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人的快樂2006年8月27日 上海虹橋機場 終於坐在了可以帶我飛往夢想的飛機上，已經開始了緩慢的滑行，機艙內卻仍然是一片混亂，很不幸又一次碰到了我最深惡痛疾的旅行團，唧唧喳喳，一會兒有人行李不見了，一會兒有人打電話了，夾雜著廣播裡雖然甜美但略顯羅嗦的諄諄教導，腦袋也被他們吵得炸鍋了....時隔一年，又一次踏上了一個人的旅程，我知道這次與一年前的那次，心情也好，目的也好，都是大不相同的，去年那是為了忘卻或者說為了散心，而今年卻是一次簡單的追求，或者說是圓夢，現在的我並不知道在未來的一個多月裡能不能完成自己這個圓夢的過程，目前心裡只有期待，期待心中的彩虹可以出現在天邊…......難得老媽今天送我到了機場，印像中這也好像是第一次有老媽送，老媽一再告誡“受不了的時候就回家！”我答應她“想家的時候一定就回來！”老媽又問到了成都之後去哪裡，怎麼去，等等，我說“從明天下了飛機之後，面臨的就是今天不知道明天，這一秒不知道下一秒的日子了”，的確是這樣的，除了明確地知道明天飛機會把我帶到成都的雙流機場之外，之後的一切就讓它隨性吧！今天就寫到這裡了，機艙裡已經逐漸安靜下來了，倦意也隨之而來了，休息休息，忘說一點了，機場托運時我的行李只有16公斤，沒有超重，害得我擔心了半天，哈哈.... 2006年8月28日 湖北武漢 現在是坐在武漢天河機場的候機廳裡，等候飛往成都的班機。出行的第一晚睡的很香，也很沉，只是似乎總是睡不醒，昨晚感冒了，吃了一顆泰諾，出了一身的汗，原來想早上再衝個澡出門，卻沒有足夠的勇氣了，就好像老媽所說“在外面，安全第一，身體第一”，我不可以拿自己的健康去試驗，還是乖乖地再吃一顆泰諾，以確保自己在上高原之前不出任何意外情況，照顧好自己，旅途的首要原則。終於上了飛機，沒想到廣播裡的空姐說，我們的飛機出了故障，又一次需要等候，厭倦這種不明情況的等候.... 2006年8月28日 四川成都.錦裡starbucks飛機還好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比預期僅僅晚了兩個小時左右抵達了我的第一站——成都，這是一個每次旅程都經過的地方，但是從來沒有停下腳步去好好體會那句“少不入川”的心情，這次依舊沒有給自己足夠的時間，還是下次吧！下了機場大巴後，和上次一模一樣打了一個taxi直接到了夢之旅，喜歡住在這裡，因為這裡可以找到一些往日的回憶，雖然我也知道在成都，青年旅社有很多家，甚至比這裡的氛圍還要好，但是出於一種習慣沒有太多的思考還是選擇了這裡。吃完午飯，一個人晃晃悠悠地順著所謂的錦裡古街行徑著，人雖然多，但還好沒有熙熙攘攘、人頭竄動的感覺，天氣很好，沒有劣日，陰沉沉的。此刻，在這個來了幾次卻依然陌生的城市，只想讓自己變成一只流竄在人群中的野貓。突然發現一個在上海異常熟悉的logo——starbucks，沒想到這家星巴克的本土化做得如此出色，除了菜單上的飲料我還可以認識之外，其他擺設以及桌椅家具等等全部都應該算是成都特有的格調了，不看櫃台的話，我絕對是以為自己走進了成都茶館。點了一杯哥倫比亞，喜歡它的濃厚和淳郁，不會有houseblend的酸味，加一點奶加一點糖，口感正正好，很不錯.....我讓自己整個人四仰八叉地坐在龍椅上，身體下沉，“懶散”這個詞用在此刻絕對精辟，估計身邊那個老外看的眼睛直瞪，他肯定想著這中國女孩咋就這副德性呢，哈哈...我在上海之外的地方就可以如此的肆無忌憚！直盯著天花板上的網格，耳邊是忽隱忽現的爵士音樂，鼻腔裡充斥的全是咖啡的香味，我開始詛咒自己“怎麼可以入此小資呢？”