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觸澳新之十 ---- 令我望而生畏的澳洲海關
草原雨虹
2005.9.28
看到這個題目，很容易讓人誤解，心中沒鬼應該不怕鬼叫門嘛。可我這個誠實的人，就因為不了解海關的具體規定，一到澳洲就差點被罰款200澳元，後來的每次過關也不順利。在此，我把自己的遭遇寫出來，以供其他驢友借鑒。
澳大利亞海關的嚴格是世界有名的。因為它是獨立的大陸，所以防止疾疫病害的入侵至關重要。澳大利亞沒有口蹄疫，也是世界上唯一沒有狂犬病的大陸。
在網上收集到的澳洲官方資料，人關規定苛刻得令人窒息。比如： “不要攜帶任何形式的食物（網友CASP懷疑應該為“肉食”），包括干的、新鮮食物、熟食、腌制食品等”； “不要攜帶木制品、植物的根、莖、葉、果、籽等任何部分”；“不要攜帶動物、動物的任何部分及與動物有接觸的產品，其中包括設備、蛋類······”；“不要攜帶泥土或粘有泥土的物件，如體育設備、運動鞋子”等等。
網友們再三告誡：盡量不帶食品，尤其是肉食和水果。在拿不准是否攜帶有違禁物品時，一定要走紅色通道，即使被查出也只是警告，沒收或丟掉而已。走綠色通道，則表示你沒帶任何違禁品，而一旦被查出是要重罰的，甚至可能被判入獄，刑期可達十年。好恐怖！
我當然不會往槍口上撞，煙酒茶葉糕點水果一律不帶。但去旅游，總還要有備無患。有網友介紹說，可以帶方便面。也有網友說，曾遭遇過把方便面裡的油包拆出後才放行。我帶了三包方便面，以備在旅行時救急，就是拆出油包也沒關系。
讓我惴惴不安的是藥品。澳大利亞海關規定：“可以攜帶適量的處方類非麻醉性藥物。這些藥物應附有卷標並加以注釋。如果要攜帶大量藥物，則須出示醫生證明。” 一個人出游最怕生病，我年齡大了，體質又偏弱，算了一下，需要帶二、三十種藥。我在澳大利亞最多可停留六個月。我按六個月的量准備了藥品，藥品還必須帶有原包裝，哇塞，整整裝了三個雙肩背包。家人取笑說，海關一看你就是倒賣藥的，不抓你抓誰？沒轍，一次一次地往外撿吧。把半年的量減到三個月，減到一個半月······最後，終於想通了，要是天天生病吃藥，那還玩什麼玩，趕緊打道回府得了。於是，除個別每天必備的藥帶三個月外，其他藥就各帶一點。但是，藥品還是有一大包，只好分裝在大箱子、手提包、雙肩背包裡，盡量不惹人注意。為防萬一，臨走時花了680元買了一個“出國意外傷害險”。
因為對海關的具體規定不是非常清楚，心裡總是不塌實。藥量大，沒有開醫生證明，又有夠三個月的安眠藥、麝香壯骨膏等，不知能不能順利通過澳大利亞海關（後來，據網友CASP說，麝香壯骨膏屬於動物制品，也應該申報）。澳大利亞的官方資料說，有問題可以請求海關官員幫助，他們是通情達理的。於是，我請朋友幫助寫了一張“我年齡大了，這些都是我的常用藥”的英文字條，以備需要時給海關官員看。我還准備了一句英語：“我認為自己的行李應該沒有問題，但我的英語不好，不能完全確定，請你們檢查一下吧”。綜合網友們的經驗，我認為，我這麼個獨自出游的不懂英語的老太太，主動走紅色通道讓檢查，有這麼好的態度，即使小小不然的有點不合規矩，最多就是扔掉點藥罷了，過關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坐的飛機是北京經停廣州、墨爾本到悉尼的。我的鄰座是個到墨爾本讀碩士的中國姑娘，也是第一次去澳洲。在飛機上，她幫助我填寫了英文入境卡，在“帶何食品”一欄中，我倆商量許久，想到除了三包方便面外我沒帶任何東西，而方便面又是允許入關的，於是就填上了“No”。
飛機到達墨爾本約早上8點（當地的夏時制，是北京時間5點鐘）。不知在哪裡看到過，在墨爾本就算是入關了。背著包“出關”“進關”，托運的行李都沒拿，手續簡單而順利，心中疑惑，以嚴苛聞名的澳洲海關這就算過了？！
重新坐上飛機，還是原來的座位。機窗外，藍天遼闊白雲純淨紅日極其輝煌，晨景極佳。心緒也極佳，飛向悉尼，獨自的異國之旅正式拉開帷幕。
當地時間10：30到達悉尼機場。取了行李，看到出關有兩條隊伍，就自覺地排在了紅色通道。海關人員看了看我的“入境卡”，可能有點疑惑，上面一切都是“No”，為什麼還要走紅色通道呢。我就說了准備好的“請檢查”的英語。他的話我聽不懂，就知道好像問有沒有帶食品。我用在飛機上剛剛學來的方便面“fast food” 作答（網友CASP指正：一般fast food指的是肯德基麥當勞之類，方便面應該是說instant noodle或者3 minutes noodle）。於是，讓我去一張大平台前接受檢查。
