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歷經苦難的國度

作者: FrancisWang

導讀柬埔寨歸來已一周有余,除了肚子還時有小恙,我已徹底回歸文明生活。 去之前看了無數朋友的游記, 也大略翻了翻 Lonely Planet,吳哥的微笑、異域的民風筆筆皆是。 親身一游,這個國家的貧窮,尤其是貧富差異之懸殊卻更讓我印像深刻。 出於方便旅客在家就餐的原因(個人猜測),上航把到金邊的航班改為了晚上九點出發,半夜十二點到達。直到第二天清晨前往碼頭坐船 ...

柬埔寨歸來已一周有余,除了肚子還時有小恙,我已徹底回歸文明生活。

去之前看了無數朋友的游記, 也大略翻了翻 Lonely Planet,吳哥的微笑、異域的民風筆筆皆是。 親身一游,這個國家的貧窮,尤其是貧富差異之懸殊卻更讓我印像深刻。

出於方便旅客在家就餐的原因(個人猜測),上航把到金邊的航班改為了晚上九點出發,半夜十二點到達。直到第二天清晨前往碼頭坐船到暹粒, 方得一瞥這個城市。 洞裡薩河還算秀麗,可兩岸延及湖中的天然垃圾場在這熱帶的清晨頗煞風景,走了五分鐘,沒看見一個垃圾箱,也怨不得當地市民,政府囊中羞澀。市民也頗為體諒,沒有嫌棄陣陣異味照舊賞臉在湖邊晨練。剛在湖邊的餐廳坐下,便看到成群的老外旅行團開始登船。顧忌到“尾巴”(本人男友)見不得光的皮膚,匆匆把早飯打了包趕上船,以免晚了要坐在船頂上。在碼頭邊,一個當地人一定要留下我們的姓名通知他在暹粒的朋友來接我們,鑒於朋友在暹粒邂逅的狡詐司機,我們同意了。

可能行程才剛開始,六個小時的船程居然很enjoy,船上幾乎都是老外。旁邊座位是個美國家庭,六個孩子,人手一個iPod, 還玩著PSP,女主人手上不容你忽視的大鑽戒和Prada旅行包,處處顯示著是個富裕的家庭。 想想有這樣豐富的游客資源,這個國家應該很快從戰亂貧窮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吧。船靠岸花了挺長時間,從窗口看出去,已有很多的當地司機在岸邊等候,或手持Name board或只是伸頭張望。 我先下了船,而尾巴居然要自己爬到船頂卸下那個和他差不多高的旅行背包(此處有誇張,不然尾巴要抗議他比背包高很多),有些年紀的游客則花一兩美金雇了當地人替他們卸行李。許久,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汗淋淋的跑過來問我的名字,然後如釋重負地說終於找到我們了,讓我有些內疚,自己在船邊磨蹭了這麼久,沒曾想碼頭上還有人這樣為我們牽腸掛肚。男孩子問我是不是等我的”husband”拿行李,我說是我的男朋友,他有點迷惘。從碼頭出去的那條路讓我至今難忘。 那是一條沙土路,凹凸不平,很多像我們這樣的tuktuk開過留下沙塵暴般經久飛揚的塵土。而就在路邊,蜿蜒幾百米都是民居,說是民居,其實是四面牆加屋頂都是草席圍起來的“盒子”, 在牆上剪個洞就是窗子,當然沒有玻璃一說。 望進去,“盒子”內昏暗一片,沒有任何家具,老老小小或在地上躺著午睡,或赤身裸體坐在門邊向外望著,或兩個小姐妹披頭散發互相撿頭虱,並且還有不少一兩歲的小孩子光著屁股坐在沙土地裡玩碎石。車來車往毫不令他們分心。

到了市內,直奔朋友推薦的Green Garden Home Guest House,房間挺干淨,可我們禁不住奢侈的本性住進了那裡最好的房間,打折後四十美金,那鋪著泰式風格床罩的Kingsize Bed, 二加一的大藤椅轉動沙發,老式的留聲機,布藝的中式吊燈,鋁合金的大落地門和窗,不細看,可能錯當置身於Phuket的JW Marriott 呢, 當然洗手間例外(本人對洗手間要求稍有苛刻)。Guest House的老板明顯是小康,太太很漂亮,皮膚是柬人當中少有的白,有個兩歲左右的女兒,穿戴整齊,帶了金耳環(當地人酷愛黃金),還有阿姨叔叔什麼的陪著玩兒,讓我想起了碼頭邊泥地裡光著屁股的小孩子。

