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太太的西行片段四(去依犁看看)

作者: huihui9191

導讀布爾津沒有直接去依犁的車,只能從奎屯中轉,一路上到處都在修路,眼看著新鋪的柏油公路不讓走,只能走暴土揚長的便道。晚上7點到奎屯車站時,我們可憐的大包從行李箱拖出時已經變成土包蛋了。背著包還沒走出停車場,後面就跟上來一個相貌不揚的中年婦女,在我們身後拋出來一句河南話:“你們是拾棉花的?”拾棉花,聽得我直愣神,這是哪跟哪呀,立刻沒好氣地� ...

布爾津沒有直接去依犁的車,只能從奎屯中轉,一路上到處都在修路,眼看著新鋪的柏油公路不讓走,只能走暴土揚長的便道。晚上7點到奎屯車站時,我們可憐的大包從行李箱拖出時已經變成土包蛋了。背著包還沒走出停車場,後面就跟上來一個相貌不揚的中年婦女,在我們身後拋出來一句河南話:“你們是拾棉花的?”拾棉花,聽得我直愣神,這是哪跟哪呀,立刻沒好氣地扔回一句:“我們是彈棉花的。”

買好了明天去松樹頭的票(去伊寧的車路過塞裡木湖),天色已晚隨便在車站對面找了個新開張的小旅館,30元/雙人普間。奎屯是南北疆的物資集散地和人員中轉站,車站不遠的大街上就有個餐飲夜市和農貿市場。正值秋收季節,市場裡瓜果梨桃應有盡有,晚上急著甩貨的紅提一元給三斤。

天有不測風雲,我們經過塞裡木湖時天低雲急,陰風慘慘,湖面上灰蒙蒙的沒有一點靈氣,這種天氣下車游湖能有什麼心情,不凍死才怪。中午在精河停車吃飯時我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提前跟司機打了招呼,如果到湖邊天氣沒有轉好的跡像就補票到伊寧。

車到了霍縣的清水河鎮就壞了,剎車冒煙,只好停車修理。一看表還沒到四點心眼一活就地下了車先把霍爾果斯口岸看了吧。坐上滿街瞎轉的小面繞了半天總算出發到了口岸,還沒下車老天爺毫不留情把憋了半天的眼淚都傾瀉下來,找個小店寄存了大包趕緊去國門參觀。

在改革開放中不甘落後的邊疆人民也成了經濟大潮的弄潮好手,成立了國門旅游公司修了道圍牆把通往國門的路攔起來了,門票不菲20元。讓人想起綠林好漢的口頭禪: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進去不遠是個碑亭,中間豎立著一塊字跡模糊的界碑,兩面各自刻有中俄兩國文字,是當年清朝政府與俄國的勘界碑。

霍爾果斯河是中國和哈薩克斯坦的界河,312國道終點的裡程碑在風雨中靜立橋頭,橋上等待通關的大貨車一直排到河對岸首尾難顧,兩國貿易的盛況可見一斑。到口岸如果你不想在小商店買點異國禮品,說白了也就是在國界邊上拍張到此一游。

口岸到伊寧有依維柯班車,我們兩只落湯雞趕在天黑之前混到了伊寧,一路上只聽見張網連連打著噴嚏,又感冒了。可恨的是口岸過來的車屬於依犁州內的地方班車,停靠的車站在城外,只好又破費5元打車到大站附近找住處。

出門在外每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頭等大事就是找個地方安置自己,如果沒有特定目標,就只能從車站入手了。沒料到的是伊寧車站是新修的,周邊還沒發展出規模的食宿網點。正在街上四處碰壁一籌莫展時看到邊上有個師範學院,根據多年出差的經驗,知道大學校園裡一定有招待所或賓館,不但環境幽雅安全有保障,還有學生食堂可以利用。

賓館在教學區後面挨著生活區,標間報價100元,不要發票侃成80,收拾停當趕緊吃飯吃藥休息,第二天一早剛起床張網就彙報:你看咱一粒康泰克,感冒就好了。病好了,沒得說,去惠遠古城。

惠遠古城在霍城附近,從伊寧坐至霍城的車在惠遠路口下車,然後轉乘馬的或摩的。一樣的價錢對於逃離城市的人來說,馬的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身手敏捷的張網蹭的一竄就穩穩當當坐上馬車,笨手笨腳的灰灰只能像熊瞎子一樣身子一歪,就勢一骨碌滾到半人高的大板車上。通往古城的土路兩旁都是院落,黃土坯院牆,雕花的木門,葡萄架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屋前,整潔的小院裡花草茂盛,果蔬累累。三五家人圍坐在綠蔭下品茗閑聊,剎是令人羨慕。

