廣東五邑。但他現在與老家失去了聯系。他的父親死於紅色高棉統治時期的1978年，死的時候就把睡的草席包裹起來埋掉。每當提起這件往事，他都說別提了，提起來就要落淚。老趙說，1979年1月7日，越南軍隊推翻了波爾布特紅色高棉的統治，解放了柬埔寨。緊接著，中國在北方攻打越南，那時的柬埔寨華僑可就慘了。言外之意，中國打越南，使得越南支持的洪森政府治下的柬國華僑日子很難過。以前華僑在學校連漢語都不能學，直到近些年才開始允許華僑子弟們學漢語。
無論在金邊還是在暹粒，漢字招牌都不少。這與華人比例非常高的馬來西亞的吉隆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暹粒市的中央市場，太太和其他團友購物，我就在一旁閑逛。走進一個古董檔口，看到有賣中國古白瓷茶壺，壺上寫著清朝同治某某年制的漢字。守店的女孩有一半華裔血統。她母親是華僑，可是她不會講中文。她就和我用英語聊了起來。我自然按我的老習慣，不失時機地對她進行了一番“愛國主義”教育，講中國的富庶、華人的勤勞精明。從她一泓清水般眼神中閃爍的興奮，我讀出了海外華人的單純可愛和對祖國的向往。我把瓷茶壺上的漢字解釋給她聽，又教了她幾個簡單的漢字。最後，她還讓我寫下幾句常用生意用語的漢字給她，並要我在下面寫出漢語拼音的注音。可惜時間不長，那邊東西買完了，意猶未盡的她只好跟我說拜拜。
在金邊大屠殺博物館，我看中了一本關於紅色高棉的英文書，就很自然地同看書攤的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用英文討起價來。最後還到3美元。沒想到拿書的時候，她卻和一旁的男人講起了白話（廣州話）。猜想她應該也是華僑。我就和她用廣州話聊了幾句，她問我是不是新加坡的（看來到這個大屠殺博物館的大陸人很少），我說不是，是廣州來的。結果，她的一句話讓我瞠目結舌：廣州是哪個國家的？我大笑起來，旁邊那個男的也笑起來了。我們告訴她，她說的話，就是廣州話！我猜，她可能以為粵語就是中國的國語，而不是地方方言的廣州話，所以不知道廣州這個地方吧。看來華僑在外面幾代過後，對中國的了解已經漸漸淡薄了。
食
由於跟團，頓頓是大餐。除了中餐，還嘗了柬國菜。在胃口極佳的我的眼中，吃得算是很豐盛的了。甭說挨餓，那幾天恐怕長了好幾斤肉。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擠出肚子，私自享受了一些柬埔寨小吃和水果。
第一天去烏頓山國廟的路上停車休息的時候，看到有小販賣燒熟的連殼整龜（這樣吃龜還真從沒見過，著實讓人稱奇），殼肉中間還擺滿了小龜蛋，看起來很可口，令人垂涎三尺。一問價格，要3萬柬幣（差不多70多塊錢）一個，真不便宜。當地的水要賣兩千五柬幣（6塊多人民幣）半打，這倒不算貴。到金邊的第一天晚上，我們9個一同參團的團友“私自”跑到酒店旁邊的一家大排擋吃燒烤。要了兩瓶柬國最有名的吳哥啤酒（6000柬幣一瓶），一碟烤螺（5000柬幣），五只烤鵪鶉（2500柬幣一只）。還問了一種冰凍大蝦的價格，答15美金（當時以為是一個，後來才弄清是一公斤（one kilo））。剛吃完晚飯肚子還飽，又這麼貴，就罷了。9個人一頓燒烤總共花了29,500柬幣（合76塊人民幣）。與當地人的收入比起來，還是貴。後來據成導說，本地人其實不在外面吃東西。臨走前一天我和太太又單獨逛了一次夜晚的金邊市區，大多數商鋪關門很早，唯獨有許多小吃和大排擋好晚都在做生意，成了夜金邊主要的亮點。
雖然沒有泰國豐富，但柬埔寨水果也蠻多。在烏頓山國廟的下面，我們買了一個西瓜，500柬幣（一塊多人民幣）一個，特別甜。柬國的西瓜都是很小一個，一個人隨便就可以吃完。柬埔寨有一種很特別的樹，叫棕糖樹。既像棕櫚樹也像椰子樹。果實中的汁用管子接下來再熬成糖，吃起來很香甜。這種糖用有著特殊香味的干棕糖樹葉包裝成一條條地賣，一條賣一千柬幣（兩塊五人民幣），倒不算便宜。這種棕糖樹在田邊道旁很多，都是自然生長，而非人種的。從金邊到暹粒的6號公路兩邊，一望無際廣闊的平原田野上點綴著無數的棕糖樹，構成了一幅幅美麗無比的風景畫。
住
柬埔寨的賓館住的條件都還不錯。尤其暹粒市，在6號公路往機場方向的兩邊，這兩年外資修了很多漂亮的賓館酒店。我們在金邊住的客房大得直讓人舒服，床大，臥室大，浴室也大。以前還從沒有住過這麼寬敞的標准間。金邊人口現在超過了百萬。不過城市建設還在初級階段。樓房基本上都是兩、三層的舊建築，平房比比皆是。稱得上高樓大廈的極少。土地便宜，但房價相對比較貴。而以前卻很便宜，甚至不要錢。老趙說，現在想起來就讓他傷心。因為91年他從鄉下回城到金邊的時候，首都所有的民房都是無主的（共了產），誰搶先住進去就屬誰。在當時根本就沒有房契憑證。老趙現在可能後悔當初沒有多占幾間房吧。
在鄉村，柬國百姓住的房子都是高腳樓，四個房腳放在水泥地基上，似乎隨時准備搬走。看來果真水患厲害。旅行在柬埔寨這個國度，給人的感覺是，十裡路之內，必有寺廟。由此可以看出佛教在柬國的盛行。說柬國的錢全用去蓋寺廟去了真不為過。與普通建築的破舊相比，柬埔寨的寺廟簡直可以算得上美輪美奐。雖然比不上泰國寺廟那麼金碧輝煌。但個個都算建得雕梁畫柱，奪人眼目。而我在金邊住的賓館附近看到的貧民窟，卻是不能再簡陋的地板民居，住的條件還不如我們七十年代的城裡人。
