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筆記之漫漫長路

作者: sandydream

導讀漫漫長路 一在街頭閑逛,去青年旅館看招貼,約定兩人和我們包車前往樟木。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上海人,傻傻的個子,特別菜,女的精瘦,尖細的嗓音。她斜視著同胞們,郁悶為什麼此地有那麼些國人,她熱切希望邂逅一個老外,以期有異國的艷遇。而她來藏地的經歷,也好回到杭州做談資,和那些她以為很牛的人們聊一聊,比一比。下午五點大家拿到Napel的簽證,就開始� ...

漫漫長路 一在街頭閑逛,去青年旅館看招貼,約定兩人和我們包車前往樟木。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上海人,傻傻的個子,特別菜,女的精瘦,尖細的嗓音。她斜視著同胞們,郁悶為什麼此地有那麼些國人,她熱切希望邂逅一個老外,以期有異國的艷遇。而她來藏地的經歷,也好回到杭州做談資,和那些她以為很牛的人們聊一聊,比一比。下午五點大家拿到Napel的簽證,就開始上路,前往定日珠峰去。司機和車都是雪線俱樂部的,司機是藏族,叫多布傑,車子則是一張獵豹車。迎著西下的太陽,逆著陽光,路旁的楊樹葉金黃亮眼,金子一般,河流在左邊清澈流淌;那些寸草不生的山峰,仿佛被刀鋒劈開一樣,輪廓分明,天空湛藍無比。為了第二天一早看羊湖,在曲水找到友好賓館住下。據說這個賓館相當於政府招待所,是沿海一個省份籌資助建的。黃昏下起一陣雨,涼風習習。老板娘是一個河南人,徐娘半老,干淨純樸,看著我們飯吃的有味,心裡高興,不停說著話,回憶當年小時候吃槐花吃傷的情形。於是我也在這高原的傍晚,坐在圓桌的一邊,看著吃剩的殘菜,想像槐花清甜的香味,怎樣的膩煩了人。睡了一個好覺,一早上路去陽湖。被山環著的湖,無法近看,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山頂的早晨,風寒涼徹骨,穿上羽絨的衣服,下了車,遠遠拍照。一個老奶奶,拉著小孫子在賣哈達。付一點錢可以和一只藏狗或一只岩羊照相,它們的擁有者說:這是藏獒和藏羚羊。燕子擺了幾個poss,和狗親密接觸了一番。羊湖在山間,蔚藍地沉靜在山腳,據說走阿裡可以從它的旁邊經過。我只能遠眺一下,光禿的山峰下,一湖干淨的水,像群山的眼睛,抑或,是山川最終的溫柔,奉獻給山和月,奉獻給遠道來看山看水的人。賣哈達的老奶奶一直跟隨著我,拉著我的手,用溫暖的目光關愛我,用她粗糙的手輕撫我的面頰,她贊嘆著我皮膚的潔白光滑,像我是她遠方歸來的孫女。孩子仰著笑臉,看著,跟著。這樣的溫暖讓我感動,在這樣的寒冷的山巔上,我是回家了麼?我取出一點巧克力給孩子,水果給老奶奶,她緊緊拉著我的手,舍不下我的走。在她的眼裡,我不是一個漂泊的陌生人,而是她愛憐的一個親人,怎麼不叫我感動呢?可我卻什麼都不能給予他們,甚至在內心深處還猶豫地提防著,以為有一種暗藏的索取。我看著寸草不生的光滑的群山,在光線裡呈現著不同的形狀,我看著這裡有限的幾個藏民,他們為遠方的來人提供人們可能需要的東西,目光渙散。但我匆匆而來,即將匆匆而去。卻分明感受到了親人般的關懷和溫暖,我緊緊拉著老奶奶的手,告別。我相信世間有很多真實和真誠的心,不是出於某種利益,而是出於內心的歡喜。這雙手和她慈祥的老眼睛,蒼茫的身影,一直留在心裡。