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浙江新昌尋找金庸推崇的“般若宗”

作者: 大犁

導讀金庸推崇的“般若宗”存在嗎? 最近看了《佛教徒金庸——洞世方能出世》一文,其中有段話引起末學的關注,即“他對日本的佛教領袖池田大作說:‘在中國佛教的各宗派中,我心靈上最接近般若宗。’ 般若就是洞世的智慧,洞世之後,自生出世心。”但遍觀我國的十大佛教宗派,卻沒有把般若宗列入。金庸先生說“心靈上最接近般若宗”,應不會是妄語,也不會是作者� ...

金庸推崇的“般若宗”存在嗎?

最近看了《佛教徒金庸——洞世方能出世》一文,其中有段話引起末學的關注,即“他對日本的佛教領袖池田大作說:‘在中國佛教的各宗派中,我心靈上最接近般若宗。’ 般若就是洞世的智慧,洞世之後,自生出世心。”但遍觀我國的十大佛教宗派,卻沒有把般若宗列入。金庸先生說“心靈上最接近般若宗”,應不會是妄語,也不會是作者捏造。那麼,歷史上是否有這個般若宗呢?這要推溯到第一個中國化的佛教宗派——天台宗創立之前兩百多年,兩晉時期的般若學研究、探討、講授真是轟轟烈烈,形成了“六家七宗”,此乃佛教中國化的標識,已記入《中國佛教通史》。末學以為,金庸先生所指“般若宗”就是這個“六家七宗”——未列入中國佛教宗派,但在金庸先生心中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



金庸到新昌探班《笑傲江湖》大佛前合影

一般人不了解的是,古稱剡東的浙江新昌縣境內的沃洲山(今沃洲湖)、石城山(今大佛寺景區)、東峁山三地,高僧星聚,佛學成就占了“般若學”六家七宗中的五家六宗。現浙江新昌大佛寺風景區中的般若谷(末學第一篇博文簡單介紹了),就是全國唯一紀念這一文化史的景點。末學以為,金庸先生,肯定全力研究過“般若學”這一歷史和文化。另外,2000 年中秋時節,金庸先生曾到新昌探班央視《笑傲江湖》劇組,受到新昌縣人民政府和旅游部門的熱情接待,他還特地拜訪大佛寺方丈悟道大和尚,探討佛學、佛法和佛教宗派,曾揮毫寫下“止觀悟道、妙法修真”留贈悟道方丈。當時般若谷景點還在開發中,金庸先生對開創般若學“六家七宗”的高僧大德有更清晰的印像,並留下了“新昌山水很美,人文傳統很好”的贊語。



新昌縣全副班子領導歡迎金庸先生

現在學習佛法的人,只要肯用心,真是太方便了。大乘般若,最核心的就是“空”義,對“緣起性空”之義都可查到很現成的解析,還有各種高僧大德的要鈔、義解成書免送。但在兩晉、南北朝時期,在佛經翻譯都還不完備的情況下,眾多高僧大德僅為“空”的義解,都耗盡了畢生的心血。

回顧一下早期佛法東來的歷史,於已於人都可增信。

1、佛法傳入我國,一般以漢明帝永平十年(67年)“蔡愔等於大月氏國遇沙門迦葉摩騰,竺法蘭兩人,並得佛像經卷,用白馬馱著共還洛陽。”為開端,摩騰共法蘭在白馬寺裡譯出《四十二章經》,這是我國最早的經書。後漢末期的佛典翻譯事業,主要開始於安世高。安世高來華的年代,後於明帝永平年間大約九十年。他從桓帝建和二年(148年)到靈帝建寧四年(171年)的二十余年間,譯出《安般守意經》、《陰持入經》、《大十二門經》、《小十二門經》和《百六十品經》等。支婁迦讖(簡稱支讖),於桓帝末年(《高僧傳》作靈帝時)來到洛陽,不久就通華言,在靈帝光和(178年)、中平間(184年)譯出《般若道行經》、《般舟三昧經》、《首楞嚴三昧經》等,他所譯般若之經實系《般若經》的第一譯,為中土般若學的嚆矢。自後漢歷曹魏孫吳至西晉,250年中共譯出佛經700余部,1400余卷,數量可觀,但多是零品小經,少有整部全品的。

2、西晉佛教,是說從晉武帝泰始元年(265)到愍帝建興四年(316)建都在洛陽,共五十一年間的佛教。在這個時期,著名的佛教學者竺法護、安法欽、彊梁婁至等人分別在敦煌、洛陽、天水、長安、嵩山、陳留、淮陽、相州、廣州等地,或翻譯經典,或弘傳教義,或從事其他佛教活動,因此佛教比起前代來有了相當的發展。西晉佛教的活動,主要還是譯經。這一期間從事譯經的國內外沙門及優婆塞共十二人。其中最突出的是竺法護。晉的佛教義學,繼承後漢、三國,以方等、般若為正宗。由於佛教在西晉漸次流行,對道教的傳播也有所影響,因而在道教徒中有《老子化胡經》之作。

