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行散記

作者: 秋趣

導讀從沒想過來北京,但就這麼來了,有些始料不及,有些匆匆忙忙,但還是來了。相聚幾位二泉的朋友,行走在長安街頭。也許是心中那份欲罷不能的故鄉情結在冥冥中召喚,也許是那份期盼心靈超脫、尋求雲淡風清欲望的驅使,一路引我向北,完成一次軀體和心靈的雙向回歸。(一) 迎接我的是榕樹下二泉映月社團的“大小姐”樵兒,應邀而來的還有天津的遠風徐來,石家莊 ...

從沒想過來北京,但就這麼來了,有些始料不及,有些匆匆忙忙,但還是來了。相聚幾位二泉的朋友,行走在長安街頭。也許是心中那份欲罷不能的故鄉情結在冥冥中召喚,也許是那份期盼心靈超脫、尋求雲淡風清欲望的驅使,一路引我向北,完成一次軀體和心靈的雙向回歸。(一)

迎接我的是榕樹下二泉映月社團的“大小姐”樵兒,應邀而來的還有天津的遠風徐來,石家莊的薇齋主人。薇齋與我年紀相仿,至於那兩個,在我們眼裡都是毛頭孩子。

初識樵兒是在去年的九月,她在二泉投的第一篇文章《守侯著你》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像,為此我還曾寫了一段很長的評論。樵兒是我在榕樹下遇到的第一個描述空姐題材的作者,文章反映的職業氣息很濃,讓大家感悟到了在空中翱翔著的那顆火熱的心。我喜歡讀這樣的文章,是因為它以積極的姿態反映著一個特殊崗位的生活。而作為一名女性寫者,在以後表達各個主題的文章中,樵兒的文字裡沒有那種無病呻吟的呢喃,沒有那種矯揉做作的堆砌。文章越來越讓人感覺到的是作者的靈氣和聰穎,以及駕馭文字的功底。於是,她便越來越受到二泉朋友們的喜愛。與此同時,我和樵兒越多接觸越發喜歡她,一開始是她不失機靈調皮的女孩氣,讓我忍不住開口叫她大小姐,而後卻是她的幽默和智慧,以及她的才氣,讓我領略了她那不張揚的獨特的內在氣質。

見到遠風的時候,我和大小姐不禁都噤了噤口,眼前的遠風既不是相片中瘦弱的書生,也不是眉清目秀的青春少年,而是一個被大小姐譽為“中年小伙子”的成熟男生,是一個具有強壯體格的穩重男子漢。還記得去年國慶利用長假出游,離網數日再進二泉,只見一個叫遠風徐來的身影活躍在論壇,尤其是他的《亂彈一天》令人刮目相看。何許人也?再讀他的文章,一個充滿活力少年老成的小伙子的輪廓浮現出來。看著他每天讀文寫評論,極富個性地維持他的亂彈。再看他無怨無悔,即使退稿n遍,也堅持投稿沒商量。那份熱情,那份執著感染了二泉所有的編輯。有一次我問遠風:是什麼原因讓你喜歡呆在這個中年群裡,而不去扎堆MM中?遠風的原文記不得了,但所表達的意思令人難忘:喜歡中年人的穩重,尤其在文字上能學到很多。

第三位出場的就是二泉映月社團的第八顆明星——薇齋主人,小名叫三兒。在那次撩開面紗之前,很多朋友心存性別誤差,一看到被封為“白岩松第二”的主人閃亮登場時,多人大跌眼睛。難怪那期介紹薇齋的帖子被人頂了又頂,讓他充分享受了當明星的滋味。薇齋加盟社團編輯後,其對社團傾注的熱情和責任感讓人欽佩,他主持的《每周亮點》可圈可點,為二泉論壇增添了不少色彩。而與薇齋的交往中,他的樸實真誠讓人願意和他接近,當他將善解人意與幽默詼諧恰到好處柔和在一起時,總能給大家帶來歡喜一片。而當他有時木納地和別人發生幽默碰撞時,不管他理解還是不理解,總是他謙讓別人,做自我檢討。我們在車站等他的時候發短信過去說:“到哪了?傻等,黃花菜都涼了。”回短信:“到某地了,那就別吃黃花菜了,改吃燉肘子。”呵呵,這三兒。