即便在上海我也不會允許自己變成這般的小資腔調，可到了這裡，似乎空氣中都充滿了倦態的精神，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切都是來得那麼自然而不做作，退卻的是上海的那份虛榮，又或者是少許的裝腔作勢。冷不丁一道閃光，原來被老外偷拍了一張，點頭笑了笑，心想“幸好沒對著正臉拍，要不這副雅姿實在有辱於國人的臉面啊！” 2006年8月28日 四川成都.夢之旅青年旅社 一個地地道道的成都人帶我去吃了地地道道的川味火鍋，而遺憾的是以我的功力實在拿這種紅通通的辣椒湯沒有辦法，我只能選擇喝飲料。我還沒有抱歉掃他的雅興，反倒他一直不好意思讓我如此苦不堪言，在跟他聊完職業發展的問題之後，自己漸漸開始有了濃濃的睡意。當他開車送我回到夢之旅門口時，他發出驚訝的聲音，問：“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如此隱蔽，我一個在這裡生活三十多年的人都還不知道”，我狂笑，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就好比上海也有很多我所不知的“神秘”地方，卻被很多外地甚至外國人所熟悉。回到房間，同屋的女孩一個也沒有回來，一個人靜靜地整理著物品，也整理著心情，因為我知道從此刻開始，將意味著我真正踏上獨自行走的旅程，一切都在明早的太陽升起後..... 2006年8月29日 四川丹巴.甲居藏寨姐妹藏家莊 清晨五點鐘的成都，天色依然漆黑一片，整棟樓似乎只有我發出的洗漱聲，淅淅嘩嘩，房間裡的其他室友還在沉睡中，為了不驚擾到他們，我不得不像做賊一般躡手躡腳，背上死沉死沉的背囊，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夢之旅，在雨中鑽進了一輛出租車，此時的成都街頭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也沒有什麼車輛，感覺自己像一個孤魂野鬼落魄於街頭流浪，有點凄涼，但我還是很喜歡這種感覺.....趕到茶店子車站，坐上了成都到丹巴的班車，習慣性地環視了一圈，背包客並不多，但是自己似乎失去了主動搭訕的興趣，聽著他們的高談闊論也就知道了大家並不是同道中人，還是一個人走吧！雖然一直不認為自己是什麼驢子，但是在選擇同伴的時候還是有一點原則的！經過近10個小時的顛簸，一路上不停地遇到塌方、陷路，這些在我看來也已經很家常便飯了，絲毫不會影響到我的睡眠質量。終於到了丹巴縣城，之前打好電話約好的拉姆到車站來接了我，初見她，真的不愧為丹巴美女級別的，很漂亮，很健康，也很開朗，跟著她到了早有所耳聞的丹巴甲居姐妹藏家莊，三姐妹都很漂亮，還見到了大拉姆的老公，果然也是一個康巴帥哥，連他們兩歲的女兒也算一個古玲精怪的小美女。晚上和他們一起跳了舞，摘了水果，哈哈哈哈，睡覺了！害怕蟲子、跳蚤之類的小動物，在被子裡面塞了一顆樟腦丸，企圖熏跑這些小怪獸們！今天發現了一個大大的問題，從成都到丹巴的這一路上風景也是不錯的，我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這青山綠水時，幾乎目不暇接，生怕錯過了每一道風景，但今天我卻只想著睡覺，不知道是自己累了，還是像人們所說的“審美疲勞”呢？ 2006年8月30日 四川丹巴.甲居藏寨姐妹藏家莊一大早，姐妹家就開始有人洗漱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今天准備去其他地方玩的，只有我在今天是沒有任何明確計劃的，只是曬曬太陽、寫寫日記、吃吃水果、洗洗衣服，所以賴在床上，看著他們竄進竄出，直到七點鐘人都走光了，實在躺不下去了，爬起來，把幾天累及下來衣服全部洗掉，和那個來丹巴考察藏文化的小日本一起吃完早飯之後，坐在院子裡面寫日記，太陽慢慢地升了起來，我像貓一樣卷縮著，享受著這溫暖而親近的陽光。