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的滇西之旅

作者: 叉叉

導讀我的滇西之旅(黃毒點評版)(黃獨的聲明: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也將游記寫完,由於考慮要去投稿,故寫得比較文縐縐,不太適合網上張貼,現點評並編輯一下叉叉的游記,權當是作業好了。) 在昆明辦完事,我匆匆搭上了去機場的的士。在美麗的春城呆的時間總共還不到15個小時,而我還嫌太久。因為此時的我,只渴望快快地逃離這個對我並不重要的地方,把離開麗江之� ...

我的滇西之旅(黃毒點評版)(黃獨的聲明: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也將游記寫完,由於考慮要去投稿,故寫得比較文縐縐,不太適合網上張貼,現點評並編輯一下叉叉的游記,權當是作業好了。)

在昆明辦完事,我匆匆搭上了去機場的的士。在美麗的春城呆的時間總共還不到15個小時,而我還嫌太久。因為此時的我,只渴望快快地逃離這個對我並不重要的地方,把離開麗江之後和回到深圳之前的時間無限壓縮。

這樣,我就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完整的滇西之旅。

機窗外的天空隨著跑道燈光的遠去而陷入無盡的黑暗,心情也隨著夜色漸漸沉下去。從麗江出發的乘客大多是帶著大包小包紀念品、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喜悅的旅游團成員。無所事事的我,則是默默地看著他們,腦海裡回不去的是流淌在麗江涓流、虎跳峽狂浪、香格裡拉雪水冰川的七天七夜和幾張年輕生動的臉。

來麗江之前,我總是按部就班、一絲不苟地安排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因為工作的原因,出差機會較多,也曾借機到各地風景名勝看看。但是,那大多是“驢友們”所不齒的被稱作“鴨子”式的隨團旅游方式,而我也漸漸厭惡了各地景勝的人潮人海、千遍一律的“大雄寶殿”和裝風附雅的亭台樓榭。前不久一個網友和我提起“背包客”,可憐的我居然不大明白是什麼東東,更不用說去青年旅館住那沒有沙發、電視、冰箱、浴缸和席夢思的十來個人一間的便宜的大房間。

當然,生活,也需要有些變化。八月中旬,在大理有一個和我們業務相關的會議,會議的主題和內容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會議的地點。在網上和其他雜志上,我已看到了很多關於滇西的游記和傳說,正好有這個會,便草草做了些准備,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趕去古城大理。

自然,會議第一天的晚上,我來了個勝利大逃亡。趕上最後一班去麗江的臥鋪車,凌晨一點趕到了麗江(大研)古鎮。

8月18日

深夜的古鎮靜悄悄的,偶爾有幾個人在走動,路燈也黯淡而寥落。迷迷糊糊的我敲開一家小客站的門,一臉困倦的老板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個深夜來訪地不速之客,回頭查了查房間,把我安置在一間干干淨淨的客房。夜很靜,睡得也很沉,直到早晨被鄰家的犬吠鬧醒。

吃過早餐,背上背包,像一個真正的“背包客”那樣尋找傳說中的古巷。古鎮的石板路的確名不虛傳,隨心所欲的漫步,高低起伏,蜿蜒轉折,還不知會經過多少個岔道、多少座小橋。四方街上擺賣五彩斑斕的紀念品的小店是為旅游團設的;各種異國情調的酒吧、茶館是為來這的老外和度假的人們開的;而那些少有人走的古巷,那破舊的木板房和長滿茅草的屋頂,則是屬於大研人,和漫不經心的我的,我想。

其實也不完全是漫不經心,因為經過一家木工作坊後,我手裡多了一根五塊錢的竹拐杖。仿佛總有個聲音在呼喊我:“科比!去遠行吧!去香格裡拉!去看峽谷、冰川,去體會你沒有經歷過的生活!”

於是,在古城國際青年旅館的留言板上,在一張寫著邀約游伴去虎跳峽、德欽的留言條旁,我釘上了自己的紙條。

平生第一次到青年旅館,它那“西裝革履者恕不接待住宿”的告示讓我頓時耳目一新。與古鎮裡那些安靜的庭院客棧相比,它人氣要旺得多。各種膚色、裝扮,操著各種語言、口音的人們,在旅館門口進進出出,可以和留著藝術家般長發的酷哥老板閑聊,和胖乎乎的快嘴服務員調笑,和網上的MMGG們瞎侃,還可以躺在流水欄杆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翻書。

中午時分,一個頭戴草帽、穿著米黃色中式上衣、白淨的臉上一笑就露出一對恬恬的酒窩的重慶女孩--方昕(也就是另外哪張紙條的主人),還有另一個帶著灰色牛仔帽、濃眉大眼、寬厚的嘴唇總掛著樸實的笑容的英姿勃勃的北京男孩--布魯狼(也是英文名叫Bluewolf,一個在三夫野驢網大名鼎鼎的家伙),已經和我坐在了一張桌邊,開始討論這次的行動計劃。

當然,我們也沒有錯過下午的好時光。同屋的浙大新聞專業的學生丁丁和德國青年Robert和我們一同去造訪二十公裡外的玉壺村、玉柱擎天和玉水寨。雖然不巧的是玉壺村裡的洛克故居上了鎖,但鄰居家的納西族阿叔阿嬸熱情地招待我們,摘蘋果,吃麗江粑粑,撐得我們彎不下腰為止。

