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的呼喚——白石砬子游記

作者: lovechopin

導讀遠山的呼喚 ——白石砬子游記 游蕩在城市太久,漸漸厭倦了洶湧的車流,喧囂的街道,和污濁的空氣。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逃離這個焦躁的城市,於是我和一些跟我一樣的避世者,選擇了一個異常舒爽的秋日,背上行囊,一同去追隨遠山的呼喚。 一行白鷺上青天 汽車奔馳在去寬甸的路上,城市的概念漸漸的模糊,鄉村的輪廓卻愈來愈清晰。這應該是我非常熟悉的路 ...

遠山的呼喚

——白石砬子游記

游蕩在城市太久,漸漸厭倦了洶湧的車流,喧囂的街道,和污濁的空氣。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逃離這個焦躁的城市,於是我和一些跟我一樣的避世者,選擇了一個異常舒爽的秋日,背上行囊,一同去追隨遠山的呼喚。

一行白鷺上青天

汽車奔馳在去寬甸的路上,城市的概念漸漸的模糊,鄉村的輪廓卻愈來愈清晰。這應該是我非常熟悉的路,大學時代我常往返於這條路上,也常透過火車的車窗默默的注視著窗外的風景,而我還是被窗外的景色迷住了。田野、村莊、果園、山林、河流,一個接一個地從眼前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秋天的原野應該是一年之中最美的,一望無際的金色陪襯以碧藍的天空,使得看慣了鱗次櫛比的高樓的雙眼突然有點無所適從,我驚奇的發現眼睛原來可以看得這麼遠。車途經一處,出現一片濕地,金色的蘆葦在秋天特有的陽光下蕩漾,一行白色的飛鳥在天空中飛翔,我驚奇的發現那飛鳥竟然是白鷺,不是在照片上,不是在電視上,不是在動物園裡,不是在任何存在只為供人觀賞的地方,而是活生生,自由自在的野生的白鷺。這樣一種美得帶著仙氣的鳥,潔白、頃長、超凡脫俗,竟出現在這並不算太偏僻的鄉村,我的心中湧起激動的同時也覺得慶幸,但願幾年後我再途經此地的時候還能看到這樣一群悠然自得地白鷺。忽然間我回想起梵·高的一幅畫——《烏鴉群飛的麥田》,畫的色彩異常的單調、艷麗,只有金黃、墨綠、碧藍、烏黑幾種顏色。現在我才明白梵·高是對色彩最敏感的人,眼前的景色不就是黃的耀目,綠的鮮活,藍的透明嗎?只是那飛翔的烏鴉應該變成白鷺了。“一行白鷺上青天”,古人勾勒出的畫面被永遠定格在我這個現代人的腦海裡。

月落烏啼霜滿天

車駛進寬甸,剛剛還是一馬平川,被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撲面而來的山體,眼界也由開闊變得狹窄。汽車在盤山道上行駛,我感到自己由一幅艷麗的畫毯進入了同樣如畫的隧道。如果說梵·高可以用簡單的幾種顏色勾畫出秋天的田野的話,那麼眼前的畫面卻是不能用色彩簡單描繪的。四周是說不出的顏色,紅的有紫紅、降紅、朱紅、橙紅,黃的有金黃、明黃、橙黃、土黃 ,綠的有墨綠、翠綠、草綠、黃綠,就這樣被一片片一抹抹渲染地到處都是,田野易讓人聯想到梵·高的畫,山林則讓人想到梵·高的調色板,每一塊色彩都是在不經意中被隨意塗抹上去的,這樣的神來之筆恐怕只有自然的造化了。山一座連著一座,畫面一片連著一片,順著山的邊緣還流淌著一條清澈的小溪,山有多長溪水就有多長,一路自顧自的淌瀉著,雖不見得寬廣洶湧,卻也悠悠綿長。長居城市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想像到世上真有這樣一塵不染而且真實的溪流的。傍晚,我們來到白石砬子的腳下,在一座傍山而居的小村寨裡落了腳,營地就扎在我們一路追隨卻沒追倒盡頭的溪邊。大家忙著扎營、生火、做晚飯。不知不覺中夜色降臨了,一群人圍坐在篝火邊,肆意釋放著一天來積攢下來的激動與興奮。忽然我們不約而同的發現對面的山谷中一輪皓月倏的一下跳了出來,營地被月光照的明亮了起來,那天是農歷八月十六,是一年中賞月的最佳時間,我們竟有緣在山腳溪邊的野外與月亮相約,這是怎樣的一種榮幸啊!我離開營地,慢慢的在村莊中散步,村子裡靜的出奇,沒有雞鳴犬吠,甚至連秋蟲的鳴叫都沒有,只有若隱若現的溪水聲和遠處營地傳來的嬉笑聲,若不是我們的到來打破了這裡寂靜,想必這裡每天都這麼地安靜。沒有路燈,幾處分散在山谷裡的農舍也很少亮著燈,可村子裡一點也不覺得黑,抬頭一看那輪滿月已升上頭頂。群山在夜色地籠罩下顯得有些神秘,溪流在月輝的照拂下泛著銀光,村民們想必已經睡下了。不由得想起了那句描寫月夜的最美的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風漁火對愁眠”.此時的城市一定剛剛開始燈紅酒綠的喧囂,而這裡的一切都早已入眠。半夜下起了雨,雨滴滴嗒嗒地落在帳篷上,驚醒了我。我鑽出帳篷,獨自坐在溪邊,靜靜的聽著雨聲和水聲,月亮不見了,想起了那首《前庭夜雨》,德彪西是否也與我一樣如此聽過雨呢?