那天用完午餐後,樵兒開車去機場接夫君,我們三人一行回了賓館。打開行李,拿出兩罐茶葉說:“給你倆一人一罐綠茶,也不知你們愛喝茶不?”遠風一看忙說:“茶葉好,我喜歡。”見遠風的喜歡樣,薇齋帶著兄長口吻說:“喜歡就都拿去吧”,遠風說:“好”。隨即盡入囊中。誰知三兒為此事“耿耿於懷”,回到網上伺機就對遠風說:“俺那是客氣,你還真當福氣啊。”逗得大家直笑,真是一對兄弟!我只好對三兒說:“抽空給你再寄上一份吧。”

我一直以為人和人走近總是有原因的,常常會出現走近又分開的現像,這也不足為奇。因為接觸總有過程的,在這個過程中,你了解大家,大家也了解你,無論是走近還是分開,總與每個人的性格和為人准則有關。我慢慢地覺得,在二泉這個文學社團裡,濃郁的文學氛圍,祥和隨意、輕松散淡的人群交往方式很符合現代節奏的需要,於是喜歡這種風格的朋友就會沉澱下來,反之耐不住寂寞離開也無傷大雅。

(二)

夏日清晨的北京城籠罩在一片清新安寧之中,當車駛進長安街,看到那寬闊的大道,心裡有點激動。我和遠風在靠近天安門城樓的路邊下了車,站在規定的觀看位置裡等待莊嚴的時刻到來。只見四面八方的人群向廣場彙集而來,環顧四周,感到很熟悉,前方的英雄紀念碑和毛澤東紀念堂,右方的人民大會堂,左方的革命歷史博物館,這些建築使自己如數家珍般感到耳熟能詳,唯有這寬闊的長安街讓我感覺到了皇城的氣派,還有那座金水橋讓人聯想起多少不堪回首的歲月。當我漫步金水橋走進天安門城樓時,心情微微顫動。抬頭望那城牆,偉人的畫像居中,城樓上一片寂寥,而我的眼前分明出現了那風卷紅旗的幻影,耳畔仿佛又響起一片瘋狂的歡呼聲,這才感覺到我終於站在了影響整整一代人和一段歷史的地方。

升旗儀式結束後,遠風就乘車趕回天津了。我一個人尋尋覓覓就到了圓明園。一走進園林,便急切地尋找那片沉默的廢墟,那片依然在我心頭燃燒著的廢墟。游園的人不多,沿著那條本該是垂柳環抱,花紅葉綠的湖邊小路走著,一路看到的卻是一片干涸的湖底。不見了荷花蹤影,不見了碧波清水,不見了與水相映的迷離景致。驕陽下,被暴曬的湖床一如樹上的知了,躁叫著,讓人難以保持清醒,一場關於圓明園湖水防滲工程的爭議,給第一次來這裡的我,留下了深深的遺憾。

走進園中園,我終於看到了印刻在腦海中的那堆石頭,那片殘柱。在流連的腳步裡,我仰頭注視,這座昔日的皇家園林,承載了多少輝煌?然而卻在侵略者野蠻的掠劫焚毀下,變成了一堆廢墟。該燒的都燒去了,留下不會說話的石頭在百年風吹雨淋中,演繹著一幕文明古國忍受屈辱的悲劇。

知道頤和園緊挨著圓明園,於是,出了圓明園後,又忍不住去了頤和園。我知道這所園林很大,僅有的時間是不能全部光顧的,便隨意地沿著昆明湖走去。這時起風了,將有一場大雨降臨,我疾步尋找遮雨處,全然不顧了身邊的景色。前面是一個渡口,一艘艘渡船停在那裡,等候著把游客載向湖對岸的長廊。當我一走進渡船,大雨飄泊而下。我站在船頭的遮蓬下,任夾著雨絲的風向我吹來。驀地,我被眼前的景致觸動了。

