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漫步

作者: 掃地老僧

導讀如果有愛山的朋友問國內都有哪些山值得去轉,自己就會向他推薦很多地方,黃山,梅裡,亞丁,華山........;但要如果要問什麼山最能帶表中華文化,以前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直到今年7月才有了答案。那就是太行。 7月18日,我們一行三人從邢台出發,經新鄉,輝縣,下午6點站在了天梯下。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終於在天黑前到了郭亮村。看來這裡旅游開發的比較成熟� ...

如果有愛山的朋友問國內都有哪些山值得去轉,自己就會向他推薦很多地方,黃山,梅裡,亞丁,華山........;但要如果要問什麼山最能帶表中華文化,以前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直到今年7月才有了答案。那就是太行。

7月18日,我們一行三人從邢台出發,經新鄉,輝縣,下午6點站在了天梯下。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終於在天黑前到了郭亮村。看來這裡旅游開發的比較成熟,家家戶戶都辦起了家庭旅館。房子多是新建,二層樓為主,面積都大約在200-300平米。 在一家住下,簡單吃完飯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感受夜晚的郭亮。郭亮村在一個狹長的山谷裡,兩邊都是高聳的山峰。村裡已經都是水泥路,但沒有路燈。我們漫無目的的打著頭燈在村裡走,不經意間就走到了壁立千仞的峽谷旁邊。對面的岩壁傳來汽車聲,汽車的燈光透過一個個洞口一閃一閃,看著很近的感覺,旁邊人告訴我們,那就是郭亮洞。當即決定夜探郭亮洞。

去郭亮洞的路上遇到幾個山東淄博來寫生的學生在和峽谷對面的人對歌,我們也忍不住加入進去吼了幾嗓子。 歡暢的歌聲,峽谷裡的溪流聲,樹上的蟬鳴,一起飄揚在夜空裡,成為這夏夜的交響曲。

不一會走到了郭亮洞。洞口有一個牌子,上書:1972年郭亮人申明信帶領村中12名壯士,歷盡艱難,苦戰6年,打爛了4000把8磅鐵錘,消耗了12噸六棱鋼钎,在120余米高的丹崖絕壁,鑿出了一條長1300米,寬6米,高4米的人工通道,結束了千百年來郭亮人僅以會逃寨天梯與外界勾通的歷史。 左岸提議關了頭燈。 我們在黑漆漆的洞裡緩步前行,微弱的月光透過一個個像窗戶一樣的洞口照射進來。溪流聲變得微弱,從洞頂偶爾滴下來的水滴聲反倒變得異常清晰。洞裡鋪了水泥,路面還算平整。雖然在洞裡,但夏季夜晚的熱度依然不減。干脆就脫了T恤,光著膀子慢慢走在這黑漆漆的洞裡,輕輕地落下每個腳步,靜靜的體會30年前那12壯士修路的艱辛。

到了洞的盡頭,發現也有個牌子,書寫的內容與入口幾乎完全一樣,只是壯士人數變成了13人。暈,到底是多少人呢?

第二天我們吃完早飯就去郭亮村上面的一個景區看了看,因為這幾年缺水,很多水景都沒有了看頭。只有一個喊泉還有點意思。

下午又去看了白天的郭亮洞。這次看得更加真切,甚至能看到當年的鑿痕。整個洞雄渾而不猙獰,完美的和整個崖壁融合在一起。自然的造化與人類奇跡的結合,似鬼斧,似神工,讓我們不由帶著一種敬意去小心靠近。 手撫摸著岩壁,想像著當年壯士們揮動鋼錘,一寸一寸開出全村人的生命之路,感覺邁出的每一步都有了不同的意義。