玉柱擎天前有一汪清池,相傳從前莫老爺的閨女因逃婚被抓回關在水池中央的亭子裡,每天在亭中淌淚,後來池水漲滿溢出,漫到下面又成了一處水池。如今亭子不見了,兩個水池間修了座小木橋,幾條長木椅錯落在水池四周。水很清,不時有小魚兒在跳。方昕熱情地鼓勵我們下水游泳,說可以幫我們看衣服、拍照。我們試了試水溫,冷得刺骨,就毫不客氣地送來她幾個衛生球眼珠。靦腆的Robert很不走運,他在玉水寨外的草坡上散步時,左腳陷進了一尺多深的淤泥,他不得不花了二十分鐘來處理這根泥腿子,也好,讓老外體會了一下當年紅軍長征過草地的滋味。

在玉柱擎天,遇上山東女孩王晶和她的納西族房東兼向導老楊。晚上,熱情地老楊拉著我們去聽宣科古樂表演。只見一群白頭發白胡子的老人整整齊齊端端正正地坐在舞台上,納西族“奇人”宣科則站在舞台右側主持節目。“老外說麗江人的生活節奏為什麼這麼慢,說歐洲人走路都在看表。麗江老太太則回答說:人生的最終目標只有一個--墳墓,你們那麼急急忙忙趕著去干嘛?”像這樣淺顯而深刻的故事,源源不斷從宣科嘴裡娓娓道來。從沒有見過像宣科那樣的精通國文洋話、古語今言,談笑詼諧幽默、揮灑自如的七十二歲的老人。他自稱看起來像五十多歲的人,真是一點兒也不誇張。至於古樂,其實並非納西族特有,而是中國古代流傳的音樂,但是在現場聽一群平均年齡七十多歲的老人用更古老的樂器演繹出來,自然感覺和從豪華音響中播放出來的大不一樣。

瀘沽湖在麗江的東北面,大約有七八個小時的路程,傳說中的女兒國、摩梭人的家園,就在那兒。由於時間關系,沒能安排在這次的行程之中。老楊知道我們的心思,於是把我們帶到差錯的小酒吧裡。差錯是一個美麗的摩梭姑娘,還曾經出演過一部反映摩梭人生活的電影。布魯狼、方昕和Robert拉來同屋的另外幾個老外:丹麥女孩Sufie、Emilie和一個長得很像英格蘭球星歐文的小伙子。同他們聊天,我驚訝地得知他們有長達五個月的休假,這群老外可以玩瘋了。酒吧裡的氣氛輕松而自在,布魯狼彈著吉他,我們一道和著校園民謠,幾個老外則看著我們“呵呵”地傻笑。要他們唱,就只會“Merry Christmas”。我們纏著差錯讓她給我們表演一下,雖然聽得出嗓子在犯病,她也還是堅持著給我們唱完了他們的摩梭民歌《賣大米》。而我們桌邊一個穿戴著白族服飾、長得很乖巧的小女孩,開心地看著我們,叫她唱,她也大大方方地用帶著稚氣的甜美的歌喉給我們唱了不少民歌,快樂的歌聲吸引了酒吧周圍的不少目光。

回到青年旅館,已是近十二點。十二個人的房間,還有好幾個人沒回來。洗完澡,躡手躡腳爬回床上,覺得不太對勁:Robert和另外一個高大健壯的洋妞分別睡在我的床兩頭,糟糕的是他們都把腳朝著我。天哪!這些“歐美腳”要比“香港腳”還“香港”,而我總不能整晚在床中央打坐吧!我只好忍著窒息的痛苦,湊到兩邊都聞一聞,感覺Robert這邊相對還好一點,只好將就著,朝他這頭睡,反正也就一晚上,熏暈過去還能睡得熟不怕被吵醒。

(黃獨評:怪不得我有時會在叉叉身上聞到一股餿味,哈哈!)

8月19日

凌晨在古鎮潺潺流水聲中輕輕走來。由於留言條的威力,在等候去虎跳峽的中巴車時,我們已經是一個有八個人的團隊,他們是:高高大大的上海帥哥--小蔡(人稱大上海),一身黃色外套、帶著斯斯文文眼鏡的小上海--小高,頭上扎著花頭巾的現代青年、中山大學二年級學生--小劉,胖乎乎的重慶廣告人--小程和跟他成鮮明對比的女友--小巧玲瓏的小鞠,以及方昕、布魯狼和我。王晶不再和我們同路,她被丁丁拉去石頭城拍照;Emilie他們,還沒決定下一步的方向;而Robert,竟然要一個人去爬哈巴雪山,我們只有祝他好運了。

沿途經過拉什海周圍的草原、玉龍雪山和犛牛坪,我們只是稍稍停下來拍了幾張照片,就匆匆趕路,因為我們這次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去徒步走過虎跳峽。虎跳峽是金沙江上最驚險的一段,據說也是最壯美最秀麗的一段,只有徒步,才能領略其風采。

