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

作者: 大師兄Cedric

導讀清明假期的前一天,我們一行四人啟程往樂清去了。五個小時之後到了虹橋鎮上,住進了一家新開的小型商務酒店。明年的話就從杭州灣大橋走了,還能節約一個小時。 今年是外婆在這裡入土後的第三個清明,中國人的規矩,逝者入土後的前三個清明掃墓活動必須在正清明進行。這三年我也算是把這條路走得爛熟於心了。這次,我們四個人做先遣隊早來一天,大部隊的兩輛車 ...

清明假期的前一天,我們一行四人啟程往樂清去了。五個小時之後到了虹橋鎮上,住進了一家新開的小型商務酒店。明年的話就從杭州灣大橋走了,還能節約一個小時。

今年是外婆在這裡入土後的第三個清明,中國人的規矩,逝者入土後的前三個清明掃墓活動必須在正清明進行。這三年我也算是把這條路走得爛熟於心了。這次,我們四個人做先遣隊早來一天,大部隊的兩輛車清明一早從家裡開出,直接上山。

“掃墓”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不斷魂。

勿問酒家何處有,街頭巷尾杏花村。

這天的雨是下得真大,劈裡啪啦的像是百來個消防龍頭對著你的人在衝,把雨刮器打到最快前面的景物也依然模糊。在一個轉彎口堵了半天,各種高檔的、抵檔的車把路口擠得水泄不通,還有新來者從各個方向往這裡趕來,這倒是以前沒有遇見過的。其中夾雜著不少外地(非浙江)牌照,看來還是有不少飄零在外的溫州人在這個時節回鄉祭祖的。

上了山,雨愈加的大了。這次我們從上海帶了很多祭品過來,把個車廂和後備箱都塞得滿滿的,這下拎著那麼多東西上山,不一會兒衣服和很多東西就被打濕了。老婆因為有孕在身,就在山下留守,接應大部隊。一路上山,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不絕於耳,地上看來平時不常打掃,落葉凋花厚厚灑了一地,此時再鋪上了一層鞭炮的殘骸。感覺比辦紅喜事還要熱鬧。

既然悲傷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自然要人們再斷魂是不太可能的了。除了少數親人剛去的家庭,絕大多數還是表現得興高采烈的。我倒覺得這是人性的自然表現,時間一久,悲傷既去,當然就希望親人在天上活得興高采烈,此時再哭哭啼啼的就不太合時宜了。不知道杜牧當初寫清明詩的時候是否周圍所有人都這麼悲傷呢?在外婆離去之前,我身邊還從來沒有至親的人離開我,所以覺得清明時節雨紛紛是因為這是一個悲傷的季節;外婆走後,我的確是悲痛過一陣子,後來才曉得,白事也是可以敲鑼打鼓,鞭炮連天的,此時再放眼看去,清明倒應該是一個歡樂的季節,充滿了中國式的幽默。這不,舅舅們在外婆墓前除了祝福還會揶揄外婆兩句,“姆媽在那邊錢要多花點,請個司機,找個保姆……”之類。這話聽在老媽耳裡,自然又要暗罵這些兒子胡說八道,沒有良心……

山上下來,照老規矩,本地的親戚要請我們吃一頓。一桌的海味,道地的溫州菜,平時在家裡只能零星吃到,此時自然是要大塊朵頤。酒店的生意和上海一樣的好,人聲鼎沸,坐在包廂也能夠感受得到外面的面紅耳赤,酒氣衝天。清明,是歡樂的季節啊!

