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東沿海過年[附二]——仙山高山草場

作者: 泥鰍師傅

導讀上次因為身體過於疲憊,急著回家,在屏南縣長橋鎮沒有久留,但心裡一直掛念那座長長的古廊橋。快一年了,終於又來到長橋。 長橋極其長,望不到頭,不然怎能稱為長橋呢?橋廊裡的長凳與橋等長,雖然到處坐著人,還是有許多空位,容下我本人和行囊綽綽有余。長橋鎮的人,閑暇也不看電視,也不上網,就這樣坐在橋凳上。涼風習習,發呆也行,談天說地也行。看遠方 ...

上次因為身體過於疲憊,急著回家,在屏南縣長橋鎮沒有久留,但心裡一直掛念那座長長的古廊橋。快一年了,終於又來到長橋。

長橋極其長,望不到頭,不然怎能稱為長橋呢?橋廊裡的長凳與橋等長,雖然到處坐著人,還是有許多空位,容下我本人和行囊綽綽有余。長橋鎮的人,閑暇也不看電視,也不上網,就這樣坐在橋凳上。涼風習習,發呆也行,談天說地也行。看遠方青山,聽腳下流水聲。眼鏡店老板餓昏了。

橋那頭的古廟,大門緊鎖,鎖不盡廟屋頂風光,很漂亮的。

當然還要去古廟邊的“屏南縣人民政府公安局”大院裡瞧瞧。與上次來有所不同,長橋鎮的大街上的古民居快倒塌光了。“公安局”還在,但是大門上頭的字的筆劃掉了一些。走進院裡,已是民房。崗樓高高,威嚴尚在。嘆當時辦公條件簡陋。

時令靠近中秋,餅作坊月餅滿目,來一塊嘗嘗。烤餅的師傅也是愛跑的人,教我去高山頂上的仙山牛場逛逛。

餅師一般是搭乘早晨進山運毛竹的汽車上仙山,下午回返。仙山牛場不光景色優美,還盛產味道特鮮的蘑菇。

太陽當頂,便車了無蹤跡。商洽租車,太貴。我且到“中國郵政”去打探消息,鄉郵員可熟悉線路呢。

山路彎彎,溪水歡唱。坐滿農民朋友的中巴客車捎上我,緊趕慢趕,往深山挺進。路邊古牌坊眾多。牌坊正面精雕細刻,有文字有龍,背面保持石頭的原生狀態。

最終到達名叫“嶺頭”的山村,再也沒有票價低廉的公交車前行。我開動兩條腿,繼續上行。太陽偏西,抵達名叫“山峰”的小村子,翻開地圖研究,路還遠,中途再無村莊。本著對自己負責的態度,雇了一輛二輪摩托車。

公路邊,稠密高大的灌木林中,間或會有溪水噴湧而出、傾瀉而下,水清、石黑、林綠,我想歇歇腳,可是摩托車司機總是說,這算不了什麼。

黛綠色松樹林,司機說,你不覺得松樹好看嗎?是的,我曾到過安徽黃山,這松樹的樹型已接近黃山松。桃樹林,桃子掛滿枝頭,司機撒了一泡尿,說,這桃子外表好看,不能吃。蒙我?摘顆長得最帥的,咬一口,呸!果肉被蟲子享用得差不多了,盡剩蟲大便。司機幸災樂禍,他昨天陪女朋友來玩過。他指著近旁幾棟房屋說,這就是原來的牛場和賓館,雖然窗戶和門被摳走了,但還住了一些牧民。

舍棄公路,車子駕入便道。蘑菇叢!司機說,這種不好吃。大蘑菇!司機“吱”剎車。菇面足有書本大小,暗黃中透出淺黑,拿塑料袋子裝了,拎在手上,沉甸甸的。大蘑菇……“吱”剎車……放進塑料袋。蘑菇,亭亭玉立,司機說,有毒。

群山環抱,平展展一大片芳草地,草高葉闊,與停車處隔條小河。小河水無比清澈,忍不住掬起,喝了一口,甜絲絲的,又喝了一口。司機竟然撅起屁鼓,栽下頭猛飲。看來應該不會有毒,我又啜了幾口。敬畏仙山,不敢深入仙境腹地,只從邊緣通過。踩在草梗上,地皮下陷,水沒腳脖子,我提心吊膽。司機勇往直前,因為……,他昨天背負女朋友,尚且沒發生意外。

草場彼岸硬地,有野梨樹和其它一些只能用當地話稱呼的野果林,司機告訴我,待到秋風起,果子熟了,吃起來甜裡帶酸,非常可口,那時節,草場紅裡夾綠,不是現在的單調綠。這邊也有小河,稠密高大的灌木林中的小河,司機翻起石頭,小螃蟹慌忙奔走,我們每人捉兩只,一手一只,掐住背,故意讓它們靠近,意圖看打架。

天色漸暗,打道回府。司機的家人已用過晚餐,他父親在餐廳編造竹器。飯桌擺了好幾大碗菜,熱氣騰騰,黃的是蘑菇、黑的是熏筍、白的是曬筍、綠的是青菜、顏色不明的是紅燒肉。這裡家家戶戶有十幾畝毛竹山,生活富足。村後有條小路,走不遠就能到山脊,那邊屬另外一個縣管,有座香火極旺的廟。飯後,司機的父親打了一大桶熱水,送到洗澡間,我洗個爽。

清晨醒來,右腳伸進鞋裡,腳背一陣劇痛。哦!肯定是昨天在草場被磨破了皮。辭別房東,走往後山。撕點衛生紙,打算墊在破皮處。脫鞋,腳帶出一只小蜜蜂,它已經不會動了。我腳背皮膚的淺表處,被扎下一根黃褐色蜂刺。不是馬蜂,暗自慶幸。路下方瀑水喧嘩,但是看不見,灌木林實在是太高太稠密了。到了山脊,坐下休息。拉開背包拉鏈,一只小蜜蜂緩緩爬出。可憐的小客人,你也愛好旅行嗎?搭乘也不打個招呼,該不會迷路吧,再見了。

山徑在毛竹林中蜿蜒。一條剛蛻皮的金環蛇,驚慌失措亂爬,鑽進竹殼堆,幸好我小步慢行,認真探路。徒步越野其實很危險。一只大蝴蝶,酷似毛竹葉,停在樹樁上。竹山腳下是公路。路邊是一望無際的西紅柿園,想買點果子嘗嘗鮮,菜農古道心腸,挑兩只足有拳頭大的送給我,不肯收錢,指著近旁棕櫚樹說,樹下有泉水,洗干淨了再吃。這個村子也是稱“嶺頭”,我乘坐運西紅柿的農用車出山。途經那座香火極旺的古廟,下車。廟裡單單供奉孫悟空,大殿前的戲台上面正有戲班子在唱戲,我努力辨聽,全用方言。廟頭過來,拉著我的手,以師兄相稱,噓寒問暖,遞來放了冰糖的熱茶,引我到齋堂用膳。正餐在准備,先吃點點心,克服一下。點心是素油拌撈粉干。這個村子名叫“匪村”。搭便車到鎮裡,乘車進城,轉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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