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行記之十三--留在峨眉

作者: 普蘭

導讀在昏暗的廟裡睡了一晚,早上四點多就被很響的敲鑼聲和念經聲所吵醒。 側耳聽聽好像一般般,就打消了出去看看的念頭,繼續睡。 爬起來時,寺裡依舊安靜。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有兩個人正在對面的房裡打著乒乓球,興高采烈的。 我還以為其中一個是小導,朝他笑笑,後來才知道不是的,我眼神不好。 等著吃早飯,在寺裡胡亂逛。 才發現洪春坪這裡的美。 寺門口 ...

在昏暗的廟裡睡了一晚,早上四點多就被很響的敲鑼聲和念經聲所吵醒。

側耳聽聽好像一般般,就打消了出去看看的念頭,繼續睡。

爬起來時,寺裡依舊安靜。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有兩個人正在對面的房裡打著乒乓球,興高采烈的。

我還以為其中一個是小導,朝他笑笑,後來才知道不是的,我眼神不好。

等著吃早飯,在寺裡胡亂逛。

才發現洪春坪這裡的美。

寺門口有兩個生著青苔的池子,金魚和蓮花在裡面悠悠然的。

跨出古寺,門外參天的大樹也像剛剛醒來的樣子。非常舒展清新。空氣很好啊。

碰到幾個早起散步回來的外國人,笑著向他們問早。

回到依舊安靜的天井,對面屋上古老的瓦片在這裡有種特別的清幽,就想把它畫下來。

小導走過來,坐在我身邊聊天。他罵我懶,早上不起來聽念佛。

我很喜歡這樣安靜地坐著,做自己喜歡的事。

快八點半了,我去問了下,居然沒有早飯吃的,看來我得去下面的小店了。

收拾了東西去老板娘那裡。很多外國人都吃完了,他們就要出發,從後山下了。

我要了個豆花和蜂蜜煎餅。

老板娘手藝真不錯。

小導離開時對我說你慢慢吃,我們在前面慢慢走等你。

我知道他們在清音閣將分成兩隊,他是帶體力不好的幾個老外從近路下到停車場。我對他笑笑告別。

不知為什麼,他們離開時,我心裡又有些不舍。

我又將是一個人了。

慢吞吞吃著早飯,居然有幾個一早從萬年寺爬上來的年輕人,全身都爬得濕透了。真想跟著他們一起爬呀,可是剩下的時間不允許了。

廟裡有人快步走來,手裡拿著條床單,是住在那裡的外國人忘拿的。

小店伙計二話沒說,接過來就快步下去追。

小狗豆豆著急地在石階上走來走去。

伙計很快回來了,看見我要走。說你追不上他們,已走好遠了。

聽了有些黯然。

和老板娘他們告別。背著包走了。

下行的路走得還算輕松,就是腿很緊張,眼睛不停地看著腳下以免踩空了。

早上的峨眉真是美啊,耳邊是婉轉的鳥叫,遠處山間是潺潺的溪水,山裡有些霧氣。路上沒碰到什麼人,偶爾有幾個早起挑擔上山的當地人。

還好沒看到猴子,很快就到猴區了,我又開始緊張起來。

工作人員才剛剛上班,我沒有再走游覽道繞路,直接從旁邊走,但還是看到了很多胖猴子,懶洋洋的樣子是剛起來吧。

我飛快地走過去。沒什麼游人,很安靜。終於出了猴區,我大大松了口氣,繼續走。在黑龍江棧道這裡,終於遠遠的看到了外國人隊伍的尾巴。

他們從下面的亂石灘走近路上山,我想跟上,可是走不快,在石塊上跳來跳去的。快到清音閣了,很多旅游團已經到了,那裡依然熱鬧。

這時已是中午十一點半,比起昨天,今天快了不少呢。

走得快,沒休息過,我衣服又濕了,出了很多汗。

黑衣導游終於扭頭看到我說,你速度挺快啊。他說他們中途休息了好多次,有些外國人要拍照。

上橋到亭子時看到小導在橋上焦急地等著,彼此都笑了起來。

他說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我在路上也想如果碰不到也滿遺憾的,應該先留個電話。

我們衝到亭子裡快速的互留了聯系方式,黑衣男子和外國人說了接下來分成兩隊的事,他們就出發了。

小導臨走向我伸出手告別,說有事打他電話。