和佳妮通了一個電話，得到了一些好消息，不錯，心情更加開懷，不過，我更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真正的忘卻，忘記所有那些屬於上海的人和事！和小日本一起在村在裡面瞎逛，隨手摘蘋果放進嘴裡吃....吃完中飯，幾個游客，包括這個小日本都離開了，而我不願意走動了，似乎此刻坐在房間裡發發呆對我都是最大的誘惑。開始和拉姆的阿媽研究他們的祖傳家寶——綠松石、紅珊瑚，以及他們的經營史，包括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聊了近一個多小時，回到自己的房間，做在床上發呆，無數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好像催眠曲一般，使得我一直發困，直到一個吵轟轟的旅游團進來參觀，大煞風景！陽光越來越弱了，參觀團走了之後，院子裡面終於恢復了寧靜，我一個坐在院子裡面，看著日落西山的美景，只是還是那堆蒼蠅總在我的視線中出現。在他們家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可以打蒼蠅的拍子，只能拿著一只笨重的拖鞋去打蒼蠅，最終戰果也就只有兩只死在了拖鞋下，或許這樣的舉動在原先看來，或者上海的朋友們看來似乎太無聊，已經無聊到了以“打蒼蠅”來消遣時間，但在此刻的我看來，太正常不過了，太愜意不過了.....但是一切結束於拉姆老公的回家，我告訴他自己打死了兩只蒼蠅，他猛然間瞪大了眼睛盯著我，用那帶有藏腔的普通話問：“你把它們都打死了！”“當然都打死了”我很奇怪於她的語氣和表情。他大呼罪過，告訴我“蒼蠅沒有罪，你為什麼要打死它們呢？我們這裡是不可以打死的！”天啊！我一直知道藏族人善待生命，但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善到如此程度，連我們定義為“四害”的動物在他們看來也是需要保護的，我不得不感到一點點慚愧！我正在為自己的“暴行”趕到羞愧時，他笑了笑“以後不打死就行了！” 2006年8月31日 四川甘孜縣.誠信旅館 昨晚姐妹家沒有什麼新客人，只有兩個從天津過來的小情侶，男的屬於典型的口若懸河類型，甚至有些自命不凡，顯然他們並沒有改變天津人在我心目中自古以來的印像。他們倆自然睡在一間房間內，而我也變成了一個人睡在碩大的房間內。關燈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外的風吹樹葉聲，遠處的狗叫聲，似乎這些都在考驗著我原本就戰戰兢兢的心理素質。從十點鐘上床輾轉反側折騰到了12點，想上廁所的欲望湧上了大腦，“去還是忍”，一想到屋外的黑，我的後背都感到一絲涼意，但是越害怕就越想上廁所，反反復復鬥爭了又近半個小時，還是鼓足了勇氣，帶上了手電出了門，突然發現廁所燈的開關卻找不到了，只能借助於手電以及天空中數不盡的星星，終於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再次睡下後感到自己很勇敢！一早7點鐘要趕到丹巴縣城坐車，早早地就爬起來，發現自己開始流鼻血。六點鐘的天空依然有如深夜一般，不得不再次告訴自己“不用害怕”，直到大拉姆的老公出現，才覺得自己是安全的。他開著摩托車載著我和我的大包以最快的速度，花了半個小時趕到了縣城。