古城中最高的建築是鐘樓,登上鐘樓舉目四望,小城四面各有一條大路以鐘樓為中心向四方輻射。東面的城門正在修繕,南邊的城牆還很完整,黃色的夯土長龍穿行在玉米地中。近處的向日葵還頂著金黃的花冠,遠處的天山山脈已披上了皚皚白雪,綿延逶迤宛如一幅展開的長卷。這座靜謐的邊城竟然是當年清朝政府的流放之地,謫居的仁人志士墨客文人為質樸的小城留下了厚重的文化底蘊。

將軍府坐落在部隊營房裡,買票進門後還要經過哨兵登記方可進入營區。軍營裡院落整齊靜悄悄的,進門不遠右轉就到了。環抱在綠樹叢中的涼亭掛著將軍府的牌匾,褪色的柱子已經無力扛住殘敗的大屋頂,岌岌可危的亭子被後加了六根斜柱幫忙支撐。

繞過亭子就是將軍府,品字形的三座房子就是主要建築了,正門前守衛著一對石獅子造型與中國傳統的獅子大相徑庭,渾圓敦厚頗具波斯風情。屋裡空無一物,院中悄然無聲,今天我們已經無法想像將軍當年是如何在這裡運籌帷幄,也無從尋覓金戈鐵馬戍邊將士的驍勇身影。只有門前那兩棵枝干遒勁的老榆樹,在默默見證著世事滄桑,人間巨變。

下午回家小憩片刻,正在閉目養神,旁邊床上抖摟著藥口袋的張網突然莫名其妙發出一陣傻笑,你看她直笑得彎腰捧腹花容亂顫,可我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咋啦。咳,鬧了半天這個糊塗蛋昨天晚上吃錯藥了,康泰克一粒沒少,到是少了一粒芬必得,看來這家伙吃什麼都治感冒。

依犁河大橋的日落有口皆碑不能不看,輾轉兩趟公共汽車在落日之前趕到了大橋。路上已有來往的花車,准備去河邊結婚的新人已經出動了。通往大橋前的馬路平整寬敞,中間種著果樹做隔離帶,掛滿枝頭的蘋果享受了充足的陽光,一個個揚著紅撲撲的小臉,像含羞的新嫁娘。

夕陽用金色勾勒著長橋的身影,奔騰的河水小心地托著落日的余輝。河邊沙灘上鋪上了猩紅的地毯,新人手牽手走在上面,脈脈含情的眼睛四目相對,兩顆敞開的心扉包容著對方,滔滔不絕的依犁河水將印證他們的地老天荒。這來自天山之水不但灌溉了依犁河兩岸的萬頃良田,造就了五谷豐登的綠洲,還滋養了愛情,孕育出這麼多鮮活的生命。

翌日我們戀戀不舍告別了伊寧,南疆的路斷了去庫車的車停發,臨時改主意西北邊陲第一城溫泉。車站上聚集了許多等著去博樂的四川河南婦女,都是來摘棉花的。等車時一個中年婦女圍著我們轉來轉去,屢次欲語不能,最後終於張嘴開問:“你們是撿棉花的嗎?撿棉花可掙錢了,一公斤給8毛呢,手快的一天能撿100多公斤,可是不少掙。”看來我們兩個老太太確實像摘棉花的。

從沒干過農活,禁不住摘棉花的誘惑,我壯著鼠膽跟張網商量:“咱們去摘棉花吧,體驗體驗生活,就摘一天。”話一出口立刻遭到在兵團苦熬了八年張網的強烈反對:“摘棉花,你也沒看看這是什麼棉花,東北的棉花半人高,摘一天都累得要命,這裡的棉花這麼矮,摘一天還不累斷老腰才怪,拉倒吧你。”

車到博樂還沒出站,一個中年男人橫在面前攔住我們張嘴就問:“你們幾個人?”“兩個”我回答。“兩個也行呀,跟我走吧。”見我們沒動窩,立刻又開始動員:“摘棉花可掙錢了,一天能掙七、八十呢,趕緊跟我走吧。”看來真是棉情緊急了,農時不等人呀。看他那急赤火撩的樣子,我順嘴編出一派胡言:“等我們從阿拉山口回來就跟你去摘棉花。”

一路上被抓差,到這時真應了那句話:三人成虎,我都開始糊塗了,不知道自己是來旅行的,還是摘棉花的,真覺得應該留在豐收的新疆摘棉花。



(霍爾果斯口岸界碑)



(惠遠古城鐘樓)



(依犁河大橋)



(依犁河落日)



(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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