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12:穿過塔克拉瑪干

作者: newnewnewnew

導讀1、這個“穿過”絕非徒步,我還沒有那麼牛,能夠徒步走過這裡,畢竟小命要緊。我們也不是騎駱駝,只是開車走過。 塔克拉瑪干是世界第二大沙漠,人稱“死亡之海”,這個名字取的凜冽,帶點鄙薄的味道,譏誚地看著走在他懷裡的人們。 想像中的大沙漠裡總是充滿了山窮水盡的絕望感,還好,因為有了沙漠公路,現在穿過塔克拉瑪干已經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2、 我想� ...

1、這個“穿過”絕非徒步,我還沒有那麼牛,能夠徒步走過這裡,畢竟小命要緊。我們也不是騎駱駝,只是開車走過。

塔克拉瑪干是世界第二大沙漠,人稱“死亡之海”,這個名字取的凜冽,帶點鄙薄的味道,譏誚地看著走在他懷裡的人們。

想像中的大沙漠裡總是充滿了山窮水盡的絕望感,還好,因為有了沙漠公路,現在穿過塔克拉瑪干已經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2、

我想我無法控制自己,我一定要在寫塔克拉瑪干之前,先寫離開和田時看到的那戶人家。

我們剛去了一戶普通的維族人家,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正雇著幾個小孩子替他們砸杏仁,房屋後面有葡萄架,也有玉米,我覺得陽光照在這樣人家的人們身上,他們應該挺幸福滿足,挺安樂,我想生活也就是這樣簡單和溫暖吧。

結果他家對面居然就住著一個八一老爺,一個真正的八一老爺。光看大門就知道這家肯定富裕,大門是漂亮的鐵藝,一個女孩子,穿著睡衣,正在掃地。我們進去看,一個大房子,客廳裡有電視、冰箱、皮沙發,還有一個鋪著大毯子的炕。房屋是標准的維族舊時風格,屋頂很高,上面有雕刻的花紋,雕刻很細致,窗戶有鏤花,細細的窗棱間,是鑲的玻璃。

文師傅以為這個房子起碼幾十萬,另一個女子拉開一個房間,裡面有十幾台嶄新的摩托車,她驕傲地說:“光這個房子就花了200萬。”

於是,一路上多了幾個絮叨的女人,我們都說:“真有錢,真是八一老爺啊。”

我更多地在想,那個雕刻的花紋可真是漂亮,估計光手工就要幾十萬。看來我這輩子都當不上八一老爺了,我只能指望自己老公成為一個好的阿凡提,讓我一年能夠旅行幾下下,我的微薄的願望就已經幸福地滿足。

3、

離開民豐,就走上了沙漠公路。聽說塔克拉瑪干曾經是一片海,後來變成了沙漠,而現在的沙漠公路兩旁,則是低灌的綠化帶,聽說是在這裡的實驗,如果成功,就會逐漸推廣,我很希望將來我兒子到達這裡的時候,這裡已經是塔克拉瑪干大草原。

沙漠公路大概700公裡,來這裡的旅行的人都已經走慣,沒來旅行的人,也總會看到它的照片,但習以為常並不等於忽略,沙漠公路真是一個壯舉,聽說歷時四年多才完成。中國人民總是相信人定勝天,愚公移山就是這樣的幻想,其實沙漠公路,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證實了我們的巨大能量。

4、

走了不知道多少公裡的時候,我們的車拐進了尼雅,我說過我很愛尼雅,我這次最想看的古城遺址是尼雅和樓蘭,我深知看樓蘭已然無望,就把希望寄托於尼雅,沒想到,最後我終於踏上了這片土地。

尼雅遺址以古老的姿勢,觀望著前來探望它的人們,它曾經繁華熱鬧,今天卻只余一座空城,其中大部分房屋已經被沙漠埋掉。塔克拉瑪干埋掉的不止這些吧,但真正的故事,只有它自己知道。

關於尼雅,我之前詳細說過,這裡不再記述。因為我很喜歡那樣有歷史感的城牆,才忍不住花時間去詳細地敘說我心裡的渴望。

5、

塔中就是塔克拉瑪干的中心,一個沒什麼人但有很多石油的地方,有些人在這裡開了客棧和商店、飯店,接待路過的客人,幾乎沒有游客留下來長期生活,客人終歸是客人。

到達塔中已經是晚上,我們匆忙買了些食品,就把大包放在一個叫“大漠”的地方,然後背著隨身的小包上路了,我們今晚要在沙漠露營,擁抱這片沙地。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我左邊是碩大的相機包,右邊是一個斜跨包,裡面有一件外套、幾個火腿腸、兩瓶啤酒,一只手拎兩個防潮墊,一只手上抓著一個睡袋。沙漠的路很難走,走一路退半步,我的手又騰不開,根本無法著力,後來防潮墊換給了小V,我抓著兩只睡袋(換了一只她的睡袋,因為好拿一點,體積不那麼大),再後來又把一只睡袋給了流水,我仍然歪三倒四,三步一趴,兩步一跌。

沙漠風沙大,我就用一條圍巾圍住了腦袋和臉,頭上還有一個頭燈,稍微使不上勁,就傾斜著,伸胳膊扔腿地在空中掙扎幾下,最終一個踉蹌栽在沙漠裡。大家狂笑,小馬哥說,我的形像像足了“阿拉伯的勞倫斯”他媽。