金邊西哈努克王宮建得還不錯，雖然在我看來和泰國王宮相比還是顯得差一截。宮內有的角落垃圾都不清理，靠近馬路邊的宮牆上許多的灰塵，連守護宮門的衛兵都顯得卑猥。王宮除了國王王後的寢宮和後花園外，大多數建築現在可以讓人參觀。可見西哈努克國王也開始以宮養宮搞創收了。王宮是有限度地准許拍照。所謂有限度的意思，是如果要帶相機進入王宮，就必須買2美元的相機門票。這是我從沒見過的，算是又開了眼。
行
柬埔寨目前還沒有高速公路。路名大多以數字編號。現在還清晰地記得小的時候，印度支那戰爭常有x號公路大捷之類的新聞。以金邊為中心的跨省公路（相當於我們的國道）有七條，分別編成一到七號。比如，金邊到暹粒那條公路是6號。這條跨省公路原來行車很辛苦，現在鋪了柏油，雖然不算寬，但是車少，車開起來還是蠻爽的。金邊市區的街道，除了幾條主要大街有街名，像西哈努克大街、諾羅敦大街、莫尼克大街、俄羅斯大街、毛澤東大街、金日成大街等之外，一般的街道，竟然統統都是數字編號，令人稱奇。像我們住的香格裡拉大酒店門前的那條髒兮兮的土路，就是317號路。高棉語與越南語有些類似，粗聽起來像我們的粵語，但仔細聽，又都聽不懂。由於歷史的原因，高棉語之外，法語也是柬埔寨的官方語言。柬文看起來類似阿拉伯文，讓你想猜都猜不到意思，這常常讓我們自己獨自外出時顯得一籌莫展。好在英文招牌還算比較多（多過法文），在旅游熱鬧的地方漢字招牌也不少，加上柬埔寨人或多或少懂一點英文甚至來兩句漢語，我們英文漢語夾雜手勢往往能與當地人做一些交流。比在韓國、海參崴旅游還要方便。不過，終歸鬧出了誤會。一次在暹粒市坐三輪toto車，因為之前我們在中央市場有華僑告訴說價格撐死也就三千柬幣，所以，我對車夫講好車資兩千柬幣，給錢時車夫卻說是兩美元，兩方引起爭論，最後各讓一步，付四千柬幣（一美元）。第二天為車資的事情鬧得更凶，火氣大的車夫竟然把我們給的錢撕碎扔到地下。
柬埔寨沒有春夏秋冬四季，只有雨季和旱季之分。旱季前半部分為涼季，後半部分為熱季。我們去的時候正是涼季，為柬埔寨最好的季節。據說到了四月份的熱季，烈日當空，打陽傘都沒用。由於是旱季，所以馬路邊的建築常常滿是塵土。去烏頓山國廟的一路灰塵更大，路旁邊的店鋪都是灰頭灰面。可以想像，如果是在雨季，這裡的路面會是一片泥漿。跨省的中巴車車頂上除了行李之外，令人驚訝地常常還擠滿了人（這種讓人為之擔驚的場面我只在電視上的印度才見過），甚至還有牲畜。我們問，這樣不害怕嗎？答，當然不如車裡面舒適，但是，坐上面車費要便宜許多。原來，是為了省錢！金邊的摩托車（當地叫Toto）比汽車多得多。摩托車正常載人不是我們的兩人，而是三人。據說最多坐到七人（五個大人外加兩個小孩）。在整個柬埔寨，我都沒看到熟悉的頭頂taxi招牌的出租車，據說只有包車，沒有一般意義下的出租車，所以，我們私自出門都是搭乘兩輪Toto和三輪Toto（摩托後面拖一個兩輪車）。在金邊，我們住的附近的70號路現在已經好多了，因為兩年前這裡修了柏油馬路，以前的路就沒法形容了。即便如此，路況還是不好，垃圾和灰塵多。交通秩序也比較亂。在金邊，我們的汽車速度慢得出奇，司機的耐心真令人佩服。在水果市場，等著垃圾車收走的垃圾就堆在馬路的正中央而不是角落裡，可能是為了圖方便吧。難怪同團的一個阿伯發牢騷，說怎麼也不信這就是兩百萬人口的首都的市區。金邊許多靠郊區的街道都沒有路燈，晚上顯得黑燈瞎火，紅綠燈也極少見到。有意思是，在6號公路上，除了有人行橫道的標記外，我還竟然見到有牛標志的牛行橫道，算是又開了一個眼界。
嫖
金邊北面，從日本橋下來往西走的70號馬路，原來是著名的色情街。現在，每到夜色降臨，路的兩旁依然有不少濃妝艷抹的“木屋小姐”，就是比較低檔的賣春女人。暹粒市也有類似的按摩一條街。在柬國賣春的多來自鄰國越南。一來越南女人長得白淨，另外，按越南女孩的觀念，認為掙錢報答父母是一種“義舉”，不像高棉女孩那麼保守。木屋小姐的服務有兩種，“按摩”10美金，“按摸”70美金，價格不菲。現在，作為一部分人的生活方式甚至是殘酷的生存方式的賣春職業在柬埔寨已經合法化了，所以，不會像我們那樣酒店賓館成為色情據點。在我們入住的酒店（都有2星級以上的級別），就沒有國內那麼多的“性騷擾”。正由於屬於無煙工業的性工作行業的合法，政府不但由此增加了稅收，也杜絕了警方的腐敗，使賣春者這個社會底層的弱勢群體免於黑白兩道雙重欺壓，還使得艾滋病、性病易於受到監控，買春者也不必深藏陰暗心態。國人現在一般的觀念是，賣春與道德敗壞無異。我認為這是很膚淺的看法。其實，與以前的中國和現在的國外相比，你能說我們現在的道德水准高嗎？我認為恰恰相反！衛道士們的說教並不表明他們就不帶假面具。而在西方社會，即使在賣春業非法的地區，也僅僅被視為無受害者的犯罪，並非洪水猛獸。事情都具有兩重性，就看你有沒有勇氣面對。這些，和下面要講的博彩業一樣，是我們的當局值得認真研究的。
當然，任何自由都是有限度的。在暹粒市，我在車上看到頭頂上一個橫幅一晃而過，上面寫著什麼什麼要坐牢，由於車子已經開過去，沒能看清楚。我就想,難道當地也有類似我們的“誰燒山,誰坐牢!”這樣的標語文化？趕忙問成導，他也答不出個所以然。再經過此路的時候，我就留了個心眼。後來總算看清楚了，原來是虐待兒童（abused children）要坐牢！當時蠻疑惑，難道柬國也像英國那樣，那麼重視兒童的保護？他們難道比我們還文明？後來才恍然大悟。如果是針對本地人，那一定是用高棉文寫，如何會用英文。此標語一定是針對外國人，尤其針對白人。目的自然是告訴那些鬼佬，嫖可以，但不准玩童妓！
