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昂的光明節——法國留學日記一篇

作者: jessiedd

導讀12月9日星期日陰昨天是fête de lumière最熱鬧的一天。前天我就和Juliee她們約好了昨天再去看燈的,聽說活動還是很豐富的。於是昨天下午6點多鐘吃完晚飯,我們就出發去Emilie和Olivier的家。在他們那裡坐了一會兒,快7點的時候我們乘地鐵去Vieux Lyon。Vieux Lyon是裡昂的老城區所在地,著名的聖約翰大教堂、上Fourvière山的索道都在這裡。在Valmy的時候就看見一些人家的窗台上點燃了� ...

12月9日星期日陰昨天是fête de lumière最熱鬧的一天。前天我就和Juliee她們約好了昨天再去看燈的,聽說活動還是很豐富的。於是昨天下午6點多鐘吃完晚飯,我們就出發去Emilie和Olivier的家。在他們那裡坐了一會兒,快7點的時候我們乘地鐵去Vieux Lyon。Vieux Lyon是裡昂的老城區所在地,著名的聖約翰大教堂、上Fourvière山的索道都在這裡。在Valmy的時候就看見一些人家的窗台上點燃了一排蠟燭,星星點點的亮光使已經降臨的夜幕顯得寧靜而溫柔。當我們乘上地鐵的時候,立刻感到人比以往要多,因為我們所在的Valmy車站是第二站,一般到了晚上整節車廂裡都不會超過10個人,而昨天卻幾乎所有座位都坐滿了人。每個人都穿得鼓鼓囊囊的,很多人牽著心愛的狗,孩子們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倒不像國內的孩子到了節日時那般興奮快樂。到了Vieux Lyon,地鐵站已經湧滿了人——這整個晚上我們見識了來法國後最多的人群,與千禧夜的南京路和徐家彙可以媲美,我們感覺是全裡昂的人全都聚集到3區的Vieux Lyon、Bellecour和市政廣場來了,而且還看到了平時幾乎看不到的警察和警車。不過這裡的人多讓我們很可以忍受,原因是沒有人要爭先擁擠,大家都按秩序等候排隊前進,裡昂市管理部門也安排了大量的工作人員在地鐵、索道、廣場要道維持秩序,所以並不令我覺得擁擠煩亂。

我們先來到聖約翰大教堂,教堂門口的空地上布置了一個很大的黃色大螞蟻,工作人員還在爬上爬下地裝飾著它,也不知道在晚上的節目中會充當什麼樣的角色。我們排隊進入了教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我們也走過去一人花10法郎買了只插在一張白紙折成的燈罩裡的白色長蠟燭,坐在後排的座位上。不一會兒就有一身白衣的年輕教士手執點燃的長蠟燭來為我們一一點燃燭火。教堂前端燈火通明,我正想伸長脖子觀察一下富麗堂皇的裝飾,但不知道白衣紅帽的神父說了句什麼,大家都站了起來,歐洲人個個人高馬大,像我這種在中國也算矮小的身高,根本無法逾越過前面的層層人牆去看前面的景像。我只好雙手捧定蠟燭,去聽神父做的彌撒和唱詩班的歌聲。歌聲很美,兩個嘹亮的男聲演唱著曲調平和深沉的聖歌,一群和諧柔美的女聲在後面輕輕地和,配合著管風琴的演奏,的確有令人心境澄清的效果。過了半個小時,人們開始離開教堂,我們也隨著人群走到教堂外的廣場上。我們知道從7點半開始,人群將從這裡出發,沿著上山的車道走到山上的Fourvière教堂。只見廣場上到處是燭光,廣場旁邊房子的窗台上也都點著一排排的燭光,讓人覺得神聖而溫暖。過了一會兒,大家開始向山上走去。有一些人身背擴音器,每走大約100米,就會停下來背誦一段大約是《聖經》裡的祈禱詞,然後大家一起唱著聖歌再向前進,一路上看到了好幾撥這樣的三三兩兩的人,在他們的身旁總是聚集著一群人。我們是一幫“異教徒”,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唱些什麼,但出於對宗教的尊重,我們也沒有大聲說笑,只是和那些同樣也不會停下來的人一起,超過他們向山上走去。有一些人,可能是報社和電視台的記者,背著攝像器材、麥克風或是照相機,一路拍著照片和鏡頭,並采訪隊伍中的人們。可能是參加此類活動的東方人非常罕見的緣故,他們幾次把鏡頭對准我們。我們的法語實在還是很糟糕,而且對天主教也確實不大了解,因此直擔心他們會來采訪我們,所以當一個姑娘拿著麥克風問我:“會講法語嗎?”我趕緊回答:“只會一點點,一點點而已。”大家都笑了,笑得很善良、也很開心。