我將難於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難於第二次見到他們,默默地走開,冷冷的空氣裡,似乎帶了一把沙,使眼睛干澀疼痛。也許,羊湖,是群山思念的眼淚吧?面對這樣的山水,我是負罪的,我是無情的虧欠了它的子孫啊。二往日喀則去的路是如此的平坦,天那麼的湛藍,雲朵是那麼干淨,清明。燕子嘆道:這天真藍啊,藍得跟藍布似的。一直不停地看天,那麼藍的天和白雲,任何的地方都難得看見吧?像要把人整個地漂進去。忍不住地看,看得眼睛生疼。 這樣寬闊的四野,山干淨得不生寸草,只是沙石,忽而在路的前方,忽而遠遠地避開去。也許是連生長寸草都要覺得負累,索性這樣毫無牽掛的赤裸著。這像是通往天堂的一條路,干淨明澈的,毫無羈絆和牽連。陽光裡每一顆跳躍的塵埃都看得清楚,遠方是無盡的,又仿佛是立刻就可以到達的。路途,一張張親切的面孔和單純的眼睛,在如此貧瘠的土地上,自由地存在著。而事實上,他們真的貧窮麼?也許貧窮的是我們。這是一個離天太近的地方,這裡人們的心跡,更接近於神跡。天這樣的藍,藍得可以灼傷任何一雙對它久久凝望的眼睛。天空底下,被氧化風化的了沙土,生長著接近於泥土顏色的地衣類植物,永遠沉默著,默默掩蓋著一切歲月過往遺留下的故事。一條我不知名的河,平緩清澈地流淌著,河邊五六個孩子看到我們停下車子,就跑來圍攏,乞討,在我們的面前列隊,邊唱邊跳起藏族的舞蹈。我們為了他們歌舞的緣故,每人給了一些零幣,其中一個小女孩,很亮很甜美的歌喉。我和她們說話,要她們好好學習,將來出西藏去唱歌。出去對她們來說,就很好麼?我不知道,我只是這麼說。就像自言自語,兀自地替她們想像未來一樣。她們是否一定要出門?是否也願意出去?又是否可以因為讀了書就能夠或者必須出去?而何處是適合他們自己的最終歸路呢?路過的學校似乎是放假了,教室空無一個人。道路寬闊平坦,中午時分到達了日喀則。這個城市似乎是終年被日光所寵愛的,陽光亮的晃眼,天藍得無比透明,路旁不多的樹枝葉蒼翠,扎布倫寺金碧輝煌,依偎在不生寸草的山腳下,並不像折蚌寺,顯得清靜寥落。這裡人來人往,一派繁華勝景。日喀則,一個充滿了日光的城市,若干時候,它異常明亮地留駐在我印像裡。在一家叫紅楓的餐館吃午飯,將近尾聲的時候,發現湯盆裡竟然有一只蒼蠅。叫來店主,店主一看,說不是做菜時候掉進去的。燕子說,我有的是錢,給你,一面給出百元的面鈔,一面拿出相機,對著湯碗拍照。店主端了湯碗就走,一面憤憤說,這碗不算就不算了,拍什麼拍。氣溫在正午的陽光下陡然升高,我們脫下了外套,輕裝去扎布倫寺。這真是一個宏大的寺院,人們安然和諧地生活著,新翻修的房屋金碧輝煌;路邊樹木蒼翠,一切都像有一股內在的神氣,毫不勉強地生長,接近和得到更多的光芒。寺院,也像是一個明媚的村落,腳下的石板,經過長久的歲月,經過如此多雙腳印的踏踩,變得溜光水滑,仿佛被歲月的清清流水衝刷過一般,光滑如磨出的玉片,青色的,紅色的,黑色的、、、、、、鋪陳在道路、台階、深巷、過道,可以尋找見歷史的腳跡。回返的一旁,穿過院牆,一面寬大的戲台上,正在上演著一幕戲,大致講的是王子生死復活的悲歡,坐在陽光下看了一半,恍惚又回歸到過去的某個時辰,那時候人們喜歡熱鬧,以獨自過活為恥。一排樹木綠色的葉子在陽光下閃光,不時隨風搖晃一陣,人群在樹的地下,不時送出一片掌聲。我們像觀看啞劇,又像是在某個回想不起來的夢境裡。