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痕跡----大氣滇藏(一)

作者: 魚魚1230

導讀川藏線的艱險可謂盡人皆知,然而滇藏線風光之秀麗卻還是超出我的想像。私下裡我把滇藏一路的風光分為三類,從芒康到然烏境內多的是大山大水,高原湖泊,以雄奇險峻居多;過了波密,從魯朗到林芝,一路的婉約和蔥蘢,似乎還在江南景致之上;最後工布江達至墨竹工卡再直至拉薩,則是一幅色彩斑斕的長卷,尤其是近拉薩的拉薩河谷一段,從第一眼看到起,就成為心中� ...

川藏線的艱險可謂盡人皆知,然而滇藏線風光之秀麗卻還是超出我的想像。私下裡我把滇藏一路的風光分為三類,從芒康到然烏境內多的是大山大水,高原湖泊,以雄奇險峻居多;過了波密,從魯朗到林芝,一路的婉約和蔥蘢,似乎還在江南景致之上;最後工布江達至墨竹工卡再直至拉薩,則是一幅色彩斑斕的長卷,尤其是近拉薩的拉薩河谷一段,從第一眼看到起,就成為心中的一個情結。難得的是,除了我自己亂分的三大類風光,由滇入藏的這一路,基本上是移步換景,有時過一個山頭或者拐過一條彎道,可能眼前就是截然不同的景像;而更為難得的是,壯觀的高原大景和溫馨的田園小景往往沒有任何過渡地銜接在一起,卻不會讓你有任何的突兀之感。

19-09-2006飛來寺---芒康晴

梅裡,再見



(日出)

我還是要先描繪一下最後在飛來寺的那個早晨,呵呵,我總是願意把最多的筆墨給我愛的地方。

因為頭天傍晚,梅裡雪山已經露出了全貌,似乎也預示著第二天可以如願地看到日出。

至少,和我已經接上頭的車隊那十來號人都是這麼想的。

早上從被窩裡坐起來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掀了下窗簾,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滿天的雲。但是窗對面的路邊,已經聚集了比前幾天更多的人群。

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還是不忘看了一下雪山的位置,還是濃雲密布,沒有一絲雪山的模樣。

慢吞吞刷牙的當兒,忽地聽得人群一聲驚叫,衝到窗前一看,哈哈哈哈哈,只見風起雲湧中,突然撩開了一只眼睛,只剩一層薄紗依舊輕籠薄罩,而這薄紗的後面,正是大名鼎鼎的卡瓦格博,其時太陽光使它成為一個美侖美奐的金色山頂,人群像中了大獎一樣歡呼起來。我也顧不得洗臉衝下樓去。

由主峰打頭,接下來,卡瓦格博身邊的五冠峰,緬茨姆依次展露了自己的風姿,最後,一整列雪峰,一覽無余地站立在陽光下,一圈雲帶,環繞在它們的腰間。

梅裡,是如此地讓我不舍,這使得我在車子駛離飛來寺,開往芒康的路上,一直回頭望向路邊時隱時現的雪山,直到十幾公裡後,它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再見,梅裡。

