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行走-4

作者: newnewnewnew

導讀歙縣離開黃山,大概1小時車程,我們來到了屯溪,這裡是黃山市中心,比起湯口,我和老媽都更愛這裡。放下行囊,去逛屯溪老街,漸漸地下起了微雨,雖然這條街漸漸現代,但是在這個安然的環境裡,帶著安然的心情,就自然覺得很舒服。 老街也有人在興土木,穿過老街,江邊,遠遠的,有一些房子,那是另外的故事。 行走中也是一樣,走過的路、遇到的人、聽過的歌� ...

歙縣離開黃山,大概1小時車程,我們來到了屯溪,這裡是黃山市中心,比起湯口,我和老媽都更愛這裡。放下行囊,去逛屯溪老街,漸漸地下起了微雨,雖然這條街漸漸現代,但是在這個安然的環境裡,帶著安然的心情,就自然覺得很舒服。

老街也有人在興土木,穿過老街,江邊,遠遠的,有一些房子,那是另外的故事。

行走中也是一樣,走過的路、遇到的人、聽過的歌、說過的話、吃過的菜……都是其中的一部分,不管你是同誰、用何種方式走在路上。

離開屯溪的早晨,我先去火車站接CH姐姐,她是福建人,與我當年生活過的閩北某市是一個地區的,聽起來便覺親切。在我出發前兩天,她MSN對我說:我去同你走婺源吧。後來,在九華山,我給她電話:你干脆早來幾天,我們一起把歙縣和黟縣也都走了吧。就這樣,她在這段旅途裡提前出現。

其實我沒見過她,我們認識共同的人,可是從來沒見過面。但她一出黃山火車站,就認出了急匆匆往車站趕的我。

她搶著背起我老媽的大包,我們一起,坐上了去歙縣的車。

歙縣,曾名徽城,古徽州的政治中心,可見在歷史上,我們無緣觸摸的時間和空間裡,它是那樣璀璨絢爛。

我們直接住到了漁梁鎮,那家客棧叫漁梁古道人家,家庭旅館,我們是一早去,所以住在了視野最好的三層,走上露台,能夠看到漁梁壩,那是在歷史上曾起到過重要作用的水利工程,我很喜歡這個露台。

歙縣的村鎮們,老媽沒有全程同行,從黃山下來,她的膝蓋開始積液,我去年在梅裡徒步完也是這個症狀,我知道是很疼的,於是在帶她去了潛口、呈坎、唐模、槐塘、堂樾以後,我就和CH兩個人單獨行動,留她在漁梁散步或在客棧休息,享受這裡的悠閑時光。

然後,在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的陪伴下,我和CH走完了那些鎮子和村子們,我們回到了屯溪。

屯溪依然親切模樣,住在一個家庭旅館,那個老板對老媽說:你的兩個女兒陪你出來玩啊。

我笑答:她的二女兒今天晚上就來了,我是三女兒。

那個今天晚上來的二女兒,就是我的同學兼多年好友晶晶。

現在,老媽吃過晚飯回房間休息,CH要去買件薄點的衣服,我穿過老街,開始在新鮮的記憶裡搜索老街、老村、老鎮的模樣,還沾著晶瑩的露水,明艷動人。

1-潛口

那應該是個古民居博物館。

說起古民居博物館,我更喜歡山西丁村的式樣,博物館即是整個村子,有種更加完整的感覺。

潛口的房子也很漂亮,上下錯落地在那片公園一樣的土地上,不管道路已經如何像公園,房子在歲月裡總是保留了它本該擁有的美麗。

大概曾經也繁華過,現在,抬頭看天井,灰塵飄蕩。

2-呈坎

是帶老媽走的最遠的一個村子。

走進去,以為很小,甚至以為只有一個祠堂,其實參觀完祠堂繼續走,才是真的柳暗花明。

祠堂是紀念羅公的寶綸閣,門上畫著很好看的圖案,確是現代的。聽說是拍《風月》時的道具之一,我很喜歡的電視劇《歷史的天空》也在這裡拍過。我於是使勁想,到底哪個鏡頭是在這裡拍的,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中國的房子總是無窮無盡的延伸,不會讓你一眼看到盡頭。門裡還有門,轉個彎還有屋,處處彰顯著含蓄的榮耀。