在暹粒的三天照例是小圈兒、大圈兒、女王宮+瀑布+崩密列。在去荔枝山瀑布的前一天,我們的司機告訴我們要另外買門票,20美金一個人,因為去山上的路是私人買下並修建的,理所當然要交買路錢。 我們習慣性的以為這肯定是個外國人,像眾多來柬埔寨淘金的老外一樣,兩手空空來,找個官員的女兒做妻子,或開個餐廳,幾年後有權有錢,成了當地的富豪,不過能買下一條路還是很不一般的哦。第二天在市內一座高級的酒店內交買路錢,司機說酒店的owner就是那條路的主人。問司機此人何方聖賢,他說是本地人,擔任類似市委書記、人大代表的職位,一年換一輛新車, 司機居然還能歷數出哪年開的哪種車。 尾巴再也壓抑不住對政治的熱忱,問英語都磕磕巴巴的司機對於政府的腐敗有何見解,司機艱難的回答道,以前腐敗很厲害, 93年聯合國強迫柬埔寨進行公民選舉,當朝首相洪森拍著胸脯對聯合國保證說要治理政府腐敗,如果柬埔寨得不到發展,他洪森就不當首相,現在已經好多了。 從司機的口吻中,看得出他對現任政府還是比較信任的。想到中國比柬埔寨發達多了,我卻沒有這個司機對政府的這般信心。也許這個國家經歷了近二十年的戰亂,人們從擔心性命不保,到現在只要專心勤勞致富,已很滿足, 對政府沒有太高的要求。看到街上的廣告牌:We no longer need weapons, 才讓我感受到不到十年前,這裡還是血腥滿地。

在暹粒的晚飯都在附近old market的一條街上。 放眼望去,餐廳的名字耳熟能詳:Dead Fish, Red Piano, Soup Dragon......, 尾巴說越是裝潢得酷的地方東西越不好吃,最後憑著他的直覺來到了一家相對簡樸的意大利餐廳,老板是個老外,推著個搖籃,裡面是個混血的嬰兒,原來老板娘是柬女,戴著兩串金項鏈、無數個金手鐲、一對金耳環和金戒指,金晃晃地在餐廳裡端盤送水,老板則不太動彈。尾巴聽到老板和顧客說話,悄悄地對我說:他是法國人。 結賬時尾巴去和老板認了老鄉,盡管如此,當第二天午間我們再次光顧時,老板並沒有因為老鄉的緣故對我們特別熱情些,估計他鄉遇故知得有些麻木了。街上照常有許多小孩子兜售明星片、木手鐲和盜版Lonely Planet, 一天晚飯時,見幾個二十來歲的老外騎著摩托車來到我們就餐的Khemer Kitchen Restaurant, 賣明星片的小孩兒一見他們,衝上去嚷嚷著:“my friend!”, 一下就跳上了一個老外女孩兒的身上,然後兩人摟著親熱得聊了起來,讓我聯想到國外一些慈善援助機構的工作人員,長期駐扎在非洲、東南亞和南美的落後國家,和那裡的人民打成一片。懷著對他們崇敬的心情,看著那些泥猴兒般的當地孩子,我終於認識到: 我永遠不可能為那些慈善機構工作!

西哈努克港就是海水加木躺椅。在海邊的木躺椅上膩了一天,看看書,而後昏昏睡去,原來在這裡也有樂趣可言。叫了一盤水果, 兩人磨磨蹭蹭才吃了半盤。不停的有小男孩兒頭頂塑料盤一而再、再而三過來賣貝殼,其中一個盯著剩下的半盤水果不走卻也不開口要,我說你想吃就吃吧,他立刻端了盤子走,在我一再申明盤子要留下還給店家後,他就地跪在桌前狼吞虎咽起來,也沒忘了用小叉子,並不像“三毛流浪記”裡那樣。另幾個賣貝殼的孩子都擁過來分享盤中餐,我說笑這裡成了難民營,說完後覺得有些可恥,這只是我們吃剩下的半盤水果。 尾巴給我和正在吃水果的孩子們找了張相。 幾分鐘後風卷殘雲,令我驚訝的是孩子們都禮貌的說了“Thank you”才離去,可是茂名南路上那些孩子從來沒有說過謝謝,不管給他們錢還是食物。晚上坐著摩托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間盤旋而上,眼前驟然一亮,那湖畔的Resort,看似三亞的Sheraton, 在這個沒有多少內容的城市,簡直是天上人間。 摩托車司機說,那是西哈努克港最好的酒店,“Sukan ( 不知拼得對不對) Beach Hotel”, 每晚80到1200美金,是洪森的酒店。等等,洪森的酒店? 首相自己開的酒店?我和尾巴面面相覷,無言。 山頂的 Chez Claude是個柬法混血老人開的法式餐廳,老人法語流利,也能說柬語。餐廳內唯一一桌的當地顧客,是一位柬女與她的德國丈夫帶著兩個兒子,還有柬女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餐間柬女的父母一言不發,兩個小男孩兒隔著一米多遠看看外公外婆,然後嚷嚷著德語朝自己的母親跑開去, 二老的眼光不舍地追之而去。 見此情景,我惡狠狠的對尾巴說:我的孩子,決不會不識中文,決不會不認識自己的外公外婆!尾巴忙不迭:當然當然。

回到金邊, 第一件事就是衝進FCC, 顧不得與餐廳內西裝領帶的食客們的格格不入,我倆灰頭土臉汗流浹背像兩頭騾子似的卸下大背包,去了洗手間收拾一番後,才開始享用優雅午餐。意猶未盡,晚上六點又准時在FCC的三層出現,照例滿屋子的老外,只有一個柬女和個五十來歲的老外縮在角落。在看到這個國度的種種後,我驚訝於侍者居然深諳怎樣Serve Ricard 和調配White Russian.在那裡坐了近四個小時,還是沒有見到一名當地的顧客。

回到上海,感嘆文明,柬埔寨的生活真遠。 去過那裡的朋友同事說,柬埔寨真好玩,我以後還會再去。我卻想,吳哥是很震撼,但我再也不要去這樣的國家,這樣的旅程,有點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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