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北極村去吧",老吳的一句話就這樣把我從鋼筋水泥的都市帶到了中華北陲，並由此開始了游蕩在興安嶺和呼倫貝爾草原上的日子。
一、被遺忘的達爾濱哈爾濱，中央大街、索菲亞教堂、抗洪紀念碑，一番走馬觀花後，回味著東北餃子、老昌春餅和馬迭爾雪糕的余香，我們離開了夜幕下的哈爾濱，開始了東北之行。
十小時的火車,連滾帶爬地我們來到了這個北方小鎮—大楊樹。清晨七點,初秋的大楊樹略帶寒意,拉起衣領,走在出乎意料干淨的街上,心情也慢慢溫暖起來。
一百多公裡外的達爾濱湖是我們的目的地。網上幾句語焉不詳的游記勾起了我們的興趣。
包車是唯一的選擇,也許是錯過了所謂的黃金游季,想找個搭車的游人攤薄一下成本也成為了幻想。包車由此也成為游走歷程中一個無奈的選擇。
駛出大楊樹,車行一公裡,一根欄杆攔住去路,公路收費站?非也,防火檢查站是也。八七年的那一場大火深深地烙在了興安嶺人民的心中。防火的警鐘時刻長鳴,任何一個進入林區的人都需要進行防火檢查,火種香煙一概沒收。登記身份,開具防火安全證後,由此進入林區。
原本以為一百多公裡的路最多兩個小時就能到的,看來久居城市的我過高地估計了興安嶺的路況。夏利車開在砂石路上最高時速也就40公裡。正當我掰著手指計算還有多少時間的時候,我們的惡夢開始了。車過宜裡,拐上開往諾敏河農場的路,原本還算平整的砂石路突然變成了"彈坑路",不錯,就是彈坑路,往前每隔半米到一米就有一個坑,宛如被迷你型的美軍集束炸彈給犁庭掃穴過,又如分泌旺盛的青春少年臉龐。開在這路上,小小夏利尤如風暴中的小舢板,不時傳來心驚肉跳的保險杠與地面的親密熱吻聲。
感謝勞動人民的智慧,惹不起我們還躲得起。路不光是人走出來的,也是車開出來的。開在這條路上的先輩們終於忍不住了,於是形成了路邊有路的奇特景觀。前車開路後車福。遵循著前人的車轍,我們徘徊在興安嶺間。走別人的小路,讓大路見鬼去吧。
正當我們暗爽的時候,耳後突然響起了警笛聲,一輛警車從後面拍車趕到,正當我們在逐磨是否因為私自改道違反了交規時,霸道警車從我們身邊超過。三秒鐘後我就只能看到其消失在揚起的一路煙塵中。這一刻只有一個詞能從我口中突口而出:絕塵而去。
老天保佑,近四個小時的顛簸後終於我們站到了達爾濱森林公園的門口。這時我們才得知了原先作為旅游景點的公園已經撤點了,想想也是,僅靠幾個願意承受長途顛簸的背包客是無法支撐一個景點的運作的。但這個消息對我們這種厭惡商業氣息的背包客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公園門口有一間小屋,是一個森林防火觀查站,裡面唯一的一個觀查員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去坐一下嘮會嗑。閑聊中我們得知這個地方人跡罕至,平時他很少看見人,而在不通電的觀查站,陪伴他的只有一台無線電對講機和一架望遠鏡。在這遠離人煙的地方他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平時看到的野獸都比人多。我想,換了我,這種生活不要說二十年,就是二十天,也許我就要瘋了。在隨後的日子裡我們看到了許許多多像他這樣的普通人,也許就是千千萬萬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撐起了中國的脊梁。
閑聊中他還告訴我們一個信息,鄂倫春旗的興安嶺正在發生大火,而火點就在公園裡面幾十公裡處。這個消息引起了我們極大的興趣,森林火場可不是普通人能輕易看到的啊,可是隨即他又潑了一盆冷水,雖然只有幾十公裡,但林間路途難走,到晚上都未必能到,看火場只能是YY了(當晚看新聞聯播,燃燒了66個小時的大火已被撲滅,我暗想興許是興安嶺不願讓我們看到她的滿目瘡痍吧)。
從森林公園門口到裡面的達爾濱羅和神指峽還有十多公裡林間砂石公路,穿梭在興安嶺深秋金黃的白樺林間,別有一番情趣。半個小時後,午後的達爾濱羅靜靜地躺在我們面前,湖邊散落的幾個廢棄的蒙古包和遠處的度假別墅昭示著曾經的喧囂,而這一刻,她恢復了往日的安詳,只有林間勤勞的啄木鳥的篤篤聲和偶爾從湖邊濕地飛起的不知名小雀間或打破她的寧靜。
大興安嶺雖稱嶺,但論山勢,較之西南來講有天壤之別,因此在西南乃至中原比比皆是的峽谷在此卻難覓芳綜。達爾濱森林公園裡的神指峽就是整個大興安嶺地區唯一的一個峽谷。還未走近神指峽就隱隱聽見水流聲。踏著火山石走近峽谷,峽下是緩緩流淌的XX河,東北平原上突然出現這樣的峽谷多少令人覺得有些突兀。XX河流經神指峽突然折轉九十度奔流而去,頗有被仙人指路的意味。這時陰霾的天空突然煙消雲散,整個峽谷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心情也頓時開闊起來。
是該走的時候了。這一刻我們是達爾濱唯一的過客。雖無九寨之名動天下、人流如織,但我相信如果達爾濱有靈的話,被人遺忘也許正是她所夢想的歸宿吧。
(達爾濱林間小路)
(達爾濱羅風光)
(神指峽)
(神指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