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太行,游安陽

作者: 中亞學家

導讀第一天北京-新鄉 八月裡桑拿般天氣的北京,即使夜裡10點也不涼快,何況是在火車站。參加活動的同事陸續到了,大包小包,有老有少。身為組織者,從路線設計、經費預算、組織報名,到和代訂住宿、交通的旅行社討價還價,可是損失了不少腦細胞。人一多,不比往日自己一個人出門,怎麼都能將就。 上車後尋得鋪位睡覺,一夜無話。 第二天新鄉-輝縣-郭亮村-林州 7點� ...

第一天北京-新鄉

八月裡桑拿般天氣的北京,即使夜裡10點也不涼快,何況是在火車站。參加活動的同事陸續到了,大包小包,有老有少。身為組織者,從路線設計、經費預算、組織報名,到和代訂住宿、交通的旅行社討價還價,可是損失了不少腦細胞。人一多,不比往日自己一個人出門,怎麼都能將就。

上車後尋得鋪位睡覺,一夜無話。

第二天新鄉-輝縣-郭亮村-林州

7點從新鄉下車,司機已在等候。到輝縣吃過早飯,驅車赴郭亮村。郭亮村的精華在郭亮洞。1200米長的人工石洞橫空懸掛在九十度的陡崖邊,透過天窗,對面高大的太行絕壁像長牆一樣,直上直下百米。稍有雨水,就會形成瀑布,跌下深谷。70年代,13位農民在無電力、無機械的條件下硬干了五年,打通了這條聯系郭亮村和山下的絕壁長廊。這幾乎是個現代愚公的故事。穿行洞中,不能不驚嘆當年的壯舉。

從村口出發,去看了喊泉。泉右側有一湍急的窄瀑,看來形成年代十分古老,水柱由向內切深超過一米的石槽中打出,雷鳴般的聲音。

又去了紅龍洞。因近日多雨,洞口湧出半米高的白浪。前面的人紛紛抬頭觀望,知難而退。我蹬著石階衝了進去,怎一個爽字了得,就是褲子全濕了。

午飯後去南坪村,看了黑龍潭瀑布,落差有60多米,很漂亮。對面的青山翠谷更激起我攀爬的欲望,可惜晚上還要趕到林州,只得三步一顧地原路返回,遺憾。

晚宿林州賓館。

第三天林州-太行大峽谷

上午,參觀了紅旗渠的分水苑、青年洞、絡絲潭。

紅旗渠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林縣人民在太行峭壁上盤山開鑿的,把漳河水引入林縣的水渠。整個工程長70多公裡。劈開山頭1250座,鑿通隧洞211個,架設渡槽152條,修建中、小型水電站80多個,灌溉面積40余萬畝,解決了人畜飲水困難,並提供了工業用水,被譽為“人造天河”。

數字是客觀的,聽了並不一定感動。沒有見過太行山的人,是難以理解中國的自然地理是如何從第一級台階突然邁上第二級台階的。實地看見紅石壘成的水渠繞懸崖,越峽谷,逢山開洞,遇澗架橋;再想想當年參加施工的農民們吃的是什麼飯,干的又是什麼活兒。面對這條農民設計、農民修建的天河,敬意便從心裡油然而生了。如果我是林州人,一定會為自己的家鄉自豪,因為太行山,因為紅旗渠。

餐後,汽車駛進了太行大峽谷裡的石板岩鄉,入住雲海度假村。午休的時間,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度假村裡有個引山泉水灌滿的露天游泳池,水冷而無人使用。我跳進裡面漂來漂去,好不愜意。

按照計劃,下午是去桃花谷看瀑布群。由於漲水把景區的石頭路淹沒,臨時決定和明天上午爬的王相岩對調。王相岩這名字有來歷:王,指的是商王武丁。相,指的是曾經隱居於此地的國相傅說。

王相岩作為景區開發,在我看來,是因為周圍的太行只有這段人能爬上,當然也頗費力,很多地方都是腳手架般的棧道。雨後登山,常常雲霧繚繞。水汽散去,又驚嘆眼前太行之雄。

至仰天池,仰視一條瀑布,似從天上泄下,不知有多高。旁邊是一座20層的鋼鐵轉梯,拾階而上,需要點勇氣。登梯後,可彎腰從瀑布內側的石槽中穿過。然後繼續向山上攀登。

我獨自爬到景區的盡頭,以為通過一個小門,就駐足絕頂了。誰知邁過一看,只是站在太行的一座平台上,對面群峰並立,高度不在我已攀爬的距離之下。

天色漸晚,只能心向往之了。嚎叫了幾聲,沿另一條路下山。

第四天太行大峽谷-湯陰-安陽

昨日爬山,今天玩水。雨後的桃花谷,潭瀑相連,美不勝收。地勢的緩急,讓山水時而白浪翻滾,時而蕩漾如綢。沿著棧道看水,遇到石灘涉水,迎著瀑布淋水。爬到九龍瀑,以為自己到了黃果樹,太寬了!

