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豬逛越南

作者: 卷簾

導讀春節期間,我和豬連同另外一對小夫妻一起去越南柬埔寨轉了一圈。在越航定的自由套餐,大年二十八出發,初十返家,歷時十二天。 雖說其間因為嘴饞而被曬得臉似張飛,臂賽龍蝦,後來又差點淪為飢寒交迫的難民。不過總得說來瑕不掩瑜,不虛此行。回來後豬早早開始安排功課:“我這一路是挑夫又是導游,是秘書又是公關,是會計又是出納,是保鏢又是專職攝像師,身 ...

春節期間,我和豬連同另外一對小夫妻一起去越南柬埔寨轉了一圈。在越航定的自由套餐,大年二十八出發,初十返家,歷時十二天。

雖說其間因為嘴饞而被曬得臉似張飛,臂賽龍蝦,後來又差點淪為飢寒交迫的難民。不過總得說來瑕不掩瑜,不虛此行。回來後豬早早開始安排功課:“我這一路是挑夫又是導游,是秘書又是公關,是會計又是出納,是保鏢又是專職攝像師,身兼數職,累也累死了。現在回家了,輪到你干活了。把東西收拾了,照片PS好,再寫份游記以作紀念。”

收拾東西和PS照片那都是小case,說到寫游記,卻實在有點馬虎,因為只有吳哥才是我心頭念念的那顆硃砂痣,越南甚至還抵不上牆頭的那點舊愛蚊子血,也不過大餐前免費送的那碟花生米而已,哪有什麼好寫。

然耐不住豬的嘮叨抱怨,為了堵住豬嘴,只好勉為其難,應景敷衍了。

前篇

中午到達北京機場以後,我就讓來送行的朋友把羽絨服和棉鞋都帶回天津了。短袖T恤外一件長袖襯衣,再加圍巾,九分褲外套牛仔褲,長襪,涼鞋,在候機廳裡倒是一點也不冷。我讓豬把他的抓絨衣也帶回去,他死活不肯。我說:“你腦子進水了,越南那麼熱,我還准備穿吊帶過年呢,哪裡用的著那麼厚的衣服。反正回來的時候,有人接機,冷也就一會兒。”

豬瞥我一眼:“你出門幾次啊,窮家富路知道不,飽帶干糧暖帶衣知道不,沒見識。再說又不是你背,別管我。”這時候和我耍個性,好,剛出門吵架口彩不好,先便宜這廝。

辦好手續,我們在候機室坐下不久,遠遠的看見我那妹妹,妹豬背著包走過來。妹妹一件叢林綠色暗花襯衫,背了個軍綠挎包,脖子上扎著一條土綠色小方巾,帶了個黑色貝雷帽,耳朵上叮當搖曳的長耳環,棕色寬皮腰帶,帶扣是金屬的一朵拳頭大的花,那叫扎眼。七分牛仔褲,褲口綴了黑色的花邊,露出一段粉嫩的小腿(後來仔細看發現是有絲襪的),腳踩一雙土黃色短靴,看上去那一個英姿颯爽,俠女柔腸的。

妹豬就差著點,穿了件紅色抓絨衣,背著個大包,又斜挎一個攝影包蔫不拉嘰低頭耷拉腦的跟在後面。也許我那時候和抓絨衣有仇,怎麼看怎麼覺得妹豬,也就是一個跟班角色,那裡配得上我那千嬌百媚的蘋果妹妹。

大家一碰頭,才發現原來誰也沒怎麼作行前准備工作。我們的情況是一定好機票辦好簽證,豬就給我打電話了,“簽證機票都拿到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已經套上的磨了,往哪走就聽驢的了。”等我回過味,敢情他把我當驢使喚了,人家早把電話掛了。

我到協程上逛了幾天,不過關於越南的都是浮皮潦草,囫圇吞棗,看個熱鬧卻並沒有仔細記在心上。旅行這種事,有個大方向足矣,事無巨細准備好,到時難免變了模樣,反正我和豬每次出門前准備的計劃,到後來也全然作廢。於是大懶支小懶,小懶也不干。