一個30來歲的男子站在平台前，又問我帶沒帶食品，我又告訴說有“fast food”，並把那句表示好態度的英語重復了一遍。那官員面無表情地拉開我的雙肩背包。最先露出的是一個小飯盒，打開，裡面有兩指寬的兩塊小蛋糕。他精神為之一振，問，這是什麼！我解釋說，這是從墨爾本起飛後飛機上發的，我沒吃完。他表示，這不能帶！面對我那蹩腳英語，他拿過一份中文小冊子，指著一行，“罰款200元”。天哪，澳元哦，1300多人民幣呢，我一下子就傻眼了。趕快請示，扔了它？不行！又請求，我吃了它吧。還是不行！然後，命令打開大箱子！我的眼神本來就不好，費了半天勁，才拿著放大鏡打開了密碼鎖。慌亂中，我瞥了一眼那海關官員，看見他和一個女的站在一邊正在竊笑，憤怒和屈辱感頓時替代了慌亂。幸虧在大箱子裡他沒有找到其他違禁物品（他似乎沒有在意藥），否則還不知會趾高氣揚成什麼樣！後面的細節就不詳說了。總之，我告訴他：除了方便面，我從北京的確沒帶任何其它食品；這兩小塊蛋糕是進入澳大利亞國土後飛機上發的（當然，後來我明白了，在墨爾本只是轉機，並不是進關）；我的英文不好，有些規定不了解，並不是故意違規；我主動走紅色通道，就是為了請你們檢查的；對於我這樣無意中違規的人，海關把東西沒收就是了。然而，他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只是指著“罰款200元”。我急了，堅決要求找一個懂中文的人來，找他們的領導來。僵持許久，終於找了一個華人旅客當翻譯，我把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其實，那個官員早已清楚是怎麼回事，根本沒用多做翻譯，就告訴說，下次再這樣就一定重罰。
整個事情有驚無險。但我感到憋氣：固然，我是違反了澳洲海關的規定，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我是無意的，是想守規矩的，不知者不為罪嘛，那兩指寬的小蛋糕值當他這樣小題大做嗎！通情達理在哪裡！要不是我的英語實在蹩腳，又是異國他鄉沒人可以翻譯（事前說好沒人接機），我真的想找海關領導理論理論。這件事令我對澳大利亞的第一印像極差。
在澳大利亞期間，我又去新西蘭游玩了15天。從國內收集的資料來看，新西蘭海關好像比澳大利亞更嚴格。我把絕大部分藥留在了悉尼，除了三包方便面外，只有衣物，但心裡仍有點沒底。飛機上沒有中國人，找到一個中文不太好的馬來西亞華裔，很費勁地交流著填寫了“入境卡”，依舊是一切均“No”（即沒帶任何要檢查的東西）。依舊是走紅色通道，依舊是告訴帶有“fast food ”。那個海關官員很和善，他曾經到過中國，一邊熱情地對我說著中國話“你好”、“北京”，一邊麻利地打開我所有的行李。一切OK。在他的中文“再見”聲中，我費力地把所有的東西一一塞進箱包裡。嚴格而親切，對新西蘭海關的印像不錯！
從新西蘭返回澳大利亞時，在飛機上，實在找不到華人，就請兩個日本女學生幫助填上了“入境卡”，當然依舊全部都是“No”。
有了兩次過海關的經驗，知道行李不會有問題，心裡就盤算著：走紅色通道就要打開所有的行李進行檢查，而我的箱包都塞得滿滿的，很不容易拉上拉鎖，太費勁了。既然方便面（只剩一包了）是可以帶入境的，干脆走綠色通道得了。
走綠色通道，把我的行李在傳輸帶上進行掃描。沒有想到，幾個海關人員對著掃描儀嘀咕了一會兒，就讓打開大箱子。我一下子又慌了，不知出了什麼“妖蛾子”。只見一個女的，在我的大箱中仔細翻檢，最後罪魁禍首還是那個小飯盒。飯盒裡是那包方便面，我為了節省空間，把它掰碎後整袋塞在裡面。我趕緊問，方便面不是可以帶的嗎？女官員解釋，是可以帶，但需要申報，由我們來認定可不可以帶。其他沒問題，就很痛快地放行了。她看到一大堆東西裝箱實在費勁，還很熱情地主動幫助我。這個善意的動作，使冰冷嚴苛的澳洲海關顯現出了一點人情味。
