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形線路(9)-2550年,我離開泰國

作者: 我是你的血雨腥風

導讀從清邁去離老撾首都萬像最近的泰東北邊城廊開(nong khai)只能搭乘大巴,而且沒有直達的線路,必須經個叫烏東塔尼(udon thani)的地方轉車。從廊開再到萬像,就只需要一兩個小時的車程了。 到烏東塔尼的車票409B,帶我離開清邁的是輛老款的奔馳,冷氣很弱,我在靠後的地方落座,為的是獨占兩個位置,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必須做到能橫七豎八任意擺放自己。將近三點時� ...

從清邁去離老撾首都萬像最近的泰東北邊城廊開(nong khai)只能搭乘大巴,而且沒有直達的線路,必須經個叫烏東塔尼(udon thani)的地方轉車。從廊開再到萬像,就只需要一兩個小時的車程了。

到烏東塔尼的車票409B,帶我離開清邁的是輛老款的奔馳,冷氣很弱,我在靠後的地方落座,為的是獨占兩個位置,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必須做到能橫七豎八任意擺放自己。將近三點時開動,司機是個飛車高手,很快地出城,我再次奔馳在北泰國的山嶺中,背後不遠就是著名的金三角,那裡最近才剛又生事端,幾個泰國警察被不知哪派武裝給扣押了,正生死未蔔。

在山嶺中穿行,不停地盤山,曲曲折折地上上下下,在坡上又再次見到山火在燃燒,接連幾個山頭上都有山火同時出現。著火的地方中間的林木都已燒盡,於是邊上烈焰熊熊地跳動,當中一股青煙緩緩升起,一柱接著一柱,像是當年為周王妃點起的狼煙,我們在山火下朝下一處青煙疾行,漫山的綠色中有了生動的顏色在跳動,方向任意的旅程也似乎有了上天給的號令。

把身子蜷在兩個位子上,迷惑著自己是怎麼開始上癮似的總想旅行,不知會不會最終發現旅行的意義,可眼下只是改不了瘋狂地想永遠在路上。美景古跡前的震撼,過些日子想想多少都有些做作;說是逃離,其實哪裡真的逃得離;離開家好像就只是為了能在路上。一旦喜歡上哪個停留的地方、習慣了那裡的氛圍,對我而言意味著又到了該離開的時候。混跡在無論哪裡的街頭,其實我都盼望著能盡快再次把腦門兒貼在車窗上,或許旅行的意義真的就在於不斷地離開。

盤腿坐在椅子上看二手書店買來的小說,感覺像在自家的陽台上,天色開始很快地暗下,扔下書和窗外的泰國作別。盡管在大山中,但這裡絕不缺少人煙,山道邊不時會出現小販的攤床。深山裡的霓虹一樣,會有數不清的日光燈管,一支支豎著捆在攤上或吊在稍遠的高腳屋前的樹上,攬客、照明又吸引了蚊蟲。那些高腳屋都是竹子搭成,最簡單的構造,立在路邊望著山谷,屋裡空洞洞黑漆漆該是幽會的好地方,燈管也故意拉得很遠,更讓人遐想連篇。

天完全黑掉,雨開始落下,水滴在窗上馬上向後甩成條溪流。遠處山的那邊情況好像不妙,像在放著露天電影,山後的天空一陣紅一陣白,映出連綿的山深色的線條。漆黑裡突然世界亮起,閃電無聲地撕裂開黑夜,馬上就又暗下,想起小時候父母在夜裡開門來探我,而我閉眼裝睡,從眼縫裡能感覺到我房門的方向也是這樣亮了又再暗下。那一夜的大雨裡,我相信有個天神不時撥開百葉窗在探視山裡的狀況,所以盡管看不見車輪下的山路是怎麼蜿蜒,也沒有焦慮,窗外一閃一閃如同不停地有人在關切。

凌晨四點多到了烏東塔尼,車站的問訊處裡竟然已經有人值班,告訴我五點半就會有車子發往廊開。天隱約已經有了些薄紗般的亮光,車站不遠處一排小店燈火閃亮,同車那個像是海明威克隆人的意大利老頭兒已經端坐在那裡,我過去就著杯10B的咖啡塞下最後幾個多納圈。老頭兒從昆明到的泰國,一上我們這班車就被個泰國大嫂纏上,被混吃混喝了一路,滿臉都是無辜又無奈的樣子。

坐了沒多久,把我們從清邁帶來的飛車司機也過來歇腳,見到我就和攤主筆劃著亂笑。我做憤怒狀衝他嚷嚷“還敢笑,差點被你害死”。大概昨天晚上七點多,我們在個小鎮的車站歇腳。我方便好又買完吃喝,就站在車前看天棚上吊著的電視,裡邊放的是《亞瑟王》,王從地牢裡剛救出美女,大冷天臥在草地正四目相對正欲火中燒的時候,我一回頭,車TNND不見了,沒人吆喝也不鳴笛。我嚎叫下衝了出去,兩部奔馳客車一左一右剛好分頭上了大路,跟著左邊那輛猛跑,追近了發現不對,趕快調頭,邊繼續嚎叫。再跑過車站門口的時候,路邊已經聚了不少人,指手劃腳瞎吆喝的,拍手鼓掌起哄的站了一大排。灑家趿拉個涼鞋,拎著一塑料袋零碎兒,褲兜裡還揣著半瓶紅牛,渾身響成一片絕望地邊跑邊求那車停下,可眼看著車子還是越走越遠。眼看就要落難,差不多都要放棄了,大巴竟然在前頭個路口開始調頭,是峰回路轉還是故意耍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狼狽不堪地回到車上,一口喝了那半瓶紅牛。

五點多,上了去廊開的大巴,40B的車票就在車上購買。這是個夫妻檔的買賣,司機大哥開車前還特意點了兩柱香在車前拜了幾拜。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外就是邊境上的廊開,陸陸續續有人上下,視線裡終於沒了群山,又恢復到平原水網,人在車裡就已經聞到了久違的湄公河的味道。

從廊開直達萬像的國際大巴票價55B,買票時只需要在個小本子上做簡單個登記就行。排我前面一老太太的登記信息卻把我嚇了一大跳,出生年份上寫的是2499年。來自未來的老太太?!我們的後代?!我緊張地問賣票的小姑娘這是怎麼回事,人家告訴我這是泰歷,今年是泰歷的2550年。

國際客車開了不久就是邊境,辦好離泰的手續上車繼續前行,過了條河,又停車下去辦老撾的入境手續。網上老撾邊防的名聲極其不好,有了越南和柬埔寨的經歷,我特意在三個窗口中找了個相貌最為凶殘的邊防官,俗話說人醜心善嘛。果然,像斯內普教授一樣,他也是個好人。

於是,換了三次大巴,從清邁一路走來,出了大山,也就從2550年的泰國,來到了2007年的老撾。


(轉載1-北泰國的山地)



(轉載2-廊開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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