妹豬倒像是很有准備似的,早早的就從MSN上傳給我很多越南的游記。我見了心中歡喜,倒不是歡喜有這麼多攻略可研究,而是既然是妹豬找來的,那他肯定門清啊,那我們還愁什麼。

說到妹妹和妹豬,雖說年紀小,那可是老驢了,老牛著呢。早早走向亞洲,走向歐洲,走向非洲了,那叫比翼齊飛,四海遨游,讓人眼紅嫉妒。如果不是拉登搞小動作,美洲也早走了。對那小兩口,只有一個字,服!既然這次結伴出去,我們有啥操心的,弄根繩系他們腰上,跟著唄。

可這時一聊才知道,原來他們也沒時間好好研究,好在他們把那些攻略都打印出來,而且還帶了LP,臨時補課吧,也不算晚。

上飛機,發現我兩的座位是機身中間的艙口位,沒窗戶。正想抱怨,豬在一邊已經得意的說,“怎麼樣?我特意挑的這個位置,夠寬敞吧,能伸開腿,平時都不放位的,除非特殊要求,或者給太胖的人調配才用的。”自我感覺一片大好,衝我直眨巴眼,一幅請功買好,就等表揚的的模樣。我不以為然,心話,我在後面坐也不會覺得擠,誰讓你自己體積大,再說邊上也是個小個老外,什麼不放位。不過我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起坐倒方便。

誰知道起飛前,還真讓他說中了,他旁邊居然真的換過來一個老外胖子,巨大,坐下時身體已經溢出自己的座位,似乎還帶來一陣香風,嚴重像豬侵襲。豬側過來和我商量,“要不你坐中間去?你個小,大家都不會擠。”我探頭朝那邊看看,那胖子已經禮貌的衝我點頭微笑了,一臉胡子。我點了點頭,微笑,然後對豬說,“不換,太臭。”

後來我們的幾程飛機,都是豬去要的艙口位,確實寬敞,尤其是遠途的時候可以伸直腿能舒服很多,雖說沒了窗戶,可是蒼天在上,看來看去也就那樣。如果找空姐要了枕頭和毯子,再穿上自配拖鞋,除了沒有高級白蘭地,就和免費升公務艙一樣。而且,萬一有個有個天災人禍的,還能第一個跳下去,嘿嘿,好位置啊。反正豬常年在外,從不會虧了自己。尤其後來看到站到我們前面空地上勤於鍛煉做體操的那些人,我還真是著實把豬稱贊了一番,讓他得意的一路漲成了剛炸好的臭豆腐泡。

飛機上有若干老外和北京出發的若干旅行團,還有少數的背包客,回國過年的越南人倒是沒幾個,不過就算有也根本分不清楚。也許是因為春節的關系,沒有空位,全滿。看來准備去越南當大款的人還真多。

隔著走道另一邊的位子上也是對三十來歲夫妻,背包客,手裡拿一本越南LP正在研究,邊上的胖老外也掏出一本,我一看也不甘示弱,馬上拿出剛從妹豬那借來的LP,哼,WHO 怕 WHO 啊,看懂看不懂的,我也有!後來據豬從廁所歸來一路統計,機上“聖經”不下二十本。分析完數據我開始有點擔憂了,按這個比例來說,LP上推薦的地方還不是早就豬羊滿圈了?!真是前景堪虞啊。

飛機降落了,把表回調一小時,賺了。

越南,我來了,不,越南,我牽豬一起來了。

河內

我和妹妹看著背包。豬和妹豬去機場裡的兌換處換錢,不一會就美滋滋的出來了。豬臉上洋溢著喜悅,接過背包興奮的對我說,“我把散錢都換了,好幾十萬呢。夠花一陣了。”我估摸著如果不是眼前耳目太多,他一准會說出以前陳佩斯小品裡的台詞,“天啊,我王老五從沒見過這麼多錢!”