車開到大具渡口,也就是下虎跳。船工熟練地操縱著小渡船,橫過湍急的江水中把我們送到對岸。真正的徒步行程開始了。事實上,從上岸起的這一段登山路是最艱難的。每個人都背著不輕的行囊,盡管對徒步的困難都早有心理准備,但一開始就是這麼艱苦的登山,對大家的體力和毅力都是不小的挑戰,尤其對兩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來說。然而,第一個坐下的是走在隊伍最後的大上海,他突然感到胸悶、頭暈,膝蓋也不小心受了傷,而艱苦的行程剛開始。為了不拖大家的後腿,大上海在電話裡悲壯地向我們告別:“你們走吧,別管我!我自己會想辦法的!”看看沒有更好的選擇,無奈,布魯狼只好下去代表大伙和大上海作了簡短的告別儀式,就率領其余的人繼續在山坡上前行。

沿途經過小村莊,幾個農家孩子跑出來興奮地圍著我們一邊跳一邊嚷,一邊用手指在手掌上畫圈。我開始還以為他們是要餅干,後來聽隊裡其他人說他們是想要筆,鉛筆,山裡的孩子想讀書,沒有錢買筆。我把僅有的一支圓珠筆送給了他們,望著他們歡呼雀躍的樣子,真後悔沒多帶些筆來。

太陽很毒,而路還很長。令我暗暗佩服的是胖胖的小程和單薄的小鞠這一對重慶男女,他們總是不聲不響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尤其是小鞠,看不出有一點疲憊的感覺。氣喘吁吁的方昕在聽到我誇他們的話後,很不服氣地說:“你看小鞠背的包多小,而我呢?”小劉則趕緊表揚她:“你也很不錯啊!雖然把包裡的東西分出了一半多的東西讓別人背,但好歹也沒想大上海那樣掉隊,也沒讓人背著上山呀!”

(黃獨評:說實話,這裡我也覺得有些汗顏。作為一個背包族,已走了不少地方,這次在穿越貴州時也曾多次徒步,但竟趕不上兩個女孩,惟有怪自己的背囊太重來自我安慰。)

從半山腰的公路下到虎跳峽江邊有兩條小道,書上介紹得較多的一條垂直下去的是一位叫“張老師“的當地小學老師親自率領家人歷時兩年修建的,而另一條則在六十年代公路修好前就有的老路,從山白臉(售門票處)沿著陡壁斜下去。為了不走重復的路,我們選擇了走後者下,走前者上,由向導夏銀固帶路。

隨著山路在腳下延伸,只感到兩岸的山崖越來越陡峻,江面越來越狹窄,江水越來越湍急,而對面的高聳的崖壁越來越逼近我們,仿佛要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山路的險惡,也出乎了我們幾個自以為是家伙的意料。頭天剛下過大雨,有些路段的上面不斷落泥塊,路面則一點點向下塌陷。大部分路面不足半米寬,有的是挖出的小土窩,有的則僅僅是在岩石上鑿出的小坑,有的地方要全身緊緊地貼石壁蹭過,有的則需要貓著腰一寸一寸地爬過。有些危險的路段有一根細細的鐵絲做保護繩,有經驗的布魯狼則不停地招呼大家不要走得太近,要一個一個地通過,否則都抓著這細鐵絲,一不留神就成了“串串燒”。這時候,我們的女向導方顯出英雄本色,她手裡拎著我們的食品袋,背上背著兩個女孩的背包,在我們看來極為危險的山路上時前時後地護送著這群大姑娘小伙子,讓我們曾經良好的自我感覺受到不小的打擊。(黃獨評:這段路我是終生難忘)

終於來到江邊。不靠近這洶湧澎湃的黃湯濁浪,就難以感受到它的震撼。激流在崖壁和石縫間左衝右突,想掙開河道的束縛,狂怒的江水一次次惡狠狠地撲向岸邊和江心的巨石,卻一次次化作碎玉飛花,而巨石則冷冷地面對驚濤駭浪,牢牢鎖住這不到三十米寬的金沙江的咽喉。指著對岸的一個江水回旋處,向導告訴我們當年一個漂流的老外就被衝到那兒躺了三天三夜,最後由村民從對面懸崖上滑下把他背上去,撿回一條命。聽著向導笑談漂流勇士的“壯舉”,我們紛紛爬上岸邊的巨石,以當年那位勇士遇難“未遂”處為背景留影。

正當大伙在鏡頭前搔首弄姿,突然聽見下游有人大聲呼喊,定睛一看,啊!竟然是大上海!他正朝我們拍照。原來,大上海在我們離開後,稍事休整了一會兒,又堅持前進,途中遇見好心的村民,送給他一個熱騰騰的饅頭,令他體力和精神倍增,大大加快了追趕步伐。最重要的是,幸運的他遇到了村民的馬匹,為了趕上革命隊伍,他忍不住腐敗了一次,縱馬狂追到山白臉,而後又在夏老師十二歲的小女兒的帶領下,終於趕上了大部隊。

我們團圓了!

