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2004 (六) 陰
早上起來，打電話給昨日的的士師傅李先生請他來賓館接我們。他一來，我們才發現與昨日的人不同，原來他是弟弟，昨天的是哥哥，倆人輪流開同一部車，弟弟開早上，哥哥開晚上。
前往老家桂陽敖泉鎮的路上，我們在路旁看到了油炸的丸子，我很好奇的問了它的名字，李師傅和老爸異口同聲說那叫”油餃”，停車下來買了幾個嘗嘗，甜甜的口味，有點像用油炸的麻糬，好吃又便宜，一串5顆才幾毛錢!於是坐在車子吃著油餃，看著老爸逐漸高漲的鄉情，心情也跟著為之抗奮。
沿路上李師傅都在跟我們介紹一些景點，郴州到桂陽有高速公路，不過李師傅開舊路，說是要讓我老爸多看看家鄉的風景，我倒覺得他是要省過路費。一小時便來到了桂陽縣，赫然發現桂陽很繁榮。由於一直認為桂陽縣比較偏僻又小，因此早上在賓館裡決定繼續住在郴州，也付錢給金星賓館，不過看到桂陽縣的情形，決定了下午回程在桂陽找個好賓館，明天住桂陽。
車子過了桂陽繼續往北開，先經過了仁義鎮，之後過了七供穚，父親便口中念念有詞”快到了…快到了”，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了敖泉鎮的標志。來到了敖泉鎮上，一條小公路兩旁零星破舊的房子，就是整個鎮了。問了路，鎮民指示是一條你完全看不出是路的石子路，司機勉強開著車往下，我則打電話給堂哥說我們快到了。車子開了不到5分鐘，由於路況實在太糟，車子底盤又低，司機找了一家民宅停了下來。此時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騎著類似野狼125的犘托車，載著一位十多歲的小男孩前來，覺得他們很面熟，原來是三堂哥載著大堂哥的兒子來帶路。由於司機不肯往下繼續開，父親也說想欣賞風景一路走回去，我們便下了車，跟司機談好了包車價一天RMB300，先給司機一半的包車錢，請司機在原地等我們回來。
上路前，順口問了三堂哥還有多遠，他說”不遠，就在前面”。從多次在大陸自助旅行的經驗讓我們學到，大陸人的遠近和台灣人有粉大的出入。”那距離有多遠呢?”，三堂哥歪著頭想了一下，說”就2公裡路吧！”。”什麼~~~”，天啊！地啊，2公裡還不叫遠啊，而且2公裡都是這種碎石加爛泥，年輕人還好，老爸可是80歲的老人啊！沒辦法，老爸堅持還是用走路，一行人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前進。剛走沒多久，我和老姐就尿急了，三堂哥找了一間芧房給我們，一看又快昏倒。之前雖然在大陸多次自助，但這種廁所還是第一次碰到。沒門這是當然地，但整間磚造屋子下方是污水池，上方用二三根木頭架著。沒錯，你就是站在那幾根木頭上方便，隨時有可能失足或是木頭斷掉掉下去的可能，那個味道，唉~~那真是無法形容，反正你多吸幾口包准你昏死在裡面。上廁所時顫顫驁驚，深怕身上有任何東西掉下去會激起大水花，更怕自己掉下去遭滅頂，那恐怕我老公也會放棄救我吧！為什麼說這種廁所在大陸恐怖呢？因為我之前在大陸旅游時，遇到各種骯髒污穢不計其數的廁所，但好歹都是水泥或是磚造的，你不用擔心會掉下去。總之，之後在老家的廁所多是這種等級，只有木頭的多寡有差。
往前走便陸續有人來接我們，大堂哥、大堂嫂、二堂哥、二堂嫂，以及二堂哥的女兒—小茂蘭及兒子，最後連父親的弟媳也出來了。10歲的小茂蘭大概昨晚有二堂嫂的特別教導，知道這次我們一行人出游費用都由我來出，一來就先巴著我這個金主，拉著我的手一路走，”姑姑你辛不辛苦”的一路噓寒問暖，在我老公的眼中她是一個小馬屁精，但我卻覺得小茂蘭長的很可愛，嘴又甜，一個小女孩要在重男輕女的農業社會生存一定很辛苦，便對她不由的愛憐多幾分。
走了大約50分鐘，我心裡估算應該不只2公裡路吧，好歹有3公裡路，才在一個小山坡上看到了前方有一個小村落，總算到了老家—下蓬塘村。正想高興不用走路時，二堂哥及三堂哥神不知鬼不覺的，不曉得從哪裡弄來了一串長鞭炮，還來不及阻止，他們便從山坡上一路給放到村子口，整個炮聲轟隆隆的在村子回響，可看到村子裡探出了無數個頭，天啊！丟臉死了，害我根本不想走下去，又不是什麼國家元首出巡…..沒辦法，紅著臉走回村子，好加在二堂哥的家就在進村子口第一間。