芒康

這二十天的旅程中,如果說哪一個地方我不會輕易忘記,那麼就是芒康。

這滇藏和川藏交彙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別,而是在這裡發生了意料不到的事情。

上路伊始的時候,左手邊坐著靜,開車的是土司,都是去年一起走過甘南的同伴。後備箱裡堆滿了大包和食品,窗邊的扶手上,甚至還晾著一件T-shirt。

我不是一個多情的人,但是昨天晚上車隊到了以後,我在客棧門口和靜擁抱,在該剎那,兩個人都淚流滿面。

事後靜一直在找刀,要找土司算帳,因為她從北京飛到昆明,在昆明和土司及車隊接上的頭,而因為我的不確定性,我們一直沒告訴她,我會同行,想給她一個驚喜。

我覺得可以再一次一起玩很難得,因此,就算腦袋經常受到車後行李的打擊,還是很開心的,呲牙咧嘴地笑。

一路都是峽谷風光,三江並流,大片裸露的紅色山崖和粗糙的山體,路不太好走。

過紅拉山的時候,見到了第一個牛人,是一個瘦小的男生,推著自行車走上坡。

我非常非常佩服他。

傍晚時分,到了芒康城外,兩面開闊的田野和遠處的群山,在暮色中十分田園,可惜天已經一點點暗下來。

路邊經過的小孩,熱情地向我們揮手。可是有一個小孩熱情過度,我們後面的一輛車沒有經驗,停了下來,小孩立馬躺倒在車子前面,不給東西不給錢就不站起來。直到車主惱怒地作勢下車去抓他,小孩才一骨碌爬起來逃走了。

這樣的情形,在後面還遇到過很多。這讓我覺得很難過。

駛入芒康縣城,天已經全黑了,安頓好住處,就一起去吃飯。

我還在和靜說,剛才進芒康那段很漂亮,要不明天早點起床再回過去看看。身邊的老羅說,他的車狀態不太好,不能坐人了。

而我和另一個同伴,就是將被安排從明天起坐他那輛車。

為了不給整個車隊造成負擔,吃飯的時候已經暗暗決定,明天離開車隊,自己走。飯後和那個同伴去小店買了幾瓶水,達成了共識。

一晚上惦記著包車的事情,都沒怎麼睡踏實。

20-09-2006芒康---左貢---邦達晴

早上,去樓下和車隊告別,土司有些錯愕,但沒有多說什麼。和靜說,她有些難過。這時,另一輛車的車主H,很熱情要我坐他們的塞弗,他說,既然一起出來了,就不要丟下任何一個人。這讓我有些感動,只是我和同伴原本和H並不相識,,也不想再麻煩人家,還是婉言拒絕了。就這樣,看著三輛車走了。

站在空曠的停車場,一時有些悵然。芒康的早晨,還是挺冷的,突然覺得穿得不夠多。

先是去了城中車子較多的地方找師傅包車,沒想到芒康包車挺不容易的,好半天找不著;然後回住處看客車時刻表,真不行就把帳篷和一些重的東西寄回去,坐班車去下一站大一點的城鎮再包車,可惜路上車子不能停。

這時突然想起來,樓下住著幾個深圳的,他們的北京吉普昨晚和我們同時到達,互相打了個招呼,他們的車上只有三人。。。。。。

厚著臉皮敲開了那人的門,跟他說了這般這般,他倒是挺熱情,說沒問題沒問題,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就去跟同伴說了。可惜過一會回來說他同伴不太樂意,再三說不好意思,搞得我們不好意思得要死。

這個時候,決定坐班車,於是再去街上,找人問郵局在哪,那老頭人特別好,一直把我帶到郵局,我心裡一動,又問他哪能包車去拉薩,他又把我帶回剛才我們去問過的那個車輛聚集地。再度挨車問過去,終於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子願意跑,這就是以後五天,我們的甘師傅。

卓瑪雪山的牛人

車一開動,就什麼煩惱都忘了。



(芒康的村莊)

甘師傅是青藏線上退下來的兵,三十出頭,這一路好像是他家的後花園,沿路的雪山,路名,他隨手拈來。

可對我們來說,一切都那麼珍貴,眼睛看不及不說,徒步的心都有了,這才明白為什麼這條線上騎車的特別多,路途艱苦自不必說,但同時也是更貼近地體驗這條線,那又是我們這種坐在車上的遠不能體會的。

在一個山頭停下的時候,甘師傅指著遠處一座雪山說,卓瑪雪山。

那個人我不知道是怎麼注意到的。起先我以為他是一個當地護山林的人,因為他穿著雨衣,臉曬得黝黑,低著頭默默地站在一邊。後來我注意到他是在吃餅干,不對啊,是太平蘇打。這時我終於發現他身邊停著一輛裝滿行囊的摩托車。

我跳過去,他對我笑,戴著防風鏡,露出雪白的牙齒。

他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很好脾氣,對我一系列幼稚的問題一一作答,已經走了多遠啦,從哪裡來啦,走了哪些地方啦,大致路線啦諸如此類。等意識到自己實在像一個白痴,才不好意思地住了嘴。可是當我知道他已經五十多歲,又頓生敬佩之情,我忍不住說:“你摘下眼鏡讓我看下,你長什麼樣,可好?”

