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丹城

作者: Ann0204

導讀丹城,山水相間,居住著純樸富足的人們;石浦,泊著密密漁船的海港,總有散不去的魚腥味圍繞著。 像山的丹城是我所有游歷中,次數最多的一個城市,其實我不能稱它為城市。城市總有陌生孤獨的感受,而充滿喜樂、收獲特別多的小城鎮,似乎更適合它。 大學二年級的暑期,乘著長途汽車,跋山涉水來到了丹城,那時的路怎可和現在同日而語?歷經6個小時的顛簸,最後 ...

丹城,山水相間,居住著純樸富足的人們;石浦,泊著密密漁船的海港,總有散不去的魚腥味圍繞著。

像山的丹城是我所有游歷中,次數最多的一個城市,其實我不能稱它為城市。城市總有陌生孤獨的感受,而充滿喜樂、收獲特別多的小城鎮,似乎更適合它。

大學二年級的暑期,乘著長途汽車,跋山涉水來到了丹城,那時的路怎可和現在同日而語?歷經6個小時的顛簸,最後在盤山公路上左右搖擺,頭昏腦漲地在凌晨抵達了丹城,入住親戚大媽家,一覺醒來,慵懶的日頭早已在蟬鳴中高高掛著呢。午餐早已備好,幾碟精致的像山家常菜:豬心炒辣椒、菜蕻(外形像生菜,吃口像鮮嫩杭白菜,回上海後拼命到菜場找,遍尋不著)、炒米粉、蛤蜊湯、鹽水蝦(這個新鮮勁大城市裡沒得比),既是親戚家,也就不顧儀態了,吃得盆盞見底,見我還沒有打飽嗝,大媽又拿出一種糕點,外形像刀切饅頭,卻是用米粉和的面,白得晶瑩剔透,吃著有些酒釀的淡淡甜味,味道極佳,吃著也不擔心發胖。表嫂說那叫“搖糕”,這些米面都是“搖”出來的,當時聽不太懂像山本地話,反正覺得比藥膏好吃多了。多年以後,終於在家門口的菜場看到了這些白嫩嫩的“搖糕”,看著眼都直了,別是嚇壞了鋪子老板。

第一頓的午餐,就讓我喜歡上了丹城。一個有美食的小城,很難讓人不流連的。

丹城就在丹山腳下,彩霞滿天,也映襯了這個小城的朝朝暮暮,特別喜歡傍晚時分,站在至高處鳥瞰,穿岩詩林登上封,日出群山彩霞披。山上有座香火繚繞的寺廟,傍晚偶爾會有鐘聲裊裊,也為寂靜山林添上一絲虔誠的心境。比起丹山,松蘭山低矮了不少,也遠出丹城一些距離,卻成為了多年以後的旅游地,也許看重了緊鄰的沙灘和海水。可我總也不喜歡那些黃黃的沙灘和同樣黃黃的海水,更無奈於那些沙灘摩托艇自命不凡地聳立在這片沙灘上,像極了戴著一朵大麗花的另類明星,所謂“黃金海岸”,除了顏色上的相映成趣,失去了早年松蘭山的意境和情趣了。不提也罷。

還是回到那座小城,有山,當然也有水,丹城人有自己的水庫——東郭湖,第一次去的時候,帶上了泳衣,因為上游對市民免費開放游泳戲水,晃晃悠悠騎著自行車,穿過車水馬龍的夏日街,騎上了樹林道,就來到了一座小山坡前,隨意停好自行車,翻過小山坡,就到了水庫,連條下坡路也沒有,就徑直衝下去,險些讓慣性弄得剎不住腳步。不少人在水庫戲水打鬧,花花綠綠的泳裝、清澈的湖水、孩童的嬉笑、小伙子振臂揮舞作浪裡白條,有丹山的紅,有樹林的綠、有心裡的暢……下游的水質差了些,就讓市民泛舟其間,夏夜的泛舟聽來浪漫,其實蚊子的侵擾也不可小覷,情侶們早已忘我境界,而好些小伙子則依舊快樂地做條湖裡的魚,盡責的管理員總是用望遠鏡巡視著,看似大聲的訓斥。溪上清風柳萬重,綠煙無路月朦朧。丹城的夏夜,是綠色的風,是清冽的心。

