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記-風景在路上XV.獅泉河

作者: ykkshijazhuang

導讀西行記 - 風景在路上 XV. 獅泉河(1) 你知道嗎,有時候,離開一個地方,或離開一個人,對於有些人,會是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2) 終於寫到阿裡縣城獅泉河,就該很快寫到南線的終點班公錯了,也終於覺得有些心力交瘁、江郎才盡。不對,應該是海女才盡。 Your candle burned out long before your legend ever did. 這句話是Elton John用來吟詠一代風流女星瑪莉蓮·夢露之死的。後� ...

西行記 - 風景在路上 XV. 獅泉河(1)

你知道嗎,有時候,離開一個地方,或離開一個人,對於有些人,會是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2)

終於寫到阿裡縣城獅泉河,就該很快寫到南線的終點班公錯了,也終於覺得有些心力交瘁、江郎才盡。不對,應該是海女才盡。

Your candle burned out long before your legend ever did. 這句話是Elton John用來吟詠一代風流女星瑪莉蓮·夢露之死的。後來,在那首《風中之燭》風靡全球、傳唱了二十四年之後,戴安娜王妃的香消玉殞,又一次觸動了音樂家的憐香惜玉之情,於是故曲填新詞,居然再度另英格蘭舉國潸然。而這一句嘆紅顏薄命的絕唱之辭,卻作為點睛之筆,被依然保留在新詞裡。

有點牽強,可是,還是想借用Elton John的這句絕唱之辭,表達此時此刻海女才盡之際的無可奈何與無邊思緒。

舊的一年悄然逝去,新的一年悠然蒞臨,時光荏苒,距離我的西行阿裡,居然已經是第三個年頭。思念,還在沒著沒落地蔓延著,遠未終結,我的心情故事卻即將進入尾聲了。

(3)

其實獅泉河也不是我們阿裡南線的終點,日土也不是,班公錯才是。而即使到了班公錯,對於整個阿裡之行而言,還不足一半的旅程。可是到了班公錯,我真正意義上的藏地游走卻似乎戛然而止了。因為從那裡開始,就開始了回程。回程走的是小北線,到22道班為止,與去程並不重復。然而,畢竟是回程,即使是完全不同的風景,因為是回程,就帶著些許的悲涼了。再加上北線接連蔓延了三天的高原雪景,蒼蒼莽莽酷似東北的林海雪原,歸去來兮的愴然之情和告別一段銘心之旅的依依惺惺,就更加蔚然而成為感染了一路回程的濃重陰影了。

其實用不著這麼多情的,我知道,又不是再也來不了。想來的話,就總還是能來的。

可是,世界那麼大,想去的地方太多太多,如果攢足了下一段長假,我還是願意昂然奔赴一段新的旅程。即使再喜愛的地方,也未見得會重訪,除非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何況還有另外一點,怕只怕再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改變,滿心的牽掛與濃情換來滿目的陌生與心痛。而瀟灑到把襲上心頭的失望當作全新的旅途感受,恐怕是我永遠也達不到的境界。所以,我也知道,在未來很久很久的一段時間內,我是不會再走阿裡的,即使再去西藏,也只會走此行未經的川藏線,而不會再去阿裡。

這樣的思緒,無疑平添了回程的抑抑郁郁,班公錯就成了無憂無慮的西行之旅的一個轉折點。多情總被無情誤,自作多情的多情,也一樣。

(4)

2005年9月12日,星期一,一大早從札達出發,下午抵達了獅泉河。

書上說,獅泉河也叫阿裡,是阿裡地區的首府。我情願把獅泉河叫做阿裡,雖然地圖上標注的是獅泉河。因為通常我們說“去阿裡”,把那麼大一圈南線北線走下來,實際上那一路卻沒一個地名叫阿裡。那麼,就還是把首府叫阿裡好了。

大部分人到了阿裡,要麼繼續北上奔赴新藏線、要麼大北線或小北線折回西藏腹地,偶爾也有人選擇重復的南線回程。總之,到了阿裡,再往西就是克什米爾,西行也好、西游也好,都再不能輕來輕去地西下去了。

