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親身經歷的阪神大地震

作者: 商益棠

導讀《我所親身經歷的阪神大地震》 你的苦難就是我們的苦難,你的希望就是我們的希望。當災難來臨時,我們與你在一起,一起為逝者默念安息、一起為傷者祈禱平安。而更多的關懷和力量,正悄悄在彙集:天佑中華,眾志成城;抗震救災、重建家園… 在《讀賣新聞》上看到築波大學副教授八木勇治對5.12汶川地震的分析結果:汶川地震的破壞力是阪神大震災的30倍!阪神大 ...

《我所親身經歷的阪神大地震》





你的苦難就是我們的苦難,你的希望就是我們的希望。當災難來臨時,我們與你在一起,一起為逝者默念安息、一起為傷者祈禱平安。而更多的關懷和力量,正悄悄在彙集:天佑中華,眾志成城;抗震救災、重建家園…

在《讀賣新聞》上看到築波大學副教授八木勇治對5.12汶川地震的分析結果:汶川地震的破壞力是阪神大震災的30倍!阪神大震災相當於67枚廣島原子彈,那就是說,汶川地震相當於2010枚廣島原子彈在距離地面僅10公裡的淺表爆炸!

我的雙手再也拿不住報紙,強烈地顫抖了起來。我一直只希望能在心理的黑暗裡隱蔽這段潛意識裡想忘記掉的可怕回憶,仿佛害病的眼睛避光,破碎的皮肉怕風。

對於5.12汶川地震,我除了捐了一沓錢之外,除了響應攜程的號召將所有的攜程積分悉數兌換成文具書籍體育用品等愛心禮包獻給災區孤兒之外,實在也做不了什麼了。除了為災區祈禱,如果能夠參加獻血,我一定會請求往極限抽。我真的實在也做不了什麼了,我很慚愧。

我還能做到的就是把我親身經歷的阪神大震災寫出來。因為沒有經歷過大地震的人是絕對想像不出來大地震的恐怖,不知道地震發生後的搶救工作只是抗災的剛剛開始。地震與其說是災難,不如說是苦難;地震帶給人類的,也遠不只是死亡。

1995年1月17日星期二這一天,到日本大阪留學已十個月的我和往常一樣,凌晨4點就離開溫暖的被窩,去勤工儉學的報館分插當天的廣告單,然後與其他報童分赴各自的送報線路。凌晨5點46分,正是所有的人睡得正香的時候,街道上只有我們這些報童和送牛奶的寥寥無幾。

當時我正騎在報館專用的自行車上,突然毫無征兆的一陣頭昏目眩,我莫名其妙地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報紙也撒落一地。滾落在地的我先是聽到地下沉悶的嗥叫聲,那聲音是從未體驗過的卻能激起人本能的顫栗。

接著是所有的民居車庫的金屬卷簾門瘋狂地抖動起來,從近到遠響成一片,間或夾雜著玻璃爆裂聲。而頭頂上的電線網,則哧哧地冒出串串電火花。

“無法形容”是我最討厭的文章遁詞,但我真的根本無法形容我身下緊貼著的大地的運動,像晃動不是晃動、像顛簸不是顛簸、像拱起卻沒有拱起、像沉陷卻沒有沉陷。

最刻骨銘心的是,滾落在地的我並沒有受傷也沒有被任何東西壓著,我本能地急切地想站起來逃生,卻根本無法動彈,仿佛被點穴施了定身法。整個漫長的過程(事後知道大約是十二秒)我的頭腦無法指揮手腳,我就那樣一動不能動地躺在地上,變成了一個靈魂出竅的軀殼,一具虛空的肉身遺體。

我甚至清楚地知道,這時候如果電線杆壓下來或者碎玻璃片像彈片一樣打穿我的肉體,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無可奈何地聽天由命。

所以,每當人們談論起地震來臨時該如何應對的問題,我總是搖頭嘆息。按我的切身體驗,在強震的那十幾秒間,人其實是無能為力指揮不動自己的身體的,能做到的大概只有出於強大本能用自己的身軀緊緊護住孩子,而孩子還要恰巧近在咫尺,多間隔幾步可能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強震時的地震波會對人的腦波產生干擾,總之我再也不會忘記那種驚恐,那種絕望,那種無能為力。

十幾秒的時間卻如同幾個世紀一樣漫長,我能夠從地上站起來時,旁邊的民居中有老頭老太太頭頂棉被衝出來,嘟囔著:“大變!又有地震了!”

