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元,去看看深秋的大海III--

作者: 愚樸文化

導讀第三天(2003-11-05星期三)用手吃力的扒開兩眼,天剛蒙蒙亮,再睡會兒。N小時以後,天還是剛蒙蒙亮,再睡會兒再睡會兒。又N個小時之後,蒙蒙亮蒙蒙亮,再睡… …別睡了,一看手機,都快十一點了!怎麼總是蒙蒙亮呀?難不成今天天狗吃太陽了?拉開窗簾望天:黑壓壓烏雲正趴在屋頂津津有味地偷窺著俺呢!遠處隆隆聲音如千軍萬馬,已辨不清是狂風還是海潮的聲響。哆� ...

第三天(2003-11-05星期三)用手吃力的扒開兩眼,天剛蒙蒙亮,再睡會兒。N小時以後,天還是剛蒙蒙亮,再睡會兒再睡會兒。又N個小時之後,蒙蒙亮蒙蒙亮,再睡… …別睡了,一看手機,都快十一點了!怎麼總是蒙蒙亮呀?難不成今天天狗吃太陽了?拉開窗簾望天:黑壓壓烏雲正趴在屋頂津津有味地偷窺著俺呢!遠處隆隆聲音如千軍萬馬,已辨不清是狂風還是海潮的聲響。哆哆嗦嗦地爬起了床,一陣忙忙碌碌的窸窸窣窣後,昂首挺胸走出了賓館。

天陰得嚇人,仿佛隨時都要掉下來似的,狂風卷起的海水摔打著礁石,發出震耳的聲響,海面上一浪高過一浪,岸邊拋了錨的漁船隨著巨浪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街上的人和車更少了,不爭氣的肚子晚我一步醒來,開始無恥地喊叫。找了一個避風處查看地圖,發現北戴河最大的市場——石塘路市場竟然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於是振作精神,向著食物進發。

上了幾個坡以後,景像令我大吃一驚。這裡與海邊寬闊明朗豪華整潔的旅游區大相徑庭:低矮的平房參差,狹窄的道路蜿蜒。人也忽然多了起來,小商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朦朧間恍如隔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今夕何年。直到走到了路盡頭看見一片工地和新建的小區,才明白這裡是本是北戴河原住民胼手胝足揮灑汗水的故園。而大面積拆遷的房屋和拔地而起新建的小區揭示著現代化蔓延的腳步。這裡的東西明顯比旅游區豐富且便宜,我找了一間還算干淨的小面館,坐下來要了一大碗刀削面,就著由西紅柿丁和豬肉油粘兒熬成的鹵,狠放了半瓶醋和一大勺辣椒,吃得滿臉通紅,口吐火苗,山呼過癮。

老板是個MM,見俺在奇怪的時間在這裡作出奇怪的吃相感到有趣,過來與我搭訕。經攀談得知,這裡的居民大多在北戴河旅游區從事服務業工作,旺季十分忙碌,但一般過了十一長假就會突然變得十分清閑,少數人會去外地打工,而大多數人在整個夏天已經掙夠了一年的開銷,所以到了淡季一般都會螫伏在這裡每天幾乎什麼也不做,處於半冬眠狀態。老板MM和幾個朋友本是在旅游區的賓館裡面工作,這個季節不用上班,沒什麼事做,便盤下了這個小面館,剛剛開業五天,連菜譜還沒有印。說著遞給我一個大橫格本,最後一頁上工整地寫著擬定的菜譜。還向我保證,這裡的廚師也是旅游區大賓館裡面請來的,保證飯菜質量。我於是信誓旦旦:改日一定光顧,好好嘗嘗大廚的手藝。

告辭了小面館,便溜達進了石塘路海味品市場,各種干鮮海味琳琅滿目,價格也很公道(後注:據說這裡現在,尤其是旅游旺季貨物的價格已經很不公道了),只是氣味過於強烈,所以沒有多呆,又溜達出來。漫無目的的向海邊走著,冷不丁地發現魯迅魯大爺坐在路邊的小公園裡,我連忙湊了過去。魯大爺坐在一個高高的石台上,面目嚴肅而安詳。我深深地向他的塑像鞠了一個躬,以表示晚輩的崇敬之情,抬頭一看,魯大爺竟流下了幾點熱淚。淚水越流越多,弄得滿頭滿身都是,就連我也明顯的感覺到了陣陣濕意... ...壞了,下雨了!