再向裡走是村子。裡面的房屋多保持著舊時模樣,理發店裡只有一面鏡子和一張椅子,如我小時在農村看到的那種理發店,幼兒園是一間大屋子,一群小朋友在裡面被老師帶著做游戲,沿著細細窄窄的路往裡走,不用記路,多半能夠互相穿過。

聽當地的老人講,這樣的房子住著並不舒服,可是政府不讓拆,也不讓改建。世界巨大改變,他們只能使用老時鐘。

3-唐模

唐模的人不姓唐,而是姓許。似乎整個村子都在講述著一個人的故事,他叫許承堯。

當然也有別的許姓的名人在流傳,可是將唐模發揚光大的,還是許承堯先生。

村裡有12名家的真跡,筆跡漂亮地讓人心動,居然湊齊了蘇黃米蔡。

為孝順母親而用白花花的銀子造出來的翻版小西湖,我看了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在這裡,更有魅力的是建築和民風。

許宅的門梁上有199朵牡丹,雖然時代久遠,仍能看到昔日威嚴無限的富貴。

現在的唐模,高陽橋的水仍舊流淌,青壯年的男人們卻紛紛外出打工,留下的多是婦女、兒童和老人。

我們改變了世界,世界也改變了我們。

4-槐塘

唐模拐出來沒多遠,就是槐塘,一個很小很普通的村,小到不賣門票。

聽說有個小販用幾塊糖換了一位農婦手上攪拌豬食的工具,一洗淨,是像牙朝笏。看來什麼地方都有過閃亮的記憶,只是歷史選擇性地記得或遺忘。

5-堂樾

七個牌坊,鮮活的過往。

每個牌坊背後,都有那麼堅韌、痛苦、掙扎的故事:父子爭死、忠貞節烈、仁義道德。

我們現代的人,很難理解古人的全部思想與行為,父子情深,古今都一樣,對朋友義氣,原本也應該,可是老公死了就要死守著也算了,還為了那個名聲去絕食身亡等等等等,不可思議到極點。

我問老媽:難道自己的女兒死了丈夫不值得同情嗎?怎麼會有父親逼著女兒去死,周圍的人民還為這種原本好端端的人去死而叫好。

想想真是令人沮喪的人與事,真是極端執拗的想法。

七個牌坊,高大地佇立在燦爛的油菜花裡。

6-漁梁鎮

我們就住在漁梁鎮。周五的後半夜,突然入住了十幾二十個游人,大概因為是周末,很多人趕來進行一個短期行走。

漁梁鎮是當年朱熹的父親讀書的地方,是徽商入徽州的要道,是李白探訪許宣平的地方,可惜有人比李白還酷,見到大名鼎鼎的李先生,一句:門口插竹竿的就是許宣平家。等李白遍尋不到許宣平,才反映過來剛才用竹竿撐船的就是自己要探訪的人。

晚上和早晨都走過漁梁。晚上八點漁梁的燈就熄差不多了,很像一般的村落,平凡生活裡,人們節儉而安靜。

早晨的漁梁,在周六早晨,游客像是魔法變出來的,到了周日,卻消失地無影無蹤。

7-許村

許村和呈坎一樣,都離歙縣有點遠,不過對於在北京生活的我,覺得二十幾公裡是出門坐一趟公車。

老媽沒來這邊,她繼續在漁梁散步休息,和我來的是CH,她有點像我的朋友DADA,都是那種很愛笑、個子小小的女孩子。

許村有好幾座著名的牌坊,五馬坊、雙壽承恩坊、薇省坊……

但我和CH更喜歡的是許村的古民居,依舊是那種輝煌與黯淡交織的氛圍,依舊是高大的馬頭牆。

周日剛好趕上村民有什麼會議,人們拿著小板凳,聚集在小學門前。

那座小學始建於1920年代,現在還在使用,不過只有學前班。

我們離去的時候,人們剛好散去,只見村裡人們三三兩兩地拿著凳子和椅子離開,彼此間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

8-雄村

這一路最不值得來的村子。

離歙縣縣城很近,離漁梁更近。

水的桃花開了,白的、淺粉的、水粉的,可是,更多湧入眼球的是水泥、木頭、磚石,雄村在大規模整容,並在水邊植上三公裡的桃樹,這個秋天,雄村將變成一個度假村,門票聽說可能上漲到七八十元。

