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印像

作者: Tinman

導讀江南多水鄉,比較著名的水鄉小鎮大概有十來個,在去過的幾個水鄉小鎮感受到的是各種不同的感覺。同裡是其中最大的,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娟秀中的繁茂,像極了一位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的江南老婦,有種繁與簡,雜與精的和諧統一。甪直就小的多了,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是種處然世外的恬淡,像是躲在屏風後,含羞微笑的小姐,只是這位小姐還只是中戶人家的寶貝千� ...

江南多水鄉,比較著名的水鄉小鎮大概有十來個,在去過的幾個水鄉小鎮感受到的是各種不同的感覺。同裡是其中最大的,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娟秀中的繁茂,像極了一位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的江南老婦,有種繁與簡,雜與精的和諧統一。甪直就小的多了,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是種處然世外的恬淡,像是躲在屏風後,含羞微笑的小姐,只是這位小姐還只是中戶人家的寶貝千斤,少了份華麗,多了份純然。而如果說像富家小姐的小鎮,那就非南潯莫屬了,那種富貴的氣息和因為歲月刻畫的頹敗感覺是其他古鎮沒有的。南潯地處湖州轄內,一直是一個以魚米蠶商為主要經濟的小鎮,在清末,由於當地獨特地理位置(地處太湖之濱,水道縱橫),逐漸產生了發達的商貿經濟,於是催生了大批富裕的商貿世家,南潯當地有“四像、八牛、一十八只金黃狗”的說法,“像”代表家產超過當時市值十億白銀的世家,“牛”代表一億白銀,而“狗”代表一千萬,也就是說當地世家家產合計大概相當於當時清朝政府一年的財政收入一大半,當時有“湖州一個城,不及南潯半個鎮”的說法,可見南潯的富庶程度。

說到南潯的富,不可不提當時的富商之首劉墉,當然此劉墉不是當年和和珅鬥得不亦樂乎的劉羅鍋劉墉,此劉墉是光緒年間南潯商人,祖籍安徽,他通過越過運輸商人,自己建立水路物流網絡,在上海建立倉庫,搞囤積居奇,於是生意越做越大,終於成為南潯首富,在整個江南地區也是名列前茅,發家後,劉墉廣播善舉,賑濟災民,因在光緒年間的山東大水中賑濟大量賑銀,被當時的光緒皇帝欽命賜予樂善好施牌坊一具,並賜光祿大夫的官職,光緒十一年劉墉開始在當地建造著名的小蓮莊,經過其祖孫三代經營,於1924年最終落成,成為來到南潯旅游的人們必看的一個景點。

小蓮莊占地27畝,因劉墉慕元末湖州著名大書法家趙孟潁所建蓮花莊,所以命名小蓮莊,整個小蓮莊分為劉氏莊園、劉氏家廟及園林組成,園林分為外院及內園,外院主要是一個約二十畝的荷花池,稱作“魚池源”,以前曾叫做“掛瓢池”,池中以五曲石橋相連兩岸,岸邊垂柳依依,蔓藤盤結,到盛夏時分池內荷花競相開放,與岸邊垂柳古藤相映成趣,實為一大美景。內園亦有一小巧蓮花池,與外園相連,池邊有太湖石堆砌假山一座,山上建有涼亭一座,亭邊青松與紅楓相對,內園建築主要是中式亭台樓閣建築,其中有養新德齋、退修小榭、淨香詩窟等建築,不過池南的東升閣卻是典型的法式建築,可見當時劉家已經走在時代前列了。

小蓮莊之所以有這麼許多與詩詞歌賦有關的建築,是與小蓮莊建造過程中劉墉之子劉錦藻的經營策劃密不可分的,劉錦藻自劉墉死後,棄官從商(當時他已考中進士取得了功名),將劉墉的事業繼續發揚光大,並進一步完善建造小蓮莊(劉墉死於光緒二十年,當時小蓮莊還僅造好小部分建築,其中包括現在內外園相連處的牌樓形園門,及現在已經坍塌的一座樓房),由於劉錦藻是讀書人,於是在建造過程中小蓮莊開始呈現出濃郁的文化氛圍,處處透出一種清新淡雅的書卷之氣。

劉墉的長孫劉承干是近代著名的書法家,從劉錦藻開始劉家就開始收集古籍善本,劉承干於1920年在小蓮莊西邊鷓鴣溪畔建造了著名的嘉業藏書樓,藏書樓為口字形建築,分上下兩層,上層稱希古樓,下層稱嘉業堂,因清末代皇帝溥儀賜“欽若嘉業”九龍金匾而得名,劉承干乘辛亥革命後,大批古籍流散之機,大量購書,費銀三十萬兩,購得六十萬卷書籍。在藏書樓全盛時期,藏有大量宋元珍本、地方志書,及不少明刊本、明抄本,大量的清人文集和各種史集。藏書樓不僅以收藏古籍聞名,而且以雕版印書蜚聲海內。現在藏書樓的藏書已經全部捐獻給了浙江圖書館,在那裡只能看到四套完整的史書雕版,分別是《史記》《漢書》《後漢書》和《三國志》。整齊的架子上,密密麻麻的雕版,似乎還散發著油墨的清香,但偌大的藏書樓只有這套雕版偏居一隅,顯得冷冷清清,據說當年劉承干最終因經濟窘迫,無力保護這些珍貴文物,只得在1954年全部捐獻給國家後,居住上海直到去世,在敬佩這位老人捐獻國寶義舉的同時,也可以想像當時他的無奈和不舍。

南潯的富有已經隨著流水逝去,南潯的世家的結局基本上都印證了那句老話——富不出三代,就如清代末年隨著水路貿易及現代工業的發展迅速崛起一樣,隨著中國進入連年的戰火又迅速的消沉下去,於是南潯產生別樣的氣質,不像同裡、周莊老街上熙熙攘攘的景像,南潯的老街有大半門面是門窗緊閉,與甪直、烏鎮的民居多為百姓之家不同,南潯的民宅有許多都是深強高瓦的大戶人家。小小的南潯透露著出一種破落貴族的不甘與頹敗。

租條游船,於天黑時分在河叉裡蕩漾,岸邊透出稀稀的燈火,有戶窗中傳出咿咿呀呀的戲文,於是一種淡淡的哀傷拌著奢華後的安靜在嘩嘩的水面上緩緩飄散開去。



(水的那頭是大運河)



(嘉業藏書樓)



(魚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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