看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居然有些難過。

空空的亭子外人聲鼎沸,我休息了一下,吃了點東西,繼續走。

我要從萬年寺停車場下山,意味著從這裡開始又是段上行的路。全是台階啊,看不到盡頭的階梯。

我的大包又開始顯示威力了,壓得像塊堅硬沉重的石頭。

我低頭慢慢走,慢慢走。在心裡鼓勵著自己。

脫了外衣,還是不停的出汗。

到了白龍洞,旅游團好多,寺廟很新,打消了進去的念頭,繼續走。

在路上旅游團都是下行,一路上人真多啊,前呼後湧,帶著整齊劃一的帽子,拖著慢慢的步子大聲喧嘩。

只有我一個人是上行的,爬得艱難。在旁邊讓他們路的時候,他們都用詫異的眼神看我。

爬得實在是熱,索性從包裡拿出毛巾掛在脖子上,方便且涼快,像個粗糙的農人。在路邊休息,兩只小狗巴巴地跑來,一只小黑狗正長牙,撲到另一只身上就咬著玩,可愛極了。逗了它一會,它抱著我的褲子咬。活潑的小家伙。

繼續走,路邊農舍坐滿了吃飯的團隊,好吵啊。

快到萬年寺了,又是上行的台階。怕怕呀。

有個打猴子的工作人員看到我掛著的藍色水壺,說你這個可得藏起來。

我看看四周說這裡也有猴子麼,一早上我都把水壺放在衣服裡的,看看沒什麼危險就拿出來了。

她說你沒聽到它們在叫麼,鬼得很,在上面就能看到的。今天猴子們都下來好幾次了,說著她就到一旁去打猴了。

我不由得又有點緊張,這裡雖說人多,但路走不快。往上走還真的看到幾個蹲在一旁吃東西的大猴子,有幾個居然還站在台階上擋路,可嚇壞我了,偷偷溜過去。

終於到了萬年寺。又看到昨天在後山看到的那兩個三跪九叩的尼姑。她們也到了這裡,累得滿臉是汗,卻還是不緊不慢。

很多人都在看她們。

萬年寺要買票。裡面挺大的,有個很大的普賢像。

我想找找有沒有吃面的,可是沒有,轉了一圈就准備下去了,在亭子裡休息,有導游正講解怎麼防範路上的野猴,聽得又驚心起來,原來這一帶還是野猴區啊。

往下有六公裡的路呢。遲疑著下去,人卻不多。旅游團都選擇了坐索道上來的。

那段路真的有點怕的,前後不見人的。就怕竄出個猴子來。

慢慢的碰到了趕馬運磚修路的人。就不太怕了,那些馬好可憐,馱了那麼重的東西還要走台階。我就拿它們作榜樣,不斷鼓勵自己繼續走。

快到停車場時還遇見兩個徒步上來的外國人,他們走得好輕松,沒有背包,打了個招呼就下去了。

過了一段平坦的坡地,有個村子在那裡,出山到停車場。我留戀的看看身後,終於不用怕猴子了。

問了人,說有公車去峨嵋山市的。我計劃晚上到成都的。就在路邊等。看著旅游團的人聚在一起准備坐索道上山,旁邊是忙作一團的導游。

有兩個當地的男人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我怎麼一個人出來。

向他們打聽什麼時候有車,他們聽說我要回成都,讓我走出去在路口攔車,說那裡車多。我說也不急,才兩點多呢。

這時手機收到短信,是小導,他問我下來了麼,說要來接我。我問他怎麼有空了。他說他們早就下來了,現在正好沒事呢。

他告訴我坐車到客運中心。後來問了人才知道我等的車要五點多才來,而且只有什麼單位的職工才能坐,我要坐專門跑景點的小巴到報國寺的。

而這時下去的路都封了,說是有領導要來。

小導讓我坐車到客運中心下來,他們就住在對面的郵電賓館。我算算時間,下去的話和他見面兩個小時就得走了。我說要請他吃個飯謝謝他。

於是坐了車往下走,峨嵋的美景又一次映入眼簾,山色青翠,峽谷幽深,山道蜿蜒,時有瀑布流下。

這車的終點是客運中心,我才發現自己上山時就該在這邊下車的。

客運中心很大,設施齊全,有發往各景點的車。

我發現還有去成都的直達車,就問了末班車,是六點半的。售票員讓我隨到隨買。我寄了包,在門口等到了小導。他說外國人爬山爬得累了,想去按摩一下,他要帶他們去。馬上就回來。他讓我今晚別回成都了,他帶我在這好好玩,我笑笑。