豬是個對數字很敏感的人。也許是以前作過對外貿易的關系,對外彙,彙率,稅金,手續費,價格等等一切和錢相關的東西都很精明,從不出錯。倒是我稀裡糊塗的,錢商為零。家裡的財務歸我管理一兩年後一團亂,他實在忍無可忍也就全盤接手了。

出發前豬對我說,他把以前他出去剩下的英鎊,新幣,歐元什麼的零散銀子也都帶出來了,說反正也不多留著也沒有,在這換著方便,都用掉。在這方面我全不操心,也樂得當磨盤上的磨。我看倒是妹妹和妹豬很是驚訝,要不是後來豬解釋清楚了,沒准會覺得他有啥譬如倒彙,洗錢,走私什麼的特殊想法呢。

出了機場已經是越南時間快9點了,天已經全黑,在出租站前被一個貌似機場工作人員的女人帶上一輛七人小面,裡面已經有了三個人,估計也是個黑車。不過對我們來說也無所謂,出租10刀,坐這車由豬講價到8刀,而且還寬敞。

車子越走越遠,開始還像是晚上走在國內江浙一帶的縣市郊區,公路兩邊是菜地,菜地後面影影綽綽的看得見三四層的小樓,零星有窗戶亮著燈火。可是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黑,到後來居然連路燈都沒有,前後對面都沒有車。這不得不讓人有點嘀咕,這怎麼會是通往一個國家首府市區的道路呢,莫不是月黑風高,殺人放火,搶劫越貨,就地解決,隨地掩埋。。。

我正想我們的瑞士刀在大包裡不好拿不出來呢。車子忽然掉了頭,拐上一條岔路,沒開多遠,眼前霍的一亮,一個類似凱旋門,勝利門的巨大建築燈火輝煌的杵在路邊,雖說到後來我們也沒搞清那是什麼。也許就是個什麼城市景觀,不過那時我感覺就像夜海孤舟忽然看見燈塔,踏實了。

又開了一會,有了人跡,燈火越來越亮,路越來越狹窄擁擠,車子越開越慢,像走進了埋伏,前後漸漸被眾多的摩托高手包圍。小小的摩托車,有馱男帶女的,有馱妻抱子的,有馱著半人多高金桔樹的,有馱一人高,兩人合抱那麼大一捆花的(估計是去賣的),還有馱了好幾筐水果的。那些摩托車在我們車前自由穿梭,看起來輕松寫意,絲毫無懼身後憤怒的笛聲,靈活的如水裡一尾尾暢快游動的魚。

我忽然發現,似乎我們已經到了一個熱鬧的集市。夜幕下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汽車,摩托車在裡面緩慢的前進。叫賣聲,喇叭聲,討價還價的聲音,孩子的哭鬧聲,嘈雜紛亂。街邊是寫著各種招牌的小店鋪,有的還掛著越南的單星國旗。地上盡是垃圾紙屑,還有坐在小板凳上吃路邊攤的人。如果把身邊的摩托換成自行車,再拋去那些街上遛達的黃毛老外,這簡直就和國內某個繁華鄉鎮的夜市沒什麼兩樣。

然而車子越走越深,一個巷子又一個巷子,這市集就似沒有邊界,賣花的,賣燈籠的,賣酒的,賣衣服的,賣鞋的,賣食品的。。猛然醒悟,原來我們這就是已經在河內著名的老市場穿行了。原來沒有高樓大廈,沒見燈紅酒綠,我們已經到了。

越航定的酒店在離老街不遠的地方,二星,30刀,稍貴但感覺還不錯,一樓大堂不大,擺了盆黃燦燦一人高的金桔,還有一株含苞的桃花,枝上頂著新綠的嫩葉,掛著紅色的吉祥簽。

兩間房,一個二樓一個三樓,那就沒的說了,年輕的體力好,高高的去吧。豬一進屋,就撲在房間裡的大立櫃上,雙手顫抖的撫摩著鏡子上精致的木雕裝飾,一臉的痛心疾首,“這麼好的紅木家具,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扔在這小酒店裡。那,那要是在國內,得值多少錢啊!”

我大喝一聲,“趕快去廁所,收拾,一會還要出去呢。”豬嚇一跳,回頭看看我,不知又我又那裡不對。我心裡正氣著呢,哪個大哥這麼不負責任,在協程有問必答上說,一二月份去越南柬埔寨,吊帶背心短褲拖鞋齊活,這不是坑人嗎?我觀察一路了,人家穿的都是毛衣夾克防寒服!!難為我今年為了在除夕夜能艷冠河內,還准備了性感吊帶連身裙,這不是全瞎了!

