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游八閩(3)--土樓:歷史的神跡

作者: 游笑天

導讀參觀各式各樣的建築往往是旅行過程中的重頭戲。從萬裡長城到舞榭亭台,從帝王宮殿到尋常巷陌,每處建築都願意向流連其間的人們述說一段動人的往事。在這其中,土樓更是一個傳奇,一個藏在福建西南部深山中的傳奇。現在已經很難考證究竟是客家人還是閩南人設計建造出了最初的土樓,但現存有明確紀年的土樓記錄顯示,似乎閩南土樓出現的更早一些。也許可以據此� ...

參觀各式各樣的建築往往是旅行過程中的重頭戲。從萬裡長城到舞榭亭台,從帝王宮殿到尋常巷陌,每處建築都願意向流連其間的人們述說一段動人的往事。在這其中,土樓更是一個傳奇,一個藏在福建西南部深山中的傳奇。現在已經很難考證究竟是客家人還是閩南人設計建造出了最初的土樓,但現存有明確紀年的土樓記錄顯示,似乎閩南土樓出現的更早一些。也許可以據此推斷,出於集體防御的需要,客家人從閩南土樓中獲取了靈感,建造了類似現在樣式的土樓。正是因為客家人將土樓這種集體家居建築形式發揚光大,我們才有機會近距離欣賞這建築文化史上的齊葩。那是個非常新鮮恬靜的早晨,空氣清冷而甜蜜,天空中飄著些許淡淡的雲,朝日疏懶地躲在雲後。坐上當地農家的電瓶車,土樓之旅開始了。我們的主要目的地是土樓名俗文化村和南溪土樓群,它包含了若干座土樓,但最有特色的是振成樓、福裕樓、奎聚樓、如升樓和環極樓。 路不遠,拐過兩道彎,當振成樓突然閃入我們的視野時,人群中迸發出欣喜的歡呼聲。封閉的外觀是樸實的,不事張揚;它們堅守著粘土夯實後的本色和厚重,因而也透著醉人的神秘。無論是振成樓,還是福裕樓、奎聚樓、如升樓,都是如此。在稍後我們登上南溪土樓觀景台俯視土樓群時,這一點顯得更為突出。幾十座形態各異的土樓點綴於青山綠水梯田之間,樸實無華,錯落有致。難怪老美在分析衛星照片時,會把它們當作是中國的導彈發射基地而著實緊張了一陣子。走到振成樓前,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被它那華美壯觀的氣勢所傾倒。它坐北朝南,前後左右拱衛著四座山峰。據樓內人介紹,當時選址時,他們的先輩就是看中這裡“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是塊風水寶地。振成樓的土牆宏大、圓實,托著外延如傘蓋般的屋頂,宛如從地裡長起的巨型蘑菇。我想,土樓之所以具備如此大的吸引力,首先應該是它特殊的外型給予人們視覺上的衝擊,徹底顛覆了人們對於民居建築形式的傳統觀念;而且,這種視覺上的衝擊是密集、規模化的。據說,在永定縣就集中了好幾百座土樓。更為難得的是,土樓的設計思想並不單一,這造就了如今我們見到的千姿百態的土樓:官宦府第般呈長方形的福裕樓,如猛虎下山般、布達拉宮式的奎聚樓,如米倉般袖珍的如升樓。。。。,都體現了客家人大膽而豐富的想像力(這與現今城市郊區一座座形式單一、造型呆板的農居形成鮮明對比)。踏進樓內,門樓兩側張貼的對聯躍動的鮮紅,與屋檐上的苔綠,搭配得協調而美麗。環顧四周,發現整座土樓分內外兩圈,外高內低,形成“樓中有樓、樓外有樓”的格局。外圈有四層,每層分八個單元,每個單元含若干房間,且都配有專門的樓梯。單元之間用拱門隔開(後查資料,這些門均有防火功能,因而一戶失火,不會殃及周邊),拱門合上,各單元獨立成戶、自成體系;拱門打開,單元間立刻聯為一體,互通有無,非常方便。這匠心獨具的人性化設計,既照顧到了單戶家庭的私密性,也體現了客家人和諧的家族氛圍。其它三座樓雖然因整體形態上的差異,內部結構有所區別,但這種大家庭式的設計都被作為重點加以體現。內圈分兩層,為單進回廊式設計。