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珠海

作者: 藍的

導讀人在旅途——珠海 那段時間特別忙,大家都忙得顛三倒四,我的准遷證在手裡攥了一個多月,終於想顧不得恁多了,硬賴著請了兩天假。 去珠海的那天起得很早,六點鐘給鬧鐘吵醒時,我難過地抽筋。在樓下買了面包和水,雖然往碼頭的中巴難等了點,到底趕上了去珠海的頭班船。 在空空的船艙裡坐著,舒了一口氣,心想可算暫時沒我什麼事了。船艙裡太冷,沒法睡,其� ...

人在旅途——珠海

那段時間特別忙,大家都忙得顛三倒四,我的准遷證在手裡攥了一個多月,終於想顧不得恁多了,硬賴著請了兩天假。

去珠海的那天起得很早,六點鐘給鬧鐘吵醒時,我難過地抽筋。在樓下買了面包和水,雖然往碼頭的中巴難等了點,到底趕上了去珠海的頭班船。

在空空的船艙裡坐著,舒了一口氣,心想可算暫時沒我什麼事了。船艙裡太冷,沒法睡,其實我也並不想睡,大好時光睡過去可惜,於是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歪在座位上,開始認認真真地欣賞窗外的風景。

很喜歡這種往返深珠兩地的快船,我坐過許多次,次次都是為一些無可奈何的事情,從來沒有哪次是安心玩去的,所以比起等在岸上的煩惱,買票、驗證、順利上船,准點、安全,沒誤過事,沒甩過我下海,這一切,怎能不叫人喜歡呢?

從九洲港到我原來的單位還要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差不多又是從深圳到珠海那麼遠了。碼頭是總站,3路車停了一堆,我小心地挑了一輛,它竟然一等我上去就走了,我心裡得意極了,很阿Q地想:該做的我可都做了,再有什麼漏子,也怪不著我了。

3路車在官塘把我放了下來,不知工業區又在搞什麼工程,泥頭車來來往往,地上鋪著半尺厚的一層灰,接下來的事可以用心想事成來形容了,等我風塵僕僕走到地方,門衛說管事的人出去了。我真是哭笑不得,想起一大早兢兢業業地趕車,像個笑話一樣。

我也顧不得禮貌,千方百計地找到了人家的手機號,打過去問什麼時候能回來,對方說下午。看看時間離下午還早,急不來,只好重新為自己計劃計劃。

還好手上還有一件要做的事,那就是到鎮政府交還計生證,這件事意義重大,這意味著我以後可以暫時不必以流動人口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混了。來到鎮政府,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順利,計生辦的阿姨收了我的押金單和小本子,二話不說就退了我六百塊押金,我滿心歡喜,時間卻並沒有過去多少,我開始溜溜達達地往回走。

路過金鼎花園的時候我抬頭看了看,我在這裡呆過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不過已經記不起哪扇窗是我曾經站過靠過的了,也不知道如今裡面又在演繹著什麼樣的故事。樓下原來是有個小食店的,我常常在星期天的中午到這兒來過早,吃飽了就直接跳上3路車去市裡逛。這個小食店在我上次回來時就沒有了,叫人又少了一份熟門熟路的心安理得,多了一份出門在外的稀裡胡塗。

沿著大路走,也能到工業區的,可通常若不為鍛煉身體,我們都會在這裡拐彎,穿過一個小村子,村名沒留意過,毫無印像。這個小村子,比起我們所謂的城中村可地道多了,一家一戶,拿石頭壘個院兒,高高低低擺幾盆花兒,屋瓦上長著青苔,至於將來是不是也蓋成一把一把沙丁魚般的細高樓兒,就不得而知了。

這個小村子也有一個供人休憩的地方,是一個壘高了的四方台子,設了幾張石桌石凳,中間一個涼亭,四角都有枝葉繁茂的大樟樹,往那一站就感到一股森森的涼氣。我繞到台階這兒准備上去,才發現這地方是有名有姓的:白須公祠。我在心裡暗笑了一回:神仙呀,我從這裡來來回回走了半年,也沒弄清您是哪路的,今天托您的福啦。我找了個凳子坐下,翻開剛買的一本雜志,准備在這裡消磨掉剩下的時間。