陽光漸漸偏西,我們又在路上了,因為要去珠峰的緣故,備了兩瓶氧氣,在腳邊晃悠著。三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寒涼,道路還在修繕,修路的人仿佛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裡,面孔是泥土的顏色。一雙眼睛任由風穿過,看不出神情。他們間或呆滯地看一眼,在路旁避讓一下。我們一直在趕路,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身上,那麼炙熱,而窗玻璃卻被風吹得冰涼。車窗外是另外一個寒冷的世界,寸草不生的山嶺延綿不斷。天色越來越暗,空氣也愈來愈寒涼,新定日在一片灰塵裡,一眼看去,只是靠著路旁的幾間房屋。在這個荒涼得只有沙塵的地方,夜裡無法安靜,路邊車輛來來往往,不時有人拉著嗓門叫喊著人名,在尋找,在召喚,仿佛白天一般。據說夜裡走的車子更多,因為白天修路,有的路段車子不能通行。這是一條熱鬧的路,在夜裡仍然無法安寧。旅館就在路邊,簡陋,任何過往的、隔壁的房間的喧囂都聽得真切,也許即將到達珠穆朗瑪峰了,空氣裡就浮動著一種激動不能抑制,也注定在深夜不能安眠。風冬天般的吹著,冰冷卻柔和,去到院子裡一個舊的鐵皮桶邊洗臉,呼吸也覺得費力起來。燕子說我是心理作用,和我們在一個旅館吃飯的藏族導游斷然說道:如果僅僅只是心理作用,就沒有高原反應一說了。巧的是我過生日,在小旅館,同伴為我唱生日歌,旅館的藏族阿妹給唱了一首。我轉送給她一塊巧克力表示謝意。我的來西藏,事先已知道路途的艱難,自己也並不需要表明什麼,展示什麼,我只是來看看,僅僅只要說明我曾經到過,看過,就已經足夠。也許有一天我會再來,但絕不是為了留下什麼做談資。這是一個太艱苦的地方,也是一個生命和生態都十分脆弱的地方,比任何的地方需要信仰,需要救贖。或者我們原本也是需要救贖的人,需要一個地方來淨化和忘我。夜半,一個人在大聲地叫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夢裡恍惚中以為是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忙著答應,把燕子吵醒,也把自己弄醒了,頭沉甸甸的,像生病的人一樣。天亮的晚,趕路的時候,天際剛開始發白。暈車,加上輕微的高原反應,有些疲憊不堪。盡管大家體諒我,讓我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多布傑師傅偶爾很幽默,大多的時候表情嚴肅地看著前方的路。他笑的時候很燦爛,不時應和著說點笑話,喜歡燕子甜美地恭維他,叫他牛師傅。被燕子她們表揚著牛師傅帶領我們走了許多艱險的路,我們問他一些當地風俗,:死了的小孩子是火葬的,燒成灰了就合著泥土塑成佛像,放到山間去;一般人們過世都是水葬,因為離火葬地比較遠一些、、、、、、車子還是新的,在雪線俱樂部租車的時候,說派出的是豐田越野,其實是獵豹,可能還是組裝,那個表示海拔高度的表指針一動不動,像是一張紅紙剪的,老貼在3200那裡。燕子說是劣豬車,說是考慮到我很腐敗,才坐這樣的車子,否則她爬公共汽車到尼泊爾去,她說省錢要緊。我知道她只是饒舌,如果那樣的話,她一個月也回不去,她二十多天的假期怎麼夠花呢?不費錢,就得費時間。路過一個藏在石頭旮旯裡的村莊,周圍的山是裸露著的石頭,寸草不生。