在阿裡,我們住了一路上最貴的一家旅館,花去五人200大洋整。那是一個套間、一個雙人標准間、再送司機一個兩張床的房間住宿的價格,說起來其實一點也不貴。雖然水龍頭不好用、熱水器水流太小,但是終於可以在房間裡洗澡了,而且還可以在走廊裡的水池中洗衣服。那是一家回民開的旅館,主人高大俊美、長相酷似年輕時的薩達姆·侯賽因。老美不喜歡薩達姆和本拉丹,並不妨礙我覺得他們倆都是很酷的美男子,也攔不住我從骨子裡痛恨老美處死薩達姆的卑劣之舉。那個酷似年輕薩達姆的旅館主人很爽朗、很熱情,手下的幾個伙計也是標致、俊美的純正阿拉伯血統帥小伙兒,加之盼望已久的熱水淋浴,使得我們一致認為那200大洋花得很值。

那個旅館是尼瑪師傅幫著找的。回民和藏民素來不和,能不打交道則不打交道。但是只要我們滿意,尼瑪師傅不介意幫回民促成這筆生意。我欣賞這樣的心無偏見,因為很多時候,我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5)

到了真正的阿裡,終於休整了一天,沒有再繼續向前趕路。

我是從來不希望匆匆趕路的,雖然也很想在永遠顯得太短暫太有限的旅途中多看一些美景,但是我崇尚隨遇而安的停停走走,而不是反過來被功略和行程表牽著鼻子套勞。

於是那天下午,我們就在阿裡愜意地晃蕩,耗掉了西部因太陽遲落而顯得時間充裕節奏悠然的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先是在一家物美價廉的川菜館吃了豐盛的午餐兼晚餐,再在尼瑪師傅采購汽車配件的時候乘車四處兜風,到自由市場買了一些新疆的葡萄和小梨。

回到旅館分享水果的時候,想起04年9月的新疆之行,向貝和凱講起9月的新疆該正是滿大街葡萄、哈密瓜等各種瓜果琳琅滿目的季節。她們倆是剛從新疆到青海經青藏線入藏的,與我有同樣的感受。盡管相隔不遠,但是由於地理和交通的差別,新疆大部分地方都比阿裡以及我走過的其他藏區物資豐富了許多。

阿裡不大,只有兩條十字交叉的主干道。據說那兒所有的蔬菜水果甚至日用品都是從新疆運來的,而且信件也是通過新疆中轉才分流到內地各處的。

街上人不多,但是因為臨近新疆,就憑空多了一些阿拉伯色彩,加濃了西部的異域風情。抑或,那只是我的感覺。

更多的感覺是荒涼。即使是偌大一個阿裡的縣城,即使遠遠好過一路上所有在地圖中標注為縣級行政單位的地方,然而畢竟,那裡是中國版圖上幾乎最西部的邊陲小鎮;畢竟,秋意也已經越來越深;畢竟,即將要奔赴回程;畢竟,要最終告別一個千裡迢迢風塵滾滾去探訪的地方。

旅館是沿著南北向的大街在路邊建成的,在路的西邊。站在走廊裡,憑窗遠眺更西的天邊,晚霞很美,但是風有點涼。那一縷風涼,到現在還能感覺到。

(6)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了阿裡,經過日土去了班公錯。從班公錯回到日土後,沿著尼瑪師傅探得的近路直接去了改則,沒有再回到阿裡,也沒有再經過獅泉河。

(7)

告別了一個地方、又一片山水,告別了一個人、又一群人,告別了一個年頭、又一個時代,生活在別處還繼續著,心在高原還流浪著, 生命之泉還在日漸枯竭。

此時無聲勝有聲、於無聲處聽驚雷的意境,等閑之輩是擺弄不出的。所以我的夢游隨筆,還在網絡中五裡一徘徊著。

海女

2007年1月1日至1月6日凌晨於大連


精選遊記: 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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