從澳大利亞回國，我只買了一點點送人的禮物，沒有任何違規物品，出關時心情很放松。可是，行李在傳輸帶上掃描之後，看到前面還是有人在對旅客做仔細檢查。還要翻行李？得，趕緊排上吧，就我一個，倒是不用等。檢查完前面的旅客，看到我是中國人，海關人員遞給我一張中文說明，“這是隨機抽查，請合作”。我暈！沒轍，讓人家用探測棒在全身上下掃了一遍，又拉開大包小包作檢查。真喪氣，最怕澳洲海關的繁復檢查，居然傻乎乎地自己往槍口上撞。恐怕我已經得了“海關恐懼症”啦！
我是一個極為贊成法治並很守規矩的人，可是澳洲海關給我留下了嚴苛和不近人情的印像，尤其是第一個海關官員，我覺得真是太過分了！回國後，向旅居澳洲多年的網友CASP抱怨，同時請教究竟應該怎麼做？CASP的解釋讓我對“法治”有了新的認識：入境卡（也是申報單）相當於一個法律文件，在上面簽了名，就是承擔了相應的法律責任。若不如實填寫，即為虛假申報。主動接受檢查的好態度並不能作為法律證據。我想，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只要帶了食物或須申報的物品，就一定要在申報單的相應欄上填“yes”。可以把需要申報的物品集中在一起，方便海關檢查，並避免把所有的包都翻亂。
4月24日夜裡近12點，我乘坐的中國民航飛機到達北京。回家了！順利結束了45天的獨自異國旅游，心情非常好。拿了自己的行李，我滿懷期待地走向中國的海關。在飽嘗異國海關的苛刻和無助之後，我想感受一下中國的海關，私心中更盼望著祖國的海關也給外國人一點下馬威。可是，一直來到首都機場的大門口，才恍然，竟然沒有遇到海關的檢查！我非常困惑。“加拿大一支黃花”已經在我國南方對植物造成了極大的危害、有的外來魚種在某些地方幾乎使其它魚類滅絕，這些報道曾經深深地震撼過國人，更別提毒品等，難道我的祖國對外就這樣門戶大開不設防嗎？！真希望，這只是深夜時分的一個工作失誤。
前幾天，看到有消息報道，我國從今年7月1日起，飛機旅客需要填寫“進出境申報單”，攜帶動植物及其產品需向海關做出書面申報，履行有關義務，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以後還將逐步擴大到陸路、海港等其它各類口岸。目前國際上大多數國家，甚至是發展中國家如巴西、印度等，均規定進出境旅客向海關書面申報。我很高興。中國在對世界熱情開放的同時，也正在加強維護本國的利益。這種規定是會得到世界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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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網友CASP 的指點：
從中國出發的飛機上，應該可以領到中文的入境卡。如果飛機上沒有，在下飛機後可以讓地面工作人員幫助領取。
走綠色通道，可以不檢查直接出來。走紅色通道，一般出示申報物品即可。但無論走哪個通道，檢查人員認為有必要，就會要求X光或開包檢查行李。
很多中國旅客不能正確申報攜帶物。澳洲電視7台每周三晚上都有一個專門講澳洲海關的節目。在那些紀錄片中，中國旅客故意匿藏或虛假申報的情況實在是太多了，撒潑耍賴什麼樣的都有，真是丟人。現在，中國旅客在多數情況下會被澳洲海關嚴格檢查。
至於罰款，大致是這樣的。對於普通的虛假申報/錯誤申報，一般是$110的罰款。而虛假/錯誤申報的如是種子（如豆子）、肉食等，則處以$220罰款。如果還有故意匿藏的行為，就可能被判六萬以上罰款，甚至判刑。涉嫌犯罪的毒品，武器，及未申報現金等，會被交給警方另行處理。
對於第一次入境的游客，或者情節不算嚴重的初犯旅客，一般只會警告，護照號碼會被記錄在電腦裡。如果再犯則會被罰款（看來我的護照號碼已經被記錄，所以，第二次進澳洲海關時才會被格外關注，沒被罰款就算幸運了。太可怕了）。
即便被罰款，依然可以做一些事情來保障自己的權益。比如說，可以要求對方出示罰款的依據，應該有書面的東西。如果覺得受到歧視或者不公正對待，可以問對方的名字，並索要一張投訴表，記下當時的時間，你所在的位置和在場的其它工作人員。必要時可以記下在場旅客的姓名和聯系方法，以讓協助作證。即便最後不投訴，也不讓對方覺得中國人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