這是一個不善言語的康巴漢子，也是讓我第一次切身感到康巴男人的率性和帥氣。崎嶇的山路使得我不得不緊緊地抓著他，突然間感到面前的這個漢子是如此地值得信賴。他問我“你害怕嗎？”我說“你開車的都不怕，我怕什麼！”他的笑容是真誠的，在我看來也是可愛的，一路上他不停地指著竄出來的野兔讓我看，還唱著我聽不懂的藏族歌。原來他跟我同年，他說自己年輕時曾經想過去大城市闖闖，但是現在不想了，他在縣城有著穩定的公務員工作，老婆經營著這個旅游的生意，可愛的女兒已經兩歲了，他很喜歡目前這樣的生活，錢多錢少在他看來都一樣，只要輕松、安逸就很好了。聽著聽著，我不由地發自心底地羨慕起來，羨慕老天給了他們在我看來猶如神仙般的生活方式，而我必須去面對讓人厭惡的、壓抑的所謂現代化的城市生活。他把我送上了車，跟他道了謝，說“我有機會一定會再來你們家做客的！”他仍然是那略顯可愛又帶一點點憨厚的笑容。車開動了，這個高大而帥氣的漢子在車後逐漸地消失了......... 2006年8月31日 四川甘孜縣.誠信旅館 又是一天的顛簸，一路上黃沙漫天，在10個小時後到達了甘孜縣，相比途徑的道孚、爐霍，甘孜縣顯得還是要大很多，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知名度很高的縣城並沒有給我帶來良好的初次印像，大街上的人已經基本都是康巴人了，但似乎比之前在丹巴的康巴人多了一些粗狂，而我更偏愛於前者，有一點點懷念丹巴的日子.....六點鐘到了甘孜，住下之後就四處打聽甘孜寺，想趁著天還沒有黑去一趟，這樣明天或許可以直接趕到玉樹，不需要在這裡多花費一天的時間。爬上了甘孜寺，沒想到大門口貼著一張公告“目前女士不得進入寺內”，站在門口大喊了兩聲，來了一個老老的和尚，他看了看我就讓我進去，我跟他說了聲“扎西德勒”，他很慈祥地笑笑，領著我進了大殿......我並不信仰佛教，其實我和大多數漢人一樣都是沒有信仰的平凡人淚，一直以來我都很羨慕藏族人民他們可以有如此深厚和虔誠的宗教信仰，在我看來，這是幸福的，因為信仰讓他們活得簡單而真誠。我放了一點香火錢，老和尚拿了一壺不知道什麼水的東西，倒在了我的手心，讓我喝下去，並拍打自己的額頭和臉，他對我說“佛祖保佑你！”在縣城了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後又回來了旅館，樓下就近選了一家飯店，一個人炒了兩個菜，草草地吃了一點，浪費了一大半，人突然間感到很累很倦，跟老媽通了一個電話，彙報了一下這幾天的近況，老媽還是在念叨著那句話“要是想家就早點回家！”我現在還沒有想好明天是在這裡睡覺，還是盡快趕到玉樹，不知道前面的路是怎麼樣的，再說吧！不想了，洗澡睡覺，似乎又有點感冒的跡像，吃顆藥預防一下！ 2006年9月1日 四川甘孜至玉樹班車上 昨晚房間裡住進了一個在德格工作的丹巴女孩，途經甘孜轉車，她一大早就起床趕車回丹巴，所以很早就聽見她收拾行李的淅淅簌簌，這打碎了我原來想好好睡一覺的想法，索性起床去車站看看有什麼車可以去乘，不管怎麼這樣可以離玉樹更近一些，我的心也會更加安穩一些！沒想到天未亮的車站已經是人頭攢動，我試圖找到一個可以同行的背包客，一勞無獲，看見竟然有“甘孜到玉樹”的直達班車，就放棄了之前計劃中的馬尼干戈、石渠等地，最終選擇了一步到位，直接坐車到玉樹。上車，身邊坐著一個只身來中國西部旅游的澳大利亞老太太，她信奉佛教，全然不懂中文，而我的英文也無法做到與她去溝通對中國藏族文化的理解。今天的行程，會經過馬尼干戈、石渠，希望一路上可以睡一個好覺，突然想起老黑那張“馬尼干戈的彩虹”，不知道今天能否看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