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一 天水最初知道天水，是初中去蘭州的時候。之後又聽說天水有個麥積山，鑿有很多石窟。這次我們游天水實屬意外。本來打算游甘南，但經過數日的查尋，由甘南去九寨的路過於漫長。在出游前夕，臨時考慮由天水經武都至九寨一途。查尋了一下天水的景點，居然不少。武都也有一個萬像洞。路上的時間節約許多，行程似乎也很充實，便定下了。9月5日下午4：40火車從上海出發，開到天水是次日下午12：40。火車站位於天水的麥積區（原北道區），車站出來，一派嘈雜景像，迎面就是兜客的出租車司機。我們找了另一個姓馬的女師傅打的去秦城區（名曰秦城，是因為天水曾位於秦國地界。天水人也就是始皇後裔）。她給我們介紹了天辰賓館，就在市中心廣場邊，吃行都很方便。談到第二天去麥積山一線的包車，她開價180。天辰是三星賓館，房價130，門面裝潢得不錯，還送早餐。但房間裡的家具都有破損，被子也潮。後來才知，我們去天水前，那裡下了半個月的雨。放了行李，我們開始下午在市內的游程。先去了較遠的南郭寺。路上見到李廣墓的廣告牌，但見那裡只是一些破破爛爛的茅屋廢舍便沒下車。南郭寺在一座小山腰上，站在寺外的台階上幾乎見天水的全貌了。寺門口有兩棵上千年的國槐，郁郁蔥蔥。寺內有一棵2000年的側柏。稱之側柏，確實歪得厲害，幾乎和地面成45度角了。雖有石柱頂著，鋼圈吊著，卻還有搖搖欲倒地感。樹的大半生命已去，只有頂部殘留一些濃綠。我們以為奇景，對著拍攝了一番，卻不知這類樹在天水這個小小城市有數百棵。南郭寺也許曾經繁榮過，千余年前杜甫曾經到此。2002年，此處出土一塊杜甫記游碑，便立了杜甫像。可惜杜甫只是一個早已作古的詩人，他的到來，並不能引起多少重視。南郭寺缺少修繕，到處可見蜘蛛網，空空的寺院裡只我和H兩人。南郭寺出來，我們沿山階而下，不時可見雨後的小滑坡。我們接著去伏羲廟。據廟中介紹，伏羲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教會人們畜牧、種植、水利、文字,據說還有婚嫁等，就像創世紀中萬能的造物主上帝一樣。由於江澤民曾經來此，這廟的待遇就大不相同了。遠遠就能見開闊的廣場和高聳的石柱。廣場上經常會舉行祭嗣活動，可惜我們沒有機會目睹這一盛事。參天古樹掩映下的廟宇修繕得當（圖1），就連廁所也建得緊隨潮流，帶有光感應。玉泉觀離伏羲廟很近,也在一座山丘上。據觀中記載，丘處機的大弟子曾在此修行。玉泉觀門面很小，裡面的觀宇卻沿著山勢層層鋪展，一拐角便別有洞天（圖2）。觀內游人不多，時常可見一些道士進出。山內靜幽幽的，只聞鳥語，確實是清修的好地方。H說：如果來此攻讀雅思托福，還怕考不過嗎。7日，我們叫上馬師傅的車子，先買了次日去武都的車票，再游麥積山。一路的高速修得很好，快進山時，路面漸漸狹小，景色漸漸宜人。進入麥積縣，就只見青山碧水了。遠遠地，馬師傅就告訴我們：那個單單地矗立著的像麥垛一樣的山就是麥積山了。車還有一段距離時，卻被人攔住不讓上了。我們只得下車買門票，又買了電瓶車票，上電瓶車繼續走。清晨山裡沒有太陽只有山風，而電瓶車四面開敞，我們雖是飽覽了山色，卻凍得不輕。到山腳下車，上山還得行走一段，順路拍了幾張賣積全景（圖3）。