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2月14日凌晨5:30。在鬧鐘的叮當聲中醒來,和懶惰的意識搏鬥了好一陣,終於極不情願地爬了起來。感覺渾身酸疼,尤其是小腿,更是灌了鉛一樣腫脹難當。掀起窗簾向外一看,外面竟飄起來細密的雨絲,站在屋內看外面的樹枝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怎麼感覺竟像是北方的冬天?當即決定不去看日出了,不過,光明頂還是要再去的,要從那裡取道蓮花峰和玉屏樓啊。看看時間還早,肚子又偏偏在這個時候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看著桌上吃了兩天食物,還是那些老面孔,我腦子裡的小資腐敗情緒又活躍起來:昨晚就打聽好北海賓館有40元/人的自助早餐,貴是貴了些,不過可以放開肚量吃,比起這間名不符實的標准間來說,應該還算物有所值。就這樣決定了,和嘉嘉一起下樓,直奔一樓餐廳。
一股暖暖的家常菜的味道彌漫著整個餐廳,一方大桌上擺放著十幾種早餐食品,蒸餃、豆沙包、面包、蛋糕、香腸、火腿、茶葉蛋、青豆炒香干、腌制鹹菜等應有盡有,口喝了還有稀飯、牛奶、咖啡,兼顧了中西方的口味。我和嘉嘉的自助早餐歷時40分鐘,往返穿梭於座位和餐桌達八次之多,所用食物嘛,呵呵,還是留給你充分的想像空間吧。
咽下最後一口香甜的咖啡,窗外,依然風雨飄搖。雖無限留戀餐廳溫暖的氛圍,,我卻必須出發了。回房間收拾好行裝,把還溫熱的開水裝滿兩個礦泉水瓶,算算和嘉嘉兩個人在北海一晚,喝掉了四暖瓶開水,心裡還是像占了便宜一樣,洋溢著小小的滿足感。
北海的前台大廳一片嘈雜:不貼服的雨衣磨擦著衣服,發出惱人的悉索聲;防滑釘鞋穿在腳上在地板上一蹭,清脆得叮當作響;我把包裡幾乎是所有的衣服都穿上,加上帽子、圍巾、手套,再套上那件從屯溪買的雨衣,把背包自帶的防雨袋一罩,活脫脫一個野戰隊員。
9:00整,離開了北海,二上光明頂。今天的風雨黃山,較之昨日麗日黃山,自然與許多美景無緣了,但細雨斜斜,反倒多了幾分嫵媚和神秘;煙霧籠罩遠處的山峰和樹叢,恍若仙境;走在這樣的路上,竟像置身於海市蜃樓。忽然腳下一滑,嘉嘉急忙扶了我一把,才穩住重心。
越往上走,路就越發滑了。昨夜今晨的雨水在石階上凝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而旅游鞋的海綿底遇到冰,一點磨擦力都沒有,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驢子的裝備中都要列出登山鞋而非旅游鞋。更糟糕的是,昨天的艷陽天使我和嘉嘉都低估了今晨可能的惡劣條件,更高估了自已的能力:居然連釘鞋都沒有買。路上倒是有人賣,張口就是35元,其實在北海賓館也才15元。有兩位路人眼看吃不消,向從光明頂下來的人買了兩雙,30元/雙。要知道這樣,不如從山下躉點上來賣,對半賺啊!
自是不甘心這樣被敲一筆。但腳下的路已經越來越滑,側過頭看見有清潔工在清理路邊的雜草。於是靈機一動,在雨天路滑的時候,很多人不是穿草鞋嗎?這雜草又長又壯,正好用來做草鞋!