上山的路,同樣很艱難。雖然沒有下來時的危險,但對於跋涉了一天的我們,還要爬那麼遠,真得拿出九牛二虎之力。為了讓大家輕松輕松,我們一路上講起了笑話。布魯狼講了一個著名的《獵人、熊和嘿嘿》的葷故事,聽得方昕、小劉幾個“嘿嘿”地笑。這個故事,後來成了我們的典故之一。

下午五點多,我們落宿在Tina’s(中峽旅店)。高大健碩熱情的老板娘為我們端上了鮮極山雞湯和美極豬腳湯。一看到香噴噴的飯菜,我們這些從早上到現在只吃了點干糧的家伙,立時凶相畢露,一個個窮凶極餓地將飯菜以最快的速度一掃而空。山呼海嘯,風卷殘雲,雲散之後,大家都懶懶地靠在天台的椅子上,把天台的矮牆當翹腳凳,望著對面的懸崖,聽著山下的濤聲,拍著凸起的肚皮,好不愜意。

晚上的燭光故事會是必不可少的節目。有女士在場時男士們的表演才能總是能得到很好地發揮,我們也不例外,每個人都能說出一大串段子--這中華民族五千年精髓和現代西方文明完美結合的產物--葷的、素的、葷素結合的,等等。由於年齡經歷的優勢,大上海、布魯狼和我在這方面表現要突出一些。小上海總是憨厚地望著我們笑,小劉則聚精會神的聽,而小程則由於女友在旁邊,實力不得不有所保留。我講了一個泳池的故事,讓大伙捧腹不已,尤其是小劉更是高興地手舞足蹈,溫習好幾遍都嫌不過癮,也算是我們這次的經典之一吧。布魯狼更擅長的是湊在女孩們身邊,吹滅蠟燭,用低沉的聲音講鬼和死神的故事,結果呢?……不提也罷。

(黃獨評:講故事,絕對是叉叉的特長,有些人天生就有靈氣,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好同一件事。比如同樣的故事讓我說,就出不了這個效果)

8月20日

這天的行程大多是在車上晃過。從中虎跳到橋頭這一段,由於剛下過大雨,不斷遇到塌方和滾落到山石,Tina’s的老板親自開著他的破吉普,小心翼翼地送我們,但還是免不了被山上的泥水衝了一車。到橋頭,只見彩旗飛舞,人頭攢動,原來是大批旅游團的人馬殺到,擁簇在幾個在我們看來不怎麼樣的景點興奮地留影。我們懷著就像從游客們手裡偷吃了西瓜而把瓜皮留給他們一樣偷樂的心情得意洋洋地走過橋頭,找上一輛人貨兩用車,載著我們和我們歡快的歌聲笑聲奔向中甸。人貨車的後廂是快樂的源泉,在這裡,講不完的謎語和故事讓我們輕輕松松晃過了顛簸的三個小時,可憐的是前排坐著的兩位女士,只聽見我們後廂的一陣陣大笑,隔著車窗玻璃看見我們一個個東倒西歪,卻不知我們又在說著什麼新的笑話。

中甸是迪慶自治州的州府,是大香格裡拉景區的中心。然而中甸本身只是個小縣城,沒什麼可逛的。這裡青年旅館的水泵竟然壞了,沒法洗澡,我們只得投奔另一處據說還不錯的永生飯店。這裡是一家二星級酒店,但也有普通間,五六個人像住集體宿舍一樣擠在一個大房裡,髒衣臭鞋破襪亂哄哄地散了一地。好在天氣涼快,沒有導致過於濃重的瘴氣聚集。

松贊林寺就在離中甸不遠的地方,一塊錢車程。它的建築規模宏大,據說在藏傳佛教寺廟中僅次於布達拉宮。與我在其它地方見過的大多數有名氣的寺廟不同,它好像沒有經過大規模的修復或重建,千百年滄桑歲月留下的痕跡,刻在土牆、木櫞、銅轉經輪、石板廣場,和老活佛的臉上。這裡處處都體現著遠古遺風,只有當BP機鈴聲在喇嘛們腰間驟然響起,才感到他們和我們一樣都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寺廟的色彩大多是土黃色、深灰色、暗褐色,莊嚴而沉重,讓我們的心情也隨之凝重起來。直到一縷斜斜的陽光不經意灑在遠處山坡的青稞地上,才霎時激動了我們每一顆年輕的心,藍天、白雲、綠色的山林、金色的青稞地,還有,七色的彩虹。原來,生活,是可以更美的(忘了是哪一段的廣告詞)。

院子裡,十幾個喇嘛在大聲嚷嚷,引得一群游客圍觀。原來,他們在“辯經”。喇嘛們就某一段經文有不同的理解,就公開進行辯論,好像“大專辯論賽”的正方和反方,一個坐在地上,另一個面朝他站著,一拍巴掌,一擼衣袖和佛珠,用嚴厲的語氣高聲質問,被質問者則毫不退縮地反駁。其他喇嘛也可加入進來。這時如果有幾個問題同時在辯論,場面可就熱鬧非凡。初看以為他們在吵架而覺得滑稽,再後來,就會被他們的認真和執著所吸引。至於他們辯什麼內容,我可一個字也聽不懂。