俺拔腿腳跑,無奈雨追著俺下,跑回賓館的大堂時,也已經滿臉淚水了。一個小工過來問我為何事感動成如此模樣,我一腳把他踹出門去,不一會,他也滿臉淚水嘀嘀嗒嗒的走了進來,二話沒說到後廚找菜刀去了。我慌忙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看看表,正午一點,看看窗外,大雨滂沱,沒啥說的,上床睡覺。大約兩個小時之後,俺又恢復到清醒的狀態,往窗外一看,天依舊陰暗,但雨明顯小了,淅淅瀝瀝,像少女的吻,輕輕地,淡淡地,微拂過大地。

看了看地圖,辨認了一下“鴿子窩”的方位和乘車路線,把自己包好,又走出了賓館大門。剛一出門,帽子就被風吹走,感覺風比早晨吹得更猛烈了。俺一路追逐著帽子,來到公共汽車站。正巧一輛空蕩蕩的34路開出,閃身上了車,去一個叫“赤土山”的車站。距離其實並不遠,不過三站地,但車開得很慢,使我發現了一個規律:在整個秦皇島地區,我遇到的絕大部分公共汽車在市區行駛時都非常緩慢,緩慢到經常會看到一些拄著拐杖的老太太走著超過我們,但一旦離開城區,就好像換了一輛車,風馳電掣,一路絕塵。

車到了站,扶著帽子下了車。一個巨大的土包陳列在左前方不遠處,山頂一個小亭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使勁揉了揉眼睛,不抖了,原來是自己的眼球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雖然沒有看見一絲的紅色的土壤,但我想這大概就是赤土山了。不過這並不是我的目的地,要去的是闊別21年的,深藏在兒時記憶中的樂園:“鴿子窩公園”。前行右轉,繞過首師大培訓中心,走上了一條叫“鴿赤路”的窄一些的柏油路,樹木一下就多了起來,地勢也越來越高。馬路右側,還是各式各樣的賓館和飯店,而路左側,卻是一番奇異的景像。

那是一片坐落在海邊的很大一片園子,顯然經過人工精心的設計和建造,一座座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小別墅錯落其間別墅多由木板或荊條搭建,小的只有半人多高,甚至很難放進一張床,充其量不過一個單人的野營帳篷,大的則有三四米高,占地半畝,儼然成吉思汗的中軍大帳。盡管園子規劃整齊,但雜草叢生,有的竟有半人多高,估計已經有很長時間沒人打理了。誰是這裡的主人?懷著濃烈的好奇心,我走進了這個荒涼而迷幻的園子。

園中空無一人,地上散落著片片碎玻璃,不用問,這是窗戶被風吹落的痕跡。一些小屋也已經東倒西歪,有些甚至被狂風掀掉了頂子。在荒草間,我努力地辨認著甬路,一路向前尋覓,不時地打開一兩間小屋,裡面陰陰暗暗空空蕩蕩,而有的大一些的屋子竟然還上了鎖,從窗子望進去,依然空無一物。究竟誰住在這裡呢?走到一個門口挖著水池的中軍大帳前,水池早已經干涸,剛才的雨使水池及其周圍濕滑而泥濘。中軍大帳沒有上鎖,剛要推開門探個究竟,門口的一塊斑剝的木牌阻住了我的腳步。木牌上大部分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之中,我辨認出了“凶猛,危險,獸舍,勿靠近”等幾個字。我不禁毛骨悚然,連忙縮回剛要推門的手,轉身落荒而逃,天曉得是不是有一只巨碩的狗熊正張著飢餓的血盆大口在裡面等著我呢。