麥積山是南北朝時期開始開鑿，躲過了地震、躲過了北秦的滅佛運動、躲過了戰爭、躲過了文革，歷時千余年，至今呈現在我們眼前的麥積佛像依然宏偉，厚載著歷史的滄桑，留給我們殘缺的美（圖6）。中國像麥積山這樣的佛窟還有敦煌、雲崗、龍門等，很難想像千年前的人們是用什麼工具在山間開鑿出如此精美的佛像。它 不同於長城，那是百姓們在鐵鞭下用血淚鑄成的，是封建帝王極權統治的標志。這些佛像是人們用虔誠的心、堅持不懈的信念開鑿的。有這種堅定信仰的人，什麼事情干不成呢。麥積山景區還有香積山、羅漢崖等景點，我們卻因趕著去仙人崖而沒遍游，事後後悔不迭。離開麥積山，車在去仙人崖的岔道開到半路就被路障攔住。修路的告訴我們：因為前兩周陰雨不斷,前面的山路滑坡了，不能行車，他們可以用摩托載我們進去,門票也可減價。估計他們是與仙人崖的串通一氣,賺點路錢。看看路實在太險，我們打了退堂鼓。馬師傅又介紹我們去順路的溫泉，說街亭也在那邊。去溫泉的岔路和去仙人崖的一樣，雖只修了一年，卻已坑窪不平，車一開過就塵土滿天。馬司機嘆息：修路的錢都給貪污了。路雖不好，路邊的景色卻是不錯，連綿的小山丘開滿梯田。時值蘋果豐收，一路都是果農忙碌的身影。由於沒帶泳衣，我們沒去泡溫泉，只爬了山腰上的街亭廟。令我失望的是，這供著關羽、趙雲等雕像的廟破破爛爛，橫七豎八地掛著蹩腳對聯，只是個當地人進香火的地方。（後來才知街亭景點遠在別處，我們走錯地方了）。由於時間充裕，我們爬了廟後的小山丘。這山丘看似不高，但上山只有濕滑的小泥路，路邊雜草叢生，能歇腳的平地也少。爬上去費了我們一大番工夫不說，我連梯田裡種的植物都沒看清。沒到山頂我就累的不行，只好放棄。H笑我：剛才還被鑿石佛那些人堅定的信仰所感動，現在連個泥巴山都克服不了啊。回去的路上我們買了些蘋果，五毛一斤，共十斤，個個蘋果都是紅燦燦的。這些蘋果不等我們回上海已盡數消滅了。我們的運氣不止是此，麥積地區的另一特產大核桃也正是收獲時節。公路邊的核桃攤馬師傅早上經過就已惦上了，回程時，她停車挑選。我們跟著嘗嘗，去皮後的果肉清脆香甜，本來嫌煩的我們當下七元、五元各購數斤。回到住地時間尚早，我們放了東西就出來逛街。參觀了南宅子，這是明朝時一個胡進士的宅子，算是天水保存的最古老的民宅建築了，已全部重修。沒什麼人，如果不是和伏羲廟聯票，參觀的人就更少了。路邊有旅行社打出九寨、黃龍四日游的廣告，價格1100。路線和我們設計的一樣，只是在武都吃頓午飯就繼續趕路，當天到九寨。我們和他們商量能不能搭車去九寨。他們說車費400。不過到關門時又給我們發了消息，說是有人訂票，不能讓我們搭了。事後我們算了一下，發現他們這價格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可以說是挺便宜的。二 武都8日一早，我們趕到長途車站上了去武都的車。這是一輛中巴，我們上車時前面的位子都給人占了。我們的座號雖是1、2，但不知當地的規矩是否按座號坐，也不想和那些人起爭執，就到後面找了兩個座，擁擠得不能動彈。近七點有人上車收票，我發現票是按座號收的，便鼓動H坐到前面去。原先在我們座上放東西的人見我們過去就把東西拿走了。前面的座確實寬敞許多，我們慶幸昨天就第一個把票買好了。七點准時發車。一路都在山間，沿著溪水走。山間零落地有幾間房屋。有些孩子背著書包走很長的山路上學，這種辛苦是城裡孩子不能忍受的。