經過大約45分鐘的步行,我們終於來到了Fourvière教堂。教堂被打上了藍色和銀白色的燈光,顯得深幽純淨,也把旁邊高高站立的金色聖母塑像襯托得輝煌而聖潔。由於教堂裡的彌撒還沒有結束,我們被攔在門外。等候了將近半個小時,裡面的人們才結束了彌撒排隊出來,足足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基本走完,外面的人再依次進去。我們把手中的蠟燭放在教堂入口處的燭台上,坐到第二排,准備好好看一場彌撒。萬聖節前一天我曾來參觀過Fourvière教堂,當時已經為大廳兩邊筆畫細膩、色彩豐富的壁畫所深深折服。但當時教堂內光線比較幽暗,還沒能仔細觀察教堂前部。現在那裡亮著無數盞明亮的燈光、點著無數枝蠟燭,把正中的聖母瑪利亞塑像照耀得金碧輝煌,旁邊的花紋、雕刻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令我嘆為觀止。等了很長時間,彌撒還沒開始。我們開始牽掛山下的表演活動了,又擔心一會兒彌撒開始了我們再中途退席肯定不合適,於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我們決定放棄彌撒下山去。於是很不好意思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座位,溜出了教堂,自我安慰說給旁邊那些靠牆壁站著的教徒們讓出座位也算是功德一件了。這時我們六個人的隊伍已經解散,我們三個女生在一起,而那三個男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等候索道的地方人滿為患,但是秩序井然。一輛車過後我們登上了第二輛車,來到了山下。從Vieux Lyon到Bellecour廣場沿路和索恩河岸邊熱鬧非凡,到處都有阿拉伯人擺的食攤,燒烤出售上次我們在阿拉伯市場吃過的羊肉夾餅。我們不由食指大動,Juliee和Emilie眼巴巴地看著當時正在接電話的我。我知道她們的意思——她們身上已經分文全無,指望著還有90法郎的我給她們買了。我自己聞到香味也早已垂涎欲滴了,於是讓阿拉伯小伙子幫我們做三個,兩個貪心的小鬼不僅要夾羊肉,還要加上一根烤得香味四溢的香腸,我也就讓小伙子在三個夾餅上都加了根香腸,最後我問他多少錢,他說:“三個,羊肉加香腸,120法郎。”我嚇了一跳,很不好意思地笑著對他說:“可是我只有90法郎。”他笑了,說:“就90法郎吧。”於是我把口袋裡所有的錢都掏給他,相互道了聲:“晚安。”想想這個阿拉伯小伙子真是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國內有些商人在節日人滿為患的時候,如果碰上我這樣的顧客,多半要將我罵回去的吧。

我們開心地吃著香噴噴的羊肉夾餅,向Bellecour廣場進軍,路上還遇到李傲和李郁,看見我們正在吃著東西,他們開玩笑說我們一定是故意把蔣謙他們給甩了。來到廣場,看來表演已經結束,人們正在收拾著器材和其它裝備。路易十四的青銅塑像周圍到處是歡樂的人群,他若看到他的子民的後代們如此快樂,一定也會很安慰吧。我們繞著Bellecour廣場走了幾圈,等剛剛給我打電話要來一起玩的Jacqline,但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她,打電話也沒人接,於是只好先乘地鐵去市政廣場,據說市政廣場的燈是最漂亮的。當我們剛走下地鐵的時候,我們聽到空中一聲炮響,人們歡呼起來,一看時間,已經是10點15分,原來是放煙火的時間到了。但是在Bellecour廣場只能看到亮光,卻看不到煙火,於是我們急急忙忙去趕地鐵,以為到市政廣場一帶能夠看到煙火。誰知3分鐘以後當我們趕到市政廣場時,卻發現共和路兩邊古老而高大的建築全然遮擋了我們的視線,只看到共和路一頭的天空上閃著亮光。我們開始一路狂奔,於是共和路上的法國人這天晚上就看到了三個中國女孩子以驚人的速度和靈巧,左衝右突地從他們身邊一閃而過。終於我們奔到了羅納河邊,看到了空中美麗的煙火。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五顏六色很是漂亮,盡管沒有國內逢大喜之時北京燃放煙火的規模大,但是在這樣和平寧靜的天空下、充滿快樂善良的氛圍中,看到這樣的煙火,仍讓我感到生活的美好。上一次實地看煙火,還是在94年45年大慶的時候,當時是劍鋒和我,坐在華政園熙熙攘攘的大草坪上看中山花園燃放的煙火。後來的香港回歸、50周年大慶,我都不知道在忙忙碌碌些什麼,不曾再感受到那樣萬民同樂的氣氛。