這個時候說一點兒都不害怕連我自己都不信,剛才的獵奇心理早已經被一種恐慌所吞噬,耳邊風聲和海濤的聲音仿佛變成了野獸們凄厲地嚎叫,恍惚間似乎有幾匹凶惡的野獸在蜷伏在雜草間正在用飢餓的眼睛盯著我,而中軍大帳中,一干飢腸轆轆的豺狼虎豹正圍坐在餐桌邊,手持刀叉,望著眼前空空的盤子流著口水發愣… …

我邁著慌亂的腳步跑到園子在海邊的修建的圍壩上,背朝大海,定了定神,狂咽了一會唾沫,然後沿著甬路迅速向前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早已沒有心思再去看看其他的屋子。忽然一道2米多高的鐵柵欄擋在我的面前,要不是俺制動還算靈敏,險些撞上。怎麼辦?是翻過去還是原路返回?我一邊考慮一邊爬上了欄杆,7秒鐘之後,已經站在了欄杆的另一側,直到此時,一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下,開始用手指對著欄杆外面那此起彼伏的雜草叢進行挑逗:有本事你們過來呀?

轉過身去,眼前一片好風景:一座小山,亭台樓榭,古樹參天,干淨整潔,恬靜幽深。不用問,誤打誤闖,我已經進入了“鴿子窩”的領地。一路小跑著上了山,山頂上立有一亭,這便是北戴河最佳的觀海上日出的所在:鷹角亭。山頂的風估計在十級左右,以至於我只有緊緊地抱住鷹角亭的柱子才能在亭子裡站穩。再往前幾步便是幾十米高的懸崖,懸崖下面,咆哮的大海波濤洶湧,白浪滔天,那塊著名的“鷹角石”屹立在海裡,任憑風吹浪打,巋然不動。

在亭子裡抱著柱子站了一會,風裡夾雜的雨絲吹在臉上,竟有如刀割一般生疼。慢慢地感覺自己的耳朵,鼻子,頭顱,軀干,雙腿已經不屬於自己,就要被大風吹散,只剩下一雙臂膀還緊緊地抱著亭柱。往山下一看,仿佛隱隱地看到自己被吹得支離破碎的身體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不禁機靈靈打了個冷戰,趁著一個風小的當口,迅速下山,臨下山時,無意中又回望了一眼,卻發現一身雪白的毛主席一直站在山頂的寒風中,而山腳下,竟然有一位老者在寒風中悠閑地散著步。

21年前一個和暖的夏季凌晨,一個快樂的男孩曾在這裡天真地望著初升的太陽,而後,在懸崖下面,他又小心翼翼地掀開每一塊岩石,捕捉一只只驚慌失措的小螃蟹,海邊一次又一次地閃過孩子那靈巧矯健的身影和肆無忌憚的笑聲,那是退潮後的夏日的大海,溫暖,平靜而安詳。21年後,那個男孩已經長成一個一百九十幾公分的大塊頭,身影用靈巧矯健來形容已經變得十分浮誇,肆無忌憚的笑聲也早已留在歲月中不再重來。人依然是那個人,海也依然還是那片海,再次的憑海臨風,卻已然物是人非,白雲蒼狗,不禁感嘆歲月荏苒,光陰的流逝。

好在海永遠是那麼的博大,永遠的那麼寬容。大海和天空,站在他們面前,我們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渺小得猶如一粒沙。想到世事紛擾,名利場上你死我活的的角逐,貪婪與欲望交織揮應,不過為一付早晚也要化為塵土的軀殼。為何不拋開這一切,踏踏實實的做一點實實在在的事情,為子孫後代留下一點真正的文化的和自然的財富。想到這裡,我的心豁然開朗,落到身上的雨也仿佛變成了一片片的花瓣,不禁抬頭望了一下天,突然,滿天的陰霾裂開一道口,一片金光灑下,金光裡,我好像看見佛祖雙手合十,微笑地向我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上一段寫得連俺都覺得有點過火兒了。有感而發也不能脫離了客觀實際,想積德行善首先要自己填飽肚子,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像俺這種有了上頓沒下頓的主兒也想學人家聖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簡直就像痴人說夢。回到北京首要任務是先找份工作掙點銀子把欠了人家好幾個月的房租水電煤氣暖氣電視電話上網費補上再說。