賭
九十年代柬埔寨開放以後就有了賭場，不過是在船上。現在，賭場已經“落地”。我們團也去了金邊的賭場。雖然和澳門比規模不算大，人氣也不旺，但環境設計得不錯，小橋流水，有坐著休閑的區域，讓人覺得輕松自如，不那麼賭氣騰騰。賭場分兩部分，外面是老虎機，當地人可以進入。而裡面玩21點、百家樂、俄羅斯轉盤等的地方就只准外國人進入。他們這種對博彩業的管理值得我們效仿。現在我們周邊的國家、地區大多博彩合法化了。吸引不少“先富起來”的國人走出國門的，往往主要只為過過賭癮和“體察色情”。讓大量的外彙落入別人的口袋，實屬可惜。其實，賭博要堵也堵不住。現在國內地下賭場查不勝查，十億人民八億麻，都是最好的說明。當局與其做鴕鳥，還不如學習三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大禹。疏通終究比圍堵高明，有計劃地開放賭場，政府可以收稅，警察難以腐敗，老百姓也不用個個像做賊。這是多贏的局面。關鍵是如何面對，如何實際有效地管理。
當然，事物總是有兩重性，人性有弱點是無疑的。在我看來，人有兩種天生的頑癖：一個是賭博癖（賭徒心態），還有，就是收藏癖（吝嗇心態）。這兩種與生俱來的習癖人人天生都具有，只是因人表現有所差異而已。比如，有錢人往往比窮人還小氣，這讓人難以理解的現像就是收藏癖作怪。賭博的理論基礎是數學中的概率論，還有專門研究游戲策略的數學分析方法----博弈論（game theory）。我大致算過輸贏的概率，答案是絕無包贏不輸的可能，雖然短時間“運氣“好能贏錢，但久賭必輸是無疑的。賭場的玩法是經過精算師精心設計的、並由長期實踐所證明的成熟的決無“漏洞”可鑽的游戲規則。所以，如果有人老想著在賭場扳本甚至發財，那只能說明他要麼是白痴，要麼是自大狂。所以我有個想法，就是博彩其實是對財產的再分配。把錢輸給賭場是對某種弱智和自大的報應。上帝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所謂的“運氣”只是局部差異，不能太當真，否則就是賭徒心態。我在一個百家樂賭桌旁觀時對同伴談我的這番“高論”的時候，沒想到前面坐著的正在賭的人大聲應和到，你說的對！（嚇我一大跳，以為吵煩了他），我昨天就是這樣的心態，結果輸得一塌糊塗。聽口音，這位老兄來自我們大陸的浙江。兩個玩俄羅斯轉盤的女團友被一個旁觀的男人悉心指教。她們笑稱他是入門教練，可他卻說，哪敢做教練，越是教練，輸得越慘，他就輸得很多。老趙也老說，他輸給賭場的錢，可以買好幾棟房子。
人言“小賭怡情”。我覺得沒有人真能做到這一點，我也只是盡可能地接近。每次到賭場，自詡了解原理的我都會盡量以一種放松的心態去玩玩，每每都能小贏，竊喜之後贏了就跑。那天我和太太換了45美金（賭場只收美金，不收柬幣！）。我們連許多規則的細節都不是太清楚，有時連怎麼贏的都反應不過來，像加倍，是否要牌等許多技術都“虛心”聽站在一旁的賭台“監督”的指示，甚至連最後我們離開賭台也是“聽從”了他的建議。結果，我們一路贏錢，很短時間就小贏了62.5美金。不到一個小時的“投資”回報率高達140%。要不是太太的賭徒心態後來又輸回去一些，本來還可以接近200%。後來，我還專門跑過去對那個賭台監督作揖致謝，當然僅僅是好玩。第二天早餐桌上，有團友誇誇其談賭博的細節，最反感這種炫耀賭運的我講了一點前面提到的理論，說得大家沒了聲息。這就是我的不好。所謂“無知者無畏”。有的時候，糊塗者生活得更開心。難得糊塗不無道理呀。
賄賂
一到金邊機場，進柬埔寨海關的時候，入境人員看我的護照很認真，弄得特別仔細，比別的人時間長許多。末了，對我說了一句話，好像是歡迎（welcome），見我有些疑惑，就用手拿出一沓錢向我比劃。原來是對我用中國話說五塊！果然明目張膽的索賄，雖然之前已經聽說過，見此情景仍然讓我大感意外。到過不少國家，這回還真的第一次大大地開了眼！國門辦事員尚且如此，柬國官吏的腐敗就可想而知了。後來整個團的同胞大多都說入關時被索過賄，多數是要兩塊錢（美金）。我太太連出關時都還被索過小費。看來，這些出入境官員為此可能專門學習了不少國家的索錢的話。出了機場，趙導向開了眼界的我們解釋，說目前海關人員底薪70美金，一般士兵和警察只有20美金，光是這些收入，維持生活很難。所以，索賄要小費變成了公開的事情。金邊的警察個個都挺著大肚子，說明他們生活安逸，無非是因為他們有黑錢進賬。比如交警處理交通事故，肇事雙方都要給交警小費。如果違章，不開罰單的話交錢就低許多。甚至，駕照也可以不用考，花150美金就可以直接拿到牌。政府的收入就這樣流到個人口袋裡了。看到首都很多路都沒有路燈，我問趙導原因，他說政府無錢，錢都到官吏們的腰包裡去了。原來如此。這一下，我算是明白了。一種好久沒有了的滿足感在我心頭升起。在這樣腐敗的國度，倒讓我第一次突然明白到中國不是地獄，比我們黑得多的國家還有。倒真有點為我的祖國而生出一點發自內心的自豪呢！
民生
老趙說，柬國是塊風調雨順的風水寶地，不用擔心什麼地震、海嘯、台風、旱災等自然災害，最多只是在每年雨季，地面漲水而已。我們去的是最好的涼季，雖然白天仍然是驕陽似火的熱天，但早晚涼風習習，涼爽得叫人舒心。