第二天吃完早飯,蜘蛛與我們告別去洛陽看石窟。我和左岸背起行囊踏上了去山西的路途。 臨走和店家要了些饅頭做干糧,他們不但多送了我們饅頭還又塞給了我們幾個雞蛋。走了兩個小時路到了昆山村,這裡已是山西境內。剛好遇到一對母子正在祭拜土地公公,向他們問了路,繼續前行。從這裡望去,能看到對面崖壁上的一個個窗口,這就是昆山隧道了。天氣很熱,而且一路可供遮蔽的樹木很少。還好半個小時後進入了陰涼的昆山隧道。昆山隧道非常像郭亮洞,只是岩石顏色偏灰,不是郭亮的赭紅色。而且隧道寬度也要小不少, 但長度比郭亮長。洞裡沒有鋪水泥,路面凹凸不平。穿過隧道就是營盤村,也是王莽嶺景區的開始。 景區剛開始建設,沿路遇上不少的工人,但游客只有我們兩人。沿著山道爬上山脊, 輕風迎面吹來,吹起陣陣松濤,伴我們在傍晚時分登上王莽嶺主峰。 站在主峰處向四處張望,發現王莽嶺成了奇妙的分界線。 我們來處的山是筆直的懸崖峭壁,很深的峽谷,而西北營盤村的方向則是起伏緩慢的如丘陵般的群山。而東面的山則霧氣蒙蒙,一個個婀娜的山峰,矗立在雲海上,放佛是大海中仙人們隱居的島嶼。 經過反復挑選,我們找到了絕佳的宿營地 --- 觀日台。左岸負責搭帳篷,我去景區大門采購飲料和吃的。走在路上突然一股雲飄來,整個山峰彌漫在霧氣裡,只能望出去10米左右。忽而雲開霧散,重又一覽眾山小。

吃完晚飯,已經入夜,月亮開始慢慢升起。天上有一層薄薄的魚鱗雲,月光透過薄雲撒在群山上,撒在雲海間,似乎為這美景中的一切蓋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 觀日台下面就是筆直的萬丈懸崖, 趴在欄杆上看著雨霧從峽谷中升起, 又從我們身邊飄向遠方。月色下,群峰只留下黑色的輪廓,和變換萬千的雲霧構成絕妙的水墨畫。 可惜,我和左岸拿的相機都不好,無法拍下這美景,但將那一刻用眼睛拍下了一個永遠的快照深藏在了自己的心裡。我們靜靜的看了很久很久。

雖然海拔1600米, 但帳篷裡還是很熱。好不容易剛剛睡去,鬧鐘就響起來,4點20了。探出帳篷,看天邊已有了淡淡的紅。邊看日出,邊點起油爐熱牛奶。站在清晨的冷風裡飲著熱奶,看著太陽以它那萬丈的光芒為筆,在雲海,群峰和天上的魚鱗雲上,畫出變化萬千的美景。左岸不停的按著快門,仿佛要把每一霎那都變成永恆。

6:30拔營出發去錫崖溝。 天上的雲挺厚, 剛好替我們擋住了白天刺人的陽光。走到9:00左右看見一個洞口,旁邊一個牌子,上書:錫崖掛壁公路。錫崖掛壁公路的與郭亮洞相仿,寬度也差不多。走了差不多1個多小時,到了一個轉彎處才看清整個掛壁公路的全貌。原來掛壁公路分上下三層,在峭壁上成‘之’字形排列。 入口和出口間的落差應該在200米以上。 中午時分終於走到村裡, 住下後,參觀了旁邊的錫崖溝紀念館。錫崖溝掛壁公路全長7.5公裡,是全村830口人從1962年至1991年在懸崖峭壁上苦戰三十個春秋,用鋼钎、鐵錘鑿出來的。 村口有一個紀念碑,是用來紀念在修錫崖溝公路時排除啞炮而犧牲的兩個村民。我和左岸每人買了個錫崖溝紀念章。 後面的路上,每次遇到困難就說:“讓我們發揚錫崖溝精神吧”。

錫崖溝聞名的不只是掛壁公路,還有錫崖溝峽谷。峽谷兩邊都是筆直的懸崖峭壁,深度從開始的幾十米,到後來的上百米。峽谷開始的地方只有大約10多米寬。 我和左岸沿著峽谷的北側一直走過去,峽谷越來越寬, 越來越深,最寬的地方應該在300米以上。 聽當地人說,峽谷一直走下去是河南輝縣。天色將晚,我們走到沒有明顯的路就只好返回了。