正郁悶,豬過來討罵,“都告訴你了多帶件衣服,你不聽,看看,我帶這件抓絨衣對了吧,還說我進水,嘿嘿,算了,你怕冷,給你穿吧。”洋洋得意,一付雖然你不仁不能我不義的嘴臉。看得我怒從心頭起,哼,我就算凍死也不穿嗟來衣。立刻斷然拒絕,“不穿,你那衣服太醜!打我一頓都不穿!那個,…還是把你的襯衫給我吧。”豬無奈,後來把他的長袖襯衣給我當了外套,又要我裡面加上他的一件T恤,再披上長圍巾,才放我出去。

我們四個出門走幾分鐘就轉到還劍湖了,就是那個很多游記上誇贊不已的城市靈魂,就是有個傳說,那個誰誰的把劍還給一只大金龜的湖,也怪了,咱們中國不是興釣金龜嗎,怎麼到了這給供上了?反正巴掌大的湖,還沒有咱這公園裡的湖大呢,湖中有個小島,和岸連著一個小木橋,橋上弄了紅色的霓虹燈,也就這,不咋地。

還是祭五髒廟要緊,幾個人也顧不得亂看,穿街道過小巷的又鑽進老城區去找吃的。老街裡很多人,熱火朝天的,估計是大年二八的關系,大家都趁著最後一天來置辦年貨,真是過年趕集的架式,看著就覺得喜氣洋洋的。

走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當地館子,在國內就屬於典型的狗食館,裡面烏煙瘴氣,人聲鼎沸,基本滿員。我們找個地坐下,拿著越英對照的菜譜,隨便點了幾個菜。等飯菜都上齊了,我們也都不干了,豬叫來伙計和他交涉,小伙計一臉茫然,轉身又抓了個懂英語的。豬放慢語速,和顏悅色的對那個小姑娘說,“我們要的蘑菇炒蝦,可是沒有蘑菇,我們要的雞蛋炒飯,可是沒有雞蛋啊。”說了若干遍,聽著真是合折押韻,流暢動聽。小姑娘半天才大概搞懂,把那兩個碟子拿走重做去了。這是不但妹豬,連我都對豬刮目相看了,“你行啊,說話和唐僧有一拼啊。”

第二天上午睡到九點,到底是年輕人體力好,我們樓下吃早餐的時侯,妹妹和妹豬早吃完了。妹豬已經興衝衝的出去探路了。我們細嚼慢咽的在餐廳裡吃著早餐,聊著閑天,想著如果以後就這麼悠閑的守著餐桌面包相待老,直到胖豬雙雙死,那也不錯。

等吃好飯,收拾好東西,妹豬勘察好地形回來了。背上包,結帳換地。小心的穿過凌厲的摩托車殺陣,我們安全轉移到另外一家HOTEL,15刀,有露台可以看街景,四,五樓。不知是豬心狠手辣,還是妹豬尊老敬老,反正最終我們拿到了四樓的鑰匙。

出門沒幾步,又到了湖邊,還有什麼說的,直接鑽到一條街上,開逛吧。

老城裡的街道都不寬,隔不遠就拉一紅色條幅或彩旗,街邊的路燈上掛滿蛛網似的電話線,是國內多年前的模樣。店鋪,住家,小旅店,高矮不等的房子連成一片,沒有空隙,似雜亂無章又似井然有序,仿佛是整體,可又各自獨立。以顏色,窗式,風格各自區分,都是門臉窄窄的一個瘦長條,像是把大小不等的火柴盒立起來寬面靠在一起,而只把劃火的那一面露在外面。藍色,黃色,班駁或亮麗,有的還看得出法國建築留下的余韻。偶爾看到一個中式寺廟,門邊一付漢字的對聯,左邊掛了一面紅旗上書一個黃色大字“神”,右邊一面越南國旗,紅底黃星,看起來倒也是對仗工整。