看了幾個笑話,我就開始走神兒,其實像個異類一樣坐在這,也沒法不走神。剛剛介紹的那些大樟樹,近了,就顯出不可愛來,這個時候,滿樹都是熟透的漿果,在小風兒裡,間歇著住下掉。啪!又有一顆砸在我頭上了,確切說,是砸在我的帽子上了,我依舊端坐著。啪!胳臂上落了一顆,我湊近了一看,哇!這就是我說的“漿果”,雞糞一樣爛在人家身上。我心裡膩歪極了,悄悄兒拿紙巾擦了,心虛地四處瞟瞟,那個老太太還在一心一意領著孫子逗小狗玩兒呢,我又無比向往地望望那個小涼亭,那幾個大概是剛下班的工人正睡得香,我下意識地把雜志放在頭上頂了一會兒,就跑到路邊看人下棋去了。

到一點鐘的時候我心裡動了動,一點是下午上班的時間,但我還是決定耐住性子再等一會兒,我就是這樣,我總以為在幸福面前越矜持,幸福就會來的越隆重,果然,當我兩點鐘來到公司時,門衛告訴我,回來了,上午你一走就回來了。

見到管事的大姐如見了親人一般,她看著我,很困惑地樣子:“你來是……”我忙說:“調戶口,昨天打過電話,你叫我今天來的。”“哦,可是……”我一看她的這幅表情,又無比恐懼地抽起筋來,“戶口本在,糧油本就不在呀。”她依然是一幅又困惑又替我擔心的樣子,分明在問:我怎麼會叫你來呢?

……

我就去調戶口,派出所並不遠,500步就到了。上班時間一到,戶籍小姐准時坐在了窗口那邊,我把東西往裡一遞,她就駕輕就熟地工作起來,根本不需要我說什麼,真喜歡這種感覺呀。

還了戶口本,我要回去了,還是在官塘等車,泥頭車還在不知疲倦地來來往往,無處躲藏,只好在那裡真真切切地體會什麼叫灰頭土臉。

3路車的那頭兒,九洲港像個忠實的僕人在等著我,她張著手說:來吧,你什麼都別管了,我送你回家,去買張票吧,快船65,頭等艙加10塊……4點鐘的船剛走,我買了4點半的票,這樣好,沒的跟奔命一樣。這半個小時我過得是可圈可點,不妨給大家介紹一下:乘上行扶梯到二樓,在二樓的洗手間細細地洗一把臉,再乘下行扶梯回到一樓,在一樓的洗手間細細地洗一把臉,然後隨便買點什麼零嘴兒,咂莫咂莫時間就過去了。我那天買的是一種5塊錢的冰激凌,竟然非常美味,臨上船時,我跑去想再買一盒,冰櫃門沒關,伸手可及,可售貨員不知在櫃台那頭兒琢磨什麼要緊的生意,竟視不算渺小的我如空氣一般,我站了一會兒,忽然生出一股惡氣,衝那邊大喊一聲:“看著錢!”就丟下5塊錢,自己掂了一盒,做出一幅要趕船的樣子跑了。

船艙裡和往常一樣沒多少人,卻挺熱鬧,電視裡孔令輝和瓦爾德內爾正在爭奧運金牌,大家同聲同氣,整齊劃一地吶喊助威,我也兢兢業業地振臂高呼。可沒過多久,胃裡的冰激凌就開始作反,我捱了一會兒,終於跑到船尾,像鹹魚一樣掛在欄杆上翻江倒海地吐起來。有一個船員在問我什麼,我沒聽清,然後就感到有人從後面抓住了我的背包帶子。這樣好,要是抓住領子,那才難看呢。水面上像是撒了好多碎玻璃,亮晶晶的一片,晃得我頭昏眼花,還仿佛依稀看到有一群小魚兒,一律的銀光閃閃,在蹦來蹦去地爭食吃,真是笑死我了,吃吧,吃吧,好齷齪的東西。

一分鐘後,我又分清了東南西北,回到座位上。電視裡依舊難分難舍,船艙裡依舊如醉如痴,沒人注意我,也不知道是走運,還是背時。下船的時候是2:0,大家興高采烈地,有人說贏定了,我卻憂國憂民地想:誰知道呢。

下了中巴往家走的時候,肩膀上給人拍了一下,一看,卻是我那剛下班的老公,夫妻雙雙把家還,多麼溫馨浪漫的事。又走了兩步,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這回是真的贏了,不管怎麼說,今天壓倒一切的,畢竟是件喜事。

明天倒是可以上班了,珠海還得再去一趟——願我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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