下一個目的地是看地圖時偶然發現的:北京理工大學分院。盡管鑒於眾所周知的生理原因,在北京我對與北理工一街之隔的那所外語類院校更感興趣,但出於對家鄉大學的眷顧,更出於對大學裡廉價的伙食的向往,我還是決定去這個分院看看。天不知不覺地黑了,其實應該說干脆就沒有亮過,只能說天越來越黑了,風還在呼嘯,雨卻不知不覺地停了。路程並不遠。不過兩三站地的樣子,駕著風,捂著帽子,一路小跑,來到了理工大分院。

失望!第一眼看見我還以為是北京城裡的一所二流小學,一座小樓孤零零地站在一片居民小區旁邊,與北京的總校比簡直天壤之別,一下子興致全無,看了看門口傳達室裡燈光下的兩個女人似乎比較難纏,索性放棄了進去一游的念頭,轉身進了附近一間超市。由於開在居民區,物價定得比較公道,基本上與北京開在居民區裡面的超市持平,俺買了一斤桔子,又看見特價的怪味豆,看看沒有過期,便買了三包。剛走出超市,便忙不迭的打開了一包豆,又剝開一個桔子,左一個瓣兒右一個豆兒的走回了車站。

冷,一路的桔子瓣兒和怪味豆兒並沒有給俺帶來熱量,反而覺得更冷了。朦朦朧朧的記得似乎路過了一個叫做“怪樓奇園”的地方,好好的一片童話般的樓閣卻起了個的讓人心悸的名字,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不禁想起下午獸園的一幕,又是一身冷汗,於是加快腳步,向著前方燈火通明的海濱汽車站走去。車站總算稍微有了點兒人氣,一些在秦皇島上班的北戴河人陸續下班回來,使得附近的超市和飯館有了少許的喧嘩。在聯峰路和石塘路的街口,遠遠地望見一家天津包子鋪,大大的“狗不理”牌子沁人心脾,口水不聽話地流了出來。

走進包子鋪,人聲鼎沸。如此荒涼的季節卻有如此火爆的生意實屬難得,俺按耐不住飢寒交迫,點了本次出行最貴的一頓飯:十枚狗不理包子和一碗餛飩。當雲蒸霞蔚的餛飩端上來的時候,俺叫過一個服務員,耳語幾句。那個年輕的小女孩聽罷蹦蹦跳跳跑進了後廚,一會工夫,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鮮嫩的小手裡捧著兩片鮮嫩的姜。我道了聲謝,把兩片姜投入滾燙的餛飩碗中,一片伴隨著包子和餛飩嚼碎咽下,另一片則在吃完後含在嘴裡。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我,這兩片姜可以在如此的寒夜暫時保護我那敏感的胃。

回到賓館,連忙拿出了另一張床的被子,兩床被子摞在一起,我在底下感覺還算溫暖。算了算開銷,估計預算已經不允許再多住一個晚上了,於是給家裡發個短信告訴他們預計明晚回京。把手機充上電,又照著地圖粗略地安排了一下明日的行程,便抬手關上了燈。天地間霎那間一片漆黑,外面好像又開始飄起了雨,輕輕地敲打著玻璃窗,躺在這寂靜的黑暗裡,心裡忽然覺得十分的感傷,一個人要如何度過異鄉的雨夜,我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被窩,試圖擺脫這一切,但眼睛還是忍不住漸漸濕潤起來,清醒的另一方仿佛響起了那首老歌:

凄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

曾經萬紫千紅 隨風吹落

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

似水年華流走不留影蹤… …

本日花費:

早/午餐2.5元(刀削面1大碗)

北戴河公共汽車票1元(海濱汽車站至赤土山)

水果及零食2元(桔子一斤5個1元+怪味蠶豆3袋1元含兩袋奶油味的和一袋麻辣味的)

晚餐7元(包子10枚+餛飩1碗+免費鮮姜2片)

住宿20元

合計32.5元

總計116元

未完待續…下期大結局 敬請收看 …

KUOTAHOOZI/郭大胡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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