這個傳說中可以媲美大觀園的村子,真的要變成大觀園了,樓宇和桃花對游人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居民依舊穿著破爛的鞋。

9-鄭村

鄭村同樣離麝縣縣城很近,可是與雄村一比,差別巨大。

鄭村有一個據說是徽州地區年代最久的貞白裡坊,它就在街邊,牌坊一側電線杆,一側是民房,牌坊下很多垃圾,時不時有狗跑來翻垃圾。

我拿出相機,一位中年的當地人對我說:這塊石頭總有人來拍照。

到鄭氏宗祠,街上還是無比冷清,門鎖了,聽說看門的人去吃飯了。

我們買了幾個包子,等回來的時候,門開了。

和之前我們在績溪看到的胡氏宗祠比,完全是兩種味道。胡氏宗祠的顏色是那種富麗的暗暗的紅,鄭氏宗祠的門梁與柱子,已經開始泛白。

門上也被今人畫上了圖案,不過很有趣的是,這個居然是門神,而且秦瓊和尉遲公的兵器都畫反了,拿锏的是黑臉的尉遲敬德。

宗祠是供奉祖宗靈位的,讓祖上離開人世以後,還可以穿越時空來到這裡,而門神是擋鬼的。這個畫像,像是一個玩笑,諷刺地立在那裡。

看門人是個在當地頗有些文化的人,他說這裡一直很冷清,沒什麼人到這裡看,經營的也很壞。他在宗祠裡放了張桌子,還掛了他自娛自樂的水墨山水畫。

鄭氏宗祠的大門是個牌坊,明代萬歷年間的,看門人很落寞的語氣說:肯定是真的,沒翻修的,這裡沒什麼是翻修的,除了大部分牌匾,原來的都在文革的時候破四舊燒掉了。

10-歙縣縣城

著名的八腳牌坊,即許國牌坊,利用皇帝對自己的寵信,用巧計堵住了皇帝的嘴,於是有了這個常人無法建造的八腳牌坊。

我和CH去的時候是晚上,歙縣下了雨,我的布鞋已經在雨中濕透了,但我們還是決定雨中去看陽和門及許國牌坊。

夜雨裡的許國牌坊很好看,因為它有一個延長的倒影,拍出來,很特別的味道。

倒是穿過徽園來的路上,覺得徽園的樣子很普通,它是新街,不是老街,滿滿的紅燈籠,似曾相識,所以提不起興致來。

等雨過天晴的第二天下午,我和CH又來到鬥山街,比起新街徽園,鬥山街讓我們看到了許多值得珍藏的歷史,雖然現在哪裡都收門票,而且門票日漸昂貴。

有些清代的磚雕和石雕,經過文革,依然如新。聽說是主人用東西把牆弄平,才得以保持。不知道是因為了解它的價值,還是因為對歷史和家園的珍視。

離開鬥山街,再見許國牌坊,已經覺得它沒有昨夜美麗。因為白天的它,在模樣上,除了八只腳,已經與歙縣其它的牌坊區別不大,可是在夜裡,它的周圍都是燈火,雨又給了它一個倒影,就擁有了那樣一個閃爍的瞬間。

就這樣,那些村子、小鎮、街道、牌坊、宗祠在我腦子轉啊轉,在屯溪還算熱鬧的夜裡。

阿裡豬問我,你還在黃山一帶呢?

我說是。

我想,徽州是那麼值得細細品讀的地方,我想我還會花時間來了解它。

每當這種時刻,我就前所未有地同情我家那個可憐的兒子,等他能夠帶著熱愛的心來看這些建築的時候,希望還能夠看到我今天所見。我已經有遺憾,怕他的遺憾更深。

也許,也許,也許那時候,原貌保持那麼美好的鄭氏宗祠都已經變成了今天的雄村。

在這段回憶裡,我忽略了一個地方,那就是績溪。那是在歙縣之行的夾縫裡,我和CH走過的地方,那一天,我們坐大巴、走路、攔車,很辛苦,但是很快樂。雖然在今天,績溪已經屬宣城市而非黃山市,但在古代,它是徽州的土地,它的文化,仍與徽州文化一脈相承。

關於績溪,我會另找時間細細地回味,因為在今天,我和CH將去老街與晶晶彙合,然後一起品味當地的美食。

20060326屯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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