房屋的頂上,冒著一股淡淡的炊煙。這是誰的故鄉?如果他走出去了,是否還能夠回到這裡來?他熱愛這裡,還是痛恨這裡?一路上,有老外結隊騎著自行車,信心十足往珠峰的方向前行,我們只有自愧弗如。同行的影子一看到老外就兩眼發光,興奮異常。暈車,或者是高原反應,車子在寸草不生的荒山歷穿行,經過了又一個在路旁的村莊。四野的牛羊多起來,人們平靜地行走在路上,有在塵土裡分不出顏色的略顯曠闊的草場。離珠峰是越走越近了,中午時分,到了絨布寺。寒冷的空氣,急促的呼吸。簡陋的房舍外,人們潑在地上的水,此刻還結著冰,陽光卻是分外的燦爛,炙烈。燕子和影子他們英雄一樣步行上大本營,我只能搭驢車上去看一眼,我不需要證明自己能夠走多遠,只是覺得呼吸費力,頭重腳輕。駕車的是一個藏族小伙,長的發辮,乍看之下像一個女子,穿著紅色的衣服。他向我兜售著自己戴的首飾,一面報價,我只能說抱歉,真的買不起。陽光溫暖,炙熱地舔噬著裸露的臉龐,我在小小的驢車上搖來擺去,昏昏欲睡。趕車的小伙關心地問是否頭痛,我說不頭痛,只是瞌睡。看到珠穆朗瑪峰,不是想像中的高遠,但卻不可觸及。天分外的藍,藍得很清澈,它的山峰,迎著我的一面,似有一個美麗盛裝的女子,儀態萬千,高雅靜穆。任由她腳下的臣民們膜拜頂禮。她是無限遠的,像在一個童話裡;又是無限近的,仿佛就在山坡上牧羊。我一直迎著她在走,一會兒覺得她的臉頰面向著左邊,一會兒又是向著右邊,表情嫵媚動人。看得呆住,覺得自己可以心甘情願地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大本營,是一條通向山峰的小路,路旁擺放著各種物品、飾品、水晶,玉石、、、、、周圍是白布搭建的帳篷,因為還有很長的路走,我懶得不肯帶任何的東西,不能帶走任何的東西。只在河邊撿了一塊白色的小石子,裝在口袋裡留作紀念。一只黑色的烏鴉停留在白色的頂篷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動不動。這裡的鳥,飛得比任何一個地方要低,像手中撒下的種子,扇形地散開。我停留在一個屋子裡,要了一壺酥油茶喝,這裡的住宿條件好過絨布寺,被單就堆疊在我們就坐的長椅上。看來是白天坐人,晚上睡覺。竟沒有想要走上前去,看看大本營的界碑,用手摸摸它的積雪。聽說前幾天這裡是雨霧蒙蒙,這兩天才晴開了,得以目睹珠穆朗瑪峰最真最美的容顏。是有幸吧,這也許會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抵達,一次膜拜,但誰知道呢?也許冷不丁的有一天,自己又走來了,只為了一種藏在內心裡的召喚。最高的山峰面前,那些智慧的黑鳥飛過蒼穹,在雪白的背景襯托下,成群結隊,悄無聲息地滑翔低徊,他們在尋找什麼?在神的腳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風雲在峰頂急劇的變幻,以面紗的姿勢遮蔽,或以輕紗的形式圍繞,或以裙子的姿態裝點,以衣被的形態蔽藏。我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遠不如一陣風,一滴雨,我在心底臣服,內心膜拜,我翻山越嶺的到達,甚至不能證實我已經達到,不能證實我是在觸摸山峰的腳底,甚至不能證實我來過了。我黯然回返,陽光依然灼人的眼,溫度卻漸漸地低下來。四