在一個偏殿裡,兩個青年喇嘛很客氣地招待著我們,給我們吃奶酪,為我們講解他們的生活用具和喇嘛、寺廟的風俗情況。他們一點兒也不像其它地方那些只知道收錢、算命的和尚,只會利用香客們的心情來賺錢。更令我們感動的是,兩個喇嘛和我們聊得很投機,決定專門為我們念一章經文。在空空的大殿裡,只有我們幾個人在端坐著聽他們的誦讀聲。大部分的段落竟然都是背誦下來的,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急切,時而平緩,時而像朗誦,時而像輕唱,居然讓我們這些一個字都聽不明白的,特別是像我這樣對“佛”和“經”沒有什麼認識的人能呆坐上一個多小時。

大上海和小上海在中甸車站門口租車,老練地和司機們侃著價,最終搞掂一輛豐田海獅面包車,司機是藏族小伙子汪扎。布魯狼在這巧遇上他的網上哥們“小四”。在小四推薦的一家康巴飯館裡我們吃到了美味的紅燒犛牛肉和干煸土豆絲,做法與眾不同。更令我們這些在城裡上慣了飯館的人們新奇的是:這家飯館沒有菜譜,你想吃什麼、想怎麼吃,自己去看櫥子和冰箱裡頭的肉菜隨意點就是。九個人,包括喝啤酒,才吃了90塊錢。老板娘忙裡忙外,樂呵呵地端菜收錢,老板則專心致志地坐在飯館門口的台階上清理一個巨大的犛牛頭骨。在他看來,犛牛頭骨比客人更重要。

8月21日

香格裡拉大峽谷,又稱碧讓大峽谷。沿途經過一些村莊、草甸。小河蜿蜒地流淌在草甸上,河邊盛開著很多無名的小花。三三兩兩的牛羊則慵懶地曬著太陽,津津有味地悠閑地嚼著花草,悠閑地散步在寬闊的草地上。

峽谷不算很險峻,一條不大但很清澈的溪流穿越其中。雖然沒有虎跳峽的壯麗,但有虎跳峽所沒有的山林、清流、木橋,還有一樣特別的東西:蘑菇。我在大學時學的是生物學,那時經常上山采集標本,對於蘑菇這種美味的東西自然更不會放過。如今,滿山的蘑菇又讓我感覺回到了大學時光,當初打下的基礎,在這兒竟派上了用場。走過一段山路,我發現愈來愈多的蘑菇,就招呼大伙來看。也許是很少注意過這麼多野生蘑菇,大家欣喜若狂,於是顧不上趕路,在林子裡弓著腰穿來穿去,一路采摘著各種各樣的蘑菇。實際上,這裡蘑菇的數量和品種之多,連我未曾見過。我們采了滿滿三提袋,其中最多的是我最愛吃的樅菌,其它的則不下二十幾個品種,很多我都不認識。

中午野餐時,我們一邊啃著干糧,一邊暢想著晚上的蘑菇宴,每個人都興奮不已。是啊!這裡除了我以外還都沒有吃過自己親手采的野生蘑菇呢!

回到永生飯店,布魯狼想叫漂亮的藏族服務員次仁卓瑪幫我們來認蘑菇,又假裝忘了她的名字,就用剛剛從汪扎那兒學到的藏語追著卓瑪姑娘大喊“啊吹嘎、啊吹嘎”,嚇得卓瑪到處躲。原來,“啊吹嘎”是“我愛你”的意思,布魯狼就記得這一句,就大叫“啊吹嘎”,弄得我們和院子裡的其它藏族姑娘哈哈大笑。卓瑪叫來其他兩個服務員,一塊兒幫我們認蘑菇,告訴我們這叫什麼、那叫什麼,哪種好吃、哪種不好吃、哪種不能吃,讓我這個不久前還自稱的“生物學家”不由得汗顏。

(黃獨補注:次仁卓瑪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美麗的藏女。說她美,並不是指她外在的容貌。這種美來源與內在,也就是氣質,是骨子裡透露出的清純,是一般都市女孩所不具備的。同時她善良、淳樸,真正的美總是和真、善聯系在一起。因此雖然她不施粉黛,我仍然覺得她美,一種純真無邪的美,足以震撼人心)

蘑菇宴依舊是在康巴飯館擺開。大盤蘑菇炒肉和大鍋蘑菇燉湯,少不了的紅燒犛牛肉和干煸土豆絲,大家邊吃邊笑說看看誰吃得多、誰先中毒倒下。不知是誰的話題引起,吃得大半飽的無聊的人們開始討論起各自的外號。布魯狼的名字有點長,我們嫌麻煩早已將他簡化成“狼”,又因為他屬牛,不如干脆叫“牛狼”,又響亮又有意義,只是布魯狼自己想到它的“意義”不由得愁眉苦臉地低下了頭;小劉名鴻歡,在隊伍當中年齡最小,一個可愛的家伙,一聽段子就高興得在床上撒歡,就叫“歡歡”吧;重慶男女小程和小鞠是不可分割的一對,錯開來念就是重男慶女,特別是重男的樣子圓胖可愛,而慶女則是窈窕淑女的模樣,就叫重(音讀zhong,四聲)男輕女是再形像不過了;方昕不肯提供她的網名或別的稱謂,只能有勞我們展開聯想,叫什麼呢?突然想起了牛狼曾講過的故事,哈哈,叫“黑黑”(嘿嘿)!這個提名引起了她的強烈反對,但是本著民主集中制和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何況喊名字的是我們而不是她,她也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還不由自主地念叨著自己的名字:“嘿嘿,嘿嘿”;我的網名“科比”,這些天也一直這麼喊著,這些家伙居然也覺得不夠味,洋氣太重,壞腦筋一轉,黑黑跳出來說:“叫叉叉!”話音未落,喝彩聲一片。天!我這麼個外表文質彬彬的人,竟然要掛上這麼粗魯的外號,太殘酷了!也怪我自己,在前面講段子時過於注重語言文明,遇到關鍵詞語都用“叉叉”代替,現在,苦果只好由自己吞下;小上海小高看看躲不過,就自報家門,說他的網名叫“獨”。在我們聽來,這可真是一個既拗口又沒有品位的名字,看看他整天穿著件黃色外套,“黃毒”吧!不錯,他心滿意足地接受了這個外號,(黃獨評:我什麼時候心滿意足了,是沒辦法啊!故意歪曲事實,拉下去重打四十!^o^)其實,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盜版淫穢光碟;(黃獨評:我早知你不安好心)至於大上海,大伙兒才思枯竭,叫什麼“肉菜包”、“紅菜”都不被認可,還是原名吧。大上海一聽,自然感激淋涕,要知道讓我們構思下去,天曉得會是什麼外號啊!(黃獨評:放他一條生路)

