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是農歷八月十八，傳統的錢江大潮日。據說如今月亮離地球距離近了，引發的潮水更大，今年是觀潮大年。晚上新聞裡拍出錢塘江邊觀潮的人，以及傳說中的大潮，勾起了我去年的回憶。去年八月，計劃四個女孩子一起去海寧一日游，其中一個女孩VICKEY說要帶上鄰居家一個初中男孩，於是變成了四個和一個。出發那天好不容易在熙熙攘攘的火車站找到了三個和一個，VICKEY那家伙居然從莘莊坐地鐵遲到。我們留下那個男孩拿著票等她一起去改簽，這個結果直接導致後來去海寧的成員分成兩撥走兩條線路，一直到回來的路上才得以會師。之所以說得那麼羅唆，是為了總結這次觀潮經驗，以便下次有興致的時候再次開到錢塘江看潮，掌握路線，看個過癮。其實看潮的過程只有短短幾分鐘，但令人興奮和值得的就是那種曇花一現的感覺，甚至比曇花一現更短暫、更絢麗、更讓人感悟。去海寧之前在網上查一下當日落潮漲潮的時間，選擇適合的火車班次。上海到海寧的火車不下十幾趟，由於距離短，最慢的那趟也就二個半小時，票價11－22不等，實在是我等沒錢沒時間的小驢子游玩的首選。到達海寧，和去任何目的地一樣先買地圖，看一下錢塘江所在的具體位置，海寧所轄幾個縣均有觀潮點，除了最有名觀潮公園所在地鹽官，還有一線潮、回頭潮、碰頭潮分布在其他轄區。當天的漲潮時間是下午二點左右，我們決定先去鹽官，因為那裡有個古街，可以在觀潮之前幾小時內逛逛，順便解決午餐。下了公路之後到了城區，鹽官和中國任何一個小縣城一樣，樸素簡陋，但在陽光的照射下街道及民宅顯得十分安靜。照常會有古老的寺廟和參天的大樹。可惜沒有見過哪個小城完全不受外來侵蝕，如果沒有那些假惺惺的超市、快餐店、網吧，小城會可愛得多。歷史文物在這裡顯得很廉價，因為沒有人好好去愛護和看管，但他們偏偏知道利用這些文物來賺錢，劃出一道景區收取門票，在古老的磚瓦上塗上不合適的塗料，我們這些過客也只好被動地接受。那條古街和上海的七寶、周莊大同小異，門口高立著塊牌坊，進去後一個大池子，邊上一些掛著燈籠的古屋，讓游客拍照留念。然後照例是一條河，兩邊簇新的廊坊、翹檐的屋子下面有牌匾，吸引城市裡生活的人們的好奇心並進去吃飯。我們沒有好奇心，但是飢腸轆轆，也只能明知山有虎也進山了。果然菜水價格很離譜，記得我們三個人最後要了份骨頭湯，以及三個沾過紅燒肉肉汁光的鹵蛋，草草地一揮而就了。吃飯的時候外面敲鑼打鼓，原來是“皇帝微服私訪”了。我趕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提著相機出去，（這皇帝怎麼在別人午飯的時候來私訪呢，害人得盲腸炎）。和對岸簇擁著一群人，黃黃的一片，有龍袍，有香粉，還有華蓋。那時候相機剛到手，還不熟絡，拍得糊糊的，回來路上才知道VICKEY那丫頭追星似的追著皇上，並和皇上以及妃子們一起拍了些照，倒也過癮。離漲潮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便朝公園方向走，一路上，發現養狗的好多，狗狗們也不管路上機動車非機動車，到處亂溜達，一只小的在馬路正中央被一輛桑車嚇了一跳，逃竄的過程中又被對面開來的助動車軋了一下，發出很悲慘的叫聲，它的主人趕忙把它抱回街邊的屋子裡，我偶然瞅到他家門口的招牌，XX石膏店，笑噴－－平時很少見到馬路上有開石膏店的，這只受傷狗狗還投胎投得很准！