下了小船,興之所致,和剛認識的丹城朋友們去鄰近東郭湖賓館唱卡拉OK,當時這個賓館是丹城最好的,坐落在一片園林裡,曲徑通幽。包房太貴,直接K廳裡唱,就像是我型我秀一樣的酷,只不過那時那地的人們,淳樸可愛,無論唱得好壞,都拍手鼓勵,音響也很不錯,那夜的黑,牡丹和荷花都笑得嬌俏呢。

很多年以後又路過丹城幾次,得知東郭湖遭到了污染,早已不能游泳了,至於泛舟,想來湖水的味道不會再讓人有水紋星動影,雲縫月流光的感懷了。也許有了更多豪華的賓館和酒家的陪伴,那夜的東郭湖賓館就漸漸隱去了。

還記得最熱鬧的街道上有座丹城公園,那年和大媽一家也在一個夏夜游覽了一次,小小的精致的花園,有彎彎的石子路,有樸實的花壇,有精心種植的樹木和草坪,也有熱鬧非凡的小商鋪,兜售著小風車、小氣球給天真無邪的孩子玩耍。我們走累了,坐在一個街邊攤吃冷飲,意外發現有冰凍綠豆湯、冰凍牛奶,喝了一碗綠豆湯,覺得甜的很,涼絲絲地舒服極了,牛奶其實是奶粉泡的,很稀很甜,只當飲料喝,也能解渴。商店不少,大多是自家開的食雜店、五金店,買過一瓶片仔璜花露水抵御蚊子,結果連續幾家商店看到了都是假冒的,有些嘆息,難道這些小玩意兒就那麼刀槍不入麼?人們總懷念失去的東西,我卻在那個夏天懷念一種熟悉的花露水的香。

最初是在丹城領略海鮮的美味,石浦倒是以後的事兒了。現在上海人都喜歡到石浦吃海鮮、那裡有海有漁船,空氣裡也有濃得化不開魚腥味,可我至今特別懷念在丹城,在大院子裡和大媽一家喝著米酒,吃著簡單的白灼基圍蝦、青蟹,蝦蛄頭(賴尿蝦)、 一盆蛤蜊湯,聽著鐵門外鄰裡間大聲的問候,也許是像山方言就是必須這麼大嗓門才能體現出這份真情。聽來沒有一絲聒噪,反倒覺得溫情脈脈呢。像山當時的海鮮還沒有進駐上海,上海人光知道寧波海鮮,其實論新鮮、論烹調的技法,像山遠遠高出寧波,隨意一戶人家的家常菜,都能烹煮出特別的美味,鹹季(菜)黃魚湯,湯清味鮮,沒有一絲油膩;芹菜魚膠,魚膠的腥味完全被芹菜的清香代替,怎麼吃都不肯放下筷子;酒糟螺,韌勁的螺肉平添濃香醇酒;黃泥螺、海瓜子之類的,更是原汁原味。上海人喜吃的海虹、魷魚則根本不入他們的眼。有次傻乎乎地對一位像山朋友說:這個魷魚怎麼燒得?結果男主人聲音突然高出八度“魷魚?我們哪能用那種東西招待客人?像山人自己也不會吃這個東西!…..”這次洋相一出,我可把魷魚、墨魚的區別深深烙在腦瓜裡了,從此學了乖,萬事都先搞清楚主語的確切名稱,免得張冠李戴,薄了人家面子。

像山人接觸多了,也慢慢熟悉起當地人。雖說隸屬寧波,除了方言與寧波有不少差別,人物的性格也略有不同。浙商的精明大同小異,都是聰明過人,地傑人靈總有一定道理,那裡的名牌大學生比比皆是,文化底蘊只從山名地名中也能看出一二。不同的是,像山人大多真誠待人,也非常好客。因為大多生活富足,所以出手也闊綽。像山一位朋友也曾開玩笑和我說起,像山和寧波人是一對冤家,像山人嫌棄寧波人小氣、計較,寧波人覺得像山人要面子、愛擺闊,實則冤大頭。呵呵,還有這麼一出同城德比,像山人自己都能釋懷,想來彼此心底早已經是亮堂堂的了。這幾年像山人外出創業成績不菲,最值得自豪的,還是建築和海鮮,現在也開發了旅游,高速公路直通丹城、石浦。人多了,但願心底那塊明鏡別模糊了。

像山離開上海不遠,,得了空,有了念想,那就去看看。至於那座山、那片湖、那些熱鬧的日頭和美麗的夏夜,便是長久留在記憶裡了。


精選遊記: 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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