到日本十個月以來,最常在電視中看到的報道就是某某地方發生地震,我便想當然以為只是例行公事,邊咋舌地震的威力邊扶起自行車繼續送完報紙,回留學生寮繼續補覺。到日本來缺的就是覺。

可誰知道,這一睡下去,床就像搖籃一樣顛簸得厲害。當時的我只知道地震大國的日本,所有建築物都強制要求抗震力,據說7、8級地震都承受得住,所以很放心地睡在“搖籃”上,體驗著沉重的電冰箱在房間地板上滑來滑去,體驗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余震,感嘆著晃動得這麼厲害樓房還真的沒事。

“搖籃”中電話響了起來,顯得特別地刺耳。我跳起來接時,被余震的慣性晃個踉蹌。是班主任磯田先生,確認完我的安否後,磯田先生邀我一起去神戶救助班上的尼泊爾同學歇盧巴,他那正是地震中心,肯定出事了。

歇盧巴和我玩得很好,我焦急地邊等著磯田先生的車邊打開電視,這時我才知道後怕了。原來我所住的地方受災算很輕的,歇盧巴那已成了烈火地獄了。

磯田先生開著自己的小車,拉上我和另外3名同學,先到24小時便利店買了許多礦泉水和吃的塞滿後備箱,然後往神戶疾馳而去。

越是接近神戶,我們的心情就越沉重。凝視一片片滿目瘡痍、殘垣斷壁,到處是一座座損毀嚴重的建築,有的大樓從中間攔腰折斷,砸靠在附近另一座樓上,搖搖欲墜;有的大樓整個第六層不再存在,第五層上直接壓著的是第七層。

我們從汽車的收音機裡聽到了播放著的由各大媒體記者采寫的災情的報道:大阪至神戶的高速公路的高架地段有10多處發生斷裂,多處崩落,粗大的鋼筋水泥柱子從根底折斷,長達500多米的路面被掀翻;不到半天的工夫,地震造成的死亡人數統計已由最初的幾百人上升至千人等等。

深謀遠慮的磯田先生早就擔心高速會關閉,所以選擇一般道來走。但我們在接近神戶時還是被攔下來了。我們被告知不得進入,必須馬上換道遠離以免擁堵。

遠眺著神戶市內處處濃煙滾滾,磯田先生強忍淚水將礦泉水和吃的悉數卸下整齊的排放在路邊樹下,用車上的嘜頭筆寫了塊紙牌子掛在礦泉水瓶上:“這是為受災的人帶來的干淨食品,請需要的人放心取用。”

然後,她面向濃煙滾滾的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別放棄,神戶!別放棄,歇盧巴!”

多年以來我的眼前還會浮現出當年那一幕難忘的情景。生與死之間,一步之遙,就那麼簡單。

後來的救災情況都是在電視實況轉播中了解到的,除了祈禱,除了心急如焚,除了強忍淚水,還有一次讓我痛痛快快哭出來的經典場景:

那是第5天還是第6天後的救援活動中,一位年輕的女郎被救援隊員從瓦礫堆下救出時,極度虛弱的她張開干裂的嘴唇,對救援隊員們說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等我恢復後,你們有誰願意和我約會?”年輕的救援隊員們爭先恐後地舉起手來來報名:“我願意!我願意!”

這幅場景之所以深深地鼓舞著災民,是因為她們洋溢著對生活的渴望與熱愛,在災難面前表現出的堅強意志與堅不可摧的信心。

是的,今天我們為汶川地震災區同胞的不幸深感悲痛,但我們沒有理由因此而失去信心。面對災魔,我們不僅需要鎮定、勇氣、信心,更需要奉獻愛心。戰勝災魔,最需要真情,也最能見證真情,我們必須攜手奮進。

汶川大地震發生以來,港澳台同胞、海外華僑華人、神州處處都自發組織賑災捐款、捐物、獻血,為減輕災區人民的痛苦承擔著我們的力所能及,為打贏抗震救災這場硬仗盡著同為中國人的一份責任。災難凝聚人心,災難聚集愛的力量,中華民族每當危難關頭,總有讓世界驚嘆的地方。

一切災難在中國人空前的團結精神面前顯得蒼白,這時候,我們最能夠明白團結就是力量的內涵,最能夠明白眾志成城這四個字的分量。

作為親身經歷過阪神大地震整個救援重建過程的過來人,我有理由認為,黨和政府對這次的汶川地震的應對措施是無可挑剔的。

如此國難,最檢驗黨和政府的執政能力。我們看到,面對如是災情,黨和政府臨危不亂,反應速捷,局面掌控能力,指揮調度水准,救災搶險機制的實際運作效果都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與阪神大地震時的救災情況相比,在速度、效率、秩序、能力等各方面,我可以很自豪地說,我們做得更好。

黨中央在第一時間作出全力組織抗震救災的統一部署;國務院各部委、交通、民航、電力、電信、鐵路、衛生等職能機構全力以赴各司其職;專業救災隊伍、醫療救護隊伍、震情監測隊伍,從北京、從震中周邊省區、從祖國的東西南北遞次出動;救災帳篷、食品、藥品、被絮、手電、甚至搜索警犬、生命探測儀源源向災區調集;世界各國的救援物質、救援人員及時導入……

這些果斷、得當、沉著應對、奮力組織抗震救災的滾動消息及抗震救災的實時進展我們都看到了,我還看到總理席不暇暖,傾力部署抗災,言辭諄諄,叮囑再三,我讀到總理憂心如焚的表情,我體會到總理悲痛而急切的心情,我聽到總理沙啞而堅定的聲音:“人命關天,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一定要竭盡全力救人,廢墟下哪怕還有一個人,我們都要搶救到底……”

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實現現代化的歷史進程,注定與天災人禍、艱難曲折相伴相隨,這不是歷史的宿命,而是歷史對國家民族的大考。我們堅信,一種蓬勃的鳳凰涅磐的生氣必將在災難後孕育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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