無限風光在險峰

清晨,天依然飄著斷斷續續的細雨 。我們收拾好營地開始期待已久的登臨。護林員帶著我們沿著一條林間小路前行,腳下的路鋪滿了不知沉積了幾個年頭的落葉,踩在上面松松軟軟的,而那落葉不是普通的殘枝敗葉,而是或鮮紅或金黃,每一片都精致如藝術品。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特殊的氣味,那是腐葉與雨中特有的泥土味的混合。深吸一口,一股潮濕與冰涼滲入肺裡,帶來說不出來的舒爽。林子密可蔽日,穿行其中有種恍惚如幻的感覺,四周的色彩艷麗的不得了。如果說遠望群山像是一塊調色板,那麼置身於山中則像落入了一個大染坊。各種顏色撲面而來,每一處都唾手可得,卻艷的讓人不忍觸摸,生怕手會沾染了這份艷麗。我自顧自地陶醉著,發現身旁的人沒了動靜,回頭一看不禁一笑,每個人都在擺著各種姿勢,或馬步、或弓步、或前頃、或後仰地在謀殺著膠卷,有誰會面對這樣的景色而無動於衷呢?這樣山路走了很久卻始終不見艱險,山的真面目還未見到膠卷卻謀殺了大半,終於腳下的路變成了亂石,真正的攀行開始了。一條純淨的不能再純的山泉順著山勢歡騰而下,向導說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走到水的源頭就到了山頂,於是我們就順水而上。當時的情景正切合了一句諺語“人往高出走,水往底處流。”泉水順著參差地山石曲轉折回,不知是水滋潤了石頭,還是石頭裡滲出了水。渴了就掬一捧山泉,那種甘甜沁人心脾,任何罐裝水都不能與它的甘醇相比。幾處殘斷的枯杆橫到在溪上,與亂石流水只是那麼隨意的一擺,一幅意境絕佳的水墨山水就呈現在眼前。攀行,攀行,終於流水嘎然而止,峰頂近在咫尺。登臨的時刻總是讓人激動的,站在峰頂才真正體味到“無限風光在險峰”的意境。曾無數次的登臨過,常常在峰頂看到過微縮的城市與田野,也常常感懷過人的渺小,而此時放眼望去除了山還是山。遠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剛剛還是白茫茫的一片,轉眼又露出真面目。說是遠山可好像又近在咫尺,近得可看到對面幾株枯樹的枝干,在五彩山色地襯托下白的刺目,就像是幾具骨骼矗立在那裡。自然的生死與輪回就是這樣無生息的發生著。下山的路雖不像上山那麼艱險,卻另有一番風光。途經一塊空的,發現一紅一黃的兩棵樹相依在一起,紅的像火,黃的像金,旁若無人的釋放著自己的色彩,艷的讓人耀目。近山腳的地方有一片軟棗林,樹上接滿了綠色的棗形果實,我們一擁而上去享受美味。向導說軟棗是狗熊的最愛,狗熊是遠遠不會想到它的後院會被這一樣一群遠道而來的貪婪家伙們打劫了。嘴裡還留著野果的余香我們出山了。

次日,我起了個大早。只因我們就要與這裡的山水告別了,回到那天夜裡走過的村路,村子裡還是那麼靜,一絲薄霧籠罩在山谷裡,農舍的煙囪裡升起了裊裊炊煙,幾只鴨子在溪流中嬉戲,一位老農領著一群牛慢慢的度在沙石路上,後面還跟著一頭落隊的牛犢。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知道他們生息的這塊土地是一片人間仙境嗎?要走了,真有些不舍,想起了錢鐘書的那句“城內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再見了遠山,希望你的純淨永遠不會從地球上消失。

附;白石砬子位於丹東寬甸境內,遼寧省內最大的自然保護區。


精選遊記: 丹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