整座樓中心是天井,天井的正北面是一座大堂,堂內高懸名人手書(可惜這些都是後來的復制品,真跡都毀於火燭)。我猜想,這大堂既是祠堂,平時還可作為家族聚會時的宣講場所,更可作為戲班的搭台之處。那時,天井和內圈的兩層回廊,就成了聽眾的座席。設計實在是精妙絕倫!站在這天井正中,頭頂這片被土樓圈設的天空,視線禁不住隨屋脊線上下盤旋,那檐角、那回廊、那堂柱、那拱門。。。,剎那間,我仿佛置身於古羅馬劇場,有一份不由自主的暈眩之感;但很快,這種眩暈被一種強烈的不虛此行的滿足感所替代。偶然瞥見天井一側設有郵政點,我趕緊郵寄了張明封,想讓飛鴻帶著土樓的特色烙印,先我一步飄回家中,可沒想到,直到今天寫成此文之即,這封遲到的信才躺在我的書桌上。不過,總算還是到了。後面的福裕、奎聚、如升、環極四樓也都特色鮮明。尤其是在號稱“抗震巨堡”的環極樓,當那位84歲的老人顫顫巍巍把我們迎入樓內,自豪向我們介紹環極樓的幾大特點時,我們不禁為之震撼。在1918年的一次七級大地震中,環極樓正門上方第三、四層厚牆被震裂,裂口近20釐米,長近3米一尺多寬。可是地震過後,由於圓樓的向心力和架構的牽引作用,裂縫竟奇跡般地慢慢合攏,僅留下一條細長的裂痕,而整個樓體安然無恙、巍然屹立。很難想像,這麼一座僅靠夯土而成的土樓,竟有如此強的抗震性,怎不令眾多地震中崩塌的鋼筋混凝土產物汗顏?綜合起來,土樓這樣設計,最主要的功能之一是它的堅固,可以防御外敵入侵。但讓我奇怪的是,歷史上戰火紛飛的年代很多,華夏大地幾乎沒有淨土,可為什麼單單此地出現了土樓呢?個人認為,這是客家人智慧在特定歷史時期下的體現,繼而成為客家文化的精髓。相傳西晉末年,由於中原的征戰不斷,黃河流域的一部分漢人為避戰亂而南徙渡江,來到這裡,為有別於當地原有居民,被稱之為“客家”。客家人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演繹出一部屬於他們自已的獨特文化,而這其中最為鮮明的,就是客家人的那種共存共榮的家族文化。我想,歷史上因為各種原因的遷徙很多,比如:秦朝時的大規模西遷、漢武帝時的大規模北移等等,但是,這些遷移的人群都漸漸溶入被遷入地的原著居民中,至今已難以分辨當時遷徙的痕跡。可是,客家人的祖先不遠千裡舉族遷徙到現在的發祥地,卻漸漸發展成為一支不同於閩人的獨特人群。究其原因,我猜測,是當時遷入的漢人所承載的中原文化與當地文化(包括歷史、人文、語言等)有著太大的差異,甚至有點格格不入,因而,客家人的祖先難免有種被排斥的感覺;另外,歷史上這塊土地時常遭受倭寇的侵擾,出於首先立足下來和自我保護的需要,客家人的祖先選擇了群居的生活方式,土樓這種集體民居建築模式就被自然而然地接納下來。為了能容納整個族群,土樓的建築多數都較普通民居宏大的多。在土樓內部,雖然有單元分割的設計(如振成樓、奎聚樓和如升樓),但是戶與戶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多的秘密可言的。大家和諧共處,互幫互助;即使產生矛盾,由樓主或者族中的長者居中調節,我想總能化矛盾於無形。一座土樓就是一個小社會,一個和諧的小社會。客家人敬奉祖先、禮上愛下,他們正是在這和諧的氛圍中,綿延千年至今;雖然客家人並不是一個民族,可是,他們之間那種濃厚、緊密的情感紐帶,維系著整個族群強大的精神力量(這從海外的客家人頻繁回鄉祭祖中可以看出)。這種和諧共榮的客家文化精髓,是很值得汲取和發揚的,特別是在如今提倡建設和諧社會的時候。



(振成樓)



(雕梁畫棟)



(奎聚樓內)



(南溪土樓群)



(環極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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