一米多寬的便道,下面是明渠,有的尚且流淌著污水,有的只剩干涸的痕跡。車輛是雙行,每一個紅燈前都會停上幾排各式摩托,變燈一霎再叫囂著絕塵而去。上面大部分是兩個人,女孩子多帶了厚厚的帽子,墨鏡,還有的帶了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羞於見人。

走,逛,穿街走巷,老街裡盡是各式各樣的店鋪,豬在一家工藝品店裡流連許久,看上色彩艷麗的石盒。那盒子大小不一,有長有短,有扁有方,上面雕著各種立體花式,確實討喜。唯一缺陷是份量十足,想到還有後面長時間的跋涉,我百般阻撓,威逼利誘。豬掂來捻去,拿起放下,轉身回頭,最後才委委屈屈的出了門,一步一徘徊的說:“你說西貢有,如果買不到的話,你賠給我啊。” 聽得裡面的低迴百轉,我的罪惡感不斷升起,似乎我就是個活生生拆散了一對大好姻緣的惡婆娘。我是為了他好,我是怕他累著。。。。我心裡一邊碎碎念,一邊趕忙抓牢他的手。

中午因為找不到越南的本地菜館,只在一家西式餐吧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去水上木偶劇院買票,早場和一等票早已銷售告罄,看看一等二等也不過兩排之差,於是買了六點的二等頭排票。既然時間還早,大家決定逛回酒店,休息一會,加衣服,等看了木偶戲吃完飯就直接去看越南的街頭春晚。

老街裡阡陌縱橫,走走就迷失了,連方向感極強的豬都分辨不出方向。不過正因為這,我們走到了上午一直沒找到的絲綢街。妹妹惦記上越南的奧黛歷時已久,早在出發前就告訴我她要在越南做一套。所以一到絲綢服飾商店,妹妹立刻就像老鼠掉進米缸裡,再也不肯出來。不過問了幾家都說因為明天就是大年初一,都放假,所以就不收活了。無奈,決定退而求其次,去買一套成品。

當妹妹和我以寧殺一千不錯一個的架式橫掃了若干店鋪後,又走進下一家的時侯,豬已經不耐煩的在門口轉悠,不進門了。然而訓練有素的妹豬卻依然喜孜孜的充當妹妹忠心耿耿的狗頭軍師,唉,我在一旁心裡那個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妹妹挑了一件紅色的抹袖奧黛展示給我們看,當真是蓮步款款,搖曳生姿,看得我也心動,跟風選了套紫紅色的。換上後想豬來參謀,卻見人家已然在門外公然和別的女人聊得火熱。回頭再看看妹妹,妹豬兩人眉來眼去,嘴角含春的樣子,頓時心頭苦楚,他倒是平生負盡是多情了,可憐我早已白發星星也。怒了,快步走出店外,大喝一聲,“胖子,快點掏錢結帳去。”豬舉著一個削好的菠蘿顛顛的進了屋,嘴裡還叨咕,“那大媽不識數,半天算不清賬。”

因為終有斬獲,且時間不早,大家也就無心戀戰,鳴金收兵了。

水上木偶劇說不上多好看,捕魚捉蝦,插秧放牛,游龍彩鳳,還劍傳說。。。二十個節目,是簾幕後有人站在水中操作木偶,盛名之下也不過爾爾,也就勝在方式獨特,想想還不如小時候看的《馬蘭花》來的精彩,不過此種結論應該和珍珠翡翠白玉湯類比看待。也許是走了一天有些疲倦,伴著咿咿呀呀的傳統樂曲和解說伴唱,看到中途我竟然昏昏欲睡,再也抬不起眼來。後來被喝彩掌聲驚醒時,已經快接近高潮尾聲,我睜開惺忪的眼睛,覺得自己老了。

出得門來對豬說,“困死我了,都睡著了。”豬一臉鄙夷的看我,“你,你居然能睡著?!多好看啊。”我瞪大眼睛,哦,合著我睡會兒覺就成了下裡巴人,你看完全場,拍拍巴掌就是陽春白豬了?真真不可理喻。據說上帝剝奪了豬的智慧,是為了給它幸福,果然這麼回事,我恨恨的想。