當晚,由於訂房訂得遲,永生飯店沒有留下頭天那樣的大房間,我們只好分開住了三個房間。剛剛得到一個響亮的外號,牛狼興奮地回到房間,結果老革命又發現了新問題:在他和大上海、黃毒睡的四人間裡,竟然住進了一個日本人。“和日本人同居”!這對於牛狼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據說將有可能再也無顏面對他們網站上的那些弟兄們。黃毒和大上海表示如果那家伙不冒犯我們也就忍一忍算了,而牛狼擔心的是在他睡著後會夢游而用剛買的藏刀去切日本人的西瓜腦袋。出於對雙方生命安全的考慮,牛狼把床墊搬到我們房間,再把睡袋鋪在上面。(黃獨評:我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次正好是8月16日小泉剛參拜過靖國神社,牛狼看來非常的愛國)說實話,我也擔心他夜裡會迷迷糊糊起來拿我們的腦袋試刀。朦朧中半夜醒來,牛狼的呼嚕聲醇厚而富有節奏,歡歡則像他最喜歡的路邊的小豬一樣發出“哼哼”的聲音,與之相呼應的是黑黑的床時不時傳來吱吱嘎嘎的響聲。倒霉的黑黑睡在一張有相當久遠歷史的床墊上,她在上面任何動作制造的聲響都足以壓制旁邊那兩個家伙的鼾聲。而我,則在這午夜協奏曲中半睡半醒地度過了後半夜。清晨醒來,摸摸自己的腦袋,還在。

8月22日

從中甸到德欽大約有六到七個小時的車程。路還算好走,只是在車後排座上有些顛簸,令人昏昏欲睡。去德欽,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去看梅裡雪山的金頂。但是,這裡長年雲霧繚繞,不要說陰雨天,就是天晴時,金頂也常常被雲霧籠罩。即使是班禪來參拜,據說也只現了十分鐘。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雲層把雪山厚厚地遮蓋著。我們燒了香和松枝,默默地祈求“老天開眼”。然而幸運之神始終沒有降臨,等了一個多小時後,我們仍然不得不遺憾地離開。事實上,來之前我就有種預感,有可能不會再讓我們這麼幸運。因為,這一路上,天氣已經太照顧我們了。滇西這一帶雨水非常之多,我們來時正是雨季,我們每個人都准備了雨衣或雨傘,但是這次卻基本沒派上用場。雨總是在夜裡下,白天間或也有,但每當我們步行或在野外休息時,雨總是及時止住;當我們想要拍照時,總是有陽光不失時機地照在取景框範圍內,尤其是彩虹不止一次地出現在雨後的天空,讓大上海、黑黑幾個很少見過彩虹的家伙大飽眼福,也謀殺了大量大相機記憶空間(他們用的都是數碼相機)。

(黃獨評:我最恨的就是沒有將金沙江大拐彎拍下,氣得我當時差點把相機摔了)

繼續前行,趕去明永村。途中經過一條紅褐色的河流,查地圖,才知道這就是瀾滄江。與黃濁的金沙江相比,它的顏色更讓人震驚,可以想見上游的植被和水土保持情況是多麼可怕。曾經在蘭州看過黃河的上游,還那麼清澈,到鄭州時就已經是泥沙翻滾。好在與黃河相反,長江雖然在金沙江段要比黃河上游渾得多,下游就慢慢變得清一些,說明長江的中下游的水土保持要比黃河好得多。而瀾滄江,下游就是越南富饒的湄公河流域,不知這鐵鏽般的江水如何養育那裡的人民。

明永村是一個小村寨,稀稀拉拉有幾個游客。不過,當我們踏進落宿的旅館大廳時,電視機裡正播放著一群西方美女的脫衣舞秀,而幾個洋妞靠在大廳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盯著電視機屏幕。此情此景,讓我們吃驚之余樂不可支。大廳很有些藏家特色,長桌長凳圍成三面,中間是表演的場所;旅館後面緊挨著一條溪流,環境亦不錯。不過,這裡提供的飯菜既貴又難吃,拖鞋還要自己去各房間搜索,更糟糕地是它沒有熱水洗澡,這可苦了我們,倒是讓某些不太熱愛洗澡的如牛狼和黑黑之流找到了偷懶的借口。