柬國“四朝元老”老趙說，戰亂之前，無論是在法國殖民地期間還是西哈努克國王統治期間，柬埔寨人民都安居樂業，是東南亞最富足的地方。直到1969年，新加坡總理李光耀還率團來柬國取經呢。經過二十余年內戰，柬埔寨已經面目全非。現在，總體上講，柬埔寨的經濟發展大概還只相當於我們經濟開放初期的八十年代。紅色高棉統治時期，實行共產共妻制度，取消了貨幣，用米、黃金來以貨易貨作交易。現在則反過來，國內竟然流行兩種貨幣，除了柬幣，還有美元。甚至，美元的“硬度”還超過了柬幣（又是“喪權辱國”呀）。所以，在柬埔寨問價錢要小心分清是美元還是瑞爾（柬幣），為此我們還鬧過前面提到過的不愉快。
黃導說，在柬埔寨，娶一個新娘要三千美元，光男女戀愛都要二千美金。這對收入不高的柬埔寨人是筆很大的錢。所以，柬國男人普遍結婚晚。像我們的四個當地導游沒一個成家的，包括接近四十的老趙。
在柬埔寨城鄉，家家門前都有一兩口碩大的水缸，是為了好接水以解決生活之需。即使在首都金邊的窮人家，也能看到這樣的大水缸。在如此艱苦的生活條件下，生育率卻很高。成導說，最多的有一家生十六個小孩的。他親眼見過最多的是十三個。所以，這些年，柬國人口增加迅猛。
在去暹粒的6號公路幾百公裡的路程兩旁，除了寺廟之外，剩下的顯眼的建築就數學校了。校園通常中間都有塊很大的場地，校舍多為平房，教室破舊。我去過一個小學校園看過。教室黑板的上方貼著柬埔寨國旗和西哈努克國王、莫尼克王後兩人的畫像，沒有國家實際領導人洪森的像。在我看來，某種意義上，君主立憲式的權力制衡政體有其合理之處。學生上學都騎自行車，穿的校服尤其是女生的裙子雖然樸素，但蠻好看，好過我們的校服。小學學費是一萬柬幣（合25塊人民幣）一年。全國只有首都金邊才有大學上，學費就要200美金一年。按柬埔寨的收入，是很高的了。當然，有了良好的教育，就可以找到好的工作，比如導游職業。柬國普通職業的收入也就幾十美元，會英文、中文、電腦的才可以找到120美金月收入的好工作。在泰國，人人必須要當和尚（就像服兵役），而在柬埔寨，做和尚卻是他們謀生的選擇之一。
百萬人口的金邊的電話號碼現在還只是6位數，可以看出其通訊的落後。在柬國打國際長途特別貴，酒店裡要十幾美元一分鐘。一個省錢的好方法是去網吧打網絡電話。在暹粒的一個小超市裡竟然也有幾台電腦上網，結帳也像買東西一樣去收銀台。在那裡往中國打國際長途的網絡電話是30美分一分種，不過通話延遲比較嚴重。而在金邊的網吧裡就更便宜，300柬幣（不到一塊人民幣）一分鐘，通話效果還好，堪和普通電話媲美。不過，在主要馬路上卻找不到網吧。要到小街小巷裡去找，那裡的網吧比比皆是。原因應該是店租便宜吧。因為金邊大街上的鋪面租金一般很貴。
前面已經可以看出柬埔寨對於外國援助、吸引外資的寬松了。在金邊，外國人買房和本國人一樣，沒有任何限制。甚至，只要你肯出錢修路，這條路就可以用你的名字命名。金邊唯一的一座跨江大橋是日本人援建的，就被命名為日本橋。在金邊塔子山鐘型佛寺下面，我們看到了雲南一家公司捐建的巨型鐘。我希望，在未來的金邊，我們能見到的中國人的名字不再僅僅是毛澤東。
日本人也給柬國帶來過戰爭。法國人曾經被他們趕走過。而現在，日本人以經濟援助的方式幫助柬埔寨人民重建家園，既是對戰爭行為的一種心理補償，也是在建立一個新的日本化影響。而這種援助，對一個貧窮落後百業待興的國度，無疑是有益的。我希望我們的國家也能於此有所作為。
貧富差距
柬國貧富懸殊看來蠻大，且反差明顯。在破舊的民房群中，往往突然就能看到一座豪華別墅“鶴立雞群”，這樣散落在貧民窟中的別墅顯得很扎眼，似乎隔壁的貧窮和門前的肮髒與我無關。比如，我們住的金邊香格裡拉大酒店旁邊，既有柬埔寨陸軍總司令的豪華別墅和省長的別墅，也有貧民窟一條街。顯得貧富相處相安無事。令人感嘆高棉人某種安貧樂道的民族個性。
在柬國，看來乞討不是什麼丟面子的事情。黑如非洲人、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或缺胳膊少腿的乞丐非常多，尤其在多外國人出現的旅游點。柬埔寨是我到過的國家中乞討最盛行的國度。也許是佛教國家，強調慈悲為懷，政府也似乎不管，不覺得丟面子。我們第一天去烏頓山國廟，乞討風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汽車一到，盼望施舍的小孩蜂擁而至湧向車門，足有一個加強排，平均每個團友能攤到兩三個。這些的孩子尾隨著我們在國廟的整個行程，讓人分心，不能集中精力於觀景。其中，有男女各一個小孩後來看上了我，他們用幾個蹩腳的英語單詞向我講解，討好我的眼神讓我後來各給了他們500柬幣，還送了他們飛機上帶來的面包、黃油、糖果等小東西。可是，臨上車要走的時候，他們覺得給得不夠多，乞討的手高高伸過來，直到汽車開動。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綠帽團友把帶來的糖果往布滿塵土的地上撒去，結果引來眾小孩滿地搶糖，這讓我又看到了兒時結婚散糖這種好久不見的場面，卻嚇得太太大聲驚叫和指責起來，生怕我們起動的汽車把孩子們軋著。
吳哥古跡
震撼！無以言表的莫名的感動！這就是歷經滄桑歲月的吳哥古跡對我心靈的撞碰。也許是沒有太高的期望值，所以，去到現場，突然帶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心靈震撼。從來沒有人類的建築像這樣讓我感受如此大的震動。一千年前原始森林中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竟然能創造出這樣的建築奇跡，真乃不可思議！
