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十記:湄公河畔

作者: 王在田

導讀越境十記:湄公河畔王在田 泰國與老撾基本以湄公河為界,對於旅行者來說有三個重要口岸,由北向南,依次是泰北的清孔-會曬、萬像附近的友誼橋以及沙灣拿吉。 沙灣拿吉(Savannakhet)位於老撾中部,九號公路由此向東橫穿狹長的老撾國土,連接泰國與越南。不少背包客從泰國吃罷早飯出發,渡過湄公河至沙灣拿吉,路上順利的話下午可至越南邊鎮老保(Lao Bao),此後沿 ...

越境十記:湄公河畔王在田

泰國與老撾基本以湄公河為界,對於旅行者來說有三個重要口岸,由北向南,依次是泰北的清孔-會曬、萬像附近的友誼橋以及沙灣拿吉。

沙灣拿吉(Savannakhet)位於老撾中部,九號公路由此向東橫穿狹長的老撾國土,連接泰國與越南。不少背包客從泰國吃罷早飯出發,渡過湄公河至沙灣拿吉,路上順利的話下午可至越南邊鎮老保(Lao Bao),此後沿著恬靜的廣治河東下,在東河(Dong Ha)轉一號公路,傍晚就可以在古都順化(Hue)品嘗越式春卷了。

今天我要介紹的是前兩個口岸的穿越,先說說清孔-會曬。

清孔(Chiang Khong)位於泰國北端,靠近泰國、緬甸、老撾三國交界處,也就是所謂的金三角地區。我是從泰北重鎮清萊(Chiang Rai)坐長途車去清孔的;如果趕時間的話也可以略過清萊,從清邁(Chiang Mai)坐直達車,既有180銖的空調大巴,也可以通過清邁鱗次櫛比的旅行社訂220銖的小面,兩者都是上下午各一班,大約五個小時車程。

離開清萊時已接近下午五點,正是夕陽西下,長途車在類似中國縣級公路水准的鄉村大道上疾馳,窗外的田園風光寧靜而秀美。除了幾座兀立的“飛來峰”之外,這裡是大片的平原,放眼四望盡是收割後的稻田,令我想起不久前造訪的緬甸勃固(Bago)一帶廣闊農莊的迷人秋色。

一路上不時聞到淡淡的煙熏味,其中夾雜著稻草的清香,同冬季在印度鄉村旅行時經常聞到的刺鼻煙味迥然不同。印度的煙霧大多來自窮人焚燒垃圾取暖,到了晚上往往白煙彌漫,綿延數公裡,污濁不堪。泰北則不然,那是農民在焚燒干草以祈求上天結束旱季,早降甘霖。在靠近清孔的地方,我看到三個極大的火堆在遼闊的原野上熊熊燃燒。舉火燒天,何其燎燎!大概那些農民指望透過噴薄直上的熱浪提醒老天爺:都旱成這樣了,你老兄快下點雨吧!

近七點抵達清孔汽車站,找旅人搭伙坐了個突突去鎮上投宿。所謂鎮甸,其實不過是沿著湄公河的一條長街,靠河岸一側有許多客棧,照例有不少投合洋人的酒吧、雅座之流,不表。我找了座小竹樓住下,單人間一夜100銖,折合人民幣不到25塊錢。由於我是唯一的住客,這整座竹樓仿佛都屬於我。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喝著對岸產的老撾啤酒,望著殘月映照下靜靜流淌的湄公河,伴著腳下此起彼伏的蛙聲蟲鳴,自覺旅途之樂,莫過於此。

臨睡前找客棧主人聊了兩句,他說清孔有不少旅行社,可以代辦老撾簽證,也代售從會曬到琅勃拉邦(Luang Prabang)的船票,快船1100銖,慢船750銖。不過他勸我不用在這裡訂,明天到會曬自己付錢給船老大即可。

次日在晨曦中醒來,沿著河邊小徑散步,朝陽將河畔的竹樓們籠上了一層金黃色,煞是暖人心脾。愉快的一天從和煦的陽光開始,誠然。我背上包,沿著長街向北走到邊境渡口,大約十五分鐘,地勢平坦,走起來很愜意,完全不用打車。

這裡的出境檢查很簡單,只有兩個窗口辦公,旁邊就是一片河灘作為渡船“碼頭”,即使“偷渡”也不會有人盤查,當地人川行於湄公河上,來往於兩個國家之間,想必從來不需要辦什麼出入境手續。

我告訴邊檢官員我將從友誼橋回泰國,問他在那裡重新辦泰國到達簽證會不會有問題,是否應該保險起見在這裡辦一個二次入境(re-entry permit)。他說辦二次入境與辦新簽證費用一樣,但友誼橋那裡不會為難我,所以還是直接去辦新簽證的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懶得給我辦二次入境。不過花同樣的錢,新簽證帶來新的居留期限,而二次入境仍然基於舊簽證的居留期限,所以還是辦個新的劃得來。

下河灘,上小船,花20銖渡過湄公河,對岸就是會曬(Houayxay)。

感覺會曬像個川江小鎮,又似猛洞河畔的王村:一線石階從河灘的盡頭向上延伸,穿過擁塞的房屋消失於鎮甸中。鎮口有間平房,充作邊檢處,門前亂七八糟地擠滿了等待辦理到達簽證的洋人背包客,一張照片、30美元就可以換來15天的簽證。同對岸一樣,這裡其實沒人管,不辦入境手續也照樣可以大搖大擺地繼續上路。

