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東岸見聞錄：半張國文考卷的感嘆
〔引子〕2006年6月8日，泉州終於也在鄭成功的故鄉——石井，開通了前往金門的客輪航線，兩地航程14海裡，僅需1小時。是繼廈門、福州之後的第三條涉台客運航線，也是廈門之後的第二條金門航線。2005年9月，我第一次踏上金門，坐的是從廈門和平碼頭出發的航班。這次伯父到金門和以前的“發小”金倉伯的見面，則是跨越了近六十年的期待。他倆都是當年“解放”金門的船老大，伯父因船半路出了故障，而“幸免於難”，生活在台灣海峽的西岸小鎮。金倉伯則隨軍攻占了古寧頭，變成了東岸的“戰俘”，由於會本土方言，又同屬金門縣人，就被永遠地留在了金門。
從金門參觀回來的伯父，興致勃勃地談起他年輕時去過和現在到過的金門的差別，還不忘為我帶了些——他曾經戀戀不忘的金門貢糖和高粱酒，以及因戰爭而生的“附產品”金門菜刀（用“八·二八”炮轟金門的炮彈殼，變廢為寶般的創造）。當我打開伯父用紙張包裹的貢糖時，一份國文試卷的題目，映入了眼中，看過覺得挺有新意，又感慨萬千，故抄錄如下。可惜的是只有半張，共計十六題。
〔卷子〕一、去年暑假，冠雲與家人到大陸旅行，回來之後衝洗照片，赫然發現一張不可能拍到的靈異照片，這張照片的景像應該是：（1）、四面荷花三面柳；（2）綠樹村邊合；（3）古道西風瘦馬；（4）三更畫舫穿藕花。
標准答案：（4），這位成績不錯的學生，還在旁邊注了理由：因為其他都是正常現像。
二、在《中國歷代女作家》這本書裡，“找不到”哪位女作家的相關作品？（1）、李清照；（2）、劉俠；（3）、潘希珍；（4）、彭端淑。
標准答案：（4），理由：他是男的。
三、老師要每位同學選讀一本小說，開學後上台發表讀書心得。請問下列哪一位同學的報告，不但讓一旁的老師聽了搖頭，還引起全班同學哄堂大笑？（1）、《論語》讀後感；（2）、《三國演義》讀後感；（3）、《老人與海》讀後感；（4）、《世說新語》讀後感。
標准答案：（1），老師的批語：能把《論語》當小說讀的學生，應該向他膜拜，而不是搖頭。
四、為了自然科報告的需要，婉容上《鳥類百科大全》網站搜索資料。請問她所打的四組關鍵詞中，哪一個是查詢不到內容的？（1）、鴻鵠；（2）、鴻儒；（3）、邸梟；（4）、昏鴉。
標准答案：（2），批語：雖然大學者有時也會“鳥鳥”的，但那並不代表大學者就是鳥。
五、蘇軾與好友張懷民夜游承天寺，請問他們不可能看到什麼景像？（1）、小齋幽敞明朱曦；（2）、提燈的螢火蟲；（3）、在松針稀疏處閃爍的小鎮燈火；（4）、慈烏夜啼。
標准答案：（1），理由：曦者日光也。
六、晉宏所做的動作裡，哪一個沒有“拍”的意思？（1）、打球；（2）、打寒噤；（3）、打人！；（4）、打蚊子。
標准答案：（2），理由：雖然有時（1）和（3）也可以不用拍。
七、做下列哪個動作時，左手和右手並不會交疊相碰？（1）、“攀”上月台；（2）、為子“祈禱”；（3）、“撫掌”而笑；（4）、“揖”讓而升。
標准答案：（1），理由：為了怕掉下來。
八、下面哪種行為沒有違反交通規則？（1）、橋下之人犯蹕；（2）、朱自清的父親穿越火車鐵軌；（3）、小明的爸爸酒後駕車；（4）、徐志摩騎自行車追逐夕陽。
標准答案：（4），批語：在高速公路上追就會了。
九、全校的大掃除時間，由下列4個人打掃的態度，可看出誰的個性最急躁？（1）、玉芳好整以暇地整理工具箱；（2）、啟惠慢條斯理地掃著走廊；（3）、佑橙氣急敗壞地刷著廁所地板；（4）、建青從容不迫地擦著窗戶。
標准答案：（3），批語：如果不是廁所的話，可能不會。