去柬埔寨旅游，首選之處，當然就是享譽世界的吳哥窟了。吳哥（Angkor）古跡其實是散落在暹粒省叢林中的一大片古跡的統稱，那裡曾是約一千年前吳哥王朝的都城所在地，位於現在的暹粒市北面，離市區也就幾公裡的路程。“吳哥”我猜測是粵語譯音。至於“窟”（Vat或Wat，原意是佛寺）這個字，則容易讓人望文生義而引起誤解，使人以為是個洞窟。我母親後來就說原來以為那裡是龍宮洞這樣的溶岩石洞。翻譯者之所以用這個字，我猜想應該是借我們的雲岡龍門石窟的名字意譯的。因為，吳哥窟也有大量的石雕刻。僅此而已，與山洞無關。其實，我們的石窟常常是順天然山勢而作，而吳哥的石刻則完全是在成片的建築群上所為。所以，這個言不達意的“窟”字我認為應該重新翻譯，比如譯成安口寺也比現在這個名稱強。
吳哥王朝曾經在中南半島上盛極一時，到了公元十三世紀（約七百多年前），被暹羅（泰國）所滅。沒曾想，廢棄下來的王宮廟宇等都城建築竟被這塊土地上的後人逐漸遺棄而湮沒在莽莽叢林中。幾百年之後的1863年，柬國成為法國殖民地。當法國人在熱帶森林中發現這些建築群，著實震驚了現代人。後人驚嘆其不可思議的建築成就而把它與埃及金字塔齊名，被稱為“世界七大奇景”之一。可以設想，如果柬埔寨沒有成為殖民地，也許吳哥古跡就會一直默默地躺在叢林裡。至少，不會那麼早地呈示在世人面前。
吳哥古跡範圍很大，光核心區域恐怕就有幾十平方公裡。只是在眾多古跡中，以吳哥窟名氣最大（柬埔寨國旗中的圖案就是它），所以，不了解的人往往把吳哥古跡和吳哥窟混為一談。
這麼大的範圍，我們旅行團卻只安排了一天游覽，實際是上午下午各三個多小時（中間還回賓館休息了一兩個小時），只能是走馬觀花。早上8點多出發時，綠帽就抱怨走得太晚了。她說同酒店的韓國團早早就出發了。大巴首先去的是大吳哥城（Angkor Thom）。這裡是吳哥故都城，是四方形的城牆圍住的古城。城外還有護城河。據說盛時城裡住了上百萬人口。我們從南門進的城。城外沿路兩旁一大串石人雕像馬上就喚起了游客的懷古幽情。而一旁載客的大像，又使人感受到了熱帶異國情調。城門洞瘦高形，比較窄，僅容一輛當地專用的小型大巴進入。一進城，裡面一棵讓人驚異的全身銀白、沒有樹葉的參天古木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令我舉頭駐目良久（其實，後面才知道，這樣的古木在吳哥古跡比比皆是）。乍一看還以為樹枯死了，成導卻說，這是落葉的季節，等到雨季，又會枝繁葉茂了。參天大樹下面，我們看到兩個當地的小孩在土裡挖洞抓什麼。走進才看清，他們抓住了一個小螃蟹。真有意思，當地的螃蟹竟然躲在地底下。簍子裡除了螃蟹，還有蛙。太太給了他們一點酒店裡的牙刷之類的小禮物，令他們很高興。古都城內現在並沒有通常的街道和房屋，除了石頭古跡，大多是森林和空地。坐車來到大吳哥城的中央，就是百因廟（Bayon）。其實也不應該稱為廟，因為這是吳哥故王宮，叫做巴甬故宮更確切。整個王宮建築讓人嘆為觀止。現在能看到的，只剩下了石頭建築，被雨水常年衝刷變得黑跡斑斑的巨石上有大量的浮雕和立雕。立雕中最顯眼的，就是二百八十多尊巨型的四面佛頭像。其中最著名的，是“高棉的微笑”，惹來眾多游客駐足留影。當年吳哥王朝盛行婆羅教，宗教信仰造就了讓後人驚嘆的建築雕刻藝術。宮內功能比較明顯的建築是藏經閣，而雄偉的建築群中數不清的建築物讓我們弄不清它們原來的功能。不能想像當年生活在這樣一座輝煌宮殿中會是什麼樣的一種味道。整個故宮就是一座石雕藝術殿堂。這樣的文明，竟然被人遺忘，又是不可思議。這才體會到了我中華文明數千年延綿不斷實屬不易。出了百因廟，上車出大吳哥城北門，到了下一個景點----吳哥末代國王父親的陵墓，也是個有護城河的四方石城。墓穴在最中心，依次往外延伸成一個排成巨陣的石建築群。在這裡，第一次看到了早有耳聞的被地雷炸得缺胳膊少腿的藝人組成的乞討樂隊。中午原路返回的時候，在大吳哥城的中軸線的一個大廣場停了一段時間。團友忙於照相留念，我和太太在附近亂轉，到處都是古跡，到處都是美麗的參天古木，無暇細看，其中在西邊有個很壯觀的陡峭的古堡也沒有時間爬攀。
下午本來兩點半出發。成導遲到一刻鐘，使本來就緊的下午行程變得更緊。先到東面末代王太後的陵墓。這又是一處令人驚嘆的龐大石建築群。而石陣中，每每長出造型絕妙的參天大樹。歷經滄桑，許多古樹已經與古建築“融為一體”了。這樣的美景，許多團友當然不放過攝影留念的好機會，使得離開的時間又晚了一刻鐘。最後，在太陽西沉的時候，我們才趕到了吳哥古跡的核心----被稱為小吳哥的吳哥窟（Angkor Vat）。這裡是吳哥古國的國廟所在地，占地面積很大，有四方形的城牆和寬闊的護城河。夕陽映照下的吳哥窟，水中倒影下的五塔，讓人心曠神怡。神廟位於中心地帶，四周被森林環抱，最底層有很長很長的矩形長廊環繞，牆壁上有大量浮雕。時間太緊，沒空細看。四肢幾乎立著爬上陡峭的階梯，登上了吳哥窟五塔所在的中央方形制高點。環顧四周，夕陽金色的光線照耀下那一望無際的平原和莽莽森林，讓我亢奮得無言以對。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柬埔寨國旗圖案的建築。向天仰望五塔，精美的雕刻，巍峨的塔頂，驚嘆古人如何能建造這麼宏偉的石建築群。即使光讓古人把這麼重的大塊岩石搬到那麼高的空中，都屬不可思議，更別說那麼多充滿宗教、藝術的雕刻和建築神技。雨水衝刷岩石建築形成的斑斑烏跡，向人們展示著歲月的滄海桑田。時間一下就到了，但由於爬登制高點的階梯太陡，太太不敢下去，只好排隊等候有繩索的階梯。但登頂的人很多，隊太長，輪到我們下去，可能要等到天黑。最後，眾團友還是一起鼓足勇氣從那個陡峭的階梯爬了下去。這麼龐大的吳哥窟，導游只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真是跑馬觀花呀。