明永冰川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據當地人說爬上觀冰川的蓮花廟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也可以租馬上山。出於對體能的擔憂,兩個女孩選擇了騎馬,重男自然也要騎馬護送,大上海由於有了第一天的經歷,也毫不猶豫地騎馬。黃毒的體力不算好,但是他為了考驗加折磨一下自己,便決定跟著我和歡歡一同徒步登山。至於牛狼,居然在早上睡起了懶覺,臨時決定在床上想像一下冰川的雄姿以取代親自考察,反正,從顏色上來看,冰川和被單具有很大的共性。(黃獨評:我至今都在納悶,為什麼牛狼不去登冰川?作為一名山野愛好者,到了梅裡卻不去冰川,實在讓人無法理解,除非只有一種解釋:他早已去過明永或其他冰川了)

上山的出發處已經開始修建成一個冰川公園,看到一路上這些天難得一見的人工草坪、光亮雪白的佛塔、平整的水泥路面,雕花砌玉的石欄小橋,幾乎是深圳的度假村,讓我感覺很不舒服。隨著山路的向上延伸,才漸漸有了點原始的味道。可惜在最陡的一段,又在旁邊用鐵架搭起了木板橋,令行程減色不少。我們三個“自虐狂”放棄了走木板橋的機會,在充斥著馬糞馬尿的泥濘的山路上行進。最終,因實在忍受不了那刺鼻的氣味和滿地的污穢而找了個機會爬上了木板橋。這一段山路並不難走,我們徒步到蓮花廟所花的時間不到一個半小時,而他們幾個騎馬的反倒還不見蹤影。

在蓮花廟稍做停留,為了看到更美的景色,我們三人繼續向高處衝刺。這一段則全是上坡,黃毒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但在我和歡歡的鼓動下,最終堅持爬上了觀冰川的最高點--太子廟。

(黃獨評:反了!反了!應該是先太子廟,然後是蓮花廟)

冰川向我們袒露了她壯美的胸懷。在這裡,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道冰川仿佛從山頂奔流而下,衝到我們面前時卻嘎然止住,洶湧澎湃、波瀾壯闊的冰流,好像突然被凝固成巨大的浮雕。如果說虎跳峽的金沙江水像咆哮的黃龍,那麼明永冰川就像沉睡的白龍,不過要雄偉得多。不知從哪一天起,巨龍長睡不醒,不管有多少游人的造訪也沒能驚醒她的萬年長夢,不理會周圍的冬去春來、花開花落,她依舊靜靜地伏在山隘之中。雖然有一些塵沙弄髒了她的霓裳,卻掩飾不住透著淡藍色光影的冰軀玉體。在冰川腳下,我觸摸到了她的肌膚,冰冷、晶瑩、透明。

從沒看到過,更沒有如此親近過冰川,現在可以真真切切依偎在她懷裡了!即使是寒氣逼骨,也久久不願離去。

下到蓮花廟,終於和重男輕女他們四個彙合。因為騎馬太慢,他們錯過了太子廟上最美的景觀。不過親眼見到了冰川,已經使每一個人心滿意足。

回到旅館,牛狼等不及我們,已經先行步行出發。那個有“徒步狂”的家伙,坐了一天的車就讓他雙腳發癢。汪扎催促我們盡快上車趕路,因為要當天回中甸,時間相當緊張。車開出十來公裡,才趕上牛狼,大伙把他抓上車,叫他不要再亂跑,害我們擔心。

晚上八點多,我們才趕回永生飯店。汪扎把我們帶到一個藏族民居。還沒進門,兩個藏族姑娘就熱情地為我們敬上青稞酒、獻上哈達。我們在大廳四周坐下,姑娘們就在我們面前擺上了青稞酒、奶酪、炒青稞、酥油茶等。少不了的是給我們敬酒,這都是他們自釀的家酒,據說香醇無比,可是對於我們這些不會喝酒的人來說,就只有嗆得喉嚨冒煙的滋味。可是盛情難卻,我只有硬著頭皮吞下幾杯,看著廳裡的人影漸漸多了起來,都在搖來晃去。這時,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木盤端上來,上面立著一只去頭去尾的泛著油光、金黃焦脆的羊身。烤全羊!我們激動得顧不上什麼斯文面子,一哄而上,開始還用刀叉,後來干脆就是直接用手撕扯。等到我們想起要和這只羊合個影時,可憐的全羊只剩下殘缺不齊的骨架。在我們大吃大嚼的同時,藏家姑娘和小伙開始表演他們的民族歌舞。聽多了電視裡歌星們嬌飾的聲線,乍一聽他們的歌,就被那幾乎不加修飾的嗓音和那在一直唱到高音部的真聲所吸引。(黃獨評:我直到那時才明白什麼叫真正具有金屬穿透力的聲音)也許是廣闊的高原練就了他們明亮的嗓子和寬廣的音域。難怪“國足”那群軟腳蟹也要到高原來練氣,還僅僅是到昆明就叫苦連天,要是拉到中甸,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的軟柿子。藏族歌舞中有不少是邀客人共舞的。我們也借著酒興,上去亂蹦亂踢一陣,幾圈下來,不知是累的還是醉的,我已經有些東倒西歪了。真丟人,干了這麼多天體力活都沒趴下,幾杯小酒幾圈小舞卻要把我放到了。這還沒完,表演剛結束,藏家姑娘和小伙們又開始和我們對起歌來。這項我們倒也不沭他們,把酒當歌,汪扎主動加入到我們中為我們助陣,我和牛狼則牽頭高吼,和他們拗上了勁。對方一曲《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我們還一首《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對方《黃土高坡》,我們《瀏陽河》;對方《康定情歌》,我們《劉海砍樵》;對方《學習雷鋒好榜樣》,我們《東方紅太陽升》;……,歡快地氣氛持續到十一點多,嗓子裡發出的已是似嚎非唱的聲音,雙方才鳴金收兵。和藏家同胞們相處的時光,我最大的感覺就是--爽!