又包面的去太極冰山,六個坐,愣擠下九個人。下車後,選錯了路,很久才到白羊洞和冰洞。裡面確實有冰,剛出的一身汗也算值了。

下午從大峽谷去湯陰縣。湯陰是岳飛的老家。岳飛是河南人,給河南老鄉掙臉了。

湯陰岳廟與中國其他岳廟的區別是多了個施全祠。施全,可能是岳飛部隊的一個小軍官。在岳飛被害很久以後行刺秦檜,可惜只砍斷了轎子,被捕被剮。秦檜膽小,因施全的壯舉嚇出病來,很快也死了。

秦檜敢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岳飛,離不開後台老板的支持。他的後台,正是宋高宗趙構。高宗為何不肯讓岳飛活著?第一,岳飛曾在公開場合表示,要率軍直搗黃龍府,這意味著救回徽宗、欽宗二帝。父親和哥哥回來了,爺仨誰做皇帝?自己往哪擺?這是高宗最害怕面對的問題。第二,建炎三年,金軍南下攻宋。戰報傳來,高宗正在和宮女性交,受驚嚇得了陽痿,不能生育。後來,岳飛出於忠心,奏請高宗早立太子,即從侄子中選一個立為儲君。高宗懷疑岳飛有不臣之心,並痛恨岳飛傷了自己的自尊心。以上兩個原因,足令岳飛難逃一死了。秦檜這個敗類,讓他在岳廟跪著,一點不冤枉。但殺害岳飛的主犯,正是宋高宗本人。

接著是參觀羑裡城,即商紂王囚禁周文王的地方,現在更像個文化休閑公園。據說,文王在此寫出了《周易》。可能是因為時常為自己的命運擔心,瞎琢磨出來的。歷史課本上的紂王是個壞人,其實,紂王對中華民族的形成貢獻極大。他在位時徹底征服了東夷,使華夏和東夷兩個族系完全融合。有趣的是,商人的先祖似乎也是東夷而非華夏。

從湯陰回到安陽,住中原賓館。還看了城裡的文峰塔。這做千年古塔的獨特之處是下小上大,不失古樸,又挺好玩的。

晚飯後剛想洗澡,就有人敲門。皆因路上和朋友吹噓自己吃過一種河南土法冰激凌,叫做雪花酪。朋友饞嘴,非拉我上街去買。店裡一塊錢一份,不夠衛生,但吃來挺爽。

第五天安陽-邯鄲-北京

吃過早飯,來到殷墟,見游人如織。就在兩周前,殷墟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成功。於是安陽政府請客,免費開放一個月。景區的管理還很落後,面對猛增的游客,采取偷懶的辦法,比如關閉部分景點,或拉些繩子維持秩序。有些繩子距離展品實在太遠,只怪我的眼睛不能遠視、夜視。保安也未正規培訓,舉止粗魯,鬧得很多游客不愉快。我是出於對殷墟的久仰,所以才顯得興高采烈。

《竹書紀年》、《尚書》、《史記》都說商朝遷都五次,最後一次是盤庚遷殷。三千年前,商人移居到洹水之濱。今天,我也踩在這條小河的岸上,徘徊於宮殿地基、車馬坑、婦好墓。

散布在宮殿周圍殉葬墓中的一具具骷髏姿勢各異,有的手持戈盾,還保持著護衛的狀態,想來,這制度確是十分殘忍的。

商王武丁是個有性格的統治者。他的文治武功,主要依靠奴隸出身的國相傅說,和女將軍婦好。今人雕塑的婦好英姿颯爽,握一柄大斧,叫做鉞。古代許多圖謀篡帝位的家伙,往往向皇上提出“假黃鉞”的要求。這鉞,是軍權的像征。

殷墟大量出土的甲骨文,使商朝成為中國可考信史的源頭。(夏朝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還有待更多考古工作的證實。)這種成體系的像形文字,多為蔔辭。通俗地說,就是把問題刻在龜甲、牛骨之上,放到火上烤出裂紋。裂紋被認為是老天給出的答案。

青銅器館的最後,是每個學歷史的人都渴望一見的司母戊大方鼎真品!一個月的申遺慶祝結束後,這尊國寶又將回到北京的歷史博物館,鎮館而不展覽。

殷墟的管理雖然差強人意,但殷墟進入世界文化遺產之列是當之無愧的。殷墟對於國人的意義,更是遠遠大於同為遺產的沈陽小故宮或平遙小古城等等。

西方的學術界有一種觀點,認為人類的文明誕生於同一個源頭,由此推論中國古代文明是由兩河流域或古印度(更有甚者說是埃及)波及產生的。回到殷墟曾經繁榮的年代,作為文明的兩個基本要素—商人的文字體系和青銅工藝—實在看不出吸收了什麼巴比倫或印度風格。如果交往頻繁,使用復雜像形文字的商人沒有理由不借鑒簡單的楔型文字。至於青銅器,商人制造的工具、器皿無論在質量上還是美術上,於同時代都是鶴立雞群。現在,更多的國外學者也承認,中華文明在與其他同樣燦爛而古老的文明發生大規模接觸之前,其體系已經獨立形成了。

懷著自豪與感慨從殷墟出來,此次中原之行已接近尾聲了。由於安陽沒有始發火車,午餐後,我們從邯鄲上車,返回了桑拿般天氣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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