離觀潮公園還有一條馬路的時候，不斷有三個輪子的小客車來兜生意，說一人三十元帶著去看潮。本來我們這些老實人就對兜客逃門票的事猶豫不決的，何況門票才二十，自然一口回絕了。其實做生意也是要有技巧的，他們無法說動我們，我們後來也很後悔－－這可是很少有的我為自己的路線後悔。因為後來聽了VICKEY的描述，我覺得他們這種生意還是比較互利的。我就先回顧一下VICKEY他們選擇的觀潮路線吧。觀潮公園其實就在鹽官轄區靠近錢塘江的一整條江邊的。然而小客車卻是把客人幾乎帶滿整個觀潮景點的，從我們的觀潮公園一直往前開，潮水比小客車的速度慢，於是連同奔潮、回頭潮、潮碰潮，他們幾乎都能看到了。據VICKEY的描述，每到一個點，小車把他們放下，看一下潮水奔過來的樣子，興奮一陣，搶拍幾張照片，然後立馬回到車上，往前開，趕在潮水奔到前的那刻在後面一個景點守候、觀潮、拍照。我之所以那麼相信她，因為照片上她瘋癲的樣子，加上離潮水撲到岸頭的超近距離，都讓我羨慕不已－－那可是名副其實的“追趕潮流”啊。可是在看到這些事實之前，我是不願意去嘗試的，因為我們來一日游，觀潮也就一次機會，如果被騙，那爭吵也是沒有用的。話也說回來，如果不是偏愛冒險的人，也不會接受那種趕潮方式的－－看潮點基本上沒有保護措施，潮水直接會濺到身上！回頭說我們幾個在觀潮公園的經歷，和簡陋的街道相比，觀潮公園簡直是別有天地。寬敞、干淨、漂亮。進門是一片綠地，有小河淌水也有秋千和勇敢者道路。靠近江邊是類似體育場一般的看台，高高的階梯可以坐幾千號人，慵懶的人可以坐在那裡拿望遠鏡觀潮。下了階梯就看到江邊一排護欄，沿著江岸長長地蜿蜒到遠處，其中一段搭著幾十米的蓬，下面有桌椅供觀潮者吃喝打牌等潮水。如果說VICKEY的觀潮地是冒險家的樂園，這裡就是達官貴人的度假村了。江岸還有兩棵據說是乾隆親手種的古樹，因姿態優美而引得游客與其合影。還有大名鼎鼎的鎮江鐵牛、古塔，既來之則照之。去年八月天氣不熱，又逢雙休日，不知為何觀潮者卻寥寥，我們得以在江岸愜意倘佯，今年電視裡同樣的護欄邊就是人山人海了。我們有幸吹吹江鳳，細看平靜的江面如何微微起了波瀾。隨著時間越來越近，放眼到極致去猜想哪片江水會是大潮的領頭軍。幾乎就像書中描寫的，從一條白線開始，滾成布帶子、隨後白柱子粗細，就發現大潮近了。那個時候是眼觀一路耳聽一處，凝氣屏息，等待隆隆的潮水一路緩緩開來。聲音越來越響，白色浪花越來越清晰，以一副不可逆轉和不可阻擋的氣勢，超落日的地方奔來，完全視我們這些天地間的渺小生靈於不顧，昂首挺胸地從我們腳下咆哮而過，即使你多麼贊嘆，多麼留戀，它就那麼義無反顧地朝前奔，後面跟著混濁的雀躍的江水，忠誠地朝著一個方向簇擁而去。江水翻騰的嘈雜聲後，是一片異常的寧靜，等到江面完全平靜，心也隨之慢慢不再起伏，而又變得有點空洞和惆悵了，世間太多人和事，也就是這麼一去不復返，只不過錢塘江的潮將它們的走勢濃縮起來展現在我面前罷了。除了珍惜和回憶，只能感嘆無可奈何。最後還有兩個小回顧。一是海寧皮革城，我們沒有在那裡做任何shopping，本來就不懂，又怕商家欺生，如果是旅游大軍，或許可以考慮。二是海寧回上海的車票是當天來的時候買的，一律沒有坐票，但當車來之後就能發現，好幾節車廂完全空著，是原始的綠皮火車，空空蕩蕩地搖擺得煞有規律，感覺十分懷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