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槍匹馬夜闖雁蕩
總算了卻了一件心事，用李健吾先生的話，就是仿佛了卻了一筆欠歷史文化傳統的債似的。作為浙江人，而且是酷愛旅游的，竟沒到過號稱“東南第一山”的雁蕩山，這的確是一個遺憾。
原打算與曉明同去，不巧，他甲狀腺開刀，不能去。幾經考慮，決計一人前往。
8月11日，（即去年北京之行一周年之日）下午8時乘臥車（汽車）離杭，半夜3時15分到達雁蕩山，共計7小時。
到達雁蕩山站，正是半夜，街上行人稀少，但已偏近黎明，住宿似乎不太合算，於是，化10元錢，乘中巴到雁蕩山山門前。在山門的橋邊，旅館有人出來勸我住宿，我執意不去。
周圍寂靜無聲，整座山仿佛都睡著了。我摸索著慢慢走到橋下，橋下有潺潺的流水，唱著快活的歌，仿佛這世界上它們最快樂，最有活力，最不知疲倦。白天的喧囂，往往使它們銷聲匿跡，而夜晚，卻使它們格外活潑，格外舒暢。
我脫掉鞋襪，把腳浸在涼涼的溪水中，用毛巾洗了臉，頓覺異常清醒，異常愜意。從背包裡拿出糟燒﹑霉干菜﹑花生米，坐在溪邊，慢慢地飲起酒來。
在這靜謐的風景區，在這叮叮咚咚的小溪邊，深更半夜，有一位58歲的杭州人，飲著酒，靜靜地等待著天明。
雲霧在山峰上緩緩地移動，一輪明月掛在天邊，它的旁邊有一顆耀眼的星星，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啟明星。小蟲的叫聲有一些，但不多。大多數昆蟲都已熟睡，只有少數幾只，還饒有興趣的鳴叫著，做著吸引異性的美夢。偶爾有一輛小汽車從遠處駛來，又消失在另一個遠處。
這時候，在中國的大地上，也許只有我一個人，以這樣的方式，享受這寧靜﹑這安逸，享受這特殊的山水之樂。我想到，80年代上廬山，清晨5點，天未亮時，走進風景區的情景；想到與兒子濤濤深夜上泰山的情景，而這一次，應屬第三次了。
大概4點半光景，我開始向靈峰前進。路上除了個別早起的人外，什麼也沒有。我背著背包，一步一步邁向我向往的地方。
天漸漸亮起來，人也慢慢多起來，有早晨鍛煉身體的，有供應早點的小販。
走進“靈峰”，就被那裡的山峰吸引住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山峰，這是些奇峰﹑怪峰。兩座高大的山峰凌空聳立，相合如掌，被稱為“合掌峰”，走一段路，再看，卻變成了“雄鷹展翅”，而夜幕降臨，合掌峰又變成了一對親密偎依的情侶，成了“夫妻峰”﹑“情侶峰”。所以，許多新婚夫婦喜歡到靈峰來度蜜月，此景此情，會留下多少美好的回憶啊！
果盒橋一帶是靈峰景點集錦處，有雄雞啼叫﹑少女看書﹑美女照鏡﹑犀牛望月﹑駱駝峰﹑接客僧﹑老僧拜石等。明代著名的旅游家徐霞客兩次游雁蕩，曾贊譽它“銳峰疊障，左右環向，奇巧百出，真天下奇觀。”
雁蕩山位於古火山頻繁活動地帶，山體主要由火成岩的流紋岩構成。經地層斷裂，河谷下切，岩層崩塌等，形成了今日獨具特色的峰﹑柱﹑墩﹑洞﹑壁等奇峰怪石，稱得上是一個造型地貌博物館。而移步換景，就給游客帶來莫大的興趣。
寺廟建在山洞裡，是雁蕩的又一特點。“合掌峰”是雁蕩山的代表景觀之一，峰內的“觀音洞”，建有九層危樓，從山腳到頂層，有403級。將天然洞穴之美與建築美融為一體，建築極具匠心。
1960年鄧拓游“觀音洞”，留詩一首：
兩峰合掌即仙卿，九疊危樓洞裡藏；
玉液一泓天一線，此中莫問甚炎涼。
據說，前些日子，歌唱家白雪還在這裡住了幾天。
“北鬥洞”是座道觀，主供太上老君，洞上壁有一老龍（岩石狀）在洞口盤旋，形像逼真。
游完“靈峰”才8時，由於進來時才5時，沒人管，門票也沒買。門票白天20元，夜裡15元。
乘中巴去靈岩，早晨游人少，沒有人乘，僅我一人，10元錢也去了。
“靈岩”是雁蕩又一著名景點，位於雁蕩山中心，峰巒雄壯，絕壁回環，古洞詭怪。
這裡的天柱峰﹑展旗峰之間，有一個觀賞項目：“南天門飛渡”。在250米的高空，拉一根鋼絲，人倒掛在鋼絲上，用四肢攀援，有時像單杠運動員似的連翻幾個斤鬥，有時向觀眾招手。另一個表演是從“天柱峰”的懸崖絕壁上“飛”下來，表演開始時，一個人拉著繩子像壁虎似的沿懸崖邊爬下來，每當垂下一段距離，就彈跳開來作一次飛躍，有時還在空中作種種表演。
懸崖飛渡始於20世紀30年代，山民采吊蘭（石斛）賣錢養家，常身系繩索，沿崖壁懸空采擷。久而久之，就練出了一身飛崖走壁的功夫。“南天門飛渡”堪稱雁蕩一絕。
由於天旱，靈岩“小龍湫”的水很小，但落差大，約40-50米左右。瀑布流下來，在陽光照射下，現出一條彩虹，瀑布打在一處岩石突出的地方，很像一位女人在沐浴，於是，就有了很動人的觀音沐浴的傳說。
上午10點半看完飛渡，11時吃完中飯，坐中巴去“大龍湫”。
“大龍湫”是雁蕩第一瀑，落差190米，由於天旱，水不大。一條白龍從那麼高的山上飛落下來，瀟瀟灑灑﹑晃晃悠悠，灑在水中，寫出一個個輕盈﹑柔美﹑瀟灑﹑粗獷的草體“龍”字。身臨其境，有一種輕柔﹑舒適﹑超脫之感。
“大龍湫”還有高空飛車表演，一人在鋼絲上騎車，一人懸在下面，作各種表演。
雁蕩山多導游，每個景點都有不少導游，非要給你講解不可，收費10—30元不等。
到1時半左右，我已經把“二靈一湫”都游遍了。深夜12時，我回到杭州家裡。從杭州到雁蕩山，游完雁蕩再回到杭州，僅化了28小時。
這趟雁蕩山之行，還算不錯：
第一， 雁蕩山的景致，特別是那些奇峰怪石，讓人難以忘懷。
第二， 高效率的旅游，一天游完雁蕩，也頗得意。
第三， 單槍匹馬，夜闖雁蕩，使這此旅游帶點神秘﹑驚險色彩。
1998．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