後來小V則說,我從來沒那麼有過幽默感,我想大概是吧。那兩瓶啤酒是我要帶了喝了,可把我弄慘了,右腰上被擠地淤血。

後半夜才開始扎營,小馬哥在煮面,已經吃飽的我也嚷嚷著要吃點兒,可是突然很困,我總是這樣,一困就要馬上睡,我鑽回帳篷,沒幾分鐘就忽忽睡著了。

6、

小馬哥似乎拍了沙漠裡的星星,這裡的夜晚,星星特別明亮,北鬥和北極都很明晰,可惜我只會看星空圖,一看天上的星星,就誰都找不著,典型的葉公好龍。

等我醒來,太陽已經升起,我沒怎麼拍照,坐在沙子上開始狂吃。等到中午,我們離開了這裡。

白天的沙漠似乎一下子就好走了,關鍵是裝啤酒的包包已經空了,一折疊放進了流水哥哥的包裡。沒有了壓力,我終於有了前進的動力,不再是那個“阿拉伯的勞倫斯”他媽,那個形像光聽名字就覺得美不起來,即便我從來都不是美女。

7、

離開沙漠的那一天,我們到了塔河,准確點說,不是塔河,是塔河的胡楊公園。

塔裡木河大橋的日落挺漂亮,跟伊犁河大橋的有一拼,就是電線杆躲不到,還好我不是攝影發燒友,也沒心思回去PS掉那幾根線。什麼事情都是如此,欲望一少,要求就低,要求一低,就不大會難過,也不用付出太多額外努力。

文師傅說我不是懶,他說我實在不是一個懶惰的人,我說我只是缺少欲望。

胡楊公園剛剛成為一個公園,其實就是大片生長的胡楊樹。我們到的時候,天已經微黑,門口沒人管,我們的車就順利開了進去。

遇到另一輛車,也是要在這露營的,看牌照是新疆車,人都是湖北人,他們是在新疆包車自駕游的。他們說就比我早進公園十幾二十分鐘,但他們每人50元門票才進來。

搭完帳篷,我們邀請他們來一起坐坐,兩個性格外向的就來了,其實基本都是他們在說,我們7個人聽。

文師傅一直有點小小遺憾,我們這次的6個人,性格都不是特別OPEN,這個沒辦法的,人和人不一樣,大家都不是很沉悶的人,但都不太囂張——這個是我的想法,我總認為文師傅喜歡性格囂張的人,當然是性格不能過分囂張的人。

倒是兩位湖北武漢的“客人”特別健談,他們說起一路如何用15天飛奔整個新疆,如何衝到所有景點“到此一游”,如何每天日行千裡並每日無酒不歡,如何每天尋找豬肉吃並幻想著路上出現一個豹紋女郎。但我們幾個女生都不大喜歡他們,特別說到這裡的女人對丈夫如何謙恭,他們的大男子主義就暴露地把碩大的心靈包包都漲破了,我們就滿心氣憤。女人對丈夫好,當然是應該,但不是女人成為男人的僕人才叫美德,現在大多數女人一樣要在社會上拼殺,看人臉色工作,如果你要女人三從四德,OK,沒問題,那你呢?(說到這,對不起,我總是忍不住要羅嗦幾句。)

而且我很反感他們到了新疆四處找豬肉,如果你沒有豬肉就活不下去,那麼你為什麼要來這裡?以一個游客的姿態出現,又一副往常生活的習慣,四處挑剔,四處說這裡如何如何,又沒人哭著喊著求你來!

我們四個女生沒怎麼答腔,我一個人低頭喝啤酒,腦門上開著頭燈,特別亮,耀的別人眼冒金星,以致看不清我在干什麼。

8、

早晨的胡楊樹上灑滿了陽光,我們在中午前離開了這個公園。

剛出公園門,我們停車下來拍照,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很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我在西藏時的同伴寧寧和阿由,他們是一對北京夫妻,我一直說寧寧是我見過的體力最好的妞,人也很聰明能干。我們匆匆說了幾句,就各自上車走了,因為路線是相反的。世界真是小!

我們今天要達到的,是塔克拉瑪干的邊緣的村落:羅布村!我看過朋友石頭給我的書上有篇關於它的文章,照片特別美,就一直很想來,那有一位老人,被稱為“最後的羅布人”,103歲!

南疆很多百歲老人,大概這裡適合人生活吧。

9、

羅布村曾經是一個“土著”人的村,他們認為他們的祖先是魚,他們以打魚為生,他們沒有文字,只有一些類似魚的圖騰,他們沒有經歷過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直接在新中國成立後進入了社會主義。

後來村裡因為水的截流無法打魚了,他們的生活方式一下子被顛覆,他們很多人都遷走了,搬來很多外地人,在這裡大興土木,建了很多房子和亭子。那位百歲老人,也於今年春節期間去世了。難怪他被稱為“最後的羅布人”,他的一生見證了羅布村最傳統的生活方式和語言,很多後來的人,已經完全或者部分剝離了這種生活方式。

小馬哥說:恩,如果不是每個人來了都找他拍照,興許他能活200歲。我覺得200歲未必,120可能是有的。

在這裡沒有了露營的心情,我們起跋,離開了這裡。

10、

本該在羅布村露營的夜,我們到了和靜縣,巴音布魯克天鵝湖就屬於這個縣。吃晚飯的時候,RAIN姐姐突然接到了公司電話,說有急事,要她停止休假回去工作。於是我們在吃完飯的半夜12點左右,送她上了和靜到烏魯木齊的大巴,很突然的,6個人的旅行的就變成了5個人的。

現在已經離塔克拉瑪干很遠了,雖然少了一個人,路還要繼續走。

這一路,已經走過了我念念不忘的禾木、天鵝湖、尼雅,雖然有別的失望,但也有驚喜來補償,旅行就是這樣的,抱著一顆平常心就足夠。

所以,在和靜縣的夜,我們洗淨塔克拉瑪干給我們的滿身的沙土,等待明天走上新的旅途。

20051009 妞妞 烏魯木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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