絕大多數旅行者來會曬是為了坐船去琅勃拉邦,我自然也不能免俗。不過除此之外也可以從這裡回中國:走陸路的話從會曬到雲南猛腊口岸只要一天時間,公路修好之後還會更快;走水路的話則可以搭貨船上溯湄公河至景洪碼頭,沿途經過老、泰、緬、中四個國家。據我所知,走這條線路的背包客相當少。

我在一家經營石材的諸暨店鋪中打尖,然後找了個突突去碼頭:剛才入境處是渡船碼頭,去琅勃拉邦的話則在下游的客船碼頭上船。船分快慢兩種,快船六小時,沿湄公河順流急下,很是暢快,不過得戴上風鏡,否則那迎面而來的江風是扛不住的;最好還要自備耳塞——船尾引擎發出的噪聲非常響。慢船則悠閑的多,得花上兩天時間,可以慢慢欣賞湄公河中游的景色。

我時間有限,便花26美元買了快船票。傍晚五點多抵達時,夕陽正把雅致的琅勃拉邦染成一片嫣紅。。。。。。

從琅勃拉邦沿13號公路翻越崇山峻嶺,蜿蜒南行將近四百公裡就到了萬像(Vientiane,或譯永珍)。萬像是湄公河邊呈新月形展開的一個大壩子,所以又稱月亮城。這是世界上少數幾個位於國境線上的首都,與泰國的廊開(Nong Khai)隔河相望。

離開老撾去泰國之前我決定去先昆看看。背上行李到中央市場(Talat Sot)旁邊的汽車站,去友誼橋和先昆的14路車在一號站台,進站後直走到底就是,票價三千Kip,折合人民幣大約兩塊半,單去友誼橋的話至多兩千Kip就夠了。

中巴開出萬像市區,一路西行,約半小時抵達友誼橋邊檢站。這段路23公裡,途中經過老撾啤酒(Beer Lao)的生產廠。這是東南亞地區最好的啤酒,也是我個人最愛喝的啤酒。據說廠方曾聘請德國技師來幫助改進釀酒工序、提高質量,但德國人檢驗後發現老撾啤酒早已趕上了同類德國啤酒的水准,在每次雙盲測試中都拔得頭籌,他們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從友誼橋又行駛27公裡到達先昆佛陀公園。它由一個老撾僧人募建,此公試圖融合印度教和佛教——不免令人想起志向更為遠大的越南高台教創始者吳文照——因此這座小小的公園裡彙集了這兩大宗教的各種神像,形態各異,極具創意。

昨天晚上在湄公河邊吃夜宵時碰到一個六字班的女孩,當年也住七號樓。她說先昆適合獨坐、讀詩經。我沒有念詩經的才具和雅興,但感覺這裡的氛圍倒是挺吻合的。園子盡頭一座印度廟的塔頂上還有人在自顧自吹簫,雖不成調,卻甚是悠揚。我爬上去煞風景,愈爬愈陡,不敢下視。有恐高症的人可千萬不能上。

佛陀公園建在湄公河岸邊。此時正值冬季,湄公河在河面三分之一處的水深只到大腿,也許可以泅渡。不過河道可能逢正抽心,中間很深,亦未可知。

離開公園,隔十分鐘左右便有返程的14路車。我當道攔下,開價1K,中巴司機伸出三個手指;我堅韌不拔,他擺手讓我上車,20分鐘後回到友誼橋。

我在口岸前的免稅店買了半打老撾啤酒塞在空空的行囊裡,交2.5K離境費過關出境。眼前這座友誼橋是澳大利亞政府贈建的,每15分鐘有一班小巴通勤,過橋大約10分鐘,對岸就是泰國的廊開邊檢站。

在廊開又花了一千銖辦了個新的到達簽證,簽證官英文不太好,不過倒是很明確地告訴我:中國公民由陸路進入泰國完全沒有問題(他大概對泰柬邊境的情況不太了解),只要付錢就行。

廊開火車站位於邊檢站東南側,目測距離不遠,完全可以步行,從那裡有夜車去曼谷。我先坐了個突突30銖去廊開市區,吃完晚飯才去火車站搭車去大城(Ayutaya)。在小店點菜的時候我看上了鍋裡呼呼冒著熱氣的豬大腸,便向店員確認這究竟是什麼。他不會說英文,情急之下,用手指著自己的肚子拼命畫圓圈,逗得我忍俊不止,食欲大開。

泰國與老撾之間的穿越到這裡就介紹得差不多了,不過容我再說幾句可能會破壞安定團結的題外話。

我對泰國的旅行簽證非常反感:泰國為了吸引游客增加旅游業收入,對西方人免簽證,對日本人、韓國人、新加坡人等等也不收一分錢,卻對中國游客征收簽證費,而且從2002年以前的三百銖一下子漲到一千銖,這算什麼意思?就因為中國游客激增,成為泰國第一大游客輸入國,就應該如此表達善意嗎?泰國對西方人免簽證,可西方國家對泰國人免簽證嗎?

對於泰國政府如此明目張膽地對中國游客進行選擇性壓榨,我感到非常遺憾。我能夠做的就是盡量避免去泰國旅行,不給泰國任何賺錢的機會。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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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昆佛陀公園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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