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冷吳江——七月水晶

作者: Elaine_Hula

導讀我喜歡秋天的吳江。 古人的意念裡那兒的秋是冷色調的,“商略黃昏雨”的凄清圖畫流傳了千百年——那般楓落江冷的肅殺秋意,那種燕雁無心,吳江城畔隨雲走的清冷。 我原本不喜歡秋天,它總是來的太濃烈。摧枯拉朽的乍起寒風,漫山遍野的紅葉鋪染,兀自搖曳的眩目顏色——幾近妖冶的疏離與蒼白的落寞。 然而在吳江,我自覺噤聲。吳江的秋是悄悄而來的,如同溫� ...

我喜歡秋天的吳江。 古人的意念裡那兒的秋是冷色調的,“商略黃昏雨”的凄清圖畫流傳了千百年——那般楓落江冷的肅殺秋意,那種燕雁無心,吳江城畔隨雲走的清冷。

我原本不喜歡秋天,它總是來的太濃烈。摧枯拉朽的乍起寒風,漫山遍野的紅葉鋪染,兀自搖曳的眩目顏色——幾近妖冶的疏離與蒼白的落寞。

然而在吳江,我自覺噤聲。吳江的秋是悄悄而來的,如同溫柔淳樸的江南少女,又宛如漂浮在湖面上的一朵睡蓮。潤物細無聲的細雨代替了濃妝艷抹的鉛華粉飾,幾片落葉拂去了蟬聲滿天的齷熱盛夏。蕭蕭涼風中,天地間重新孕育起高曠峻潔的凄清與蕭瑟。

我第一次去吳江是五年前的一個深秋,那時的我,依然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傷情年華。

沿著古運河一直向南,我心動如水。沒有赤壁“卷起千堆雪”的悲壯與蒼涼,沒有洞庭“朝暉夕陰,氣像萬千”的幻變,卻有委婉的吳音浮在在輕柔的風中,船頭佳人當壚烹煮著醉人的美酒,那醇香與水草的氣息交融在半空中,我不知道這裡是否正是天涯游人的夢裡水鄉?

漫步古老的垂虹橋頭,脈脈斜陽地灑在淡素色的江面上,正是“漾漾泛菱荇,澄澄映霞葦”的簡單與曼妙,竟是美的令人窒息。遠處狹窄的石板路古樸、幽邃,泛青的藤蔓從拱橋上探下身子輕輕搖曳,碧玉般的河水潺潺流淌,鱗次櫛比的白壁黑瓦房舍簇擁在水巷兩岸默默無語。

曾幾何時,我們就邂逅在這樣的氣息裡,你踏著芳菲的落英向我走來,那笑靨燦爛一如遠天的落日夕陽。一片楓葉飛落身旁,你輕輕地將它放在手心,你告訴我飄零的紅葉就是寫滿思慕的詩箋……一彎彎的石橋青石板,踩在上面能感到微微的晃動,我不知道它能承受多少——就如同我不知道你我的生命能承受多少流浪已久的愛情。

……

只是夢裡不知身是客。回頭再看岸邊,已是萬家燈火。

一年後的秋天我又去了吳江。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蜿蜒的河道裡已淡去往日的小舟;美麗的過往,不知是何時已經演繹為一江春水向東流的無奈。人面不知何處去,唯有我自己重來拾起昨日黃花,在暮色與秋意的渲染下,恍如一只離群的候鳥。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縱然有未凋的芳草在秋風中頻頻回首,然而碧海青天夜夜心之後的如今,竟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尋覓了許久的傷情終於在這個秋天如期而至。

又是一片楓葉飄落在眼前,我俯身拾起這從蟄伏了一個夏季的枝上飄落的游魂,拾起這一抹離去時亦帶不走一絲惆悵的憔悴。是灑脫,還是不舍?是不能,還是不甘?——夢之所以是夢,或許就是因為它的稍縱即逝。

離開這片土地的時候,與一場秋雨不期而遇。蜷在暖暖的車廂裡,我沉沉睡去。

——七月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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