我看到的分明是一幅畫,一幅用錦絲織成的、鑲嵌在紅木框裡的、從小就掛在我家廳堂裡的畫。父親對我說,這是萬壽山,山前的湖叫昆明湖,於是我知道了在北京有一個叫頤和園的地方。每次看到那幅畫,總會對那山頂上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殿宇充滿神往,每次父親總說以後回老家,就去北京看看。然而,那幅畫卻在某一天一群紅衛兵衝進我家掃四舊的時候,連同父親喜歡看的書籍一起被燒了。那堆灰燼,把我心中的一份美好願望淹埋了。

船在湖面上似游船般行駛,此刻的我有一份感動,有一份悠然。多好啊,無拘無束的,任思緒隨風飄蕩,望著眼前碧波蕩漾的湖水,望著遠處的十七孔橋,感悟著曾浸漬在心底的那份期盼,仿佛生命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快樂的童年。突然又想起了一部影片《花兒朵朵》,聽,那首在這湖面上唱響的歌曲,又飄來了。

“讓我們蕩起雙漿,小船兒乘風破浪……”

(三)

只記得父親年輕的時侯從那片平原走來,只記得從小聽著父親一口北方話,只記得在所有的表格中填寫的籍貫是河北。然而,我卻從未走進家鄉,無法用純正的家鄉話表明我的先祖在何方,只能從父親的敘說中想像著祖母的臉龐和家鄉的模樣。於是,我常常在《白洋澱記事》的文章裡尋找故鄉的影子,在《落花生》的意境中,感悟祖母的慈祥。父親一直說要帶我回老家,直至他去世,也沒能實現這個願望。而我卻像斷了線的風箏,離老家越來越遠,仿佛成了流落他鄉的游子。

然而此時此刻,我已看過天安門前氣勢恢弘振奮人心的升旗,觸到圓明園內坍塌的石柱上凝結的歷史滄桑,聽到了北京人字正腔圓的“京味兒”,我的家鄉,我的北方還離我遠嗎?總有些人遠走他鄉,總有些人漂泊海外,那麼多人為了追尋自己的夢想而離開,疏不知有一天回歸也成了一種願望。

翌日清晨我又獨自去了地壇公園,去尋找史鐵生筆下的古柏。在那個園子裡,我看到一個年輕的母親站在古柏前,擺著祥和的姿勢,而對著母親按動快門的卻是一個剛剛學步的小男孩。孩子像模像樣地舉著相機,小手不斷在抖動,但可以看出,母子倆沉浸在一片快樂之中。我感動了,不由得拿起相機攝下了這個鏡頭。寂靜的古柏林裡,幾乎沒有游人,我特意來到這裡是想在沉思的古柏前,體味什麼是滄桑,什麼是歲月留痕,體味史鐵生筆下撼人的文字。那對母子呢?

看到母親牽著那雙小手,親昵地走出林子,我突然對作者文章結束時的那句“當他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顛布散烈烈朝暉之時”的話有了貼切的形像之悟。那古老的柏樹和可愛的小孩是那麼和諧地預示著天地間一切事物的真諦。其實又何嘗不是這樣呢?生活如此,網絡如此,當我們常常在嘆息,在感慨的時候,也許已經有一道不經意的風景在等待著你,等待你去發現,等待你去享受。

回想進京前十二小時的旅途,在急速而過的田野、小河、村莊裡,梳理自己的心境;在辨認一個個不停靠的小站名中,尋找沉潛在內心的一份期盼。從上海到北京,從江南到華北,這一條陌生的途徑又牽扯了我多少情思呢。然而,我即將離開,但我不是路人,而是歸客,所以還會再來,再回來。

我背著行囊離開了北京。臨登機前給樵兒發了短信“不說感謝了,等你來上海!”因為我和樵兒有個約定,要去我們一直念叨的烏鎮,在那泛黃的《似水年華》的溫潤空氣裡,追尋江南的往日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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