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小札3

作者: 唐瀛

導讀康定 以前叫打箭爐,可見也曾是個邊城。 折多河在城中急流飛湍而過,清澈的水流與洶湧澎湃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一起,看慣了江南山水的我看著水發呆了好一會,時光要是也和這一樣地流下去,恐怕我一瞬間就要老在這河邊了。 河邊的山崖上有摩崖石刻,佛像顏色鮮艷,下邊還刻著佛像的名字,有宗喀巴大師,也有觀世音,這也說明了這裡正是藏傳佛教與漢傳佛教水乳� ...

康定

以前叫打箭爐,可見也曾是個邊城。

折多河在城中急流飛湍而過,清澈的水流與洶湧澎湃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一起,看慣了江南山水的我看著水發呆了好一會,時光要是也和這一樣地流下去,恐怕我一瞬間就要老在這河邊了。

河邊的山崖上有摩崖石刻,佛像顏色鮮艷,下邊還刻著佛像的名字,有宗喀巴大師,也有觀世音,這也說明了這裡正是藏傳佛教與漢傳佛教水乳交融的地方。跑馬溜溜的山不能跑馬,遠看看就感覺很陡。第二天一早就要繼續我的班車生涯,沒空去爬這座情歌之山了。

還總以為這橫斷山脈裡的人,不會有什麼出色的韻致,想不到又錯了。街上常走過美女,眉目如畫,無論是用東方的標准,還是西方的眼光,都可看做是驚艷。

夜色四起,風就冷了。幾百號人圍成一個大圈子在跳鍋莊,只可惜沒了火塘與酒,也沒有好客的東道。這裡有民族服飾的藏人,也有時髦的美人,更有衣裳襤褸的貧民,只有歌舞,是大家共有的。

突然現在才想明白,緣何溜溜的大哥就看上了溜溜的大姐,換成我到了這裡,大概轉眼就會看上溜溜的她了。

新路海·雀兒山

讓格薩爾王妃子傾心的湖,就在雀兒山的腳下。

我們一行人先是去看冰川,幾個人踏過新路海邊寂靜的草地,繁花如錦。走過小木屋,與散落在草地上大大小小的尼瑪石刻,走上了一個不算很陡的坡。在川藏路上遠遠望見的雀兒山的冰川,此刻就在對面的山崖上。一直覺得那是在遙遠的天邊的,想不到呼吸可聞,巨大的山谷,冰舌逶迤而下。山的尖藏在雲裡,綠的湖藏在谷裡,五彩的苔蘚藏在草叢裡,我把激動藏在心裡。

高大的冷杉,挺立在湖畔,岸邊芳草萋萋,由於季節的緣故,現在的湖水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清澈見底,帶點乳色的渾濁,然而空氣清冽,山谷幽靜,若坐下來,我會想起月宮的嬋娥。獨處是一種樂趣。這一路行來,同伴特意和我分開坐在班車的兩側,一個人對著窗外的景致,也是這樣沉默著。

雀兒山就在湖背後荒涼著。不知道為什麼叫雀兒山,是因為雀兒也飛不過嗎?我們一路向西再向西,山的東面,是美麗的草甸,山峰迎著東來的季風,攔住了水汽,留下壯麗的冰川,融水滋養了草地,彙成了湖泊,而當我們從越過山口開始,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那大大小小風化的礫石,寸草不生,是沒有生機的場景,輪轍下,一路揚塵。車子不知道在山路上拐了多少個彎,只見令人暈眩的干熱河谷裡,最深的谷底才有一塊塊青稞田地。

總是這樣的,兩個世界同時在並存,各自有各自的風骨,各自有各自的風景。

峽谷

川藏線上最多的就是峽谷了。印像深的有金沙江、怒江、然烏湖、排龍天險及從江達到昌都途中一條小小的峽谷。

從怒江山上下來,怒江大橋從石崖上飛起,擊穿對岸的小山峰後破壁而去,怒江水在崖底嗚咽。快到然烏湖的然烏溝那一段,汽車從半開放的隧道中穿過,一根根廊柱飛快退去,錯覺是曲徑通幽的花園到了。而排龍天險這一段的峽谷是彙入雅魯藏布江的帕隆藏布與易貢藏布的交彙地點,峽谷高深植被繁密,也是國家級的地質災害博物館。走過這裡時,戰戰兢兢地看著山坡上巨大的水泥固定工程,滿目創痍,想著人類終究要與自然一爭高下的決心,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勇敢。

只有走過那一個小小的峽谷,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在我心裡一驚。

汽車呼地就撲了進去,天色頓時暗了下來。車子的轟鳴聲馬上就變了,回蕩在山谷中間,岩石就擦著面龐而過。撲喇喇驚起對面築窩在崖壁上的一群野鴿子。崖底水流縱橫,抬頭努力看上方的天,是真正的一線天,有壓迫的感覺,有示弱的心態。

兩邊的石崖是直立的,是流水快速切割的體會。這是一個年輕的峽谷,有怒意,有力量。對闖入其中的人來說,會給你反擊。

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金戈鐵馬,想到了沙場點兵;想到書劍恩仇,想到了俠客千裡;想到了衣袂飄飄一劍封喉;想到了林暗草驚風;想到了光滑的石徑與鑾鈴,四蹄翻飛。


精選遊記: 林芝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