3、 東晉佛教是從晉元帝建武元年(317)到恭帝元熙二年(420)共一百零四年間的佛教。佛教在東晉時代形成南北區域。北方各民族區域的佛教,發軔於西域沙門佛圖澄(232—348);北方有二趙、三秦、四燕、五涼及夏、成(成漢)等十六國,特別是二秦的佛教,在中國佛教史上占極重要的地位,其代表人物為道安和鳩摩羅什。南方為東晉王朝所保有,其文化是西晉文化的延長,一向和清談玄理文流的佛教,也隨著當時名僧不斷地南移,形成了廬山和建康兩地的佛教盛況,其代表人物則為慧遠和佛陀跋陀羅。東晉時代南北兩地的佛典翻譯,作出了許多超越前代的業績:其一是《阿含》、《阿毗曇》的創譯。其二是大乘重要經論的譯出。這主要是當時譯家羅什的勞績。羅什從弘始三年到十五年共十二年間譯出經籍有七十四部(現存五十三部),其中重要的大乘經論有《大品般若》、《小品般若》、《金剛經》、《維摩經》、《彌陀經》、《彌勒下生經》、《首楞嚴三昧經》、《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大莊嚴經論》、《成實論》、《坐禪三昧經》等,大都對於後來佛教義學發生巨大的影響,而發展有各種學系與宗派(如成實師、三論宗、天台宗等)。其次,佛陀跋陀羅所譯的《六十華嚴》為後來賢首宗根本所依的經典.......

東晉時代的佛教義學,上承西晉,以般若性空之學為其中心。在羅什以前,從事《般若》研究的,不下五十余人,或讀誦、講說,或注解經文,或往復辯論,或刪繁取精而為經鈔,或提要鉤玄而作旨歸,或對比《大品》、《小品》,或合《放光》、《光贊》,從而對於般若性空的解釋,產生種種不同的說法,而有“六家七宗”之分。六家是:一、道安(說無在萬化之前,空為眾形之始)、竺法深、法汰(說從無生有,萬物出於無)的本無義。二、關內的即色義(說色法依因緣和合而生,沒有自性,即色是空),和支道林的即色游玄義(說即色是本性空)。三、於法開的識含義(說三界萬有都是倒惑的心識所變現)。四、釋道壹的幻化義(說世間諸法都如幻化)。五、竺法蘊(對外物不起計執之心,說它空、無)、支愍度、道恆(兩家之說不詳)的心無義。六、於道邃的緣會義(說諸法由因緣會合而有,都無實體)。六家中本無家有兩說,所以合稱七宗。由於此時《中論》、《百論》還沒有翻傳,而且《道行》、《放光》、《光贊》諸本般若的文義又不暢達,故各家對於性空的解釋,不免各有所偏。只有道安的學說還符合經義,但“爐冶之功,微恨不盡”。般若性空的正義,直到羅什才闡發無遺。羅什綜合《般若》經論而建立畢竟空義,其說散見於《大乘大義章》和《注維摩經》中。後來僧肇繼承他的學說,更建立不真空義。(以上佛教史料主要摘自上海靜安寺網站《佛門春秋》)

東晉時期般若學高僧都載入了《高僧傳》,古稱剡東的新昌境內有幸成了般若學中的“五家六宗”高僧的駐錫之地。其中,竺潛(字法深),在東峁山建寺,是創“本無”宗高僧之一,說法三十年,在山館遷化;其高徒竺法蘊創“心無義”宗;支遁(字道林),先在沃洲小嶺立寺行道,創即色宗,晚年移石城山立棲光寺,兼有高僧和名士的雙重身份,在文學史上有很高地位;在曇光祖師開創石城山隱岳寺同時,於法蘭創立了元化寺,兩個高徒於法開、於道邃分別創立了“識含”宗、“緣會”宗。

這些高僧中,竺潛和支遁在文學史上留下了“買山而隱”的典故(這典故常在唐詩詩句中出現,如“孤鴻將野鶴,豈向人間住。莫買沃洲山,時人已知此):支遁羨慕並想追隨竺潛到剡東隱居,派遣使者向竺潛買沃洲小嶺,竺潛答復“欲來當給,豈聞巢由買山而隱?”,道林聽聞後深表慚愧,最後不用一錢得小嶺,養馬、放鶴,在山水中盡其性情。而於法蘭、於道邃師徒是最早去西域求經的高僧之一,在當時對般若空義有眾多歧義不能統一解說的情況下,深感經文之不足,於法蘭在“大法難興,經道多缺,若聞一圓教,夕死可也”的慨嘆中,率徒遠適西域,但沒能像唐三藏一樣取得圓滿而歸,至交州遇疾,終於像林(今越南境內)(《大佛寺寺志》載)。但高僧的精神是一樣可貴的。

至此,末學已花了一個工作日時間,把有關“般若宗”的歷史產生過程和古代高僧大德情況作了摘錄,各位同仁或讀者閱後定對金庸先生“心靈上最接近般若宗”,會有一定的理解了。



天姥山下,東晉高僧名士的沃洲淨土,今已成湖泊風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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