到了晚飯時間,我們打定主意不能像中午那麼敷衍了事,一定找個好點的館子去吃除夕大餐。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事實表明,河內的飯館是有氣節的,人家春節是閉市的。縱然你們腰纏萬貫,可是我們就是不接待。這下就是叫天不靈叫地不語,無可奈何。認清形勢後,我們也別扛著了,飢腸轆轆時又那管的了這許多,好容易找到個路邊米線攤,就這吧。便道上一個髒兮兮的塑料桌,幾個破了腿的小塑料凳子,腳下油膩膩一片,不知是灑的湯還是漏的油。四人坐定,相視而笑,罷了罷了,這個年夜飯倒也算千金難求。熱乎乎的米線端上來,湯湯水水,味道居然一絲不差。

八點多鐘,街上人群亦見洶湧,摩托車彙集成河流,潮水般向市中心搭好巨型舞台慢慢湧來。攝像車,燈光早已准備就緒,只等九點鐘春晚擊鼓開場。我們隨著熙熙攘攘,喜氣洋洋人流也擠向舞台。怎麼樣?既然在國內沒資格坐進那個金色大廳,那在這還不好好把握機會。順著還劍湖前進,湖邊的位置早已被占據,一堆兒,一堆兒席地而坐,聊天吃東西,熱熱鬧鬧的好不快活。本想去湖心島的小廟裡一看究竟,可是門口幾個警察死死把住,用生硬的英語重復著vip的發音。呵呵,除夕去廟裡參拜看來是達官貴人的特殊禮遇。

坐在花壇的水泥邊沿上,和越南人民一起喜氣洋洋的觀看了“央視版”的街頭春節聯歡晚會。一曲曲勁舞快歌刺激了街上男男女女的神經,他們迎合著節奏大聲叫喊。一個緊身鮮紅喇叭褲包裝的豐滿妹妹剛一出場,就掀起一個高潮,口哨,尖叫,跳躍,明顯是個超級星星。可我怎麼看怎麼像穿著咱們這二人轉的行頭。又看了一會,歌曲,雜技,舞蹈,大概也聽不懂,怎麼看怎麼別扭,不太對胃口。不過就這我們也堅持了很久,好歹也和坐央視大廳同等級別啊,這種機會可不多。

回到酒店已經十一點多,洗漱完畢,躺倒在床。懶洋洋的和豬有一沒一的搭話。剛才米線不錯,不過我現在又快餓了。你再去吃點。我剛問了,除夕的時候,越南鄉下的人都會騎車進城。趕廟會?不是吧,好像串親戚。也守夜?好像是不睡的。你說剛才唱歌那個胖子,也能是明星?還不如你呢。下回我也給你這麼綠色包裝一下,肯定比他還像白菜,然後咱上台斃了他。滾,閉嘴。怎麼不說話了?你不讓我閉嘴嗎?你困了嗎?嗯。你現在身體沒有以前好了,以前比我有精神。嗯,老了。我迷迷糊糊的答。臨街的窗外摩托的轟鳴聲不斷響起,時不時還有幾聲喇叭。今天我在哪?明天又在哪?從那裡來,又會到哪裡去?正昏沉,忽然聽得遠遠傳來幾聲悶響,我一振,睜眼,豬已經輕輕拍我,“十二點,看,放煙火了。”

窗外的天空被騰空而起的光亮掀開。大朵大朵的煙花已經不間斷的綻開在黑色的夜幕上,彩菊似的繽紛怒放。我和豬就這麼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

白雲蒼狗,流水飛螢,又是新的一年了。







其實在越南還有很多有趣的片段,然而我實在沒有興趣再堅持寫下去,只好向豬討饒。豬大為不滿,“早就知道你就沒長性,交給你干的事都作不好。不行,繼續寫!”“那還不是你以前逼我寫?”我只能低聲嘟囔。

“再說,你說誰是豬了,憑什麼這麼貶低我!哼!”我陪笑,“我錯了,我是豬,我是豬,你牽我還不行嗎?”豬給我一個白眼,沒理我。

其實是我牽豬,還是豬牽我。寫下去,還是停在這,統統爭來無意,無非是兩個人廝磨著消耗了光陰。最好就是能這樣牽著,這樣吵著,星移鬥轉,日升月落,煎淹掉這些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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