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夜色裡的豪車)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幽靜的花園裡，只有微風輕輕地唱，心上的好姑娘，默默坐在身旁，夜色多美好，心兒多爽朗。太陽每天落下又升起，長夜很快就過去，天色蒙蒙亮。歌詞大意中的那種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似是而非，朦朧又遙遠。曾幾何時，它是幾代我國青年心中的一種情境和向往。其實，最初唱這首歌時，我還想不到有一天能親自走進莫斯科郊外那濃黑的夜色裡。今年仲夏的一個夜晚，到現在還真是難忘。（那是2007、7）趕上俄羅斯的鐵路大修和旅游旺季，我們從莫斯科回到聖彼得堡的火車票遲遲落實不了，我們盡量在街上多逛游一陣，使勁消磨時間，把晚飯往後拖。晚飯時才拿到第二天凌晨3點的票，這意味著，我們退了房，又一時半會走不了，夜半三更得在莫斯科的街上耗著。俄羅斯的經濟發展雖然比我們慢一拍，可莫斯科的大超市絕對和國際接軌，非常現代！副食品也應有盡有，但價格不菲。不像樣的桃子要49盧布一公斤，可人們照樣出手大方。各種奶制品很誘人，奶酪的花樣很多，比我國便宜。巧克力的品種更多，特別是冷凍櫃裡各色的夾芯巧克力很饞人，我們都買了路上吃的零食和禮品糖，要呆久了，血脂血糖都會飆升的。晚飯後，困勁上來了，連日奔波，疲憊是可想而知的。我們在酒店大堂沙發上睡倒了一片，其實我心裡醒著，也就是眯著罷了。鄰團有專業的母子音樂家，把鋼琴彈奏得悠揚動人，老往他們跟到餐廳去，被激發得豪情滿懷，大唱蘇聯歌曲。還有兩位精神頭大的團友在維權，纏著導游地陪高聲地吵得不可開交，一副要拼個死活的架勢，非立馬和總部直接通話索賠不可。地陪小張是國內來的留學生，在莫大讀博士，暑期打工掙錢補貼生活，連個西瓜都舍不得買，小伙子不容易。中旅何導也是個很不錯的人，弄到這樣票，實屬無奈。我們看他們年輕，都像對待孩子一樣寬容，黑燈瞎火的，小張憋著勁，一人提著40多份早餐，夠賣力氣的，都是同胞，差不多得了。所以老往時不時見義勇為，總替他們解圍支招，像潛伏在游客裡的奸細和叛徒。半夜11點，怕我們無聊，好心的地陪小張帶我們去莫大所處的麻雀山看飛車黨飆車，千叮嚀萬囑咐，要十人成隊而行，碰上撒酒瘋的可以人多勢眾保安全。這真是深度游了，可不是游程裡安排的內容，算額外饒的吧。（搭）汽車走了好一陣子才把我們拉到莫大前的廣場，進入貨真價實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了，和白天的景致大相徑庭。雖風清月朗，可天黑燈稀，夜色裡的氣氛並不那麼溫柔。寬闊的長街上正常的行人甚少，黑暗中到處是一團一簇的人影，搖搖晃晃，有些鬼魅。滿地是橫七豎八的啤酒瓶、長長的啤酒罐，一不小心就絆腳。昏暗的路燈下，年輕人左一團右一伙，有的彈奏著吉他，唱歌，不少人隨聲起舞，是很忘我開放、搖擺性感的那種姿勢。還有的干喝閑聊，到處亂竄。月光好像以一種迷惑的心情籠罩著這群年輕人，酒精在夏風裡帶出躁動的激情，瘋狂浮華的氣氛在空中彌漫。深夜時刻，遠處市內的大片燈火明亮璀璨，這裡的空氣卻顯得黑色濃稠，成堆的摩托車停在路邊，黑壓壓的，那陣勢甚是嚇人。車主們個個都滿身披掛，穿的是我叫不上名的防護行頭。全副武裝的女孩子不讓須眉，黑色的緊身衣一裹，曲線起伏如同魔鬼一般，美艷中帶著玩世不恭的冷酷，釋放出一種逼人的英姿。夜幕中，不時有拆掉消聲器的摩托車上路，帶著一股狂風，刺耳地呼嘯急馳。那日---柔---突----的吼叫拉著長聲，風馳電掣，狂放不羈，歇斯底裡，讓那些黑影帶著幾分猙獰，瞬間就匿入黑暗，留下一股刺鼻的汽油尾煙。從沒見過這陣勢的我在黑暗裡游蕩，像個驚魂不定的窺測者。看著身邊那些非常漂亮的汽車，咂舌感嘆，年輕人可能知曉那些品牌吧。還有改裝的摩托，帶著三排閃著紅藍光亮的尾燈，在黑暗中肆無忌憚，狂躁奔放，奪目而行。不時有絕好的重金屬撞擊般的混響，帶著一種對空氣的震動，從跑車裡洋溢而出，以很特別的力度，絕對打擊著你的聽覺。人群沒有什麼秩序，都是及時行樂尋求刺激的青年，我看從17、8歲到中年人都有吧，應該是80後為主。還有不少在崗執勤的警察穿插在其中，也像是在參與夜色中的狂歡。有人走路搖擺的幅度很大，顯然已經喝高了，幾分沉醉加重了夜色中的熱鬧。黑暗中的人，形色各異，也有的可以隱約看出發型服飾的光怪陸離，都有些忘我而無顧忌，既頹廢又快樂愉悅。顯然，這是傳統的老人和主流社會所不恥的壞孩子們的聚會吧，該叫墮落嗎？他們國家沒有八個榮恥的教育嗎？還要想想社會公平嘛。就當他們白天裡也有苦悶煩惱，也隱藏了一份孤獨，也有壓抑和疲倦吧。青春年少，才有更多宣泄放肆的資本。憋著了，那多余的能量需要一個迸發的出口。游蕩在迷離的夜色中，也許比光天化日下更真實？有了夜色的掩護，靈魂便赤裸出行，釋放出平日藏在心底裡的情緒，在驚險和刺激中宣泄，在轟鳴與速度中過把癮。黑暗中的熱情也是熱情，人性也是人性吧。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大千世界，當然是千姿百態的。這是周末，長夜過去，他們自會散去，得和老老少少一起走進陽光，去過白天的日子呀。何導說在我們之前，他帶了一個老年團，基本都是俄語別提多棒，文化水平別提多高，記性別提多差的老齡男性團員，一路差錯出個不停，記錯集合時間，在冬宮尿了褲子，到紅場走又丟了人，操心之至。但在新聖女公墓，可把他給嚇壞了，老頭們站在奧斯托洛夫斯基的墓碑前，齊用俄語大聲背誦著他的名言，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他們曾經都是莫大的畢業生，中國的精英人才，該不會是為碌碌無為而懊悔吧！那走過近一個世紀的百感交集和悲歡人生，只有熬到那個份上，才能體驗。看著莫斯科郊外的如此夜色，我那麼真實清晰地感到了時代的變遷和生命的繁衍，生活是深刻的，又是簡單的。崔建也會老，有一天他會喪失當年唱“一無所有”的氣力。飆車的姑娘小伙們也會老，有朝一日，他們將不能淋漓盡致地喧鬧。童叟無欺，都任由他們去吧。我可以寬容的對待孩子們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對不少中國人，已成了先入為主的定式，如果他們都看到莫斯科這樣的一個陌生的夜晚，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
(飆車處有各種摩托車)
(莫斯科的超市)
(傍晚的超市內)
(夜色中看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