看完煙火,我和Juliee發現不見了Emilie,我們笑著說:“已經丟了三個了,隊伍可不能再減少了呀”。於是我們站在一盞紅綠燈旁,伸著脖子、張大著眼睛看了好久好久,才在一片人海中發現了她小小的身影,我們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的名字,一邊穿過人群去追上了她,這一番又是叫又是笑的,搞得我的嗓子都快啞了。

我們打了個電話給Viviane,讓她給我們送錢來,其實是叫她出來看看這份熱鬧的意思。這時李莉從口袋裡找到了一枚10法郎的硬幣,我們看到路邊有幾個法國的女孩子守著幾張桌子,桌子上有一次性杯子和水瓶。我正在研究她們是在免費供水還是賣水的時候,一個女孩子衝著我們用中文說:“你們要喝茶嗎?”我們又驚又喜,不由大笑起來。Juliee用法文問:“多少錢?”她用中文回答:“10法郎。”Juliee在這異國他鄉突然聽到老外居然會講中文,激動之下就把這最後的10法郎用了出去,換回來一杯帶有濃郁口香糖味的水。接下來的場面是很有趣的:那個法國女孩子用中文、我用法文,我們一句一句地聊著天,原來她曾經在湖北沙市市工作過半年,我們互相恭維了對方的中文和法文,快活地分了手。在旁邊一個演奏音樂的攤邊停留了一會兒,我們回Bellecour廣場去等Viviane。

到處都是歡樂的人群,地鐵裡A線都不能直接在地下轉到D線,而是必須回到地面上從D線入口再進去,費了一番周折,我們終於和Viviane及Victor勝利會合,此時已經大約12點半。我們在廣場上走了一會兒,決定去Vieux Lyon泡吧。

平時的Vieux Lyon接待的多是外國來的旅游者,比較安靜。今天破天荒到處是當地人,所有的酒吧裡都擠滿了人,我們嘗試著進了一家酒吧。裡面只剩最狹窄的過道可以走路,很多人沒有桌子,只是坐在一張凳子上靠著牆喝著酒,毫無我們5個人的立錐之地。我們在Vieux Lyon的石板路上來回走了兩趟,看了一會兒玩雜耍的人將兩根點燃的木棒在身上舞來舞去。說真的,他們的技術與我們在國內慣見的雜技團甚至是民間藝人比起來都差得遠了,經常把木棒落到地上或是自己身上,但是大家還是一個勁地為他們鼓掌叫好。逛了一會兒,我們走進一家小飯館,一人要了一杯啤酒——雖然不是純正的酒吧,但是氣氛和酒吧也頗相似,也就當作是泡吧了。在裡面待了好久,天南海北地侃了一通,女招待走過來很有禮貌地說要打烊了,我們才恍然大悟,付帳出來。

外面寒氣逼人,我穿著一條牛仔褲、羊絨衫和外套,被侵入身體的寒氣凍得直哆嗦。來到聖約翰大教堂附近,發現有很多人正在邊聽台階上幾個人的演奏邊跳舞。我們也隨著節奏跳起來,即便不湊熱鬧,跳跳也可以讓自己暖和一些。除了音樂沒有那麼嘈雜以外,這大概倒有些國內迪廳的氣氛——跳得好的、糟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一起大舞一氣。

跳完以後,身體也暖和了,我們又走到索恩河邊。此時已經2點鐘,地鐵和公交車的營業都結束了。我知道Emilie很想再找個酒吧或舞廳干脆坐到5點鐘地鐵開始營業再說,但是我自己身上沒帶錢,Viviane不說話我也不好意思說再去哪裡消費,於是建議沿著索恩河走回去。在我的帶領下經過大約45分鐘的步行,似乎在突然之間,我們發現Emilie的家就在眼前了。經過這大半夜的折騰,大家都筋疲力盡了,但是這確實是個歡樂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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