路途,迎著雪山在走,遠望的喜瑪拉雅山像一匹白色的駿馬,馬頭和半截身型時而完整,時而隱蔽。慢慢地向下,在一條河流邊行走,和河流保持一個方向。路途的村莊更小,房屋仿佛也更低矮。此時是收割青稞的時節,主婦們忙碌著。他們大多衣衫襤褸,目光混沌,他們在惡劣的環境裡頑強地存在,猶如山石上的苔蘚和地衣,匍匐著,抗擊著任何的寒冷和風霜的侵襲。他們的皮膚沒有任何的光澤,覆蓋著灰塵,他們承受著高寒、缺氧,他們在寧靜的山川之間,他們擁有著干淨的河流和廣袤的原野。我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低能,我無法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稍加動彈就喘息不已。我一直在路上,路是那麼漫長,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眼裡是看不盡的荒山,巨大無比,不能翻越。第一次,我害怕山,就如同我的臨海,我以為,渡不過去的是海。我看著如此蠻荒的山野,發起愁來,原來,也有走不出去的山群。荒涼僅僅是我們的視野,一路上,許多的斷垣殘壁,講述著故鄉的故事。原先的主人呢?他們搬遷到了何方?他們為什麼離去?河流在靜靜地流著,悄無聲息,清澈的,裡面有遠方游來的魚兒麼?它們是否會迷路?它們可也有故鄉?這些冰雪的融水,透心地寒涼,經過村寨,經過青草稀疏的牧場。它看到了些什麼?草堆邊,孩子在媽媽的肩頭睡熟了,暮色裡歸來的牛羊不時地叫幾聲,無動於衷地看著我們的車子經過。村莊是生動的,在落日的余暉中坐著的老人,四周跑跳的孩子們,他們跑到車子的前面看稀奇,他們只是看到了幾張疲憊的旅行人的臉。也許他們覺得會有什麼信息帶來,從陌生人的衣著,他們的眼神,他們曾經失望過麼?沙礫,遍地的沙礫,白色的石頭,那微弱的小草,在夏天開過花的原野,荒蕪的,改道了的河流,干涸了的,雨水曾經衝刷出的溝壑,水流走了,它們的痕跡留下,仿佛傷感的淚流過剩下的淚痕。人的行走是各不相同的,在路途,有的人為了到達,有的為了看看風景,有的僅僅是為了一種邂逅,不斷遠行,只是為了相遇,和各種陌生的人重逢。同車的影子,她鄙視中國人,她到達這裡,只是為了尋找什麼。得到她能夠得到的,遭遇一個對她有興趣的外國人,她一看到老外就興奮,把到達的地方儲存起來,有機會作為炫耀。有的人的旅行是為了擺脫面臨的煩惱,做一場逃避,有些人則是覺得無處可去;有的人僅僅為了證明我到達了某個地方;為了行走,為了證明一種存在、、、、、、而我,僅僅是為了走過。人的很多作為,經不起推敲。在路上,旅途無非只是旅途而已,人和所有的相遇都是一瞬即逝,難於留存,難以記得,難於回首。風沙,泥土和山的氣息,冰雪的氣息,穿過我的手指,穿過我們的面頰,穿過我們虛無的眼神。等待太陽落山輝映山頂的積雪,把雪白的雪山照耀成金黃,可是沒有看到。只有突兀的山峰,渾圓的山峰,它們寸草不生,它們留下奇妙的光與影,它們是那麼美麗,那麼凄傷,那麼混沌,那麼明晰。路一直在遠方,我只是經過,留不下一個腳印,山是那麼的雄壯,無情得不生長任何的生命。在山的內部,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呢?長途的跋涉,我已經毫無力氣,但目的地已經不遠,它就在荒山的盡頭,空氣已經越來越濕熱了。五 中午,到達樟木鎮,這是一個山上的鎮子,幾乎來不及細看它,到海關填單,出示護照,揣著一疊在牆角兌換的尼幣。照例只能租車前往,先到友誼橋。