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十三天4

作者: 同指山河

導讀4、 隊伍的分裂已不可避免。尤其是今天,我和TY打算跑幾個景點,老同志們既不肯跟,也絕不可能甘心等。但我仍希望能保持食宿的統一,以降低人均費用,於是和老劉約好:中午到40公裡外的板橋鎮吃飯,晚上在90公裡外的九所鎮投宿。我自以為這個方案已充分考慮到雙方的體力和速度,應該是可行的,但沒想到當中午我們如約到達板橋時,他們已飆前20公裡,快到佛羅鎮了 ...

4、

隊伍的分裂已不可避免。尤其是今天,我和TY打算跑幾個景點,老同志們既不肯跟,也絕不可能甘心等。但我仍希望能保持食宿的統一,以降低人均費用,於是和老劉約好:中午到40公裡外的板橋鎮吃飯,晚上在90公裡外的九所鎮投宿。我自以為這個方案已充分考慮到雙方的體力和速度,應該是可行的,但沒想到當中午我們如約到達板橋時,他們已飆前20公裡,快到佛羅鎮了;而晚上7點多趕到利國鎮投棧時(離預定目標九所鎮還有6公裡,因為路上有人告訴我們九所很小,沒旅店),收到花爺短信,說下午4點時他們已在我們身後10公裡處的黃流鎮住下。我們的“瓊崖縱隊”由此解體。

這件事令我很感慨:盡管自己在不如意時偶爾也會對黨有這樣或那樣的怨言,但稍作實踐就會明白——缺乏黨的統一指揮和領導,革命是不可能成功的!

老同志們甚至連最後等我們吃頓早餐的耐心都沒有——為了等TY收拾充電器,我們晚了2分鐘下樓,就這會工夫,他們已跑得無影無蹤,我和TY只好2個人去吃。

西線的早餐不是米粉就是面,吃得有點發膩,所以TY一看見路邊攤上有糯米粥和芝麻糊賣,就連忙跑去買了2碗;他這麼一跑,吃得就比我慢了一些,為了等他我又到馬路邊上舒展了一下筋骨,於是,2個人都有了單獨留在店裡的時間,這就鬧出點事來——中午吃飯時,TY說待會我把早餐錢還你;我說什麼早餐錢?TY說我去買粥時不是你付了米粉錢嗎?我說我還以為我出馬路時你已經付過了呢……你這個垃圾!

後來我們幾次想故技重施,都因行動鬼祟而功敗垂成。看來做賊技術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要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吃完早餐我們來到八所港。昨晚冷空氣過境,海面上刮著6、7級的大風,所有的漁船都已進港躲避。站在海堤上,我們的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人得迎著風向做一定角度的傾斜,不然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把你刮到海裡去。

望著碧綠的海水,我思緒萬千:美麗的北部灣,我終於見到你了!

每個孩子都充滿幻想,但幻想的對像會因人而異。我小時侯只要不鬧事,就喜歡對著地圖發呆,望著那一個個美麗的名字浮想連翩:咱中國的漢字可真神奇!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湊到一塊,就能組成那麼多令人心馳神往的名字,像北部灣、基隆港、西沙群島、南斯拉夫……那時就想,什麼時候能親眼去看看該有多好!都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所以我打小語文和地理成績就挺不錯。不過長大後一切都變了,如果說現在還有什麼詞兒能讓我心馳神往的,大概就只剩下“人民幣”和“徐靜蕾”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現在口宣“李宇春”是不是顯得更in一些?)。

離開八所港後一路向南,順風溜得飛快。今天坡度起伏緩了,但路面卻顛簸得緊,震得兩手發麻。

尖峰嶺原被列為西線必游景點,原因是我看過一篇游記介紹說那是中國“唯一山海相連的原始森林自然保護區”,但去到實地一看,大海約莫在我們右手2公裡開外,尖峰嶺則要向左拐入14公裡,“山海相連”?根本就不靠譜!不去也罷。

鶯歌海被列為西線必游景點之二,因為這裡的年蒸發量遠大於降水量,天然條件使之成為中國最大的鹽場。相類似的氣候條件還有澳大利亞西海岸。如果您能理解為什麼澳大利亞西緣就在海邊卻是一片沙漠,那說明您中學地理學得和我一樣棒!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如果您愣是想不明白,那說明……我想我也就沒必要再多解釋了。

從225國道進鶯歌海有2個入口,一個是北面的佛羅鎮,10公裡;一個是南面的黃流鎮,12公裡。地圖上這2條路是不連的,但在佛羅鎮問路時,所有人都說可以走得通,也就是說參觀完鹽場後我們不用原路折返也可繞回G225。後來實地走過實情也確乎如此。再後來我就想明白了:地圖上標的是省道,財政出資部分;連接部分實際是場內交通線,就像公園裡連接南北門的那條柏油路,地圖上是不會標的。應該是這樣。

