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北線作業一篇

作者: fylfeimi

導讀07—D3,10月4號,然烏→昌都1, 清晨,然烏湖被厚厚的烏雲所壓制,沒精打采地變成了一個卸了裝的女人,失去了昨夜月光下的旖旎——波光粼粼總比暗自靜默要風情萬種的多。 又是小雨。老非站在湖邊發冷、發愣——然烏湖?怎麼就改“湖”了?應該還是“錯”啊!這不還沒出藏區麼! 每每老非從西藏剛返回北京,再打麻將的時候,一旦胡牌,老非就假裝低眉順眼地嘟囔 ...

07—D3,10月4號,然烏→昌都1,

清晨,然烏湖被厚厚的烏雲所壓制,沒精打采地變成了一個卸了裝的女人,失去了昨夜月光下的旖旎——波光粼粼總比暗自靜默要風情萬種的多。

又是小雨。老非站在湖邊發冷、發愣——然烏湖?怎麼就改“湖”了?應該還是“錯”啊!這不還沒出藏區麼!

每每老非從西藏剛返回北京,再打麻將的時候,一旦胡牌,老非就假裝低眉順眼地嘟囔道:對不起俺錯了,俺還想繼續錯下去!——當然了,如果是連續胡牌,老非就會眉飛色舞地嚷嚷:哈哈,俺這叫一錯再錯、錯上加錯啊!

到了瓦村一問,才知道村子裡的藏民都把然烏湖叫做阿木錯。

這才沒錯嘛!

2,

瓦村離然烏小鎮很近。攻略上說,瓦村有上瓦村和下瓦村,是藏東南林區建築的典型代表。

瓦村小小的,順著山勢緩緩地鋪到阿木錯,又被川藏公路居中分開。老非想:難道是以公路為界,山坡上的叫上瓦村,湖邊的叫下瓦村?如果真是這樣,還不如一個叫破瓦,一個叫錯瓦呢!

瓦村裡傳出幾聲犬吠,算是對老非“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惡作劇,集體表示抗議。

嘩啦啦的小溪旁有人打水。

伴著低沉的幾聲吆喝,一隊犛牛從村子裡彎彎曲曲的走出來。

一棟新修的純木構的房子裡,傳出一陣劈木頭的聲音。

隱約有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地飄過來,又被幾聲敷衍了事的犬吠所湮沒。

幾縷炊煙從木房子裡升起。一股濃煙從瑪尼堆旁的石爐裡滾出。隨即又被晨風輕描淡寫地稀釋在村子的屋頂上……

雨霧迷朦的瓦村顯得無比靜謐而又生機勃勃。

大概多少年了,都是守著這樣安詳的生活,守著如此美麗的錯。

3,

老非的鏡頭裡,興奮地而又是怯生生地闖入一個藏族男孩。

他背向著村子裡的炊煙,趕著犛牛,正准備向山上爬去。

即便是陰雨天,男孩的眼睛還是非常的明亮動人。在藏區,老非看過無數個這樣的眼睛,但每一次都還是會被這樣的眼睛、眼神所打動。

他們的眼睛裡沒有城市的眼睛裡的很多東西。

城市的眼睛裡也沒有他們的眼睛裡的很多東西。

4,

同伴們和司機仁青師傅一起,敲開了公路邊藏家的門。

康巴藏區的民居,首層通常是屬於牲口的;二層住人,以及放置谷倉。一根木頭改造一下,打幾個楔子,或者均距離地在原木上砍出數個凹槽,就是上二層平台的梯子。

民居看看也就罷了,倒是藏家有女初長成,博得無數閃光燈。女士們蜂擁而上,爭相與藏家女合影。雖然藏家女孩長相端莊,但由於皮膚黝黑,既沒有像她們那樣精心打扮,又沒有她們那麼光鮮的服飾,所以對女士們來說,合起影來非常安全。

女士們慷慨地將小瓶的洗面奶塞到藏家女孩的手中。——老非卻覺得有些滑稽:城市裡的必需品,女士們的必需品,在這裡卻並不見得重要。

走出藏家,老非問:你們給她說清楚了麼?那是洗面奶,不是抹頭擦臉的。

女士們慌忙對藏家女孩子哇啦哇啦地使勁比劃,藏家女孩一頭霧水,卻在這種陣勢下很配合地頻頻點頭。問題是洗臉和擦臉的比劃動作好像沒什麼分別,女士們又慌忙對仁青師傅哇啦哇啦,再由仁青師傅對女孩哇啦哇啦……