(黃獨評:這裡我要表揚一下叉叉,他多才多藝,又放得開,不愧是我們這支小分隊的文藝骨干。)

8月24日

告別中甸,坐上回麗江的中巴。牛狼借口說是要買刀而在中甸多呆半天,當然誰也保不准他是找借口單獨和次仁卓瑪姑娘去敘敘衷腸的。(黃獨評:本來就是嘛!)

一路上也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乘坐的中巴車的司機總是強迫全車人欣賞車裡那破喇叭發出的嘈雜的歌聲,激起我們的強烈抗議。結果,可惡的司機很快受到懲罰,他因為超載而被交警截住罰款400元;中途休息時,車又壞了,漏了一地的油。大上海買來生核桃給大伙打發時光,不到半小時,被用各種野蠻或文明的方式吃得精打光;快到麗江時,路邊擁擠了數以千計的牛、馬、騾、驢等,原來是難得一見的一年一度的騾馬交易盛會。然而,所有這些插曲,都沒有讓我們提起很高的興致,大家的情緒都開始有些低落,一絲離別的憂傷已經無聲無息地爬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又回到青年旅館。門口的留言板上,曾經將我們連接在一起的兩張紙條已經被新的留言條所代替。還將有更多素不相識的朋友從遙遠的地方走來,在這裡相識相聚,結伴走過生命中美好的一段。

麗江是清閑安逸的地方,行走在古鎮的小巷,再也不能像開始幾天那樣走到哪把歡快的歌聲帶到哪。小巷裡有些木雕店和民族服飾店還有些特色,歡歡和趕來的牛狼都挑了件合身的中式上衣,而黑黑只是在那些小棺材似的古董化妝盒前駐足不前。四方街口的櫻花吧據說是麗江最有名氣的酒吧,我們在櫻花吧的門口,挨著小橋流水,倚著欄杆長椅,努力講著能讓人愉快的故事。

而我,已經沒有興致購物,或者講更多的段子,也笑不起來,即使是看到歡歡和黑黑被烤肉串辣得臉紅脖子粗、“嗖嗖”倒抽氣。因為這天夜裡,我就得告別大家,獨自飛離麗江。

深夜,麗江機場候機廳裡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打開PDA,裡面又有幾封朋友的郵件。寫寫信,看看新聞,翻翻雜志,假裝忙碌而不讓自己閑下來,其實是怕自己陷入獨自沉思的黑夜。自私的我是第一個離開,還可以面對大家都送別而故作輕松地開著玩笑說著道別的話。而最後走的黃毒,當他送別了所有的朋友後獨自登上回家的列車,那行程一定很長,很長。

(黃獨評:其實對於我來說,這一個月的旅行生活最大的收獲,就是結交了這麼多的好朋友,雖然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素不相識,但都活潑開朗、熱愛生活,和你們在一起能夠感受到一股少有的溫馨。我的網名叫“獨”,是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獨來獨往,作為一個孤獨的背包族,很少有機會參加集體活動,與人相處的那麼融洽。所以我很珍惜這段時光,真不知明年去西藏還會有這份好運嗎?)

舍不得麗江,舍不得香格裡拉,更舍不得和我一道分享著人間美景和體會著艱難行程的朋友們。

時光總是短暫的,而回憶能讓人永恆。

--完--

後記:

剛提筆寫這篇東西時,是有抑制不住的衝動,想把它寫成散文的模樣。之後,隨著思緒的飛舞,手中的筆杆越來越不聽使喚,啰啰嗦嗦和言不達意的話語越來越多,然後就干脆讓它一路跌跌撞撞地飛跑下去,直到最後結尾時,已經寫得自己昏天黑地。回頭看看整篇稿子,覺得羞愧難當,散文不像散文,游記不像游記,紛紛亂亂記亂很多東西,而回想起來,拾起的卻只是星星點點。

回到深圳,回到熟悉的工作環境,見到熟悉的面容,卻感到一切是那麼的陌生,對於剛剛在滇西狂野了七天七夜的我來說,幾乎分不清什麼是原來的我。

只是,我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自助游,喜歡上了青年旅館,和放縱著自己的快樂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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