他好脾氣地摘下眼鏡,眼睛小小的,還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樣。

我希望我五十多歲的時候,也會像他這樣。我們想給他水和水果,他都不要,拍拍雨衣寬大的口袋說,“有,我有。”

他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接下去的路還很長,可是就連一瓶水的幫助,他也不願輕易接受。

有著堅強意志和獨立人格的人,一直是我的偶像。

臨走,我握了一下他寬大的手掌。

左貢的樹



(對這棵樹,情有獨鐘)

左貢,是滇藏線給我的第一個驚喜。

左貢的路很好,甘師傅駕輕就熟地在環山路上拐過一個又一個彎。突然,他指著前面一輛歪歪扭扭的車說:“那不是你們的車嗎?”

做慣司機的人,對車都是過目不忘的,定晴一看,可不就是我們那個車隊的塞弗。讓甘師傅開上去一問,原來土司的車飛了一個胎,停在前面等救兵呢。

土司的車就停在路邊上,幾個人坐在路邊,在甘師傅給車子看病的時候,悠悠拿著她剛從村裡人家買來的藏刀,獻寶一樣地給我看。悠悠是個很搞怪的廣州女孩,本來要與我們一起包車走川藏的,後來陰錯陽差地也一起走了滇藏。

然後,我就看到了那棵樹。

左貢真的是個很美麗的地方。雖然已經七點多了,但是太陽還是很猛烈,打在遠處的山巒上,一半是陰影,一半是明媚。草地大半變成了淺淺的黃,有一些地方還是很純粹的綠。有幾匹馬兒,漫不經心地在山腳下吃草;又有幾頭牛羊,趴在青稞架邊曬太陽。

而那棵東邪西毒一般的樹,就獨自長在草地上,樹形很漂亮。一條清澈的溪流從草地中經過。

花和樹都是我喜愛的有生命力的東西。常常會在荒涼的戈壁上看到一棵勉強可以稱之為樹的綠色植物,或者在懸崖峭壁的夾縫裡伸展出一朵艷麗的野花,那情形,都會令人感動。



(東邪西毒般的樹)



(這個小孩很頑皮。)

邦達青年旅館

到達邦達已經很晚,本來想趕到八宿睡的,但是甘師傅說太趕,於是在邦達停車吃飯睡覺。

很小的一個地方,黑暗而荒涼,有點點燈光的地方就是路邊僅有的川菜館和小旅館,隨便選一家吃飯。甘師傅很少吃菜,他是雅安人,每每吃飯必向店家要一盤紅辣椒,因為這條線他常跑,一路上交彙的車輛常常有司機探出頭來他打招呼,有時是路邊幾個人叫停,讓他帶些什麼東西,就在我們吃飯的當兒,又進來一人,猛拍他肩膀。

老板說邊上就有個青年旅館,嚇了我們一跳。吃過飯進去一看,房間還很干淨的,雖然除了兩張床外,什麼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要放在泥地上,但是那個床單,真的很白。而且只要20元,覺得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寫青年旅館的目的,只是想記錄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差點掉到旅館的廁所裡,走過這條線的朋友都可以想像那是什麼樣子的廁所,因而我在一個趔趄以後,不管不顧地死死抓住身邊一切可以讓身體平衡的東西,後來看著血痕斑斑的手背,還是心有余悸地想:要是真的掉下去了,那該怎麼辦好,就算把整個旅館水桶裡,水缸裡的水都用上,甘師傅明天也不見得會允許我再坐上他的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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