路正在維修,泥濘不堪,山道彎彎。走過橋,到尼泊爾那邊,一個超級帥氣的士兵木然地坐在屋子裡,我們在他的眼皮下從一道小門擠過。村莊是山路邊的僅有的一排破舊的房屋,面著山,背著河流。沿著路走,一面是高山,山上山下長滿了樹木,一面是山谷,山谷裡是湍急的河流。遠方山的高處,飛瀑眾多,是完全不同於西藏高原的景像。空氣瞬間濕潤,住在棚屋裡面的人們,他們的街道就是車行的道路。各色的水果和菜蔬在賣,形狀卻小很多,似乎過於早熟,營養不良發育不好。許多的小孩跑來跑去闖過唯一的路面,背小孩的婦女,用頭頂著東西,自如地走在路旁。屋子邊的芭蕉和山上山下各種翠綠的植物,使整個路途變得極富有生氣。鳥鳴山澗,整個熱帶景像。經過村莊,我們租坐的吉普車把一只過路的狗壓死了,狗的主人在路一旁坐著看著,司機停車看了看輪下,並沒有下車去,狗的主人和司機爭論了一通,司機沒有歉意和要賠償的意思,狗的主人表示不滿意,講了幾句話,大約是責備司機不小心。車子繼續走,我為死去的可憐的小生命感到一點難過,又替狗的主人感到難過。一直在峽谷邊的半山上穿越,司機很困倦,一路不斷停車,用溪水洗臉來提神。彎彎曲曲的道路,狹窄的路面,不時地經過擁擠不堪的村莊集市。正趕上尼泊爾的達善節,外國的游客不少,每輛公共汽車上都擠滿了當地的人,門窗上吊著的,車頂上坐著的,看得人目瞪口呆,不知道人還可以像貨物那樣被隨意承載。每次經過電線,那些車頂上的人就低頭,彎腰,並沒有讓我們眼見發生人摔落的事故,一輛日常乘坐五人的小車和我們錯車而過,裡面竟然擠了十個人。很多年以前,很小的時候,那時車子格外稀奇一些,似乎也和父親坐過悶罐子車,那是多麼遙遠的事情了喔。空氣悶熱,充滿塵埃,經過幾個有點規模的城市後,加都就要到了。一路上依然是著紗麗的婦女,她們的臉一律黝黑,紅色的紗麗在四周蕭然的景色裡,鮮艷無比。街道旁竟然有持槍荷彈的士兵,在城頭圍牆上,守著用口袋堆壘的暗堡,景像猶如過去電影上看到的戰爭鏡頭。忽然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仿佛隨時都可能發生槍擊和戰鬥。建築,人們的皮膚和面孔,不同的市井生活,讓我知道,自己是到了另外一個國度了,沒有人懂得你的語言,從此,你得說另外的語言,不管這語言是多麼古怪,沒有人懂得你心裡的話,他們或者會格外專心地看你的動作,語氣或者手勢。車子在一個叫做長城飯店的地方停下,我們決定先住下,熟悉環境再說。房間的價格似乎不貴,標准間10美金,至少我們可以洗熱水澡了。總台的伙計懂得一點點中文,人民幣似乎很受歡迎。洗完澡,才發現自己帶的衣服根本就是不適宜的,這裡是完全的夏季。走上街頭,整個泰米爾區都是購物的,各種東西:尼泊爾的手工織物,來自喀什米爾的各類羊毛制品,披肩,挎包,裝飾品,手工紙張的筆記本,紙燈籠、圍巾皮件、各色手工布袋子、衣衫、首飾、、、、、、買了一件土布衣服穿上,知道這個地區,就是外國人的居住區了:吃住加購物。店主們熱情得讓人不能拒絕,看見我們走過,就用中文招呼說:進來、看一看、、、、、



(西藏)



(那些荒蕪的山峰,似乎走不出去的山峰)



(棄了的家園?)



(荒蕪沙化了的牧場)



(漫漫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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