5,

啟程去幫達,先要翻越一座山,翻山的路名曰“九十九道彎”。

所謂九十九道彎,就是從山底爬到山口,之字形地爬來爬去,汽車要拐很多個近180度的急彎——仁青師傅說他以前數過,小彎就不算了,也算不清;但這樣的急彎可不止九十九個,比去珠峰路上經過的那個遮莫拉山口還要費勁。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仁青師傅一邊惡狠狠地打著方向盤,一邊念念有詞地數數。

我們就這樣馬不停蹄地一會兒頭朝東,一會兒頭朝西。直線距離其實沒跑出多遠,就是遠處的雪山越來越低了。

數到三十多的時候,看見昨夜在然烏驛站撞見的北京人站在路邊,他們的Jeep正大張著嘴巴在那兒吐白汽,一副被無窮無盡的爬坡加彎道給弄得氣喘吁吁狀。

停車一看,原來是水箱開鍋了。好在這裡還有手機信號,那個長發司機正給北京那邊打電話,邊問邊修車呢。

仁青師傅捋起袖子說,打不著火了是吧?我幫你弄弄。

周圍光禿禿的沒水,於是Jeep的待遇大大提高,一口氣喝了四瓶農夫山泉。等水箱溫度降下來後,長發司機陪著笑臉說:拿您的車給拖一下,應該能打著火吧?

仁青師傅看了看陡坡,沒好氣地說,拖什麼拖,不費油啊?順著坡一倒不就行了?

長發司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看就是拼命上坡上坡,給整的不知道一倒車就有下坡了。

坡太陡,長發司機自己有點不敢倒。仁青師傅只好自己上去倒,最終幫他打著了車。

在一片謝謝聲中,仁青師傅擺了擺手:天下司機是一家嘛!

拔刀相助的損失是——仁青師傅忘了剛才的急彎是數到多少了……

6,

到幫達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川藏南線和川藏北線在幫達彙集。就在路口邊的一個川菜館吃午飯,呆呆地看著奔南線的那條路,捉摸著嘛時候把它也給踩了。

想起自己五年前在新都橋——川藏南北線的另一個彙集端頭。那時候老非也是呆呆地盯著路口,捉摸著嘛時候把它們都給踩了。

那次雖然沒有進藏,卻不怎麼趕時間,不但玩的悠哉,也玩的透一些。比如隨便哪個寺廟泡兩天,光扎巴就能認識好幾個,什麼藏經閣啊,舍利子啊,做法事啊,修晨課啊,愛看什麼看什麼,想看什麼看什麼,完了還可以跟扎巴們掰手腕。天一黑,抄起一瓶白酒,抱一顆大白菜,隨便敲開一家藏家的門,就可以跑進去唱歌喝酒,並在第二天一大早,准時爬起來拉肚子……

7,

車一進入昌都,女士們就開始嚷嚷:哇塞,進城了,進城了!——山裡面這才轉了兩天,就個個變村妞。

黃昏的昌都主街道上,到處都是紅顏色的扎巴——昌都有個強巴林寺,現在有1800多個喇嘛。

安頓好住處天已經黑了。強巴林寺是明天的內容,今天的內容是吃飯,吃完飯仁青師傅帶我們去看藏族歌舞。

按說老非蹦迪那是沒得說,可跑台上跟藏族的帥哥美女們轉了N多圈,動作還是學得暈頭轉向、模棱兩可。只好很郁悶地坐下來喝酒,看台上那些個藏族美眉們無比靈活的水蛇腰。

兩聲尖厲的口哨——循聲一看,老非這叫一個吃驚:口哨來自兩個十歲左右的藏族孩子,這兩個小家伙都叼著煙,面前還都放著一瓶啤酒,跟老非一樣死盯著人家的腰看!

嘿,小兔崽子!——老非一招手,把其中那個小的給招了過來:多大了?

小家伙吸了一口煙:十五!

老非劈手把煙奪下來扔地上:P!你要十五,我都有八十了!

小家伙嘿嘿一笑:八歲,八歲!

才八歲你就跑著兒混呀?

小家伙還是嘿嘿一笑:熱鬧嘛!

看著小家伙的眼睛,在恍恍惚惚的燈光下和老非的眼睛一樣混沌。

不由得想起清晨瓦村的那個孩子,他和這個抽煙的孩子年齡相當,眼神卻無比清澈。

看來,城市裡盛產那些個污染眼睛的東西。


精選遊記: 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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