“雁蕩山下”

溫州雁蕩山,天下奇秀。---沈括《夢溪筆談》

浙江無數條小河水都已經臭了。

雖然小時候在樂清呆過不少日子,不過去雁蕩山還是在大學的時候。當時把一大幫同學帶去了住在虹橋老媽一個朋友那裡,乍一進門大家都驚嘆於溫州人家裡裝潢的豪華、空間的寬敞和家庭的富有,其時這間獨戶的小樓造了已經有十年了。

但雁蕩山已經不讓我有什麼驚奇了,大龍湫細得像數根面條,靈岩、靈峰似乎也談不上奇秀。古人的感嘆也往往言過其實啊,雖然這是我家鄉的名山,不過我也懶得將來再去第二次了。後來想想,也許雁蕩山並不那麼壞,至少同學們覺得還可以。不過我之前剛去過黃山,是不是有好的在前,在比較中雁蕩山就吃了虧了。

這個時候溫州地區的環境還不算特別的糟糕,青山綠水,還沒有全然退去。記得小學的時候去樂清,最大的樂趣就是站在虹橋的橋上看著頑皮的小孩在河水裡扎猛子;人們在河邊釣魚,時不時會有活蹦亂跳的魚被釣上來,當即就拿回去燒了吃;出去野炊,感覺走了好一會兒,出了樂清市區,才到了東塔山下,綠樹蔭蔭、溪水潺潺,幾塊石頭一搬、一堆,就開始煮飯菜,很有野趣。

這一切,現在自然是沒有了。以前從虹橋到樂清走一條鄉間公路,道路兩旁全部都是農田、小河、大樹和道路兩旁或走或站的農夫、閑漢;現在那條路已經被廢棄,車都走另一條新國道,要收費了,上面的這些情景已經渾然不見,現在這裡站滿了工廠、樓房、商鋪,人流如織,氣味不太好聞,視野也挺模糊。人富了,不過河水都臭了。

“楠溪”

永嘉人管楠溪江叫楠溪。它本該只是一條溪,一條清澈得令人驚訝的溪,不過自從它被稱作為江之後,它的命運也隨之改變了。

外婆出生在楠溪邊一個叫包嶴的小村子,她有兄弟姐妹共六人,說起來還有點傳奇色彩,他們這六人除了一個大兒子還呆在這個村子裡以外,有英年早逝的、有自家養不起被送給深山人家的、有在江蘇太倉定居的、有在上海定居的,還有在巴黎定居的。六人命運天壤之別,這也許是闖蕩世界的溫州人的一個縮影吧。

小時侯去外婆老家,車開到對岸,坐竹排過楠溪,每過一次,都要驚詫於楠溪水的清澈。水挺深的,卻是無色透明的,一眼見底,水底下滿是圓圓小小的礫石,時不時有小魚在此間穿梭,似乎手一撩就能抓上一條來。老媽和舅舅們談起楠溪時,無法忘懷仍然是楠溪水的清澈;他們小時候去,交通就更不便了,車只能坐到靠近溫州的黃田,然後過江,他們的舅舅,我的舅公把他們放在竹籃裡一挑,前後各一個,走幾十裡地才到包嶴。

這次我們來,車直接開到了村子裡,這裡的道路已經四通八達。從入甌江口一直到景區江水都是黃的,開始進入景區了,水開始變綠了,只不見清澈的水了。小舅舅指著村裡的祠堂跟我們說,小時侯他就靠在祠堂裡一個棺材旁邊聽人說書,我跟老婆表示詫異。一路走去到處都是水泥房子,從前的木頭房子似乎都不在了,村裡的道路兩旁堆滿了生活垃圾,看了讓人覺得有魚骨頭哽在喉嚨裡。去的這群人大多數小時侯都在這個村子裡住過幾個月,現在大多數人都要連夜趕去溫州住。只有我車上四個人留下來住了兩晚,新建的房子還是不錯,就是把煤氣罐設計在了臥房裡實在奇異。吃了幾頓正宗農家飯,只對小時侯就喜歡的放了自釀老酒的當地“索面”仍舊喜歡。

剛才提到過的垃圾在楠溪江一帶的村子裡十分的普遍,似乎從來就無人清掃,它們將永遠在那裡躺下去,使得我真想組織志願者來楠溪江拾垃圾。包嶴、花坦、楓林、岩頭,這次去過的這些村子,老宅固然引人入勝,垃圾也同樣令人矚目。楠溪,則從頭到尾都不見當時那樣清澈的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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