從吳哥窟出來，太陽已經落山了。眼看日落無法看到了，心情有些不快。眾人都到齊，唯有綠帽遲到。最後大家覺得再等下去，就登不成山了。心有不甘的我們就撇下綠帽，去爬巴肯山（Phnom Bakheng）。日落是看不成了，那也要登上去看看才是。我們往上登的時候，大批看完日落的人群往下湧。我逆人流往上一路狂登，首先到達制高點，總算看到了晚霞的余暉。整個平原一覽無余，大地逐漸沉入到蒼茫的暮色中，別有一番韻味。可惜天色開始黑下來，要是光線好的話，一定可以鳥瞰整個吳哥古跡全景。回市區的時候，從車上看到護城河邊火光點點，那是許多當地人在燒烤。對他們來說，石頭建築遠沒有烤肉有吸引力。據成導說，本地人從不去古跡玩，盡管他們是免門票的。
這裡是一塊決不應該走馬觀花的神奇土地。在這裡，每每能看到鬼佬們坐在石頭上拿著本書悠閑地閱讀，或者干脆就躺在草地石凳上閉目養神。看著不少鬼佬騎著租來的單車出沒在石陣和森林中。我就在想，下次一定做背包族，在這裡呆一個禮拜，看書，養神，發呆，騎車，登山，爬古堡，登神廟。總之，“我胡漢三會回來的”。
現在吳哥古跡由一個政府官員承包，每年上交政府幾百萬了事。門票20美金一天，30美金三天，40美金七天。本國人竟然不用買門票，這又算開了眼了。政府收不到多少錢，只肥了私人腰包，基礎建設比如路況都不好。像景區裡路面隨便用編織袋做的沙袋鋪在路上，綠化環保清潔包括叫賣商販的管理都做得不夠。據說過段時間吳哥古跡將交由日本人接管。相信能干的日本人一定會比當地人管理得好。到那時，我想再找機會重游故地，這裡真是發發呆，讀讀書，抒發懷古之幽情，去叢林探險的好地方。三天肯定都不盡興，一個禮拜才是我的期盼。
愛國賊
在6號公路停車方便的時候，看到一個攤檔賣煮熟的新鮮鴨蛋。而我以前只見過這樣賣雞蛋的，鴨蛋是頭一回。隨送一小袋鹽，撒在鴨蛋上，味道很不錯。這個地方是旅游大巴集中休息點，游客眾多，使得那個攤檔生意特別紅火，可價格卻公道。鴨蛋一下就賣完了。看著攤主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我感嘆道，這要在我們國內，一家壟斷的生意，那還不“價格飛漲”。誰知，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一個人不舒服了：“不要說中國的壞話”。我一愣，原來就是那個綠帽，情急之下，我立即反駁一句：“你就只會說歌功頌德的話？”這倒觸動我多想了不少---何謂說中國的壞話？到了百因廟，成導介紹吳哥歷史，綠帽卻冒出一句：中國宋朝的士兵曾幫助吳哥王朝打仗，在哪裡？（她的這一個問題不只問一次，最終也沒有個結果）看來真的愛國。看到百因廟如此輝煌的王宮建築，綠帽又開始大放厥詞，說網上已經投票了，吳哥古跡名列世界第八大奇跡，我們的萬裡長城穩進前七。那意思，這吳哥老老實實排在我們古跡的後面。我就聽不入耳了。我說，首先，網上投票不能太當真。如果選世界總統，那中國人可能當仁不讓，誰讓咱中國人口世界第一呢。其次，長城固然雄偉，但畢竟那是數十萬數百萬民工幾千年流汗流淚的成果，基本上屬於“苦干”的積累。我去過長城最雄偉的幾段，如八達嶺、山海關、老龍頭，至少對我個人而言，長城沒有給予我震撼的感覺。而集建築、宗教、政治、雕刻、藝術之大成的吳哥古跡所給予我的是巨大的震撼。綠帽一聽就急了，罵我是賣國賊。我就給回她一頂網上流行的帽子：愛國賊！我後來想，賣國賊的稱號我倒也不太討厭（因為，許多曾被稱為賣國賊的歷史人物反倒使我敬仰），只是，國不是我等人想賣就賣得了的。沒權呀，那是江澤民他們的事情。而愛國就不同了，可以說是人人有份。晚上回到酒店上樓的時候，走在後面的綠帽嚴正地向我提出一個意見：以後不要在外國人面前說中國的不好。她的意思應該是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我當場頂了她一句：死要面子活要臉。她說的都是認真的，決不是開玩笑。可我不贊同她。因為，首先，外國人根本就聽不懂我們漢語。其次，即使聽懂了，也沒問題呀，我說的是我認為適當的觀點，並不是顛倒黑白的污蔑呀。後來在大巴上，我才明白她其實是個自大狂。她說她常在網上的發表看法。她說，現在的胡溫很開明，聽得進意見。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才知道她指的是我們的領導人。我說何以見得？她舉個例子，說她認為我們的軍服不好看，人家泰國軍服就好看得多。她說，她11月份在網上給胡錦濤寫建議，結果，胡馬上在12月份就把軍服給改了，這還不聽得進意見？哈哈！從此以後，我就經常逗那個自大狂的“愛國賊”玩。在西哈努克王宮，她說我為什麼不愛國？我反駁她說，憑我對中國上下幾千年歷史的了解，對中國比她有發言權。在金邊王宮前的洞裡薩河邊，她又說，盡管你在國外生活過，可是你不了解企業，日本人其實不如中國人聰明，日本人管理的企業死板的很。我又頂她一句：死板才先進！不說那麼多廢話，人家日本企業生產的產品就是好！說得綠帽語塞。通過與綠帽的舌槍唇戰，讓我體會到，對同一問題，不同的人的想法有多大的差別呀。正如在暹粒早餐的時候，和一個福建團友談到的那個關於人的生活態度的著名比喻：同樣吃一串葡萄，一個人每次挑最甜的那顆吃，而另一個人則反之，每次挑最酸的那顆吃。看起來應該前者生活幸福，因為他享受著現時最快樂的生活。某種意義上，綠帽這樣的愛國賊的思維，就是如此。可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後者何嘗又不幸福，他有著最美好的希望，也就是說，後者其實才是真正的樂觀主義生活，因為他生活在希望之中。雖然他對現實常常不滿。
