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華山（下）戴偉敏
至東峰沒上山前看過不少關於華山的介紹，知道有“千尺幢”、“百尺峽”、“老君犁溝”等著名天險，心中一直在想像這是怎樣一個危險之旅，不料悶著頭也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的人歡呼道：到山頂了！到山頂了！不由得有些失望：怎麼這樣就到了？毫無驚險可言。後來就明白為什麼爬華山要夜裡上，因為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旁邊是一馬平川也好，萬丈深淵也好，反正都是“眼不見為險”，只當是爬了一座超級高樓，同時看不見頂峰有多高，不至於失去信心。
當然到了天明後回首下望，由不得兩腿打顫，據說有人夜裡糊裡糊塗爬到了山頂，到白天回頭一看嚇得手腳發軟，像韓愈一樣不敢下去的。
鬼妹三點多到了東峰下，看日出時間還早，游客們都聚在峰下等候。
這一停，渾身便開始哆嗦，不是累的，是凍的。夜黑風高，雖是夏天，華山頂上氣溫大約只有十來度，我一身短打，哪裡招架得住，趕緊去借大衣，找張躺椅休息。大衣太短，遮住了腳顧不了上身，只能像刺蝟一樣卷成一團。狼狽間向左右看，左邊有一人披著大衣，抱著頭也在哆嗦，搭訕著想跟他聊天，昏暗中覺得不對，仔細一瞧，原來是個洋妞。
天梯黎明前借了件大衣，上東峰去觀日出。到東峰要過天梯，就是一道垂直的石壁，上面鑿了凹坑踏腳，兩邊有兩條鐵鏈做拉手，必須手腳並用才能攀上去。爬天梯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分，四周一片昏黑，也不知這天梯有多高，我右手中攥了一瓶可樂，只能用左手拉著鐵鏈往上爬，沒幾步就重心不穩，猛地向外蕩了出去，由於這時正是人最虛的時候，加上借來的大衣又厚又重，險些脫手，趕緊用下巴夾住那瓶可樂（山上水貴，不舍得丟），騰出右手拉住鐵鏈，拼命爬了回去，算是華山之行中小小的一次歷險。
西峰西峰又稱蓮花峰，是華山的像征，三面懸崖，遠遠看去如刀削的一般，上峰的小路就在這刀刃上，稱得上觸目驚心，不過走近了就可發現其實路還是挺寬的，就算有個小閃失還不至於跌入深淵。峰後有舍身崖，旁邊一塊大石中間裂開，正是傳說中沉香劈山的地方。去年看《寶蓮燈》，從頭至尾居然沒出現華山西峰的一個角，實在是一大敗筆。
長空棧道華山的最險處應該說是長空棧道，它位於南峰背後，在石壁上以鐵钎插入石中，上鋪木板，仿佛古代的棧道，木板下就是萬丈深淵，前行十來米後小道垂直往下，在近於九十度的峭壁上鑿出一條路，游人必須全神貫注，小心踏步，一個失手便成千古恨，當地俗話道：小心小心，九裡三分，要尋屍首，雒南商州。
華山挑夫中國的高山旅游區似乎都有挑夫，反正人力便宜，沒人覺得這是不是有殘忍的感覺，或者外國的“反華勢力”見了會不會說三道四。而華山挑夫是我見過的最吃苦耐勞的一群，華山沒有任何公路，實打實必須從平地爬起，從頭至尾足有十幾公裡山路，曾見一名挑夫挑了十塊門板大的纖維板，遇到道路狹小時必須跪著爬過去，像我們這種養尊處優的城裡人見了著實有些感慨。華山挑夫多屬一省之隔的四川人，集體行動時便有人高唱號子，歌詞簡單，多為“哥哥”、“妹妹”之類，卻有一種特殊的感染力，絕非電視晚會上的那些民歌可比。
躺椅、轎子華山的管理在中國旅游風景區中稱得上模範，由於華山當時沒有公路、纜車，爬華山是一項微型“鐵人運動”，山上到處擺著躺椅供游客休息，全部大字標明“免費”，你愛坐多久坐多久，沒有一個人會來管你。在進山初有一段路可走轎子，路邊用油漆標著尺，山門口大鐵牌上寫明了價格，所以在華山上坐轎子從沒有漫天開價的現像，更不用擔心會給宰一刀，轎夫們為了攬客，反而會以低於官價的價錢來拉客，讓游客得了不少實惠。
華山論劍到華山的人都知道金庸的大作《射雕英雄傳》，山上到處可見當地人用木頭造了把二米多長的木劍豎在空地處，旁邊掛上“華山論劍”四字供人拍照，金老先生見了，真該去要版權費。
兩天一夜沒睡，到了山下爬上一輛中巴，趕緊招呼車主買票。車主說車還沒上足人，不急，強撐著告訴他，這是免得等會兒被吵醒。等把票塞入口袋，手還沒伸出，人已進入夢鄉。
總體印像華山是一座非常值得一游的名山，也是一座比較難爬的山。它的妙處應該說就在一路攀登之中，華山的山頂面積不大，五個山峰除了北峰，彼此間的距離也比較小，頂峰可觀處不多，精華部分全在中途。現在華山已經有了索道，但我建議既到華山，就要靠自己爬上去，因為這樣才能體會華山的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