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日志12——送你一片馬

作者: A阿龍

導讀從貢山回到福貢,再趕回六庫的途中,我們彎上了高黎貢山,去往片馬。每一次旅行,都始於期待;每一次期待,總是始於對地名的捉摸。念叨著片馬這個名字,覺得真是好聽——難道,真的曾有那麼一片浩瀚如雲的馬兒?後來才知道,片馬的原住民茶山人是景頗族的一個支系,“片馬”在景頗語中是“碼板子的地方”的意思。原來,片馬不僅是中國在怒江唯一的省級口岸,� ...

從貢山回到福貢,再趕回六庫的途中,我們彎上了高黎貢山,去往片馬。每一次旅行,都始於期待;每一次期待,總是始於對地名的捉摸。念叨著片馬這個名字,覺得真是好聽——難道,真的曾有那麼一片浩瀚如雲的馬兒?後來才知道,片馬的原住民茶山人是景頗族的一個支系,“片馬”在景頗語中是“碼板子的地方”的意思。原來,片馬不僅是中國在怒江唯一的省級口岸,也是一個伐木重鎮。在怒江沿線經常可以看到巨大的圓木,聽說都是從高黎貢山那邊的緬甸運過來的。高黎貢山以原始森裡著稱。面包車載著我們爬上山去,越來越冷,漸漸的進入了冰雪世界,也看到了越來越多參天大樹。許多松樹,都有黃山迎客松的感覺。陽光直接而強烈,但冰雪似乎並不那麼容易融化。



(陽光 冰雪)

清澈的藍天下,又看到一棵棵美麗的樹。片馬風雪丫口,回望身後的蒼茫大地,心裡的感慨難以言表。


(風雪丫口)

翻過山去,是被冰雪覆蓋的下山的路。看得到遠處的雪山,也看到山谷裡,有些大樹上開著紅色的花朵。雖然沒能拍下照片,但我一直惦念著,那幽谷之中的美麗、神秘的花朵。


(遠處的雪山)

面包車的底盤太低,被厚而堅硬的冰雪卡住,我們只好下車推車。幾番周折之後,終於通過被冰雪覆蓋的路段,來到片馬。



(片馬)

還沒有下車,就感覺到,這似乎是一個詭異的小鎮。街上到處是猜疑警惕的目光,讓人害怕,以至於我端起相機時,都要十分小心。

這個蹲在我跟前的人,是我後來從上圖中截取出來的。如果我當初就看清了他這樣的目光,估計我根本就不敢拍這張照片。



(目光)

原來,小小的片馬,其實很不簡單。因為伐木業的興旺,這裡有著幾百家大大小小的企業,來自四川、江浙、福建等地以及雲南其他地方的人很多,外來人口結構復雜,謀財害命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難道,是伐木業的有利可圖,刺激了人們對於利益的紛爭?

看到一篇名為《片馬:放飛夢想的邊陲小鎮》的文章,把片馬描述的很有趣:“在這裡,大片大片的木材老板臨時搭建的木房子,極像美國作家傑克·倫敦筆下淘金時代的那些冒險家建立的美國西部小鎮,充滿著肮髒、機會和危險。這裡的人們同樣具備上個世紀美國西部小鎮居民的一些特點——干活、賭錢、找女人和鬥毆。每個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都會感到激動和好奇……”小鎮上,最醒目的建築,就是“怒江駝峰航線片馬、抗英勝利紀念館”。片馬的故事,除了木材,還有曾經的戰爭。這讓我想起《中國國家地理》的《山河抗戰》。二戰期間,日軍侵占了緬甸,又切斷了滇緬公路,阻斷了同盟國運輸抗戰物資的陸路交通。為了繼續支援中國運送抗戰物資,中美兩國並肩抗日,開辟了一條被稱為“駝峰航線”的國際戰略空運通道,投入飛機2000余架,在雲南至印度汀江開辟了世界航空史上最慘烈的一條“死亡戰線”,為中國抗日戰場運送80余萬噸軍用物質,其間,共有609架飛機墜毀、近2000名飛行員犧牲。至今仍有許多墜機殘骸散落在高黎貢山一帶……1943年3月11日,一架中國航空公司的C-50型53號運輸機,從昆明機場返回印度汀江,在飛越片馬地區上空時,因氣候惡劣和低氣壓的影響,墜入片馬地區的茫茫原始森林之中。機組人員全部失蹤, 包括機長(美國人福克斯)、副駕駛員(中國廣東的譚宣)和報務員(中國香港的王國梁)。三個星期後,“駝峰”飛行員在空中發現,53號飛機在片馬丫口以南三英裡的山峰森林中。但因日軍侵占該地區,無法取得聯系和救援。“1944年10月,當中國軍隊收復了片馬地區後,駝峰飛行人員福萊茄•漢克斯(曾在駝峰航線來回飛越900多次)和另外二名美國自願人員組成探查隊,乘C-47型飛機從昆明飛往保山機場,再轉乘兩架L-5小型飛機飛往怒江峽谷,在東岸的芒寬地區唯一能降機的芒允平穩降落。他們在中國軍隊和當地老百姓的幫助下,渡過怒江,經過九天艱難困苦的徒步跋涉,到達滬水縣古炭河地段高黎貢山上、距53號機墜落地大約只有一英裡(1.609公裡)的地方。因當時險峻的山林無路可行,必須用大刀開路,加上斷水、斷炊和疾病,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因而這次尋找福克斯的探查行動只好半途終止。漢克斯先生帶著迷茫難解、終生的遺憾和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怒江峽谷。1945年12月離開雲南回到美國。”

“1997年6月11日,漢克斯再次乘車到達了怒江峽谷的滬水縣片馬鎮,經過多方的努力,漢克斯先生再次踏上了那條未走完的山道,到達了當年未能到達的目的地,見到了當年福克斯駕駛的C—53型第53號運輸機殘骸,圓了半個多世紀以來夢寐以求的夙願。漢克斯先生終於懷著難以用語言表達的興奮、帶著滿意的收獲,離開了曾經經歷和戰鬥過的怒江峽谷和雲南這塊土地,回到了美國。”從紀念館的大門進去後,看到一個廠房一樣的建築,裡面展覽著漢克斯1997年找到的飛機殘骸。展廳的門關著,看門的人也不在。聽說參觀需要門票十元。於是作罷。人們似乎對那些慘烈、悲壯的故事並不感興趣,更沒有多少人記得,曾有上千個美國人,把年輕的生命獻給了中國的天空。面包車載著我們,沿著鎮上的水泥路下去,到了一處檢查站被攔下。我們說明來意後被放行,一個滿臉稚氣的小戰士,帶我們到與緬甸交界處的國門和界碑。中國的國門還在重新修繕之中,邊上堆砌著巨大的圓木。緬甸的國門上,寫著“be friendship, be benefit”,讓我懷疑是否有語法錯誤。緬甸國門外,彩旗飄飄。國界邊的地裡,牛兒在吃草,不知道是中國的還是緬甸的。停留沒多久,我們原路返回,艱難的通過丫口附近的冰雪道路。

下山,一路趕回怒江邊的六庫,第一次怒江之行到此結束。(更多照片和完整游記見http://trueaaron.blogcn.com)


精選遊記: 瀘水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