我倒覺得，反而是她這個愛國賊給我們中國人臉上抹了黑。游吳哥古跡，由於她不滿我們全團人拋下她一個人趕去看晚霞。她拒絕給導游小費，搞得那個成導只好說那一塊美金他可以不要。說句公道話，雖然成導遲到有錯，可是她本人也有責任。因為，她也耽誤了大多數人的時間。結果，別人不計較，她卻為付小費的問題當著外國人的面和我們的楊領隊發生了爭吵。如果單純從“愛面子”的角度來說，她倒是丟了中國人的臉。
到此一游
國內旅游點讓人最厭惡的地方，就是國人喜歡到處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記。即使像長城這樣的千年古跡，也常常被游客在牆磚上刻上xxx到此一游，這種狗撒尿似的留名每每灼痛我的視線。我老在想，這種留印記的心態，是不是就像我們中國人喜歡盯人看那樣為我們古老文化的某種特質？與此類似，還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到此一游”心態的表現，就是攝影留念。我注意過，在國外旅游，喜歡攝影留念，體現到此地游過的大多是黃皮膚的中國人、日本人和韓國人，而白種人就很少有這種現像。歐美人士在旅游時拍的多是自然景色，即使拍風土人情，那也是拍別人，很少自己也跑到畫面中湊熱鬧。我在想，這一定是某種東西方文化差異使然。
我向來不喜歡跟團旅游（當然，由於語言簽證方面的原因，國外游常常還是跟團）。其中主要一個因素，就是沒有自由，時間和行動不能自由安排。比如這次，本來在景點的時間就短，我們又要聽導游的解說，而導游還往往要等團友拍完大量的“紀念照”之後再往前行，無形中又耽誤了不少時間。在百因廟，團友中一對年紀較大的廣州夫妻照相留念，可是擺弄相機的時候動作又很慢，半天也不按快門，搞得“交通堵塞”，我想走都不成。我就忍不住說了句要拍照就快一點。據太太說，在我走過之後，他們在背後就說我一點都不懂禮貌。在西哈努克王宮，團員紛紛留影拍照，讓緊跟導游聽講解的我們也只好停下來陪著看他們擺姿勢，露笑臉。同團的那個老伯就不耐煩了，牢騷滿腹。我也說，拍那麼多照片，還不如買本明信片。一旁的小個子團友反駁我說，那不一樣。我當然知道不一樣，不就是“到此一游”嗎？
有人說，廁所是一個國家文明的窗口。這一點，我深有體會。比如在英國，廁所的個數要麼是一個（無性別），要麼就是三個（男女加殘疾人），沒見過雙數的，看來那屬違法。這體現出對弱勢群體的關懷。在英國如廁，不會有忘帶手紙的尷尬，因為，廁所免費提供廁紙。國家的貧富從廁所的管理也可以體現出來，我到過的兩個窮國俄羅斯和柬埔寨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廁所都要收費。不同的是，在俄國，本國人與外國人一視同仁，而柬國卻只“優待”外國人。本人最看不慣的，是如廁收費。人有三急，趁人之危，不人道。再者說了，上廁所是文明的行為，理應鼓勵。難道你還鼓勵隨地大小便？一般在國內，我采取的“策略”是蹩。可是，在柬國，荒郊野草遍地，痛恨如廁收費不人道行為的我可就沒那麼文明了，有過幾次野外施肥的經歷，算是“到此一游”吧。
民族歌舞
在暹粒第一天晚上，晚餐是豐盛的自助餐，前一天賭場贏了錢的團友還請全團的人喝啤酒。餐後，有一場民族特色的柬埔寨歌舞表演。看的時候讓我很感慨。這場歌舞表演的伴奏才四五個人（有兼項），兩個鼓，一支豎笛，一個類似木琴的打擊樂器，一個類似揚琴的樂器和一把類似二胡的樂器，如此簡陋的小樂隊（比我們通常的民樂隊可要簡陋得多）卻把音樂演奏得節奏明快，旋律動聽。讓人不知不覺就想跳起舞來。舞蹈跳得更是舒服，讓人覺得把生命力表現得爽快淋漓。其實舞蹈當中的故事情節我不能看得很明白，可是跳舞的年輕男女們卻把美和歡樂自然地融進到舞蹈動作中，表達得那麼地暢快。我在想，我們的悠久文明的是不是太沉重了。在國內，音樂也好，舞蹈也好，往往表現不出那種直接的對生命和生活的渴求，而總是讓我覺得自己“膚淺”，看不懂聽不懂地作壁上觀。人家的文明遠遠沒有我們有名氣，卻能輕易得讓我體會到音樂的律動和舞蹈的魅力，享受到生命的快感。如果這樣的文明膚淺，那我喜歡這樣的“膚淺”。
紅色高棉