十、為了幫同學復習期末考，老師在黑板上寫出幾個生難字詞要大家齊聲朗讀，請問下列哪個詞語讓不太會發卷舌音的思源感到很困擾？（1）、滑稽；（2）、佝僂；（3）、強聒；（4）、容赦。
標准答案：（4），批語：試試看，真的很難念。
十一、為更加了解小令、中調、長調在字數上的相關規定，佳燕依照國文老師的推薦，到圖書館借《草堂詩余》這本書來當參考。請問佳燕應該往哪一類的書架上去找，才能找到呢？（1）、近體詩；（2）、詞；（3）、曲；（4）、新詩。
標准答案：（2），理由：蒙的。批語：我也是。
十二、慧禪創作了一首五言絕句投稿《東峰青年》，已知稿費是以每字五元來計算，請問慧禪一共可以獲得多少稿費？（1）、100元；（2）、140元；（3）、200元；（4）、280元。
標准答案：（1），理由：5言×4句×5元＝100元。
十三、信廷決定上高中後一定要加入學校最熱門的國樂社。請問他在社團裡，可以學到哪一種樂器的演奏技巧？（1）、胡琴；（2）、鋼琴；（3）、小提琴；（4）、風琴。
標准答案：（1），批語：認為鋼琴、小提琴和風琴是國樂的請舉手，教室後面有堵牆壁，手放下後自己去撞。
十四、當賀毅寫國文作業時，因為懶得翻課本，就直接拿有德的簿子來抄。在糊裡糊塗照抄的情況下，請問下列哪一句話抄錯了？（1）、梁啟超，字卓如，號任公；（2）、別號冰果室主人；（3）、曾參與戊戌變法；（4）、是近代著名的政治家與學者。
標准答案：（2），批語：有人念到大學了還把飲冰室記成冰果室，所以不怪賀毅同學。
十五、下列哪組服飾和配件，最有可能是古代女子的打扮？（1）、玄端章甫；（2）、羽扇綸巾；（3）、拖鞋汗衫；（4）、雲鬟花黃。
標准答案：（4），批語：（1）祭典禮服，（2）孔明“道具”，（3）邋遢形像。
十六、就你對孔子的認識，你認為他的星座應該是屬於哪一類？（1）、爭強好勝，表現欲強的牡羊座；（2）、優柔寡斷，多愁善感的金牛座；（3）、公正無私，博愛仁慈的天秤座；（4）、處處桃花，風流文雅的射手座。
標准答案：（3），批語：（1）是子路，（2）“坐井觀天”的徽欽二帝，（4）那是段譽他爸。
〔感言〕瞧瞧人家這妙趣橫生的卷子，再回頭看看我們枯燥乏味的教案。同樣的文化，用另一種視角表達出來，竟有如此不同的效果。要是有這樣幽默可愛的老師，和輕松有趣的考試，恐怕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喜歡語文和歷史課的學生啦。這也反證了，易中天、劉心武、紀連海、於丹等在《百家講壇》中的開講，為什麼會這樣的火爆，而照本宣科的，自稱正統的，反而冷冷清清的原因。
縱觀中國，自從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後，在各個領域就少有“大家”的出現，歸根結底就是教育的斷層，現在支撐著泱泱大國柱石的，都是些上個世紀走過來的老人。現在畢業的大學生幾乎就是“讀書機器”制造出來的產品，缺少了獨立創新的靈魂，長此以往，中國將又一次喪失歷史機遇——二十一世紀的竟爭，就是人才的竟爭（這不光是一句口號）。回到原點，問題還是在於教育上。有句非常流行的話是這麼說的：沒有教不會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再想想在春秋大混亂的時期，孔夫子憑著一腔熱血，周游列國，重塑了整個大中華的道德規範和禮教秩序，這就是聖人的“修身、齊家平天下”的偉大理想。也難怪有這樣的說法，讀懂半部《論語》就可以治天下啦。
師者，授業解惑也！你准備好了嗎？
2007年7月整理《旅行大事記》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