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羅那紀行之我的同學馬努埃爾

作者: 清香

導讀我的同學馬努埃爾每星期見到馬努埃爾,他都好像剛睡過一個好覺的樣子,面色紅潤,頭發飽滿的向後倒著。他是墨西哥人,到巴塞羅那來只為上這個研究生班。他在這裡不工作,也不像其他同學那樣著急找工作。和我們這些打工讀書的人相比,生活顯然輕松多了。聊起天來,他平常除做作業上課外,最經常去的地方是健身房,然後就是電影院了。 “你們已經有分析思路了? ...

我的同學馬努埃爾每星期見到馬努埃爾,他都好像剛睡過一個好覺的樣子,面色紅潤,頭發飽滿的向後倒著。他是墨西哥人,到巴塞羅那來只為上這個研究生班。他在這裡不工作,也不像其他同學那樣著急找工作。和我們這些打工讀書的人相比,生活顯然輕松多了。聊起天來,他平常除做作業上課外,最經常去的地方是健身房,然後就是電影院了。

“你們已經有分析思路了?好極了,這麼說我又可以去電影院了!”他笑著接口說到,帶著一種輕松神情。在我們這個充滿了認真過頭的人的作業小組裡,他是唯一一個可以緩解交作業緊張氣氛的人。

他住在一所很大的公寓裡。公寓長長的走廊通向美麗的陽台,連拱的玻璃門廊後是寬闊的客廳,三面的窗戶,光線明亮,一大圈沙發舒適的堆在那裡。我們這些第一次來他家的同學都驚訝於他家的寬敞美麗。這在巴塞羅那簡直是奢侈嘛!“你家就好像宮殿一樣!”大家不約而同大聲稱贊起來。他快樂的笑著,接受我們的贊賞,自然得就好像外面的大晴天。

馬努埃爾是一個簡單的人。他每周日上午都要去教堂做彌撒。聽他這樣一說,我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他說:“是啊!”

據我的觀察,西班牙雖然是天主教國家,但周日去教堂的全都是老年人,年輕人是很少見的。偶爾在教堂裡見到一兩個年輕人,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想到我身邊這個快樂的馬努埃爾會每周按時去教堂。我想像了一下這個場景:在光線昏暗,空間高聳的教堂裡,巨大的耶酥木雕掛在前面的十字架上,耶酥悲傷的垂著頭、苦著臉。在聽眾席裡,在那些恭敬、嚴肅的老太太中間,馬努埃爾坐著,依然是一副安閑的神態。。。。。

我們這個作業小組經常去同一個女生家裡討論作業,這個女生常請我們吃一種她從荷蘭帶來的夾心餅干。馬努埃爾對這種餅干喜愛之極,總是邊吃邊贊不絕口。我們看著他好吃的樣子,下了一個結論:這個餅干這裡沒有賣的,荷蘭坐飛機兩個小時就到了。馬努埃爾大笑,隨即頗認真的說:“對我來說,這真可以成為一個去荷蘭的理由。”我們於是都笑了。是啊,所有人去荷蘭似乎都是為了看郁金香,但是,為什麼不可以為了吃這美味的餅干呢?

上天好像很眷顧馬努埃爾,他不僅家境寬裕,還有墨西哥和西班牙兩國國籍,畢業留下找工作大概也不是問題。但是,就是這個幸運的馬努埃爾,最初給我留下印像卻是因為他的結巴。

西班牙語是拉丁美洲大多數國家的母語。班裡來自拉丁美洲的同學雖說也是外國人,語言上卻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每次作業彙報的時候,我都有點羨慕他們。但是每次輪到這個馬努埃爾,我總覺他真夠苯的!說母語有什麼可緊張的,怎麼會緊張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呢?有時候,他還要不住的點腳尖,才能把話說出來。後來才發現,雖然他平常說話沒什麼大問題,但是稍一緊張,就會很結巴。這對一個經常需要彙報方案的職業設計師來說,將會是一個很大的缺陷。

聊天中得知,他竟然還有輕微色弱,不能夠清楚辨別混雜的顏色。作為一個建築師,這是個不小的遺憾。我對他說,你真幸運,沒有生在中國!因為中國的建築學院是不會收一個色弱的學生的,哪怕實際上這對職業生涯的影響不是很大。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馬努埃爾習慣了安心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沒有太多對自己的強求。變得比我們很多人都簡單。在作業小組裡,他總是欣然接受給他的任何工作,哪怕是很枯燥機械、沒有創造性的部分,他完成的時候都很認真。也許完成工作本身就是他想做的,而不是其它。看到他的樣子,我就想,在這個世界上,想當領袖的人太多,對自己現有能力認識得清楚的人太少,所以才會有各種各樣的人際摩擦和自尋煩惱。

每當我看到他快樂自然的接受別人的指點,欣欣然沒有多余的想法,就想起他說過,他是一個簡單的人。看到他和某個個性很強的組員在一起工作時所持的自然忍耐態度,就讓我想起上善若水這幾個字。

馬努埃爾顯然還是一個更能發現和理解別人難處的人,這大概也是因為他從很久以來就經常需要在內心面對自己的困難。他是唯一一個問我中國人學習外文是否非常困難的人。當他這樣問我的時候,我有點吃驚,因為通常,老外總是問我,你們中國小孩子幾歲開始學習中文啊,是不是很難學。而實際上,中文和西方文字是兩種思路造就的文字,從一開始就習慣用一種思路進行學習並非困難的事情,難的是思路大轉換。經他一提醒,我恍然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很多中國人學不好英文,開不了竅,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上天是公平的,當他拿走些什麼,一定會給你些什麼。你所失去的,也許不見得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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