偶還可見山民在山間挑水。這兒的山不算高,就像江南的山,卻連綿不斷,沒有盡頭，一直帶我們走到四川九寨,此是後話了。途經全國生態保護重點縣成縣，這一路山青水秀，景色宜人。成縣過後山路漸險，山上的青色也漸漸淡去了。車近武都時，山上已皆是黃土，水道干涸，不由得人皺眉。司機是開山路的老手，在拐彎處速度不減，很少按喇叭，常常讓我緊張得冒冷汗。這和江南開旅游車司機的作風是大不相同了。車到武都共五個小時。我們下車馬上就去買次日去九寨的票，卻被告知去九寨的車還沒回來，讓我們三點以後電詢。從武都長途客運站出來，滿目盡是東倒西歪屋。我對武都大為失望，不想再住，要立時包車去九寨。H讓我別急，如真沒車，明天就包車。我們叫了輛車去武都賓館，出租車過了座橋，周圍的房子似乎正多了，也干淨多了。武都賓館樣子不錯，而且正趕上什麼 會議，進進出出都是開會的人。我們要了間底樓的房，130元一天。房間很小也很擠，廁所裡的龍頭雖開得出水，馬桶卻衝不了東西，熱水也要到八點以後才供應。想想只一晚，也就算了。放上了東西，我們街吃飯。武都不大，讓我們欣慰的是市區還算干淨。吃完飯找車去萬像洞。萬像洞洞口已接近山頂了，車要經過盤山公路上去。我們的司機駕齡十余年，以前當過兵，車開得很穩。我們問他去九寨的價錢，他說四百，我們便留了他的電話。萬像洞是99年由兩個美國人探測並制圖的，洞很深，他們沒有探測完。司機說到萬像洞底可以聽見文縣（甘肅、四川交界處的一個縣，我們去九寨時路過，有個大熊貓保護基地）的雞鳴。已開發的洞有部分沒裝燈，我們能去的地方只到南天門。我沒有見到網上介紹的碑廊，到處只是塗鴨之作，便覺得沒有特別之處了（圖4）。兩小時不到就出了洞。司機載我們去客運站，得知車仍沒回來。我發現客運價目牌上根本沒有到九寨這班車，可見不是正式線路。也怪不得去武都前我們幾次三番電詢，接線的對去九寨的車程三、六、七小時地沒個確信。於是囑咐司機把車修好，次日送我們去九寨。從客運站出來，司機又帶我們去買了些土特產。H讓司機幫我們看貨，以免上當。武都這地方雖少見樹木，特產卻多：如大紅袍花椒，比四川的味重；還有橄欖油。司機說六十年代印尼總統訪華時帶來橄欖樹種子，周恩來讓在全國試種，結果只有武都的橄欖樹長得最好。晚上，我們出來逛街。計劃中本是為了安全見，晚上不在武都這種小地方逛街的。可在天水時，聽人說武都的治安比天水還好，司機也說武都治安不錯，我們便出來了。讓我驚異的是，我竟然看到小籠包的身影，還有另一些南方小吃，看樣子武都是個承南接北的地方了。回到賓館，我開始莫名擔心一件事：司機以前當過兵，長得人高馬大，我們又是生客，對當地不熟，萬一他起了歹念，半路叫了幫手打劫怎辦？！我與H一說，他也緊張起來(平時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關鍵時候還是膽小的)，讓我把刀放在腰包裡防身，他也把甩棍和刀放在自己隨身的小包裡。我們商量若對方人少就鬥一下，人多的話我們把錢給他們就是了。然後我們自我安慰，從這司機今天的表現看不像壞人。司機本說9日一早5點就出發的，我們覺得時間太早，天還沒亮就趕山路太危險，就改到6：30。車來時，司機竟又帶來一個比他個子更高、體格更健壯的男人。他向我們介紹這是他當兵時的伙伴，現在也轉業了，來做個伴，免得一個人開回來睡著了。