---Tips: 要想把未加工的雜草綁在腳上,讓它服服貼貼伴著你一路而不會散掉爛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列位聽好我的經驗:將一把散亂雜草,擰成一股以增加其拉力和強度,再纏繞在腳上,打兩個結,就成功了。千萬不能把拔下來的雜草直接綁在腳上,不然走不了幾步,它就會罷工了。另外一種防滑的方法,就是准備毛巾1條,撕成2個長條綁在腳上,再打兩個結,效果同樣很棒。當然也可以將兩種方法結合在一起使用,本人就是在這樣,在艱苦的條件下二上光明頂,攀上蓮花峰,走下百步雲梯的。本來想就地取材,打草鞋賣,說不定能把北海被敲的那一杠賺回來,無奈時間緊湊,至今耿耿於懷。
記得昨天從光明頂下山到北海的一段路,走得順暢又輕松,今天必然吃力,一是有負重、90%上山路,二是下雨路滑。沒想到擔心和戰戰兢兢走路的結果,居然忘了什麼叫累。一路和嘉嘉互相攙扶鼓勵,中途沒有休息幾次(因為在這樣的天氣,站在狹窄濕滑的石階山路上休息是很危險的,要有大無畏的精神),十點不到,光明頂已在眼前。與昨天傍晚相比依然熱鬧,但不同的是,冒著風雨站在那裡拍照留影的明顯少了,小賣部的屋檐下則擠滿了人。雖然沒有光明萬丈的霞光,也不見噴薄而出的雲海,它依然是人們心中的光明頂。
自光明頂下行約1KM,至天海。這裡有個小賣部出售25元一雙的釘鞋,一問卻只有小號的,36碼以上的釘鞋已被賣光了。沒關系,我的草鞋效果很不錯,有信心一直走到蓮花峰。
從天海,經過鰲魚馱金龜,上百步雲梯,至蓮花嶺約2KM,一鼓作氣再上蓮花峰(從蓮花嶺—蓮花峰約1.5KM)。時已近中午,隨著溫度的升高,山路已經不再打滑了,或許是腳下的草鞋在持續發揮作用,使得我們勇氣倍增。約40分鐘之後,終於到達黃山第一高峰—海拔1864M的蓮花峰。歡欣鼓舞之余,也不由生出幾分失望,由於大霧彌漫,周圍的能見度很低,無法感受到“一覽眾山小”的意境,倒是峰頂那中間低凹的半月形“月池”稱得上是黃山一奇了。
從峰頂不用原路返回,走南面的新路可以直接到達玉屏樓。下行山路更是險峻,一路筆直而且幾乎沒有寬綽的落腳處可以休息,這時方顯大霧的好處:兩邊的絕壁深淵全部被霧靄遮蓋,打消了我可能發生的心理恐懼,否則說不定會腳底發麻,手心冒汗了。不由佩服那些敢坐滑杆的人們。我是斷不肯坐的,寧願累到腿軟,也畢竟是腳踏實地啊,總好過在這樣的山路上被顛得七葷八素,魂魄出竅。
終於到了玉屏樓,被譽為黃山標志性景觀的名松—迎客松即在此處。為保護這棵盛名之下其實暮年的名松,已經不允許游人與它做近距離接觸了,我只好站在它面前的巨石上拍了張照片,算作是到迎客松的留念。在越發急密的細雨中,也顧不得找尋和細看玉屏樓的名人石刻,只是在臨別時匆匆瞟了一眼旁邊的送客松和陪客松。
勝利完成了這最後一個任務,我和嘉嘉已經筋疲力盡了。相對而視,形像狼狽得一塌糊塗:薄如蟬翼的雨衣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撕破了,綢面的外衣早已濕透,手套和帽子也能擰出水來。頭發更不用說,濕漉漉的讓我聯想到“清湯掛面”。
決定再次向FB妥協。想著只要再走500米,就是玉屏索道了,幾乎麻木的雙腿竟爆發出無限潛能,不到十分鐘就走到了。幾乎是撲到索道售票處,緊緊握著手中那兩張票,就像握住了希望。坐上那可容納四人的小纜車,剛想放下背包喘口氣,忽然又鑽進兩個人,和我們擠在一起,只好把包又抱在懷裡。
15分鐘以後,擺脫了幾個小販的糾纏,再走下幾段石階路,我們終於到了前山入口—慈光閣,回頭看時,已不見霧靄繚繞,只剩滿眼的蒼茫巍峨,是為黃山在我眼中定格的最後影像。一輛面的載著我們和其它兩人,呼嘯著到了湯口鎮。
(四)