一進屋去，怎麼屋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張桌子、幾張破椅子及一個櫃子。坐下後，小茂蘭就擠到老爸隔壁就坐。二堂哥開始上菜，此時小茂蘭很殷勤的幫老爸倒茶水及挾菜，真的是小馬屁精一個。大家閑話家菜，父親則一直話說當年，氣氛很熱絡。上的菜都是當地的食物，有正宗土雞、豆腐肉及磨芋(名字大概是這樣，因為老家親戚的發音實在有點聽不懂)，非常好吃，只是每一道菜都太辣了。在談話的過程中，親戚偶而會用老家的家鄉話回答，我和姐及老公聽不懂就算了，但我發現爸有些也不會聽不會講了。一想到分隔了將近60年的兩岸，忘了老家的家鄉話的父親一定心裡很難過，想起那首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也終於能體會這首詩的心境。父親講起話來濃濃的湖南腔，也難怪親戚會忘了他有將近60年不說湖南話了，早忘了怎麼說。
飯後，父親越說越興奮當年的往事，那些是我和姐早聽過幾百萬次老掉牙的故事，不想聽的我便和姐及老公出到屋外四處晃晃、拍拍照。大堂哥很好心的帶我們去看看他的烤煙房，原來整個桂陽主要的經濟農作物就是煙草。他告訴我們現在是育苗的季節，大概到了六月中煙草就會長的跟人一樣高，到時收割後把煙草放在烤煙房內烤，烤好的煙草就可等著賣了。大堂哥很感嘆的說以前的煙草價錢好，但現在一整間烤煙房的煙草也只能掙得不到人民幣一千元，一年也只能烤個幾間房，平均下來若只靠種煙，一個月的收入不到500元。也因此一到9月農暇之後，當地農人都會紛紛到廣州打零工，貼補家用。說完後大堂哥拿了一把之前他烤好的煙草，將它切成細絲，再用一張白紙包裹，這就是當地農民常抽的手工煙了。我仔細聞聞烤好的煙草，真的有濃濃香煙的味道。老公及姐都分別嘗鮮試抽了幾口，老公說煙味很重，還被嗆了好幾口。大堂哥說整個湖南，包括長沙出品的香煙，所用的煙草都是由桂陽這兒運去。
之後又參觀大堂哥及三堂哥的房子，果然與二堂哥的家一樣都是家徒四壁，破破舊舊。沒有自來水，有電但他們很省，沒有瓦斯用的是煤球。三堂哥的老婆去廣州打零工了，他留下來照顧田地及他們3歲的兒子，他說他9月後也要去廣州打工。當地的小孩大多都是算開檔褲，老公看了很高興，因為他也有一張穿開檔褲的照片，因此我們就幫3堂哥的兒子拍了一張穿開檔褲的照片，好給他以後做留念。
將近5點時，我們必須快點回程了，因為還要再走50分鐘才能到公路，待會天一黑，沒有路燈的路非常不好走，因此我們便打道回程。沒想到進來放一次炮，出村時親戚又放了一串炮，真是夠了！回程路上，老公試騎了三堂哥的摩托車，三堂哥也用他那台摩托台來個三貼，載著我們走。只是碎石頭路非常顛簸，坐起來屁股及大腿酸痛不已，我們央求還是自己下來走路可能比較舒服。
總算在6點前四個人回到公路旁的小路，坐上的士返回郴州去。先去桂陽縣中心找了一家平陽賓館，看一看房間內部不錯，而且很便宜，單人房及雙人房都才140元/每晚，加上地理位置不錯，便決定明晚住這。回到郴州，在一家”桂林人”吃晚餐，餐廳是采自助式，有很多食物可供選擇，結帳才100元，真是好吃又劃算。
回賓館後，老爸打了一通電話給他小時候的同學，目前住在桂陽的張叔叔，約他明晚在桂陽一起吃晚飯、敘敘舊。約完後，老爸突然跟我及姐說，”他這個人…..”，我和姐屏息凝神，想知道這個人怎麼樣，是不是脾氣不好呢?。”他這個人很醜，臉上都麻子，別被他嚇到”。哇喱咧，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形容自己的朋友，不過我倒很期待看看被老爸形容很醜的人倒底長怎麼樣。
今天因為很累，明天要去看祖墳，爬一段山路，因此很早就入睡了。
(老家就在小山的後方好遠處, 走了好久才到, 兩旁都是煙草田)
(這就是老家的入口, 大家放鞭炮來歡迎, 害我受竉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