這22公裡全是沙土路,佛羅這邊的入口非常窄,一不留神很容易就錯過;黃流那邊的出口就寬得多,像條路的樣子。但似乎佛羅這邊才是主干道,車非常多,揚起的塵嗆了我一路,於是感覺這10公裡竟比黃流那邊的12公裡還遠出許多,這種相對效應只要稍稍用用腦子就能總結出來,而不必在與一個姑娘跳完舞後再獨自到火爐邊傻乎乎地烤上半天。可見如果不是那個早我91年出生姓愛的猶太老頭在前面橫著,我沒准能在理論物理學界也混出點名堂來!

冬季西瓜是海南的一大名產,在西線這邊也賣得便宜,TY買了2次,都是5毛錢1個,只是手氣不好,2次都遇上白瓜。所以當我們看到路邊一塊瓜田裡有輛大貨正在收購西瓜時,禁不住跑過去,想請瓜老板幫忙挑一個紅的。

“你們好,這西瓜賣嗎?”

“買啥呀?順便吃吧,不要錢!”

“那……謝謝啊!能幫忙挑一個甜點的嗎?”

“不用挑,地下那些都很甜!”

“?”我有點小心眼地看了看堆在地下的歪瓜裂棗,又望了望車上那些明顯規整許多裝了箱的西瓜。

“這些都是熟透的,沒法運,老板不要。”田東大哥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寬容地笑了笑,隨手從地上抄了個最大的遞給我們。

TY操刀解開,果然又紅又沙。我連忙埋頭大嚼,以掩飾自己的窘態——瞧瞧城市生活把我們的心靈都扭曲成什麼樣了?

田東大哥還在勸:“別吃那麼深,咬2口就行了,不夠再開,待會每人再帶2個走!”

一種霧都孤兒吃飽飯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好人哪!

帶2個走是不可能的,1個就已經撐得咱倆肚兒圓了。告別了好心人,我們繼續出發去鹽場。吃完了最甜的,該去嘗嘗最鹹的了。

鹽場在鶯歌海鎮往黃流方向5公裡處,鹽田就建在場部背後的原野上。所謂鹽田,就是一塊塊水泥砌的淺池子,約20米見方。海水先灌進深池子裡曬幾天,濃縮成鹵水;再引入鹽田曬一天,池底便會鋪上一層細細的晶體;到傍晚鹽工們用耙子將鹽晶刮到一塊,再用簸箕挑到岸上堆著,幾天便能堆成一座鹽山;然後再運到鹽廠去脫水、加碘,便成為我們日常食用的精鹽。如果把池子砌得更深些,多曬幾天,讓鹽晶層層附著、沉澱,那成品就是我們用來做鹽焗雞的粗鹽了。

以上知識采自與鹽工老符的對話,跟我們的旅程也沒有多大關系。之所以寫出來,是因為老符更正了我一個常識性錯誤——從小受到的教育,就說曬鹽的第一道成品是粗鹽,經過重新溶解、提純、煮制,最後才煉出精鹽來(當時我就在想:放著太陽不用用煮的,那得浪費多少柴火?不過最終我還是沒敢質疑老師的權威性)——與老符談完後首先我可以肯定一點:當年我們的老師一准是大陸過來的,根本不清楚曬鹽是怎麼回事。其次我還可以推斷出:她關於煮鹽的“知識點”多半是來自於《閃閃的紅星》裡潘冬子用濕棉衣運鹽的故事。虧我們還是海南島長大的,內地的孩子指不定在這方面中毒還有多深呢!

老符也是個好人——當我眼望鹽山想著“鹽鐵之利與絲茶之利”的畢業論文選題,感慨道“這一天就曬出來的鹽山能賣多少錢啊”的時候,我又聽到了類似西瓜大哥那種慷慨的聲音:“咳,要什麼錢,隨便吃,吃飽了每人再帶2麻袋走!”不過這次的聲音來自於老符。

來之前就聽了不少關於島西治安不靖的傳聞,但我們這一路沒見過劫道、剪徑、找碴的,倒是遇上了不少好人,包括請我吃甘蔗的三兄妹,請TY吃包子的MM,請我們吃西瓜的大哥,送我們2麻袋鹽的老符,還有後面提醒我們九所鎮沒旅店的加油站女工……TY說,我們這趟出門是遇貴人了,不過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因為西線的民風淳樸,網上傳聞不確。

夜宿利國鎮。到的時候有點晚了,便沒再花時間找,就在第一眼看到的旅館住下,標雙50不還價,條件算不錯的,有賓館的水准。

今天跑了109公裡,225國道,坡度放緩,顛簸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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