深夜,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本有些熱的,一下變得涼爽無比。

第二天早早起來,想趕6:00的車去陵川, 可大雨還在下。店主趙師傅擔心的說去往陵川的車怕是取消了。到6:00, 果然印證了他的話。 左岸這時提議出去看看,於是我們撐著雨傘冒著大雨沿錫崖溝峽谷的南邊開始走。這邊是條通向河南的公路,很好走。 沒走出多遠,就驚喜地發現,因為大雨峽谷裡到處都是瀑布。 遠處的山上也掛著三條瀑布,落差最大的應該接近200米。 我們最多的一次,居然能同時看到11條瀑布。每條瀑布又有每條瀑布的不同。有的婀娜輕盈,有的氣勢磅礡。峽谷裡雲霧升騰,遠處的瀑布在這雲霧間忽隱忽現。怕淋水就沒帶出相機來,美景又只能埋在心底裡了。走過山西邊境進入河南, 看到了一個很大的瀑布。它落差應該有100米左右,轟鳴聲從老遠就能聽見。瀑布剛好就在一個公路橋下,讓我們有機會非常近的去欣賞它。 瀑布從懸崖邊傾瀉而下,化作一個個水柱撲向大地。仔細看,感覺那一個個水柱真的很像一條條的龍,義無反顧地撲向底下的深譚。到了底,將自己砸得粉碎,化成一團團的雲霧飄向天空。 沒想到這惱人的大雨,竟讓我們看到了如此激動人心的美景。

11點的時候走到了清峰圍,這裡也有個隧道,不過很少有窗口,是純粹的隧道了。是河南這邊的村民90年代開鑿的。峽谷在清峰圍開始分叉,在公路旁的峽谷裡霧氣很大,讓我們一點也看不清對面的情況。

下午1點返回錫崖溝,吃完飯,徒步上路。路上發現掛壁公路有塌方,怪不得取消了班車。下午六點走到營盤村住下。第二天坐班車去了晉城,結束了五天的太行之行。

後記:

漫步在太行裡,感覺它就像是行中庸之道的中華文明,內斂而不張揚,當你走進它時又震驚於它豐富的內涵。 太行的人也是如此。 他們看上去不像藏族人那麼開朗,歡笑,不像蒙古同胞那麼豪爽,看到我們時有些羞澀,剛接觸還誤以為是冷漠。 但接觸後就知道,他們的熱情一點都不亞於少數民族的同胞,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 樸實平凡的他們,一旦下定決心,就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創造出像郭亮,錫崖溝,紅旗渠這樣的奇跡。

北方的戶外驢友經常跑雲南,四川去徒步, 卻很少聽說來太行徒步的。 其實太行的戶外資源是很多的。比如太行古道(史稱太行八徑),就很值得走走;錫崖溝也是很有走頭;長治那邊據說有個峽谷有非常好的攀岩資源。很多了,我就不一一列舉了。這條線路除了自然風景外,還有很多的歷史積澱。無論是喜歡自然的還是喜歡人文的,都可以在這裡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去過不少地方,很少寫給別人看的游記。 但這一次非常不同,在路上就感覺出一種急於分享的衝動,感覺一定要把這一路的東西都寫下來給大家看。這是因為太行給了我太特別的感受。在路上就零零碎碎地寫了一些,可總是讓自己失望。最後把太行以外的部分摘出去成了《山西散記》,而太行的這部分遲遲不能寫下去,足足拖了一個月。幾天後又要開始新的旅程,不想背著負擔上路,於是不管好賴寫出來。不奢望大家能和我有多麼強烈的共鳴,只希望大家知道這個地方,引起大家的好奇,能吸引大家去就很滿意了。


(錫崖溝掛壁公路,分上下三層,是錫崖溝人用30年才建成的)



(錫崖溝瀑布)



(昆山隧道)



(錫崖溝)



(王莽嶺日出)


精選遊記: 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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