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陽光--喜馬拉雅往事

作者: 煩爺

導讀當織品店小老板Raja把Lama帶到我們面前時,他的模樣比我此前幻想的夏爾巴向導的模樣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眼前的他,三十開外,黝黑個頭也不高,感覺像是江浙一帶的老鄉。Raja介紹:“這是你們的向導Lama!”他老實巴交地站在那兒,不自然地搓著手,一副靦腆的樣子。“Hi,I’m Tom. Nice to meet u!”伸手相握,手心間傳達來的是一份誠懇和力量,由此便對他有了一份好感和認� ...

當織品店小老板Raja把Lama帶到我們面前時,他的模樣比我此前幻想的夏爾巴向導的模樣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眼前的他,三十開外,黝黑個頭也不高,感覺像是江浙一帶的老鄉。Raja介紹:“這是你們的向導Lama!”他老實巴交地站在那兒,不自然地搓著手,一副靦腆的樣子。“Hi,I’m Tom. Nice to meet u!”伸手相握,手心間傳達來的是一份誠懇和力量,由此便對他有了一份好感和認定。開頭的時候,Lama總是沉默,默默地背著我們的大包領走在前頭,默默地在山石邊用他一塊洗得發白的小手帕擦汗,默默地坐在一旁看我們吃飯嬉笑;我們邀他參與,他微笑著走開;我們遞去的牛肉干和糖果,他總是稀罕地接受,並都悄悄地歸集到他那個小小的雙肩包裡;每次在小客棧安頓好,他默默地把洗澡水替我們提到浴室門口;夜晚臨睡前,他溫和地提醒我們鎖好門以防侵擾,而自己則在靠近我們的房間或門口處落鋪。 漸漸地,Lama感到我們的友好,也非常樂意與他交流,更沒什麼主雇之分,話匣子便就此慢慢地打開。Lama出生在Pokhara的山村,一大堆兄弟姐妹,排行老四的他自小就是家裡的主勞力,幸好是男孩,在教育極不普及的尼泊爾山區,爹娘還是省吃儉用地送他到Pokhra城裡讀書。尼泊爾的山區盡受藏傳佛教的影響,Lama自幼便耳熏目染,並對佛教懷有深深的敬意和興趣,於是,20歲那年他便背著行囊離開家鄉輾轉來到了心中的聖地,喜馬拉雅另一邊的拉薩修行。這一晃就是7年。這7年對於Lama,一個尼泊爾山區的青年而言,著實是錯過了婚娶的最好時間。問其為啥不繼續留在拉薩?!他只是說是養家,說得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我們不忍再去追問。他笑談自己尚未泯沒凡塵,所以還未皈依佛門。終於他回到了家鄉,力所能及地做了向導兼背夫,用肩膀、步履和汗水換得的微薄收入支撐著山裡的那個家和年邁的爹娘。 有一次,徒步間歇,我們望著如畫般的山谷不由地感嘆,要是能在山裡造一棟別墅養老該有多好呀!轉身問Lama,相當於人民幣的十萬元在Pokhara可以有何作為?!Lama疑惑地說:“在Pokhara城裡,也許能造一棟樓。在我老家能買下一個村子。。。。。。”忽然,他微笑著疑問,“那在上海,十萬元可以干嘛呢?!”“買一間廚房!!!”我們感嘆,“廚房?!廚房?!只是一間廚房?!”Lama不住地搖著頭,一臉地驚訝。後來的日子,一旦和Lama說起上海,Lama總是用從我們這裡學的中文喃喃地低語:“廚房!廚房!!”。“廚房”仿佛已成了一份價值的砝碼,一個具體而形像的天文數字。 也許曾有一份修行的經歷,也許是日見頻繁的中國面孔,Lama對喜馬拉雅北邊的泱泱大國懷有深深的好奇。他曾禮貌地試探,讓我們教他說中文為其以後給國人當向導提供方便。出於樂趣,我們仨欣然答應Lama輪流給他當老師,每天早中晚三次,每次五個詞,五句話。起初還以為只是說笑而已,沒想到Lama還是當真,從此以後,每次在我們飯後休息的當兒,他便揣著小本子來了。一字一句絕頂地認真,口學手記,只是苦了那個“兒”字,尼泊爾的舌頭估計是不會打卷兒的,每次見Lama憋紅了臉,撐著脖子“樂!樂!”的樣子,幸好在飯後,不然我們仨真要。。。。。。漸漸地,Lama倒也能頻繁地嘣幾句像樣兒的國語了。一次,在山道上遇見兩個台灣妹妹,他一句“你們好嗎?!去哪裡?”竟然讓她們驚愕不已,而此時Lama則興奮地跳到了山岩上,笑得像山上盛放的野花。 Lama的憨厚忠實,使我們在山裡的徒步充滿了樂趣和暖意。然而真正我們對Lama發自心底的感激是那令人窒息的四個小時。當我們執意要鑽進那輛白色小車回Pokhara的當兒,我正然領會到了Lama那極度緊張和不解的眼神。他收腸刮肚地用幾乎有限的英語來竭力地闡明當時極其危險的局勢和不可預知的後果,但最後他還是毅然尾隨著我們上了車。要知道對他而言,這條盤旋的山路,不單是他的回家之路,而更是其日後以此為生的活命之路。一旦他上了毛黨的黑名單,可想他以後背包領路於Pokhara山谷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那夜,在共同經歷過生死以後,我們在Pokhara燈紅酒綠的大街上互道晚安,通過與Lama緊握的那雙還在隱隱出汗的手,我在一次看似平常的遠足中,頓然領悟到了正日漸稀少的“真誠”兩字的含義。 告別Lama,踏上歸途。Pokhara的早春,陽光照耀在肩上,暖意融融。當我們背著包走到旅店大堂時,發現Lama已早早地等候在那兒。一時間,彼此都感言語哽噎。留下聯系地址,摟著Lama的肩不住的搖,答應以後一定再來Pokhara,再跟著他徒步,再去他那盛產桔子的老家。。。。。。突然,想起Lama曾特別喜歡我的那個小鋼杯。解開外掛,把杯子塞到他的手中。Lama眼眶通紅,喃喃地說:“I will use it till the end of my life!”。。。。。。 快一年了,如今我坐在窗前,窗外寒風凜冽,枯葉飛旋,冬日的暖陽照在我的肩上,回想起尼泊爾,回想起那春日裡的徒步,和那山道上背著大包,衝著我們微笑的Lama。。。。。。 Sunshine on my shoulders makes me happy

Sunshine in my eyes can make me cry

Sunshine on the water looks so lovely

Sunshine almost always makes me high

If i had a tale that i could tell you

Id tell a tale sure to make you smile

If i had a wish that i could wish for you

Id make a wish for sunshine all the while

。。。。。。



(Lama在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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