以波爾布特為首的紅色高棉於1975年打敗親美的朗諾將軍，掌握了柬國政權，並於1976年定國名為民主柬埔寨（Democratic Kampuchea）。這個“民主”是真正的掛羊頭賣狗肉。從75年掌權到79年被越南推翻這短短的三年零八個月的時間裡，波爾布特無時無刻不在屠殺，直到1979年1月7日金邊被越南軍隊攻占的最後一天還在殺人。這場慘絕人寰的種族大屠殺據後來查實，包括疾病飢餓屠殺，總共約兩百萬同胞死在波爾布特治下（相信准確數字很難得到），占當時柬國八百萬總人口的差不多四分之一。波爾布特是全世界唯一真正實行“共產共妻”的國家。當年全國閉關鎖國搞共產主義，貨幣被取消，城市平民全被趕出城市，下放到農村，和農民同吃住，全國人民吃大鍋飯。中學教師出身的波爾布特雖然師從毛澤東，但顯然青出於藍，最後到了變態的地步。據老趙講，現在的柬埔寨仍然有大量的孤兒，是怎麼來的？原來，當年波爾布特強行配對男女，當然由不得你的喜好。這樣“生產”出來的大量兒童在紅色高棉倒台之後就都成了孤兒。當年，首都金邊和其他城市唱空城計，不准平民住，只住高官和士兵。一開始騙市民說躲美國的報復，就幾天，哪曉得出了城市來就再也回不了家了。據成導說，紅色高棉讓老百姓排成兩行，一行是沒受過教育的文盲，另一行是前朝官吏、知識分子、技術人員等，後一行的人全部殺光。老趙說，直到現在柬埔寨還舉國人才缺乏，就是當年波爾布特造的孽。所有有文化的人全被紅色高棉殺光了，連僧侶都殺。文明的傳承掉了鏈子，這是高棉民族的滅頂之災。而外國人和少數民族，如信伊斯蘭教的占族（Muslim Chams）更是難逃屠刀。據說，華僑也被殺了許多。
在金邊的最後一天，老趙說有兩個自費的地方可以選擇，一個是珠寶館，一個是大屠殺博物館。珍寶館全世界哪裡都有，唯獨這個大屠殺博物館卻是世界獨此一家。這就是為什麼我非要去那裡看看的緣由。這個名叫Toul Sleng的博物館原是一所中學。波爾布特掌權時，這裡變成了屠殺的集中營。三年多時間裡，這裡平均每天要殺100人。其中有大量的婦孺。博物館裡展出了殺人的酷刑刑具，使得這裡比奧斯威辛集中營還要可怕，而且，這裡殺的全是自己的同胞呀。在這裡，沒有了人性的集中營當局用的不是“殺”這個詞，而是用“消滅（destroy）”。來這個大屠殺博物館參觀的基本全是歐美人，很少黃種人和本國人。我宣稱這裡是金邊乃至柬國白人比例最高的地方了。這或許也是文化背景的差異？
老趙說，1979年波爾布特政權推翻後，紅色高棉退到西北部的熱帶叢林中打游擊繼續與洪森政府軍對抗，直到1997年，紅色高棉有條件地向政府軍投降。這個條件就是，劃出一個省由他們管理。從97年紅色高棉繳械投誠之後，化劍為犁，和平才真正降臨到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波爾布特在一年之後死於心髒病，沒有受到應得的世紀審判。
值得一提的是，不論是無償援助還是軍火出售，紅色高棉的武器裝備（如AK步槍）主要都來自中國。當年紅色高棉得以上台，和中國政府的支持也是分不開的。換句話說，中國對於柬埔寨百姓所遭受的戰爭和苦難，或多或少是負有一定的責任，最低限度也有道義上的責任。希望我們中國人在未來柬埔寨的建設中，充當更積極的作用，或多或少能彌補我們對這個民族的愧意。這一點，日本人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民主化與新聞自由
柬埔寨多年戰亂，直到1993年，洪森政府才開始民主化、對外開放。現在柬埔寨王國有三大政黨，國王是主權像征，並無實權。掌握實權的是現任總理洪森。據黃導說，在金邊，還是不大能公開說洪森的不是，因為，軍隊控制在洪森手中。但柬埔寨畢竟實行了民主化的普選（對比之下，人均收入是柬國一百倍的香港，普選卻還是遙不可及的事情，這如何不讓人唏噓），作為民族救星的洪森也不是強權政府。到了競選時，洪森的人民黨給每個選民一萬塊柬幣和一件衣裳。這也許是具有柬埔寨特色的民主，但它畢竟是民主。據黃導說，他支持拉那烈王子的奉辛比克黨，票不投洪森的那一邊，可錢和衣裳照收，洪森雖然在金邊輸給拉那烈，但在全國，他還是獲勝。也許，對於廣大農民，錢和衣裳還是很重要的。這麼窮的國家，也可以實行民主，盡管是很初級的、不成熟的民主，但畢竟走出了可貴的第一步。
在柬國的酒店，電視頻道有六十多個，大陸台、香港台、台灣台、日本台、韓國Arirang台、美國CNN應有盡有，讓人感嘆如此貧窮的國度新聞的自由開放。2005年新年到來的時候，我就在房間熬著困意守候著央視一台想聽新年到來的鐘聲，卻讓我失望。一次，在金邊酒店旁邊的貧民窟中，我聽到了熟悉的央視的新聞聯播聲音，著實讓我意外。所以，不要以為我們的報紙電視只是x的喉舌，因為這些在國外，許多國家的人們都可以看得到，代表著的是我們整個的國家，而不是某個黨！即使在柬埔寨這麼落後的國家，人家都可以看到各個國家的電視節目，可以說各國文化在進行著看不見的競爭。新聞中充斥著愚民教育的媒體如何能在這樣的文化競爭中獲勝？
雖然柬埔寨還那麼的貧窮落後，腐敗那麼嚴重，但從寬松的新聞管制，從初級的民主普選，我看到了高棉民族的希望。堪稱魚米之鄉的柬埔寨有東南亞最大的湖泊和最廣闊的平原，有這麼好的自然資源，有樸素而又曾經創造過燦爛吳哥文化的人民，這些，都是未來這個國度的希望所在。
旅行團行程
D1:2004.12.30 星期四 （佛山---）廣州機場--金邊--烏敦山國廟--香格裡拉大酒店
D2:2004.12.31 星期五 金邊--照相--暹粒--洞裡薩湖--歌舞--夜游市場
D3:2005. 1. 1 星期六 大吳哥窟--樹墓--小吳哥--日落--市場
D4:2005. 1. 2 星期日 暹粒--金邊--王宮--江邊--賭場--逛夜街
D5:2005. 1. 3 星期一 邊婆婆紀念碑--屠殺博物館--機場--廣州（--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