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我認識的藏族朋友

作者: 阿裡豬豬

導讀翻開當年在旅行途中寫得滿滿的小本本,上面記滿了人名和電話 行走藏區很多年了,於是,不可避免地去認識些藏族的朋友 因為自己浮燥,我承認,那些朋友,大多我都沒有深交,也沒有太多時間深交 但他們給我的回憶,都是非常善良非常舒服的 在這個由於各種片面報道開始有妖魔化藏族人跡像的時候 我努力去回憶當中的那些面孔,和那些面孔背後的故事 我努力不帶� ...

翻開當年在旅行途中寫得滿滿的小本本,上面記滿了人名和電話

行走藏區很多年了,於是,不可避免地去認識些藏族的朋友

因為自己浮燥,我承認,那些朋友,大多我都沒有深交,也沒有太多時間深交

但他們給我的回憶,都是非常善良非常舒服的

在這個由於各種片面報道開始有妖魔化藏族人跡像的時候

我努力去回憶當中的那些面孔,和那些面孔背後的故事

我努力不帶任何政治傾向地去回憶

在CNN,CCAV都靠不住的時候

我給大家的 ,未必好看,都保證都是些真實的東西

旺堆 旺堆是我2000年進阿裡的其中一個司機

他那黑黑實實的臉龐,和那洋溢臉上的憨憨笑容,是藏族人給我最早的印像,

但很多年後,我回憶起他,第一時間還是那個圓圓鼓鼓的大肚子

2000年的阿裡還屬於苦旅,或者說,2000年前走進阿裡都可以稍稍炫耀一下

14小時才往前走了250公裡,7天沒有條件洗浴,兩個人擠一張單人床

一次次陷入泥沼裡,車輪飛轉但車輛紋絲不動,

一台車陷了,另一台車去拉,結果連拉車的車也陷了,只好出動最後一台車

一次次面對大水衝毀的道路然後毅然把車開到淹沒車頭蓋的水裡摸索前行

這一切,都是後來再走阿裡的朋友不能想像的,也無法想像的。

所以,由於艱苦和無助而產生的友誼也是大家無法理解的

當然,這種友誼並不包括旺堆同志

他只是我們萬惡集團(全稱旺堆師傅二奶集團公司,也叫旺二集團)的懂事長

在很多個昏黃燈光搖曳的夜晚,他給了我很多的快樂,讓我暫時忘了高原反應

他只是努力地把握好方向盤,把吉普安全地行走在阿裡那片緲無人煙的荒野上

永遠記得在22道班的那個夜晚,天地一片漆黑,大雪撲面而來,路邊萬丈深淵

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旺堆師傅的82在前面不遠處那盞時明時暗的車尾燈

那一刻,我淚流滿面

也有不如意的時刻,同伴們因為路線的變更,人員的調整和旺堆師傅吵過架

據他們後來說,那一次,旺堆的狹隘、固執、暴躁和不講道理統統顯露無遺,

我慶幸我的懦弱,我沒有參加爭論,2000年的阿裡豬頭,不折不扣還是個豬頭

所以在結束了22天的阿裡旅行回到拉薩和他告別時,我給了他一個熱情擁抱,向毛主席保證,那個擁抱,我無比真誠,我感到,旺堆師傅也非常非常真誠。

翁登 翁登是道孚八美金太陽農家樂的老板娘

記憶中的老板娘很年輕很漂亮,而且很賢淑很勤快

如果我不再有機會回八美的話,她會永遠年輕永遠美麗永遠勤快永遠賢淑下去

關於老板娘的故事,我在《八美一夜》寫過,那是2002年我走川西的故事

那應該是我最神奇最難忘的一個大年夜

或者說,從那個晚上起,我終於找到我出來旅行尋找的東西

在這個社會越來越功利越來越勢利,人情越來越客氣越來越淡薄的時代,

我在金太陽找到我們在物欲橫流中無意丟棄的東西,真誠

從翁登老板娘的那句“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開始,我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前

第一口酒喝下去,第一句歌唱出來,第一堆火燒起來,第一曲曲彈起來

我似乎忘掉所有舞步,只是本能地跟著老板娘一家人在篝火旁歡快地躍動著

那個晚上,我無法只用“高興”“幸福”“興奮“幾個詞來形容

兩個月後,電話響起,區號陌生

翁登老板娘那口藏味十足的普通話響起:

小豬呀,照片收到了,阿媽拉和老爺子都很高興,歡迎你有機會再來作客呀

德央 其實應該還有格珍,還有那些我雖然叫不出名字但非常熟悉的臉龐

他們都和一個名字聯系在一起,吉日,永遠的吉日

每個旅行者都應該有他自己的一個永遠的客棧,那裡必定流淌著他深深的思念

吉日就是我心裡的那道橋,橋這邊是我,橋那邊,是拉薩

在東措、平措和拉薩最近兩年如雨後春筍一樣長起來的大大小小旅店崛起前

我們混吉日,我們只混吉日,大江南北吉日粉絲們聯合起來,我們一起回吉日

我們不喜歡拉薩飯店的偽奢華,不喜歡八廊學的狹窄,不喜歡亞賓館的花哨,

我們也不喜歡雪域那些金毛綠眼的老外,我們只懷念吉日那條充滿陽光的走廊

我還懷念德央、格珍她們那些大媽級的前台和服務員

我是天生的前台殺手,無比厚的臉皮和不斷的自嘲,曾令許多前台小妹妹發笑

但阿裡豬頭無論是假深沉還是做作的搞笑在德央和格珍她們面前統統失效,

她們只是微笑地看著我上竄下跳,然後輕松地對語無倫次的我說:又回來了?

回來,是的,我必須回來,就算不得不寄居拉薩飯店的那次,我依然回來。

她們對我很好,好到客人很多的時候容許我走進前台幫她們登記客人資料

她們對我也不好,不好到在我的305空一張床時楞是不給我安排一個美女驢子

我醒來看到旁邊總睡了一只新的猛公驢,就跑到登記室跳大神:美女呢美女呢

格珍總是微笑著地說:好好好,今天晚上有美女來保證優先給你安排進房間去

那年在色拉寺等看辯經,我坐在措欽大殿前的台階上曬太陽,

一個藏族的大哥走過來聊天,那是我在藏區唯一一次和當地人談到統獨問題

那天的天氣很好,樹蔭下我們談的很痛快,讓我看到了一個普通藏族人的思想

臨了,大哥問我:你西藏挺熟的,住拉薩那裡?

我說:吉日,當然是吉日。大哥笑了,回答:我老婆在那裡做前台呢

我順著他的手指頭指向前方看,在小佛塔前一圈圈轉經的,是德央

隆日 如果說旺堆給我的是直率,翁登給我是關心,德央她們給我是舒服

那麼,隆日師傅給我的,就只有是感動了

隆日師傅我在《果洛》中寫過,並且帶頭壞了攜城游記版的規矩留了他的電話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我的廣告能不能多幾個去那邊找他包車的客人

我也無法考究,就像我那些已經寄出但從來不知道能不能寄到的照片一樣

我只做了我能夠做的本分,就像他說的他也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一樣

“這裡沒有賓館,唯一的旅館也沒有開門”

“要不,你到我家住吧,我去年搞了家旅館,修了一半,上面的房間能住人”

“要什麼錢,就算在原來說好的車費裡好了”

“你一個人包我的車不合算,太貴了,要不我明天一早起來幫你在鎮上找車”

“這是方便面,這是八寶茶,這是開水,我們在院子的那頭,你有事就叫我”

隆日師傅的漢語不太好,但就是這些樸實的話,讓我無法抗拒,讓我心裡熱乎

看著他帶著小女兒從那道還沒有拆模板的樓梯小心走下去的時候,我眼眶模糊

其實,這樣的藏族朋友還有很多

在夏河帶一個當地美女出來的給我們拍照北京美術學院學生加洋昂錯

在拉不楞看金剛舞的時候讓我坐在最內邊的丹真多吉一家

在堆龍德慶友善地請我和他們一起吃麻花看賽馬的平措德吉一家

在龍堂裡拉著我們教他漢語的格勒拿央喇嘛

在色拉寺後院沒有逮住逃票進來的我反而和我輕松地打鬧合照的索巴喇嘛

在木如寺很和善地和我聊天喝茶的曲多喇嘛

在大昭寺告訴我很多書本外的藏族傳說的多布傑師傅

把我從芒康帶到拉薩的普布師傅,把我從拉薩帶到樟木的扎西師傅

帶我走進夢幻天湖的次娃歐珠師傅,還有喜歡拿著我對講機玩的小達娃

還有很多很多,記得住名字記不住名字的

這些藏族的朋友,一點一點地把我感動,一點點地讓我深深地愛上西藏

有西藏可以愛的人,是幸福的人

阿裡豬豬

20080415



(布達拉廣場的僧人)



(大昭寺前的信徒)



(念青唐古拉埡口的老人)



(波龍卡的僧人)



(布達拉宮裡打夯的女性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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