我倆猜不透他們葫蘆裡是什麼藥，神經立刻崩的緊緊的。H一上車就告訴他們：到了九寨就找三喜賓館，我們有人認識，車號已發給賓館的熟人了，到時候他們會來接我們。然後他又問那個新面孔是哪個部隊的，我知道他是想看看兩人的口徑是否一致，不料新面孔尚未回答，司機倒搶著說也是寧夏的部隊。我覺得這舉動可疑得很，一刻也不敢睡，一直注意著司機開的路，生怕他開上了岔路，我們就得提前做准備。我們雖不認識從武都到九寨的路，但已知道是231國道。據司機介紹，這條可以說是全國最糟糕的國道一直從蘭州延伸到海口（甘肅共有兩條去四川的國道，另一條國道就是我們原打算走的由蘭州經甘南的路）。國道的糟糕程度我們很快就見識了，路面狹小不說，幾乎每到一個小村，就成了碎石子路。可能是武都這一帶實在太窮，修路就偷工減料，路面壞了，也沒錢維修吧。新面孔和司機一路談笑風生，我幾乎都沒聽懂。H事後告訴我他聽懂大半，從談話內容和質量上看這倆人不是歹人（他們不時掛幾個科學用語，如植被，水的落差，勢能等）。車沒上岔道，也根本沒有岔道可走，我緊繃的神經開始松弛了。尤其是我看到新面孔與路過的熟人打招呼，車近文縣時還下車取衣服，就大大放心了。他取衣服的那個小村有許多人在建房子。他們說今年6月那裡曾發生過地震，沒有人員死傷，也沒毀掉什麼房子，當地政府卻騙到不少賑災款，現在許多人家都借機改善住房問題了。進入文縣後不久，車開始爬山。司機說這是高樓山，是最困難的路段，要開2個小時。我看山不算特別高，實在難以相信要開這麼久。山路時好時壞，司機卻開得很有把握，他和載我們到武都的那個司機一樣，拐彎時很少按喇叭，速度也只有在彎角上和路面狀況不好的時候才會減慢。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似乎到了山腳，我以為高樓山已過，司機卻說還要上山呢！過了段時間，果又上山了，在半山腰處我們看到高樓山的標牌。高樓山很奇特，它周圍的山都是光禿禿的，惟有它樹木茂密。山上還有金礦，以前只是當地人自己挖。近年來探明高樓山的金礦儲量位列亞洲第二！這筆剛剛發現的巨大財富馬上就被中央派過來的武警部隊霸占了，他們封山挖礦，當地人就再也不能挖了。總算要下山的時候我們看到一張路牌：到山腳24km！一路上我們見到武警、淘金池、廢礦渣，還有養蜂人，卻沒見到武警挖金礦的洞。司機說金礦洞很小，只1、2米寬。下山的路開了不多久，我突然聞到車內有股焦味。司機解釋說：彎太多，剎得太猛了。我們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起來：這破車還能堅持多久，剎車壞了可怎麼辦？！車的速度明顯慢下來，車裡的焦味終於漸漸散去。下山後路邊的水大了也清了，但山還是光禿禿的，不時看到開礦和采石工程。因為一路的顛簸，我越坐越累，本以為下高樓山不久就可以到四川了，不料車又開了許久。等過了一座普普通通的青龍石橋，才算入川。在甘肅的行程結束了，給我的印像民風還比較純樸，治安不錯。甘肅的學校都建得非常好，即使在最窮的地方，最漂亮的建築一定是學校了，可見甘肅對於教育的重視。另還有件奇怪的事，甘肅人不喜用硬幣，有的地方干脆拒收。誰也說不上這是為什麼，習慣使然吧。
(圖1)
(圖1)
(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