在街上隨便走走,昨天車子開進來就很喜歡這裡的街道。從天下名山的牌坊可以看到遠處群山連綿的影子,而街道兩旁載種的小槐樹非常地茂密。仿制佛鈴樣子的路燈復古而又別具一格。街上干干淨淨地,人很少,偶爾有車開過。

小導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已吃過了,陪我去他熟人那裡吃了點東西,很好吃的青椒肉絲和涼拌青瓜。出來後他說晚上帶我去市裡逛逛,讓我明天早上再回成都,不知怎麼,我就答應了,把包拿出來放在他熟人這。晚上也住這。是家庭式的旅店,布置得有家的感覺。

小導很快要去接外國人了,他說一會帶老外去市裡玩,他讓我一起去。

我在街上坐著等他。天慢慢有些暗下來,街上人也多起來,客運中心不斷有車開過來。我很喜歡坐在這樣寬寬的街邊長椅上,不一會旁邊坐了個西南交大的學生。

我們聊了幾句。我說羨慕他在峨嵋山下讀大學,他說也沒想到會在這讀的。我拿手機時,他說你也是用這個啊,原來我倆用的是一樣的手機。

分別時他伸出手說你旅途愉快,心裡感覺很溫暖。

小導帶著外國人出來了。我們坐車去市裡。

他說外國人要找吃西餐的地方。很快來到了熱鬧的街上,穿過一個美食市場,外國人對龍蝦特別感興趣。不過黑衣導游說這裡不衛生。

小導走了很多路也沒找到可以做西餐的店鋪。再往前走又要繞回去了,外國人肯定有意見。他有點著急,不知該怎麼辦好。小導年紀還小,有時像個孩子。

我讓他跟等在路邊的三輪車夫打聽,我則去問旁邊的小店主,打聽到前面不遠有個叫禮拜天的吃西餐的小店。告訴小導後,大家繼續往前走。

小導走得快,先去探路。我們跟在後面,走了很長一段,還是沒看到西餐店,我開始沒信心,是不是這裡啊,要是沒有就太傻了。

正猶豫著,外國人也開始詢問導游哪去了,一抬頭看到了前面大大的PIZZA招牌,是個小店,裡面有漢堡匹薩可以吃。

不過有幾個外國人想要吃當地特色的中餐,於是黑衣導游帶吃中餐的去隔壁,小導負責五六個吃西餐的。我也走進了小店。

外國人看到家鄉食物可高興壞了,他們是那麼開心,簡直像孩子一樣。

盡管我聽不太懂,但還是能感受到他們無處不在的快樂。

小導很感激地望著我,說我幫了他大忙。我也舒了口氣,心想導游也不是容易的活呀。

外國人吃吃喝喝,聊聊笑笑。

很快吃中餐的外國人結束後也一臉滿足地進來喝咖啡了。

我站在窗口和幾個老頭聊著天,用我那蹩腳的英語。

幾個人提出要喝酒,於是去前面不遠的酒吧。

老外好像都喜歡過夜生活的,看到酒他們的眼睛就放光。

那個團中有對母女,母親非常的開朗,女兒長得挺漂亮的,但不太說話,小導說那個女孩子剛失戀,她媽媽帶她出來散散心的。

聊天,喝酒,十分的愉快。

玩到十一點半,回去時大家都有些不舍。要分別了,他們和我擁抱告別。

小導送我回去。在街邊坐了一會兒,空氣非常清冷。

抽了支煙,聊著天。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在峨嵋住了三天,先前等他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傻笑。可能是太寂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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